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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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云浅藏在心里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情, 被靖王抱着之后, 终于都了出来。

    躺在靖王的怀里, 云浅蹭着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了一种无法自拔的依赖, 这股依赖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 还有跟前的这个人可以让她依靠, 整个心都被靖王填的满满的,仿佛天塌下来, 也无谓畏惧。

    “我不想王爷丢下我……”云浅抱着靖王的腰, 手臂一松, 往里再蹭了蹭, 再抱上之后,就比刚才更紧了, 云浅很少撒娇, 此时有这般女人的姿态,她知道, 是靖王给了她撒娇的勇气。

    “浅浅放心,本王不会丢下你的。”靖王摸着她的发丝,目光柔和下来,难得的笑了。

    “大战在即, 王爷这么, 都是哄我开心的。”云浅壮着胆子,学会了得寸进尺。

    “本王不回食言,浅浅只需要给本王五日, 五日之后,本王与浅浅再也不分开。”靖王扶住她的肩头,将她拉开,面对着自己,与她的鼻尖相碰,眼睛只隔了一指距离。

    如此之近,云浅能看到他长长地睫毛在颤动。

    五日......

    去战场的路程都不止五日。

    可是靖王此时认真的目光,却让云浅觉得他不像是在哄她。

    “王爷是......”云浅想问,王爷是不是瞒着所有人在计划着什么,可是问了一半,就停下来了,此事事关重大,关乎着朝廷,关乎着皇上,她不敢随意的去猜想。

    但是她相信,靖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对的,即便是铤而走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一方,永远的站在他身后支持他。

    是以,她突然就不想知道了,她只要选择相信靖王就好。

    “那我等王爷。”

    云浅轻轻的去碰了一下靖王的鼻尖,这张脸,这个人,让她越来越着迷,恐怕五日,她都会觉得太漫长,没有他的日子,犹如度日如年。

    “嗯。”

    靖王的鼻尖往边上一滑,唇瓣就碰到了云浅的嘴儿上,每当看到跟前这张红嘟嘟的嘴唇,透着晶莹剔透般的水润,他就想去含,在嘴里。

    起初只是算轻轻的触碰,到最后两人的呼吸都凌乱了,感觉到靖王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裳之内,云浅猛的就清醒了,突然就想起来了:“王爷莫要忘记了皇上。”

    “嗯。”

    靖王眉头微微一皱,很是不悦。

    “王爷不是让我等五日吗?我会等的。”

    云浅知道眼下大事重要,不能因为自己耽搁了靖王。

    “好。”

    “浅浅晚上早些休息,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靖王又用额头顶住了他的发丝,温柔的道。

    “好,辛苦王爷了。”

    云浅目送着靖王从身旁离去,又消失在了后院,心头一片空荡荡的,这片刻,她都觉得失落,实在无法想象王爷离开之后,自己到底该如何熬过去。

    靖王从云浅那里出来,直接去了校场,沈岩已经陪着皇上战了几个来回,正如皇上所想,沈岩果然没有让他,每一招使出来,都是逼命。

    有那么几次,皇上自己都有种错觉,是不是沈岩对当初自己非要将他从靖王身边挖走的事,记恨在心,想要弑君。

    但是真正到了危险之际,沈岩都是临时撤刀,没有伤到他分毫,把握的分寸刚刚好。

    不由得皇上又开始欣赏起了沈岩。

    靖王过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夸沈岩,一看到靖王来了,皇上就高兴的对他招手。

    “皇叔,你这个沈岩真心不错,朕今日痛快了。”皇上兴奋的道。

    “那臣今日就让皇上痛快个够,我来会会皇上。”靖王将衣摆扎进腰间,直接接过了沈岩手里的刀,连铠甲都没有穿,就准备与皇上比试。

    “好好看着,每一招都给本王记清楚了。”靖王回头对身后的沈岩道。

    “是,王爷。”

    皇上一看这阵势,今日皇叔居然真的愿意和他切磋,想想上一次他俩对决的时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瞬间,皇上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紧紧的握了握手里的长刀,兴奋的看着靖王爷道:“那朕就请皇叔赐教。”

