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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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安王爷当日了要将卫疆关起来之后, 吴踪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关, 最好的地方就是大理寺的牢房, 可如今谁都不放心将这危险的东西放到外面去,只能在府上找一间屋子关起来。

    当日他就让人腾了一件柴房出来, 简单的收拾了之后, 就将卫疆关进了里面。

    一日三餐都有人给卫疆送过去, 除了限制了卫疆的自由以外,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起初卫疆还会喊上几声, 后来吴踪手里的剑从他脖子上擦过去之后, 就再也不敢叫了。

    他也不知道安王爷关他关到什么时候, 但即便是心急如焚,也不敢再嚷嚷, 采儿是皇上亲征之后的第四天发现的卫疆。

    采儿无意中碰到了府上的厮, 见他手里提着食盒,就觉得好奇, 一时悄悄的跟了过去,跟过去才发现里面关着的竟然是卫疆。

    当时她是听到安王爷要将卫疆关起来的,但没有想到是关在了这里。

    采儿也不敢贸然前去,赶紧回去就告诉了云珠。

    云珠听到之后, 心里一跳, 收拾了一番,就决定偷偷前去见见卫疆,她得问问林婉清到底会怎么死, 也想弄清楚卫疆到底有何本事,攀附上了安王爷。

    云珠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披了一件斗篷出去,本就是偏院,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来来往,去的时候卫疆的屋子里一片黑暗,若不是采儿白日里来过一回,确认了卫疆就在里面,这般安静又偏僻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想到屋子里还关着人。

    云珠提着一盏油灯,燃着昏黄的光,从廊下一路走过去,脚步放的很轻,生怕弄出了动静惊到了旁人。

    此时卫疆一个人躺在草席铺成的硬板床上,一床薄薄的粗布被褥,一看就是下人们用过的,还透着一股霉味,卫疆在里面躺了一个晚上,已经没有昨晚那般让他难受。

    云珠过来的时候,他正愣愣的发呆,回忆了一番自己重生之后,遭遇的每一件事情,好像从一开始,从与云浅退婚之后,他所经历的桩桩件件,就没有一件是顺顺利利的。

    他是重生过来的人,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能知道哪里好,哪些不好,可为何自己会混成这个样子?

    昨日安王爷的那句话,简直就是戳了他的心窝子,他是会先知,他也正在替自己算,可是事情的结果每次都能出乎他的意料,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自己的错?可他哪里错了?他一个重生的人,怎么会做错?

    错的是原本就已经破败了的侯府,错的是那些没有慧眼赏识他的人,早晚有一天那些人会后悔,后悔没有听他的话。

    安王爷,本该是皇帝的命啊,要是有自己在他身旁指点,他一定能夺得皇位......

    “咳!”

    卫疆正想的入神,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声,卫疆心头一跳,不知道是谁这大晚上的能来这里。

    听声音像是个女的。

    “有人吗?”

    安静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便出声问了一句,这回卫疆确定来人就是个女的,卫疆翻身就爬了起来,但突然又想了想,莫怕是吴踪故意试探他的,刚爬起来一半的动作又没有了动静。

    “里面可是卫世子?”

    云珠压低了声音再次道。

    外面灯笼的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映出了云珠一身斗篷的模样,卫疆见外面来的确实只是一人,才回了一声:“是我。”

    云珠一听,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我是云珠,世子夫人的姐姐。”

    云珠又接着道。

    卫疆一听,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是云府的人。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世子被关在了这里,不知道世子是如何得罪了王爷,但世子是妹妹的夫君,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今夜冒险前来,也是想问世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你就一声,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云珠完,卫疆又兴奋了一下,本想让云珠将他放出去,可还没有张口,就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即便是放出去了,安王爷同样能将他抓回来。

    如此一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当下心情又沉了下去。

    “多谢云夫人。”

    卫疆知道她是安王爷的妾室,便称呼了她一声夫人。

    “如今安王府上动荡不安,侍卫将王妃的屋前屋后围的水泄不通,世子又被关在了这里,眼下皇上又去亲征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虽放了世子,王爷一定不会饶过我,但念在妹妹的情分上,今日就算是再冒险,我也会将世子放回去,世子从此有多远就走多远,躲过这一阵子,等到皇上凯旋归来,世子在去皇上那里求情,应该可以渡过这一劫。”

