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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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安王爷一时骑虎难下, 又开始暴躁, 对着一屋子的人吼道:“你们跪本王干什么, 跪皇上去啊!皇上跪不了,不是还有赢王吗?”

    赢王被安王点了名, 才缓缓的站起来, 沉默了一瞬, 眉头拧成了川子,对着一屋子的人道:“本王认为还是等皇上回来......”

    “你闭嘴!”

    安王爷咬着牙, 恨铁不成钢的对他吼了一句。

    安王爷吼完, 赢王也不再话了, 愣愣的看着安王, 不明白他抽什么风,他从来都没对自己这么凶过。

    赢王没有话, 一屋子的人更是不敢吱声。

    安王爷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 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对着众人道:“好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王完, 众人才起身。

    听了几句,安王便知道了个大概,一切根源还是赢王惹出来的,皇上走之后好的, 让他代替朝政, 可赢王就是一根筋,什么都做不了主,这便给了皇后和国舅爷的机会。

    赢王做不了主, 皇后可以,国舅爷可以。

    皇上这才走了五六日,国舅爷就显出了他的威风,仗着朝中有皇后在,几件大事都拦在了身上,大有接替朝政的意思。

    倒向国舅爷那边的官员也有,可大多数忠于皇上的臣子就看不惯了,不管国舅爷能不能兴起风浪,他们都不敢冒这个风险,这时候皇上不在朝中,而且又是去仗,往坏了想,谁就能拍着胸拍保证皇上一定会平安的归来?

    倘若归不来呢?皇子还,要是皇子登基,那必定就是皇后,和国舅爷的天下。

    皇室再无人,不是还有赢王吗,赢王拿不定主意,不是还有安王爷吗?靖王爷倒是个合适的人才,只可惜也一块儿陪着皇上去亲征了。

    如今他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安王的,无论如何,在皇上传来消息之前,朝政不能落到皇后的手里,更不能落到国舅爷的手里。

    比起老奸巨猾的国舅爷,他们更愿意相信性格暴躁的安王爷,至少他姓朱。

    安王爷听了之后,一双眼睛就紧紧的盯着赢王,自己还真是高估了他,皇上走的时候已经将政权交到他手里了,他都能弄丢,他还好意思来?他来干什么?

    赢王被安王爷这般看着,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不对的是国舅爷,他有谋反之心。

    “本王觉得......”

    赢王被安王盯着有些不自在了,才又开口道。

    “你觉得,你觉得什么,你什么都别了,闭嘴。”

    安王爷很少这么对赢王话。

    赢王见他又吼上了,当场就捏紧了拳头,想反驳,到嘴的话还没有出来,安王爷又发话了:“你把手头没处理好的折子,明日都拿过来。”

    赢王不再话了,他也不出口。

    这些日子,他一件事都没有办下来,每一件事他都在考虑,但是每一件事都还没有考虑好。

    不然也不会让国舅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臊他,他根本就不会办事,也借此就将皇后牵出来,如今皇上已经有了皇子,赢王做不了主,自然有皇后教导皇子,让皇子接手朝政。

    可皇子如今还穿着开裆裤,如何接手?还不是他国舅爷想干政夺权……

    赢王没话,来到安王府上的臣子们就开始将手里一些急需处理的折子,当场递给了安王爷,递完了之后,就各回各的家,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他安王爷接收了这些折子,就代表他愿意接替朝政,安王爷一接手,也就没他国舅爷什么事。

    以目前安王的势力,国舅爷还没有那个本事与他相争。

    众臣走后,横七竖八的折子堆在安王跟前的桌上,安王从进屋之后,在里面坐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太监将饭菜送过来的时候,安王爷才惊觉自己居然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

    惊觉过来,顿时将手里的折子一扔,骂了一句:“本王还真就中了邪了。”

    自己千防万防,没想到结局还真如卫疆所了,他凭什么要替朱镇批折子,凭什么?