    靖王没再理他,手里的长刀直直的向皇上刺去,好几次刀锋从皇上的鬓角擦过,惊的皇上一身冷汗。

    但是,这次靖王没有像对待安王爷那般的狠,虽也是招招紧逼皇上,逼得他毫无退路,但关键时刻还是能看得出,有点到为止的意思。

    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靖王才停了下来,皇上已经累的坐在了地上,靖王将衣摆从腰间取下,手里的长刀扔给了沈岩,再静静的站着,哪里看得出刚才那般凶残的刀法,是从他手里使出来的。

    “皇叔,你隐什么世啊?你这身本事,要是到了战场上,敌人恐怕都的闻风丧胆!”皇上被太监扶起来,还喘着粗气,对靖王,皇上是真的折服。

    就像时候一样,对靖王的崇拜,似乎就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一刻他没有皇帝的骄傲,只有真本事之间的较量,他认输,输的心服口服。

    “皇叔,等这次凯旋归来,你干脆就来帮帮朕,帮朕一起治理江山,天下之大,岂止我一个王朝,等到我朝壮大之后,南边的疆土就可以无限的扩宽......”

    “皇上,天下太平,有何不好?”

    靖王断了他的话。

    “何来天下太平?还不都是靠战争争取来的,朕要是太平了,就给了其他人的机会。”皇上此时的野心已经被刚才的热血激发了出来,从来他都很信任靖王,是以,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就没有一丝隐瞒的给了靖王爷。

    等到这次大胜,他就会挥军南下,他会让先皇下的疆土不断的扩大。

    “等皇上赢了这场仗再吧。”

    靖王也没有再去劝他,此时什么都没用,皇上的性子自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别人什么都不如他亲身经历一次来的凑效。

    “有皇叔一同去,朕难道还怕不了胜仗?”

    皇上高兴的反问了一句靖王,似乎对这场战役有十足的信心。

    “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

    回到了前厅,靖王爷堵住了皇上的脚步,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皇上犹意未尽的还想些什么,回头看到靖王的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只好忍住了内心的激动,道:“那三日之后,朕等着皇叔。”

    “恭送皇上。”

    靖王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皇上走后,靖王又进了书房,六和沈岩一直跟在他身后。

    “刚才的那些招数,都记住了?”一到屋里,皇上回头就问了一句沈岩。

    “记住了。”沈岩点头道。

    “明日你操练一回,本王看看。”靖王坐在了主位,拿起了桌上沈岩当时带回来的土族机密。

    “是,王爷。”

    “对土族的事情,你最了解,本王今夜先与你探讨一下接下来的布局。”靖王拿起卷宗,就让沈岩坐到了他的对面。

    夜色渐渐地深了,屋里的靖王与沈岩的那些话,六基本上都听不懂,之后就干脆站在了门口,起精神一直盯着前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月上枝头,草堆里的虫鸣声充斥着整个夜晚。

    就在六都快把脖子望酸了的时候,靖王府上就进来了几个人。透过夜色,六在看到了那边过来的几个人影之后,松了一口气,便匆匆的进屋,对靖王道:“王爷,人到了。”

    “嗯。”

    靖王抬起头,将卷宗交给了沈言:“今日就到这里。”

    夜里来靖王府的几个人中,六最熟悉的就是云都督和云赫,毕竟有王妃的那层关系在,相比其他人,同样都是武将,六却觉得云都督和云赫更亲和一些。

    “王爷。”

    “王爷。”

    几人进屋与靖王爷行了礼之后,都各自坐了下来。

    六又让人多掌了几盏灯,等到众人都入座之后,六才将房门关上,自己则是与刚才一样,守在了门外。

    云浅不知道靖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后院,第二日清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身旁躺着的靖王。

    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透着他骨子里特有的冷硬,那双犹如夜空,让人望不到头的黑眸,此时合上了,只看得见遮挡在眼眶上面的长长睫毛,浓密的剑眉,直挺的鼻梁,令人心跳的唇,每一处都生的极好。

    云浅很少早起能看到靖王,此时一看,不知不觉就沉侵在了他的英俊之中不能自拔。

    靖王的眼睑一开,就看到了单手撑起,躺在他身侧的云浅,正直勾勾的瞧着自己。

    靖王的唇角一扬,伸手拦住她的肩膀,将她抱进了怀里。

    “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刚刚睡醒的靖王,声音还带着慵懒。

    “是王爷醒的晚。”云浅最喜欢听他的声音,这句慵懒的话语,就似冬季里的暖阳,暖了她整颗心,曾几何时,自己求的就是,早上醒来看见自己身旁躺着那个自己最在乎的,想要白头到老的人,微笑着对自己一声:“你醒了。”