    云珠的非常诚恳,卫疆一时也感动到了。

    云珠本来就只是一个妾,安王爷要是知道了是她放走了自己,不知道会怎样对他,依他的脾气,当场休了她都算是轻的了。

    既然人家好心帮助自己,他也没必要去害了人家。

    “不用劳烦云夫人了,安王府不会动荡,夫人就放心吧。”卫疆缓缓的道。

    能有什么动荡,如今皇上不在,靖王爷不在,他安王再过一个月,接手朝政之后,整个天下就是他的了。

    “可世子呢,总不能一直呆在里面,那妹妹该怎么办,侯府的人知不知道世子来了这里,他们会不会担心?”云珠又急切的问道。

    “放心吧,安王爷暂时不会为难我,他留着我还有用。”卫疆叹了一声道。

    云珠没有话,她不知道该什么了,她还在想该怎么问卫疆才会告诉她,林婉清的事情。

    “安王妃还在府上?”卫疆见云珠没有话了,怕她真就这么走了,自己以后要真想到了办法出去,就再也找不到人了,当下急忙的问了一声。

    “在。”

    云珠的心“咚咚”直跳,没想到卫疆会主动提起林婉清。

    “在就好,倘若王妃离开了安王府,还请云夫人过来知会我一声。”卫疆想着总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卫世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王妃是出了什么事吗,如今王爷也是紧张的很,整个安王府都跟着紧张,也不知道为何......”云珠嘀咕了几声。

    “云夫人不用担心,安王爷是怕王妃去战场,才会派兵把守,因为他知道,王妃一去,将会身受重伤,永远都醒不过来。”卫疆不知觉的就脱口而出了。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他也没有平时那么防备。

    听卫疆完,云珠已经惊的眼珠子圆瞪:“你怎么知道?”

    云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谁能算到之后的事?安王爷那么疼爱林婉清,要是听到有人咒安王妃死,那不是活腻了吗?

    这些天她一直在怀疑,自己和采儿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林婉清就算是外面结了仇,谁还敢动她?身后有安王府这么个大靠山,谁还敢报仇?

    可如今听到卫疆的却是仗,还林婉清会身受重伤,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荒谬。

    “我不方便告诉你太多,倘若安王妃出了府,还请夫人不要忘记前来告诉我一声。”卫疆没有回答云珠的话,他如今只能等,等前世所发生的那些事,一一实现,等到安王爷主动将他放出去。

    “好。”

    云珠知道自己再问,卫疆也不会再什么,也就只好作罢。

    今夜也不是没有收获,她总算知道了安王为何会将林婉清关起来。

    既然她那么想去战场,那么想去仗,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成全她这回。

    云珠从柴房那边出来,匆匆的回到了院子里,熄掉了手里的灯笼,屋里的采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点了一盏灯,云珠进屋后,采儿替她取下了斗篷,夜深了,也没几句话,就歇下了。

    第二日早上,书画就到了安王府上找云珠,从正门递来拜帖,以靖王妃的身份来的。

    谁都知道如今靖王妃身怀六甲,不方便出来,要办个事,自然就只有丫鬟代劳,管家收到了帖子之后,也不敢怠慢,立马就将帖子交给了安王爷,靖王妃的丫头想见云夫人。

    安王爷盯着管家,又发火了:“人呢?放进来啊,还有必要通报本王吗?有没有长点心!云夫人也是夫人,是本王皇婶婶的亲妹妹,如今别人想见个面,捎个信,你拦着干什么?”

    安王爷一想起当日被皇叔拿着刀差点砍死,心里就发寒,也知道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皇叔,不是他不记得,而是他没有找到机会报复,上次就是被他逮到机会,将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三天才下地。

    如今皇叔去了战场上,府上就只有皇婶婶,自己理应特别关照才对,哪里还敢怠慢。

    别皇婶婶派个丫头来见云珠,就是云珠去靖王妃上看她,他也完全没有意见,只要皇婶婶高兴就成。

    管家被安王爷一通吼,立马就跑了出去。见到书画,态度比之前还要谦卑,弯着腰将她请了进去。

    上次书画是混成丫头到了云珠院子里,这回则是管家一路领着她,亲自将她送去了云珠的屋里。

    书画到了云珠的院子,采儿正好走出来,手里拿了几个花样,正准备去府上嬷嬷那里取些针线,就看到书画被管家带了进来。

    愣了一下,采儿才反应过来,一转身赶紧进屋对云珠道:“姐,书画过来了。”

    云珠抬起头,诧异了一下,但随即就是一张不耐烦的脸,她来干什么?又是来送银子的?