    谁稀罕他的皇位,当初自己不稀罕,现在就不会稀罕,将来也不会稀罕,他只想当他的安王爷,当他的闲散王爷,整天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吃好喝好玩好,谁想坐在这里干这些枯燥无味的事?

    “去将卫疆给本王提出来。”

    安王咆哮了一声。

    真是中了邪了!

    安王没等多久,吴踪就将卫疆带到了他跟前。

    卫疆这几日被关在废弃的柴房,屋子里整日不见光线,突然被拎出来,还不太适应外面的强光,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的胡子渣,颓废至极。

    “本王关了你这几日,你到底有没有算出来,你的那一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能还给秦家,本王在想,要不要直接将你还回大理寺。”安王爷看到他这副惨样,心头的气也消了一些,语气没有之前的咆哮,但是出来的内容却吓人。

    卫疆是被吓到了。

    “王爷,求王爷帮助微臣渡过此劫,微臣必定效忠王爷,一生为王爷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卫疆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被关在安王府他还有希望,可去了大理寺,他就彻底到头了,他去哪里弄那一万两银子,侯府如今已经负债累累,谁还能出得了银子,云倾倒是可以,可她如今被秦家指控谋害人命,她自己都脱不了身,哪里还会管他。

    如今他俩就正是合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管好她自己,不要再来烦他就行了。

    自己也不用其他人操心,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得动安王爷夺取天下,必须得证明自己的能力。

    安王爷看着他,也没再话,当下就将手里的折子扔在了他的面前。

    “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今日你就用你的先知,替本王将这些折子都批了,批完之后再拿给本王,本王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安王爷完,就走了出去。

    屋里的卫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笑了出来,伸出手颤抖的去捡起地上的折子,激动的手抖,都快要拿不稳了。

    卫疆此时脑子里的想法就只有一个,安王爷总算是看到了他的好,自己也总算是熬到了头。

    上一世朝廷所发生的事,他都知道。这些折子对于他来,轻而易举的事情。

    卫疆控努力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让自己平息下来,平息了之后,才去一个一个的看折子。

    吴踪守在门外,安王爷已经在去找林婉清的路上,皇上出征,赢王代替朝政,之后朝廷的文武百官情愿,要求他来主政......

    卫疆的这些都应验了。

    那皇上被俘,林婉清受伤,到底会不会发生?

    倘若卫疆的都对,又是什么原因能让讨厌朝政的自己,去夺了皇上的天下?

    除非他朱东皓疯了,有病才会这么做。

    可不管怎么想,他心头都是害怕的,卫疆纵然想死,也不会这么用自己的性命来作死,他一人事,身后还有整个候府,难道他还能不顾候府上下几百条人命,非要往死里作?

    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不应该啊。

    安王爷走到林婉清的院子外面,远远的就听到了云珠在唱曲儿,当下一愣,细细的听了几句,果真是唱的有模有样,声音也婉转动听,难怪林婉清能静下心来,不再发火。

    “王爷。”侍卫对安王爷行礼,为他让了路。

    “本王就不去了,你们看好王妃。”安王爷突然就不想进去了,只要知道林婉清在里面就好。

    自己去了只会让林婉清生气,一吵起来,林婉清必定会让他放人,到时候万一自己心软了怎么办,他不敢冒险,他安王所有的赌性在林婉清身上都是完全不存在的。

    再,云珠也在,他就更不想去了。

    如今他是真的不敢去面对云珠,她越是沉寂,越是懂事,他心里的愧疚就越浓,当初她那般耍泼算计,他心里还好受一些,可最近云珠都是安安静静的,不给自己惹事,对林婉清也挺好,这么一来,倒是显得他人了。

    上次在云府见到了云都督,明显的人家心里还在介意这件事,特别是那位六少爷,恨不得将自己撕了,可后来自己被皇叔杀得片甲不留,都快要半死不活的时候,还是云都督出手相救的。

    人家怎么就能那么大度,不计前嫌,拿得起放得下,反观自己,还真是个人。

    安王爷转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刚才对侍卫道:“去把管家给本王叫过来。”