    其实她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幸福。

    但是这些对于平常百姓,也许是简单的,可他是王爷,是皇族的一员。家有家事,国有国事,王爷不只有这个家,身后还有朝廷,还有皇上,还有天下苍生。

    “浅浅喜欢看,就多看一会儿。”靖王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立马将自己侧了身,正面对着云浅。

    云浅一听,又羞红了脸。

    “王爷……”云浅缩回了脖子,将自己躲进了他的怀里,那里有暖暖的余温,还有她最喜欢闻的气息,和能让她完全放松的依赖。

    两人相拥的躺了一会儿,云浅就松开了,她知道近几日靖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虽然她不知道靖王具体在忙些什么,但心里很清楚,现下的每一刻都很关键。

    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两日。

    **

    云浅在数着日子,侯府的卫疆也在数。

    越是临近皇上出征的日子,卫疆越是紧张,着急起来的时候,他恨不得皇上立马就走,走了之后他所有的计划都可以实现。

    到了这两日,他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昨日里,卫疆去了一趟安王府,被吴踪告知,如今安王爷受了伤,不方便见客,卫疆只有回来,煎熬的等,等皇上亲征,等安王爷宣他进府。

    就是这最紧要的日子里,秦家的人却上门来闹了,头一回卫疆没有这么搭理,可接连着来了几回,卫疆就让人在门口守着,不让秦家的人进来。

    秦家那边在知道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顿时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公子的前途没有了希望,铺子也尽数的赔了进去,就因为摊上了这么一个侯府,他秦家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秦夫人也算豁出去了,来了几次侯府,要求见卫疆,要他将从秦家这边拿去的银子还给她。

    可几次都见不到卫疆的人影,被下人们拦在了偏院里,任凭她们怎么就是不出来见人,到最后,居然干脆不让他们进门了。

    秦夫人彻底的被惹火了,也不再顾及侯府脸面不脸面的,转身就去了大理寺里,递上了状纸,将侯府的世子,世子夫人一并告了,卫疆拿了她的钱不还,世子夫人谋财害命。

    当初秦夫人大手笔给过秦雨露一万两银子的时候,多少留了一个心眼,就是怕有这么一天会扯皮,就备了一张借据,让秦雨露拿去给卫疆按了手印画了押,黑纸白字的写的很明白,这一万两是侯府卫疆借秦家的,当初卫疆急于用钱也没有多想,秦雨露什么,他就照做了。

    他想的是,等他发了财,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一万两银子,可谁知道,就是这张借据,居然将他带上了大理寺。

    秦夫人原本也没有算闹的这么僵,就是想看看侯府的良心到底有多少,这一试探,才发现,侯府根本就没有良心。

    这才选了一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下下策。

    卫疆人还在府上,就被大理寺的人带去了,卫疆走后侯府的人都傻眼了,不明白大理寺为什么会带走卫疆。

    不止是其他人不明白,卫疆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大理寺?

    当卫疆到了公堂之上,看到秦夫人之后,气的直跺脚,指着秦夫人骂道:“多大一点事,简直就是妇人之间,我卫疆倒霉了,你秦家能落到什么好处?!”

    秦夫人一听他又提起这事,没忍住,当场就对着卫疆 “呸!”了一声道:“没有沾上你侯府,我秦家过的好好的,一摊上了你们侯府,我秦家就落魄到如此地步,你侯府到底是个什么烂窟窿,跟个无底洞似的,怎么填的填不满,不但吞了秦家的银子,还亲手害死了姨娘肚子里的胎儿。”

    秦夫人这一连串的话,就将侯府最近几日的丑事都爆了出来。

    这回秦夫人告的可不只是卫疆了,还有侯府的世子夫人云倾。

    当日秦夫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将秦雨露身边的几个丫头带到了大理寺,在大理寺卿的面前,将那一日云倾是如何残害孕妇,害死了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侯府后来又是如何包庇的,都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一番下来,卫疆发现他居然找不到半点可以反驳的地方。

    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在大理寺卿派人将他押下去的时候,他还在想,他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他还没有帮助安王爷完成他的大业,他怎么能被区区大理寺给关押。