    书画进来了之后,云珠虽也是一张冷冷的脸,但总算没有像之前那样冷嘲热讽,抬起头看了书画一眼,到:“靖王妃又有什么事?”

    书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道还好今日二姐没有再发疯了。

    “姐,二姐要是得空就回府看一眼白姨娘,实在是没空,稍一封书信回去也行,前几日姜夫人来了靖王府,她离开云府的时候,白姨娘是一把鼻涕不把泪的求着姜夫人,让她帮忙听二姐的消息,自从二姐嫁人了之后,就没了音讯,她想知道是死是活。”

    书画一股脑儿的就将该的都了,她多少有些生气,上次自己好不容易混进来,就是想要她一封书信,结果她耍了一通疯,骂了一顿姐,一个字也没有写,这次还让自己又跑一趟。

    这回看她还能什么,她要是再骂姐,自己定会掉头就走,白姨娘是她二姐的生母,她不急旁人急什么。

    听书画完,云珠的眼神有过停歇,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绣了两针手里的针线。

    “二姐,要是不愿意给,那奴婢就回去给姐一声,横竖上次也白跑了一趟,这次就当奴婢又白跑了。”书画见她爱理不理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也想当场就走了。

    “急什么急,这不是还有两针没完成么?”云珠抬起头,就睨了书画一眼,又低下头绣着手里的花样。

    书画这才去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是一朵牡丹,红艳艳的,甚是好看。书画虽不知道为什么云珠一定要在这时候赶完,但就如云珠的,差最后两针,也就静下心来,站在一旁慢慢的等她。

    “这个拿回去给她吧,让她别惦记我,我好得很。”云珠收完了针线,就将手里绣的那朵牡丹递给了书画。

    “奴婢一定会转告姐。”

    书画瞬间也明白了原来她是想将牡丹送给白姨娘,当下接过来回答道。

    “奴婢就不扰二姐了,二姐今后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来靖王府,姐能帮的不能帮的,都会替你想办法,如今虽都嫁了人,姐了,大家都姓云。”书画完就转身准备走了。

    “等一会儿。”

    云珠沉着脸,又叫住了书画。

    书画回头看着云珠,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云珠进了内屋,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绸布包裹,包的很是方正,走到书画的跟前,就将包裹递给了她。

    “你们姐那颗烂好心,我没有什么可以还的,这个你拿回去给她。”云珠对书画道,的时候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极不待见云浅的表情。

    书画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她能给姐送东西,已经是太阳西边出来了,就不指望她语气能有多好。

    “奴婢替姐谢谢二姐了。”

    书画将包裹捧在手里,客气的道。

    云珠没有话,也没再理会书画,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着茶。

    “奴婢告辞,还请二姐多保重。”

    书画走了很远,采儿才走到云珠跟前,看着云珠那张冷脸,一时竟然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知道自家姐一向与大姐不和,今日怎么会送东西给她,那包裹里的东西采儿知道,是一件肚兜,绣着一个红红的大福字,一双绣花鞋上面还镶嵌了几颗珍珠,其中最好的就数那顶帽子,姐日日夜夜都在绣,绣工繁琐,绣了好些日子,这才刚绣完不久。

    起初,采儿还以为她是想替自己绣,也不敢出声,怕一问问到了姐的伤心处,后来见她经常去找安王妃,又以为她是想送给安王妃的,可没有想到今日她会给书画,送给云浅。

    靖王妃还有几月就要临盆了,倒是比任何人都适合接这礼物。

    采儿不明白,就轻声的问了一句云珠:“姐,这些都是送给靖王府郡王的?”

    云珠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睛里无神,过了好久才缓缓的道:“当初在云府的时候,我觉得她心高气傲,处处为难自己,可如今……不提也罢,虽她本人令人生厌,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叫我一声姨娘。”

    “我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是当姨娘的命了。”

    云珠眼神暗淡下来,这辈子自己估计就是老死了,身旁也不会有一儿半女。

    “姐,总有一天王爷会看到姐的好。”采儿听云珠一,眼眶都红了。

    “哼!他安王爷这辈子也算是完了,我能指望他什么,也没什么好稀罕的,他看不上我,林婉清又看不上他,都是报应。”云珠眼里的暗淡瞬间就消失了,有的只是骨子里几丝久存的骄傲,和对世事的仇恨。

    采儿低着头,没在话。她也不知道姐如今的处境什么时候才能变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过上正常的日子。

    依眼前的形势来看,似乎是望不到头。

    云珠与采儿没有多久的话,云珠又去了林婉清那里,脸上还是之前的那副笑容,一进去没多久,就清嗓子唱起了曲儿,几番婉转,还挺好听。

    安王爷那里,听到侍卫禀报云夫人正在给安王妃唱曲儿之后,心头也乐了一下,带着几分诧异的问:“她还会唱曲儿?”