    管家来了之后,还在因为午后的那件事提心吊胆,生怕安王爷是因为这事记在了心里,这会儿让他过去是专门找他麻烦的,这便一到了安王跟前就先跪下了。

    “云夫人那里,你过去瞧瞧缺什么,都补上。”安王爷没心思去瞧他,见他来了,就吩咐道。

    管家瞪着个眼珠子,愣了愣,原来王爷不是为了那件事......当下就爽快的回答道:“奴才这就去办。”

    “办不好,提头来见。”

    管家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脚下一软,摔在了门槛上,又赶紧爬起来,匆匆的就往外走。

    管家也恨自己这一连串的出丑,暗道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脾气暴躁的安王爷,要是靖王爷该多好,瞧靖王身边的那位六总管就是个好命的,靖王虽整日一张冷脸,可人家哪里发过火?

    远在太行山道观里的六,突然就了一个喷嚏,要是他知道安王爷的管家这么想自己,非得跳起来为自己申辩,靖王没发过火?那自己额头上这个口子是怎么来的?

    “这天气变凉了,庄子里的供暖得提前备好。”六对身后的太监了一声,就一直望着道观下面的那处庄子。

    庄子早在安王爷走后的第二日,他就暗自派人来太行山提前收拾了,有云府的六少爷在,庄子里的人倒也没觉得奇怪,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上山下山的路都是封死了的,不让任何人靠近。

    庄子里的东西全都换了新的,虽上回王妃离开时留了几个看庄子的人,但之前王妃用过的那些东西都得换,十几个宫女太监整理了两三日,那庄子就换了一个模样,比之前冬季里王妃住的那会儿还要有朝气。

    王爷知道王妃喜欢花草,就派人将山谷里的花草多数都搬来了庄子里,屋前屋后都摆上了。

    “奴才这就去看看。”

    光一路匆匆的就去了庄子。

    云浅昨日被一行人抬上了山,根本就没怎么颠簸,靖王选的轿夫都是顶尖的,也都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哪里敢马虎,路上换了一次人,所有的人都是心翼翼的伺候着,太医随时跟在轿子前后,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太行山的庄子,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云浅这一胎怀的本来就轻松,从轿子上下来,竟也没有一丁点的不适。

    下了轿,云浅回头看了一眼山下的路,比之前扩宽的许多,难怪那么宽敞的轿子还能抬上来,上一次她上来的时候,记得有一段石板路,还是自己走上去的,这回她倒是省了腿脚上的劲。

    到了庄前,云浅顿觉的眼前一亮,每一处的布置,都是她喜欢的,庄子虽不如靖王府大,可就是,才多了几分温馨。

    “浅儿妹妹。”云浅正看的入神,六少爷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笑容,冲她走了过来。

    瞬间,云浅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原来不止是靖王爷没去,六哥哥也没有去,那到底是哪些人去了战场,皇上呢?父亲呢?

    “快进去吧,山上不必山下,这里要凉的多。”六少爷过来扶住她,将她往屋里带。

    看到了六少爷之后,震惊的不只是云浅,书画和嬷嬷,秋燕都很震惊,惊的全身冰冷。

    六少爷和云都督都应该在战场上的,为何他会在这里?一个靖王爷,一个六少爷,那这一场战役,皇上的亲征,身旁陪同的就只是云都督?

    几人都不敢往深里想,一想腿都发软。

    六少爷将云浅扶进去之后,屋里什么都准备好了的,茶桌上的茶壶里茶水还在咕噜噜的翻滚。

    “六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

    云浅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照这个样子来看,恐怕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坐下之后,她就随意问了一句。

    “当天晚上就过来了。”

    六少爷回答道。

    云浅心头又一震,自然知道他所的当天晚上,是哪一天,应该就是出发去战场上的当天吧。

    “靖王也是?”

