第九十三章 她的身份
慕予怀一口酒下肚,“有了缺憾,才显圆满吧。”
凤南卿抽着嘴角,笑了笑,“你可真是个会自我安慰的人。我就不行,我喜欢钻牛角尖。”她抱着酒坛道,“时候练功,常常练的不好被三叔责骂,然后我就努力的练,一直练,直到三叔没什么可教我的了。可那时候我并不开心,我没有觉得练功是什么好事,也不觉得三叔将他的一切传授给我是好事。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高高兴兴的度过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她抹了一把脸,“可事与愿违。”
“一切的选择都有它的意义,不是吗?你既然这样度过了那些年,那一定有它的意义。”慕予怀看着她,酒气上涌,染的他眼角带着几分红潮。
凤南卿皱眉,“我没觉得。”她继续喝酒,大口大口喝酒。
慕予怀撑着头,看着她,“你醉了。”
凤南卿嗯了一声,开始撒泼,“我没醉。”
慕予怀按住她,“好好好,你没醉。还是少喝点吧,酒醉伤身。”
凤南卿放下碗,直接拿着酒坛喝,“我不,我就要喝,来帝京这么久,我就没有痛痛快快的喝过一次酒!每次都是看着那些虚伪的面孔,那些绵里藏针的话,好生不痛快!”
“那你为什么要来帝京呢?”慕予怀看着她,“你曾经那么快乐,那么恣意。”
凤南卿扒着酒坛,沉默了一会儿,“那些快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快乐过。”
“不。”慕予怀摇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你就当那个凤南卿死了吧。”凤南卿无所谓道,“我现在的名字是萧燕婉。”
慕予怀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了她的腕,直视她的眼睛,“不,你不是萧燕婉,你是凤南卿,是那个为了看日出提前一天爬上高山的那个姑娘,是那个萍水相逢对陌生人都无微不至的姑娘,不是国家的战利品,不是一个摆设!”&qt;
凤南卿愣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慕予怀知道自己失态了,放开她的,侧过脸,“酒喝多了。”
凤南卿抱着自己的头,迷迷糊糊道,“你的没错,我是凤南卿,为了我的目的取代永世公主嫁给晋王。我原本想大婚之夜杀了我的和亲对象的,我以为会是太子,没想到是他。那个我辛辛苦苦救回来,要明媒正娶迎我入府的他。”
她神情恍惚,“可我不能喜欢他啊他是我的敌人啊。”
慕予怀一震,没想到酒醉之后的凤南卿居然出这样的话,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但剥离那些恩怨,那些算计,她的话中,无一不是显示着,她爱他。
爱到怀疑自己,爱到不敢靠近。
慕予怀闷头喝酒。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凤南卿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只是想要发泄,继续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吗?宸妃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见到了我生母的遗书。遗书啊,我从未见过的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可却是如此痛彻心扉的一封信。”
慕予怀抬眸,他原本以为她是酒醉之后胡话,没想到她真的不是永世公主,而且冒充她来到帝都,为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帝都有她的生母?既是宸妃所,那么她的生母很有可能是宫里的人。
甚至可能是前朝的人。
慕予怀心中九转十八弯,闪过了无数念头,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
凤南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断断续续的着,“她她对不起我,因为她爱上了那个人,放弃了她的一切。将我带来这个世上她很抱歉,但她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宫破当晚写下这封信。如果我不回来,是不是就永远看不见这封信了?我会浑浑噩噩的在边境长大,嫁人,死去。不知自己的母亲,在临死之前给我安排了一切。她她对不起我,可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我就是这样的命啊,逃不了。”
预想成真,慕予怀的酒彻底醒了。
她是她,但也不是她。她带着滔天巨祸和未知谜团,蛰伏在晋王身边,等待那个时。
他应该怎么做?
帮她,还是帮他?
他知道她的来历吗?知道她的动吗?亦或是知道而纵容?
他得不到答案,也无法得到答案,只能悲哀的看着她。
“别喝了,天暗了,你该回府了。”慕予怀伸去拿过她中的酒坛。
凤南卿突然生气,“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不要试图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慕予怀深谙此道,只能顺从,“好好好,不回去,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她愣了一会儿,“我想去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她怔愣道,慢慢落下泪来。
凤南卿是比较凌厉偏异域的长相,这张脸平时看着就会有种不可亵渎远而观之的敬畏感,可当她哭的时候,则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让人爱怜之感,看到她哭便会不忍心,眼泪落下的时候总会砸在看客心上,让人生出一种拥她入怀安慰的感觉。
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将她放在心上宝贝着的慕予怀。
慕予怀克制住拥抱她的冲动,轻声安慰道:“会有地方去的,不要哭,不要哭。”
凤南卿扑入他的怀中,哭的越发放肆,“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未来,我没有地方去,我不想回晋王府,我不想看到他。”
慕予怀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直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似乎抱着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他怕一用力,这个梦就碎了。
“不是这样的,你的父母很爱你,你有很多朋友,你还有我,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想回晋王府便不回,不想见他就不见。不要哭了,你哭的我心疼。”慕予怀渐渐慌乱。
凤南卿伏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慢慢抽噎着,却模模糊糊睡着了。
慕予怀抱着她,不敢动。
等到她陷入梦境,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动一动,将她放在位置上,自己去叫马车。
他终究不能名正言顺的陪着她,还是要将她送回王府。
天色寒凉,没有他的心更凉。
心疼慕啊,亲妈选择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