    “是。”云珠唱的声音不大不,但是守在门外的侍卫都能听到,听到高潮的段儿,心难免的也跟着提上落下,别,这位云夫人唱的还真好。

    “王妃如何?”

    安王爷想问的当然是林婉清的心情。

    “王妃听的上劲,心情也不错。”

    侍卫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挨过几回揍的人,也知道长记性了。

    “那感情好,以后云夫人去王妃那里,可别再拦着了。”安王爷心里乐了,早知道林婉清喜欢云珠唱曲儿,他就早些让云珠过去了,也不用自己这么担惊受怕的死守着她。

    几日以来,安王爷头一回睡了个好觉。

    **

    书画拿了云珠送的东西,一回去就交给了云浅,绣的那朵牡丹,是给白姨娘的,另外的这个包裹是二姐送给姐的。

    看到书画手里的那个包裹,云浅也很意外,她没想到云珠竟然会送东西给自己。

    “二姐的态度倒还是之前那样。”书画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二姐那股高傲的性子才能收敛一些,既然要送姐东西,又何必摆出那副脸子。

    “哟,这真的都是二姐送的?”

    嬷嬷接过书画手里的包裹,当着云浅的面就开了。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嬷嬷也吓了一跳,这些刺绣怕是花了些心思,换做旁人还能理解,可二姐一向都讨厌大姐,能送她这些绣品,完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孩儿的帽子当真是精致。

    “是奴婢亲手从二姐手里接过来的,没有错。”

    书画也愣住了,当时接过来,自己也没有开看,如今看到里面的东西,与嬷嬷一样,也很吃惊。

    云浅拿起了那顶帽子看了看,这针线倒是云珠的。

    时候几人学针线,自己就是其中最差的那个,绣的最好的是云珠,此时一回忆,云浅还记得当时云珠看着自己时,那张得意的脸。

    她也没想到,恨了自己十几年的云珠会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绣一套衣裳。

    云浅看了一阵,也没有话,坐下来,一个人静静的想了一会儿,云珠能有今日的变化自己是欣慰的,只是这云珠醒悟的时间太晚了一些。

    她硬是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今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继续呆在安王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老死,还是......与安王爷和离。

    或许在旁人心里,和离两个人想都不敢想,但云浅死过一回的人,深知比和离更要命的就是半死不活被拖着,拖着拖着就一辈子到了头,硬生生的将命搭在了对方的身上,却没在对方的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安王爷根本就不喜欢她。

    就算是云珠熬死在院子里,安王爷最多就会一句:“厚葬!”

    还能有什么?

    什么都不会有。

    等到这次的战乱平息之后,自己再去见一见云珠,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如何想的,既然什么都明白了,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应该明白从头到尾,自己从没有想过要害她,当初不让她嫁给安王爷,也是为了她好。

    **

    这些事情一发生,也到了靖王爷所承诺的第五日,天色越暗沉,云浅的心就“砰砰”的跳个不停,不知道靖王所谓的五日,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云浅一直在想,靖王到底在计划什么,是不是自己心底最不敢想的,却又最期盼的那样。

    到了傍晚的时候,云浅就察觉到了异常,今日靖王府上安静的出奇,但云浅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自从靖王走后,靖王府大门口的侍卫也就只有两个,今日却多了好几个,最后不只是大门口,王府的每一个进出口都有侍卫把守。

    云浅从大门一直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今日的气氛不对。

    靖王府平静的背后,似乎隐瞒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今日又正好是靖王爷告诉云浅的第五日,云浅相信这不是巧合,应该是与王爷的计划有关。

    云浅从前院刚回去,就看到了六,还有他身后跟着到几个太监。

    “王妃,一到下午外面风就到,还是在屋里歇着好。”六看到云浅回来了之后,对她弯着腰,笑着道。

    “多谢六总管了,这是......有什么事吗?”

    云浅看到他身后的几个太监,疑惑的问道。

    “王妃不知,近日京城出了几起翻墙盗窃的案子,据盗贼胆子大得很,连安王府都敢去,的怕如今靖王爷不在府上,恐怕那盗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靖王府了,所以,的多派了几个太监过来,守在院子里,就怕万一。”

    六的有板有眼的,听的云浅直愣。

    何处的盗贼这么厉害,敢去安王府......