    云浅声音很飘。

    “靖王昨夜才来。”

    六少爷看着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与她解释,想必这事情,也不用自己解释,到时候王爷定会与她清楚。

    “那父亲呢?也在这里?”

    云浅没有问靖王,但是如今看到了六哥,她就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惊天动地,靖王又是如何联手了六哥,父亲来做的这些计谋。

    “父亲不在这里,他去了战场。”

    六少爷回答完之后,就去提了炉子上的茶壶,替云浅倒了一杯水,准备先替她凉着。

    “妹妹不着急,人都到了这里了,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告诉你的,不管怎样,浅儿妹妹记住,王爷是真心待你,不忍心让你受半点委屈的就好。”六少爷看着云浅,想起来靖王爷对他们的话。

    “这辈子为了她,再铤而走险的事,本王也愿意去做。”当时在靖王府上,靖王对自己和父亲就了这么一句话。

    自己在知道了浅儿妹妹所的那些诡异的事情之后,曾经和父亲一度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即将来临的灾难,浅儿妹妹,这些都是原本的历史,没有那么轻易就能改变。

    但是他相信靖王,相信他是真的待浅儿妹妹好,待云府好,也是为了皇上好。

    是以,这场战役从一开始,靖王就计划好了,他不会去战场,自己也不会去战场,而历史上该发生的,他们不会去阻止,一切都会顺应历史,只是在这中间换了个人而已。

    云浅听到六哥如此,也就没有再问了。

    “浅浅妹妹一路上也累了,先歇息一下,晚点靖王就会过来。”六少爷轻声的对云浅道。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能做的却只有等,等到前方战场传来皇上被俘的消息,等到靖王“救回”皇上。

    六少爷一走,书画和嬷嬷就进来伺候了云浅歇息。

    六少爷从庄子出来,便直接去了道观,到了道观看见六站在门口,跟前的房门依然是紧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问了一句六:“还在里面?”

    六点了点头:“闹了几回了。”

    六少爷一听就摸着腰间的剑柄,焦急的在走廊上来回的渡步。

    “皇叔,你有本事你就关朕一辈子!”里面猛的一声传来,六少爷和六均是心上一跳。

    屋内皇上不知道砸了多少个茶碗杯子,碎了一屋子的东西,也没有人去收拾,皇上吼这句话的时候,靖王正一个人坐在他的对面,喝着手里的茶,看着书,完全没有被他影响。

    皇上急得双手叉腰,在屋里就差跳起来了,可一回头看到靖王这幅冷静的模样,就来气,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敢将自己从战场的路上掠了,自己是皇上,他这是袭君,是死罪!

    想想前几日,他身披铠甲,在朝的文武百官相送,他满怀期待的坐在马背上,要去杀敌,可是谁能想得到,就是跟前这个人,跟前这个自己一心信赖的人,居然一碗茶,一碗蒙汗药就将他放倒了。

    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

    他是皇上,是他的亲侄子啊,他怎么能下得了狠心?

    当年他自己的要隐退,不想做皇帝,之前他是信了,可现在他就怀疑了,他靖王要真想争这个帝位,没有人能争得过他,可他对得起先皇吗?对得起自己的父皇吗?

    还是他根本就忘记了,当初二皇叔,三皇叔是怎么死的?!皇室如今凋零成这样,其中原因,他靖王最清楚不过。

    他要是改变了主意,想做皇帝,自己就让给他,只要他敢接!

    如今他这番的耍自己算什么?有意思么?

    “皇上没事就多看看书,这里是皇家道观,能助你清心养性。”靖王被他一双怒目瞪的久了,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皇叔!”

    “皇叔,你就告诉朕,给朕一个痛快,你到底想干什么?”皇上暴躁起来的性子,这会儿与安王爷倒有几分相似。

    “拯救皇上。”

    靖王眼眸一转,又瞧向了手里的书。

    “朕不需要你拯救,朕好的很!”