    “我要见安王爷。”卫疆拿不出钱还,就只能被暂时关进牢房,一到牢房,卫疆就疯了一般的拼命吼着这一句。

    卫疆没有吼来安王爷,却是把云倾吼来了。

    两人在牢房里的那一对视,两人皆愣住了,转过头之后,都是满眼的恐慌与不甘。

    云倾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不要命的冲劲,这会儿蹲在牢房里,与卫疆一样,内心充满了恐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过就是害死了一个没出生的胎儿,却要来受这牢狱之灾。

    那胎儿是侯府的,侯府的人都没有为难她,与其他人又有何干系,与大理寺又有何关系。

    可是这会儿她已经在牢房里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制裁,最害怕彷徨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云府。

    那个被她嫌弃,被她发誓要报复的云府。

    祖父是首辅,父亲是都督,只要云府出面,大理寺的人怎么都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饶了自己。她想喊的,想与卫疆一样,喊她要见大理寺卿。

    可当她看到卫疆被一个狱卒直接砸晕过去之后,喉咙似乎就哑了一般,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之后,两人也就安静的呆着了,第二日没有人前来。第三日就更是没有人来,皇上亲征,皇宫里各级官员都前去欢送了皇上,大理寺卿也去了。

    最后,不只是宫里的官员,就连京城的百姓,都在欢送皇上的亲征之行。

    一时大街巷热闹非凡,大理寺中也是一片振奋,众人早就遗忘了牢里的两人,当日连送饭的那位狱卒都没有去。

    两人被人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日,是安王府的吴踪过来提的卫疆。

    卫疆从牢里出来嘴唇已经发白,头上还有被狱卒击时流下的鲜血,时间长了,就将头发粘成了一团,一走出去,吴踪差点没将他认出来。

    云倾也被暂时移到了另外的地方,等待大理寺卿的审判。

    当狱卒来告知她,有人来探望她的时候,云倾错愕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如今还有谁会来看她。

    云府的云都督,那个从未管过她死活的,唯一有可能前来的人,已经陪着皇上出征了。

    还会有谁记得她?赵姨娘就是记得,依她那软弱胆的性子,恐怕是连云府的大门都不敢出,更不用来牢里看她了。

    “六姐。”

    云倾看着跟前的书画,愣了许久,突然就笑了,疯了一般的捂着肚子笑。

    “云浅,那个烂好心,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她。”云倾笑的在地上滚的时候,书画就一直站着,脸色虽然难看,但是有了上次云珠的经验之后,她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一个二姐,一个六姐,就是两个疯子。

    云倾笑着笑着,书画听声音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了云倾在哭,与刚才她笑的时候一样,捂着肚子在哭。

    书画原本不像搭理她的,可是看她突然额头冒了冷汗,脸色也开始发白,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书画走过去,叫了几声:“六姐。”,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云倾都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肚子哭。

    书画急忙的就去叫来了狱卒,几个人将她抬出去,都不敢怠慢。

    谁都知道世子夫人是云府的人,大理寺卿当然也知道,能将她关进来,也是听了当日侯府的丫头们所述的事情,着实让人生寒,大理寺卿一向都是惩罚分明,很少顾及过人情。

    既然是云府的人,以云府如今的正气,就算知道世子夫人犯了事,也铁定不会来求他网开一面,云府的首辅,云都督自来都是刚正不阿的人物。

    本想再关她几日,让她长点教训再来审判。

    可今日来的人,不是云府,却是靖王妃,大理寺卿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都是呈了当年靖王的推举之恩。谁的面子他都可以不顾,但这辈子唯有靖王,他不得不顾及。

    书画来了,报了靖王妃的名头之后,大理寺卿便准备将这事提前审讯,让云倾挨几个板子之后就放她回去。

    但没想到临到关头,云倾却出了状况,一想到她要是出了事,得罪了靖王妃,以后该怎么面对靖王之后,大理寺卿立马就找来了医馆,当下就将云倾移出了牢房。

    医馆来是来了,但也没有诊断出什么,从脉象上来看,不像是怀孕,最后医馆开了几幅药给她,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大概也是因为受了牢狱之灾,身体上吃不消,才出现的腹痛。

    这样一来,云倾的一顿板子也省了,等她缓过来,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发现身边除了书画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人来接她。

    世子爷比她先出去,可今日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她在牢房里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世子爷也不知道。

    倘若今日没有书画,恐怕她得一个人走回侯府吧。

    为什么会成这样……她想不通,她一直憧憬的世子夫人,为什么会是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