    “王妃也早些歇息,可莫要忘记了王爷走之前的话。”六看到了云浅眼里的质疑,忙低下了头,隐隐的提醒了一句。

    “好。”

    云浅心头又开始紧张。

    王爷走之前的话,就是让她等五日,五日后他就会回来,倘若王爷真的在计划些什么,六一定也会清楚的,莫非……王爷真的会回来。

    可当日自己亲眼看到了他一身铠甲骑上了马背,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了皇宫,之后也听了皇上和靖王所经之地,大街巷全都是欢呼声。

    靖王是真的跟着皇上去亲征了。

    倘若今日他回来,那他就是......根本没有去。

    如今所发生的事情,云浅觉得越来越接近了她心中那个不敢去想的猜测,王爷没有去,那皇上呢?

    “嬷嬷。”

    云浅马上就叫来了张嬷嬷。

    “屋里就留下书画,秋燕,还有嬷嬷,其他的丫头都让她们下去,就今夜不用她们伺候了,让她们回自己的院子好好歇息。”张嬷嬷过来之后,云浅就赶紧对她吩咐。

    在所有人的心里,皇上和王爷正在去战场的路上,是在朝廷的文武百官,在京城百姓的欢送下出发的,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让人产生了怀疑。云浅能信的过的就只有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其他人都不好。

    “奴才这就去办。”

    张嬷嬷也看出了一些势头,不敢怠慢,立马退了下去。

    嬷嬷将院子里的人都发出去了之后,就回来陪着云浅,坐了一会儿,天色就彻底的黑了。

    云浅像往常一样沐浴完,就歇息了。

    书画将云浅扶到床上躺下之后,替她放下了幔帐,夜里静悄悄的,屋子里也没有人再话,云浅侧着头一直看着幔帐口,仿佛下一刻就看到了王爷掀开幔帐,站在床前,依旧是一张冷硬的脸,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眸,却满满的都是温柔。

    云浅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脑海里全是王爷对她的温柔,想起他一本正经的问自己,他好看吗?

    她想,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哪里都好看。

    夜里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让人感受到了初秋的凉意,王府外的几颗银杏,叶子微微的泛黄,随风卷起的落叶飘起又落下,夜空还是如夏季一般,似一道藏青色的帷幕,繁星依在。

    月光从府门那珠已经凋零了的藤花树洒下,投在了地上,露出了斑驳的影子。

    一道黑影从上面踩过,稳健的步伐,不带一丝停留。

    来人从门口一路通畅的走到了后院,“吱呀”一声,后院的门开又合上了,脚步从远至进,如不是夜色太静,几乎听不到来人的脚步声。

    今夜静的格外有些让人心慌,云浅依稀听到了门口窸窣的声音,心已经提到了嗓门眼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紧张的磨蹭着指腹,在内屋那副珠宝镶嵌的链子发出叮当的几声声响过后,云浅再也承受不住,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她怕失望,却又在不断的期待。

    她紧张到自己都能听到胸口的心跳声,“咚咚”的一点都不平静。

    过了许久,幔帐似乎被人从外面开,云浅眼皮子颤动了几下,依然没有勇气去瞧。

    又过了一会儿,云浅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耳边有风拂过,随后她听到了自己最期待的声音。

    “浅浅……”

    云浅心头的弦彻底的崩塌,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细细的去看他的脸,就瞬间扑进了床前靖王的怀里。

    “王爷。”

    这一瞬间云浅什么都不想去问,什么都不在意,她只知道她一心盼着的王爷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嗯。”

    “本王回来了。”

    靖王一身黑衣,还占着风尘,冷硬的装束,手上的动作,眼里的神色却是一片温柔。

    “朱瑾墨。”

    云浅再往里蹭来蹭。

    靖王听到云浅直呼他的名字,身子一僵,之后嘴角挂着笑意,回答了她:“本王在。”

    云浅听到了他的回答,没再话,眼泪从眼眶里出来,流在了靖王的肩头,沾湿了黑色的外衣,侵透在了他的肌肤上,烫的他心头一颤。

    “让浅浅久等了。”靖王轻轻的握住她的肩头,将她面对着自己,夜里屋子里没有点灯,只余了外屋的一盏油灯,此时昏黄的光线下,云浅的脸朦朦胧胧,双眼中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露出了几丝委屈,直勾勾的看着靖王。