    皇上一屁股就坐在了靖王的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对着靖王吼道。

    靖王这回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桌上,抬起头,紧紧的看着他,看似平淡无波的眼睛,却让皇上将伸出来的脖子,慢慢的缩了回去。

    “皇叔,朕可是你的亲侄子啊,之前朝野不稳,都是皇叔帮朕坐稳的天下,在朕的心里,谁都可能会造反,皇叔是绝对不会的,因为朕相信皇叔永远都是站在朕这边的,可如今……没想到却被皇叔设计了这么一出好戏。”

    皇上不敢去看靖王的眼睛,只管将自己心里想的都完。

    “不管是什么原因,朕已经落在了你的手里,就请皇叔念在父皇的情分上,给朕一个痛快,杀了朕。”

    皇上完,又鼓起勇气看着靖王:“只是,朕不明白,既然皇叔想坐这个位置,早年那么多的机会,你为什么会放弃?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给朕难堪?”

    要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啊。

    “皇上走了的第二日,朝堂的政权已经落到了国舅爷与皇后手里。”靖王没有回答皇上的话,平静的看着他,完,就等着看皇上的反应。

    “朕不是交给赢王的吗?”

    皇上愣了一下,吼了一声。

    靖王不再话。

    “皇后是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韩文峰,他想造反不成?”

    皇上比刚才更狂躁了,他,他才离开了多久……

    才过了五日,他们就这么大的胆子了?

    “赢王,果真就是个没用的,朕早知道……”早知道什么?早知道他就不会去仗了?早知道他就会去拉下面子去找安王爷?

    还能知道的有多早?出发之前这些事情,这些后果,他其实心里都清楚,可他满脑子都是仗,满脑子都是等到他凯旋归来之时,满城的百姓对他欢呼,满朝文武对他敬仰,再也没有人他不会仗,不会他的江山是先祖为他下来的,而是他自己下来的。

    以至于,这些事情,让他心存了一丝侥幸,他认为朝中政权已经稳固,就算是赢王那颗木鱼脑袋,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自己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了之后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不会变,也没人有胆子敢去改变。

    可这才过了五日,最先动的居然是皇后,居然是国舅爷。

    “皇叔,你将朕放出去,朕要回去!”

    皇上突然就站了一起,又要去撞门。

    “皇上莫怕是忘记了,此时本王正陪着皇上在去亲征的路上。”

    靖王提醒了他一句。

    “这不是没有去吗?朕不是被你掠了吗?掠到了你的太行山道观,陪着你数了几夜的星星......”皇上脚一跺,急的想跳。

    “如今还尚早,皇上在等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等朕回去,江山就易主了。”

    皇上又急忙的吼道。

    “皇上此去仗,能不能回来都难,还怕一个月太长?”靖王冷冷的看了皇上一眼,先皇所出的这几个儿子,本性都易躁,遇事完全沉不住气,没有一个能令他满意。

    皇上听到此话,在门口站了许久,又怏怏的走了回来。

    走回来坐在靖王的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皇叔到底是怎么计划的,告诉朕吧。”

    “朕何时才能出去?”

    皇上也不再暴躁了,心情缓和了下来之后,就冷静了许多。

    这点是安王爷做不到的,安王爷从来都不会这么快冷静下来,他的暴躁一般能会持续几个时辰,最长的能持续几日几夜。

    “等一个月。”

    靖王依然重复着刚才的话,完就起身不再理会他。

    皇上愣愣的看着靖王从他身旁经过,看着那道门又在靖王出去之后关上,一个月……

    那他的江山还是他的江山吗?

    靖王一出来,六少爷与六就跟了上去。

    “王妃已经到了,一切都顺利。”六走到靖王身旁道。

    “嗯。”

    “朝堂那边安王爷已经答应了众臣的请愿,如今在代理朝政。”六接着道。

    “臣前日偷偷潜进了安王府,看到卫疆被安王爷关进了后院的柴房,还有......”六少爷顿了一下,毕竟这事他不好开口,云珠是自己的妹妹。

    靖王爷见他话了一半就停下了,好奇之下就看了他一眼。

    “还有,臣看到云夫人去了卫疆的住处,臣听到卫疆将安王妃的事情告诉了云夫人,臣不确定云夫人会不会相信。”六少爷见靖王看着自己,也就硬着头皮,将他夜里去安王府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靖王。

    他不明白云珠为什么会夜里去找卫疆,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卫疆被关在柴房的,但是此时事关重大,如今安王爷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不能马虎,所以,他虽然不确定云珠的这些动作对他们的计划会不会造成影响,也还是给了靖王。

    “派人看着她,好好盯着林婉清那边,只要她出府,马上跟上。”就凭安王爷,目前还斗不过林婉清,倘若林婉清铁了心的要出府,安王爷就是派再多的兵力,也关不住她。

    “臣明白。”

    六少爷点头道。

    六少爷完就退下了,不去想云珠还好,一想到云珠他心里头就不舒服。

    一个云珠,一个云倾,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云珠嫁去了安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知情人都知道。

    云倾就更不用了,当初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非得往候府挤,他侯府除了空有一个爵位,还剩下什么?至于卫疆,哪一点值得她喜欢?仗着自己的一点先知,当作是自己的本事,连尊严都不要了,硬是要攀上安王,他以为只要他做好了,安王就会赏识他,感激他?

    他安王爷要是看不起一个人,估计一辈子都难改观。

    还有他们前脚走,后脚秦家闹出来的事,他侯府的脸还当真是丢不尽的,堂堂一个侯府用着妾室的钱不,连人家娘家的人都不放过,一万两?就怕他侯府用的怕远远不止这一万两,要不是把人家秦氏逼急了,哪里会撕破脸皮,将他告到大理寺,云倾还一起被告了。

    在知道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云倾害死的之后,六少爷恨不得大理寺卿能够秉公执法,将她好好的教育一番,云府从来都是刚正不阿,从不做那丧尽天良之事,没想到却都被云倾给毁了,一个孕妇,她也忍心?

    当年赵姨娘挺着大肚子求到云府来的时候,谁敢动她,除了父亲举剑扬言要杀了她以外,谁大声对她过话?父亲也只是心里生气,吓唬一下赵姨娘而已,谁又真正的伤害过她。

    她自己当年是怎么来的云府,她难道都忘记了?云府的人是怎么对待她们母女俩的,她也忘记了不成?好的不学,却将心智生歪了,竟然道德丧失的去害死人家肚子里的孩子。

    浅儿妹妹就不该去搭理她,让她一个人在牢里,好好的反思,好好的为她害死的那个孩子忏悔。

    **

    云倾这几日确实过得不好。

    自从从大理寺回来了之后,晕了好几次,医馆过来也替她把过脉,可都看不出来什么,只能让她卧床休息。

    偏偏侯夫人不给她休息的机会,卫疆去了安王府的消息还没有人告诉侯府,侯夫人便以为卫疆还被扣在了大理寺,从早上盼到晚上,盼了几日都没有看到卫疆的人,心里就越来越失落,越来越气愤,只要一想起来,就去骂一通云倾,骂她是个扫把星,要不是看她如今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不能动,她都想再抽她一次扫帚。

    云倾的那些嫁妆,侯夫人也开始起了主意,侯夫人找人去撬锁之前对素素道:“什么是她的?她进我侯府就得听我的,那些东西如今抬进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了,哪里要她保管?再了如今她惹出了这些事,不应该是她拿钱出来摆平的吗?不应该是她拿钱去赎世子?就是个扫把星......”

    当日下午,云倾躺在床上还痛的死去活来的,侯夫人就找人来撬了锁,云倾的那些嫁妆,按照侯夫人的意思,全部换了个地方,放在了侯夫人的库房里。

    侯夫人从云浅的嫁妆里凑出来了两千两银子,拿着就去找了秦雨露,秦雨露如今一直闷在屋里,多半时候都是坐在床上发呆,侯夫人过来时,她还是那个老样子,眼睛痴痴的盯着一处,里面空洞洞的,看到侯夫人来了之后,秦雨露又开始嚷嚷着:“孩子,你们还我的孩子。”

    “这都过了这些天了,你就清醒一点吧!孩子走了难过的何尝只有你一个,我也难受,世子也难受啊。”

    侯夫人走过去,也不怕她耍疯了,坐在她的床边,拿出了两千两银票,对秦雨露道:“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只要你和世子平安了就好,侯府与秦家怎么都是一家人,还能往死里闹不成?虽世子拿了秦家一万两银子,可如今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在安王爷跟前跑来跑去的,花费的自然就多,凡事得讲究体面,你是不是?”

    侯夫人完,见秦雨露没在闹了,就将手里的银票塞到她手里,“如今余下来的,我替世子凑了凑,也就只能凑出来两千两,你拿着这些钱先给秦夫人拿回去,就剩下的,等我侯府有了,一定会给她送过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救世子出来,世子不出来,剩下的钱也不知道从哪儿凑啊。”

    侯夫人看着秦雨露,秦雨露空洞无神的眼珠子转了转,任由侯夫人将钱塞到她的手里,没有不要,也没有要,依然没有话。

    “你啊,就好好想想,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啊,一个孩子没有了,咱们以后还会有,只要把世子救回来了,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我先走了,牢里的日子世子怕是吃不消,多关一日那都是要他的命,你就念在夫妻的情分上,先让秦家那边答应放人,其他的,以后再慢慢。”

    侯夫人了这么多,秦雨露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双臂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臂弯里,露出了一双眼睛,时尔有神,时尔无神。

    侯夫人走了之后,秦雨露才慢慢的坐了起来,看了看手里的两千两银票,心里难受,又觉得痛快。

    世子和云倾被母亲告上了大理寺之事,她早就听了。

    世子自己倒没有那么恨,可是那个害死了自己腹中胎儿的恶毒女人,她巴不得她去死,原以为大理寺会关她几日,没想到才过了两日就将她放出来了,而且还只是放了她,世子爷却没有放出来。

    按理,害死了她腹中胎儿的罪名,要比卫疆的那一万两的欠银要重的多才对。

    可偏偏回来的就是她。

    本来自己想冲上去与她拼个你死我活,可听她一回来就晕了,还接连晕过去了几次,腹痛到无法下床。

    这一来,也懒得她自己动手了。她相信云倾那个毒妇能有今日,都是她死去的那个孩子在报复她,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腹痛?

    害她的人,都是要遭报应的。

    侯夫人过来的时候,秦雨露其实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唯一还有点芥蒂的就是她还记恨着侯夫人,要不是她那几日撤走了她身边的人,云倾就算是上门找她的麻烦,也不会得逞。她腹中的胎儿也不会死。

    是以,今日侯夫人来了,她一句话都不想和她,但是侯夫人所的世子,自己却动了心,当初她也不知道母亲会将世子也一起告了,这些天看到世子还没有回来,她心里很慌。

    孩子没有了,总不能连夫君也一块跟着没了。

    秦雨露休息了几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揣着侯夫人给她的两千两银子回了娘家。

    秦家如今最后的那间铺子也是生意惨淡,眼看着就要开不下去了,秦夫人看到秦雨露回来,就想起了自己好好的日子都是因为她才过成了这样,当场就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你还有脸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是回来陪我们落难,还是来还我银子的?”

    秦夫人对着秦雨露就是一阵吼。

    秦雨露听到这些,就难过的落了泪。

    本来失去孩子她已经很伤心了,如今身子都还没有养好,就被秦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在侯府,受够了侯夫人的虚情假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秦夫人又是一张冷脸,冲着自己发火,她心里一时承受不住,哭了一阵,身子几摇,就晕了。

    再醒过来,就看到秦夫人坐在床边,见她醒了虽脸色还是难看,但秦雨露看得出那眼里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秦夫人憋着气叹了一声。

    好歹,没在冲着秦雨露骂了。

    秦雨露缓了一阵,拿出了侯夫人给她的两千两银票交给了秦夫人,将侯夫人当时的那番话,又告诉了她。

    “当初那么多银子,如今就只拿回来了两千两,我秦家怎么就遇到了这种瘟神。”秦夫人心里激动,没忍住就擦起了眼泪。

    “他侯府但凡有一点良心,我怎么会告上大理寺?闹僵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才去闹的。”

    “女儿明白母亲,知道母亲是心痛女儿。”

    秦雨露也抹起了泪。

    “要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卫疆来招惹你,谁都知道卫疆之前许的是云府的大姐,旁人不知,难道我们还不知道?是我秦家先动了歪心思,那会儿云浅还没有与卫疆彻底的退婚,你就不应该与他先扯上关系,也不会就此得罪了云浅。”

    “不得罪云浅,我秦家也不会败落的这么快,如今她是靖王妃了,随便使出个招,都能让我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秦夫人一提起来,就将前几日遇到静月,静月对她的话都告诉了秦雨露。

    “你也别去找她了,如今她是靖王妃,谁敢惹?你去了也只不过是被她羞辱一番,还能指望她高抬贵手不成。”

    “再了,倘若不是卫疆,她云浅也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归根结底,还是我起了贪心,一心想要家里有个当官的,以为有了几个钱,就可以求人弄个官,可没想到,我当商人算计了一辈子,也没有他侯府会算计。”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我是彻底的栽了一个大跟头。”

    秦夫人完,脸上全是挫败,她红火了一辈子,却在老了的时候,一招回了原形,什么都没有了。

    秦雨露听完秦夫人的话,惊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秦家的铺子,云浅怎么会插手?

    自己与她的仇,不过就是在她还没与侯府退亲的那会儿,当初也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主动要成全她的,难道她只是惺惺作态,故意来试探自己的?

    也不可能,当时她与侯府的退婚闹的那么大,那样子就是铁了心的要退婚。

    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与秦家过不去?非得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让秦家不得安宁。

    “那位姑娘真是那么的?让我去找她?”秦雨露向秦夫人确认道。

    “你就别去了,去了还能怎么样?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夫人知道她想去,又劝了一句。

    “既然她这么了,就是在等着我去,倘若她恨的是我,就让她将气撒在我一人身上就好,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事,再让你们受牵连,秦家能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

    她不嫁给侯府,不搭理世子,就不会让秦家败落,也不会惹上云浅。

    等她过些日子,身体养好了,就去找云浅,问问她到底为何会这么恨自己,非要置秦家于死地。

    **

    靖王从道观出来,便匆匆的去了庄子,云浅在六少爷走了之后,憩了一会儿,靖王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这会儿感觉精神了许多。

    精神一好,云浅就叫来了书画,让她陪着自己出去走走,算算也有好几个月没来庄子了,云浅想去看看四周的景色,她记得上次自己走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忌惮靖王,连声招呼都没有,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她回头向后忘了一眼,就看到了阁楼处随风飘起的衣摆。

    藏青色,是靖王最喜欢的颜色。

    那时候,或许他是在看她的。

    初秋,山里的枫叶还没有红透,带着微黄,还余有些许绿色,云浅从庄子门口,一直走到了半山腰上,起初只是书画跟着,后来看到云浅往那山上走,庄子里的秋燕和嬷嬷,还有几个宫女都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这便,靖王一下来,就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推人。

    云浅站的地方,就是当日靖王替她撑起雨伞,替她挡雪的地方。

    长长的石板路,绵绵延伸,山路崎岖,更是望不到尽头,云浅站着的位置,往下走是庄子的路,往上走就是道观。

    她记得当初靖王就是从道观的那条路走过来,走到了自己的身旁,替她撑了伞,陪着她一同去了庄子。

    头一回让自己悸动的便是他身上那股冷硬的气息。

    “浅浅。”

    云浅正瞧的入神,靖王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眶。

    好像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