    靖王除了一张脸,几乎全是一身黑,黑色的衣裳,黑色的抹额,黑色的眸子,仿佛融入了整个夜色之中。

    眉眼依旧是云浅熟悉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模样,夜里她时刻都在想念的模样,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模样。

    “本王过的话,绝不对食言。”王爷用指腹抹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在她的眼睛处,轻轻的落下一吻。

    “嗯,王爷做到了。”

    云浅心口的悸动平复了之后,终于也缓了过来,看着靖王爷,脸上的笑容破涕而出,久久的看着他,不想移开目光。

    靖王爷陪着她躺下,轻轻的吻着她,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发丝。

    “浅浅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给本王听听。”靖王爷抱着她,轻轻的问道,今夜注定了两人无眠,他想知道,这些日子,他日日牵挂的人,到底是如何过的。

    “见了母亲……”

    云浅开始缓缓的着。

    “嗯。”

    “去花园散了步。”

    “嗯。”

    “还替王爷绣了荷包。”

    云浅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抬起头,眼睛在他下颚处,目光却努力的瞧向他的黑眸。

    “好,改日给本王看看,本王想知道,王妃的绣工有没有进步。”

    靖王爷宠溺的用指尖刮了一下她巧的鼻子。

    “还好。”

    云浅有些心虚的道。

    幸好后来又重新绣了一个。

    两人这般相拥,一直聊到了深夜,云浅着,靖王静静的听着,云浅将自己整个都躲进了靖王的怀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就睡着了。

    云浅特别的依赖靖王身上的气息,那股气息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什么都不用去想,只管相信他就好。

    整个夜里,云浅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好了的去前线仗,那一日她亲眼见他身穿铠甲,浩浩荡荡从靖王府出发了,为何今日人会出现在她的身旁。

    他回来了,皇上呢?那些跟着他一起去仗的人,他们呢......

    云浅没有去问,今夜她只想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明日过后,又是如何,明日再,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会和靖王一起去面对。

    清的光线照进来,云浅还没有来得及眼睛就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了身旁的人,触手一片空荡,并没有摸到枕边人。

    云浅心底一沉,慌乱的爬起来,拉开幔帐,脸上的慌乱之色还没有褪去,就看到了站在屋里的靖王。

    靖王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一身以往他最喜欢穿的藏青色衣衫,一头青丝紧紧的束起,回头看到了云浅的惊慌之后,靖王冷硬的脸柔和了下来,一抹笑容缓缓的晕开,瞬间云浅就痴了,她从未见过靖王这般的笑过。

    真的很好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靖王走到床边,对云浅道。

    “王爷真的回来了。”

    云浅愣愣的了一句。

    就在刚才她伸手没有摸到他的时候,她还怀疑过,昨夜,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

    “嗯,不是梦。”

    靖王的笑容没有消失,摸了一下她的头。

    “王爷笑起来真好看。”

    云浅完,脸色红了红。

    “等到了太行山上,浅浅喜欢看,本王就让浅浅看个够。”靖王宠溺的道。

    云浅一愣,脸上出现了疑惑。

    “浅浅可喜欢那里?”

    靖王爷看到她迟疑的脸,问了一句。

    “喜欢……”

    她想,只要有王爷的地方,她都喜欢。

    “过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浅浅,本王在那里等你可好?”

    靖王问的心翼翼,似乎很怕她不愿意。

    “好。”

    云浅笑了一下,只要王爷安排好了,她听他的就好。

    “浅浅为何不问本王?”

    靖王爷坐在她身旁,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她,他在等着她问,可是从昨夜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有问,但是,他的话,她都答应了。

    “我相信王爷,王爷如今做的是大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云浅回答。

    “嗯,谢谢浅浅,等到了太行山上,本王再告诉你,本王保证浅浅前世所经历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等事情过了之后,你我就好好的过日子,再也不想其他。”靖王又将她抱进怀里,柔声的道。

    “本王先走了。”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一会儿,靖王便开口道。

    云浅看着他,脸上再也没有了慌乱,对靖王点了点头,看着靖王从屋里出去,宝石镶嵌的珠链又是“叮当”一阵响。

    靖王刚出去,屋外的嬷嬷和书画就过来了。

    昨夜屋子里的几人都没有睡,夜里云浅歇下之后,六总管就过来吩咐了,让她们连夜替靖王妃收拾了行李,明日一早就去太行山。

    当时几人都不明白,好好的为何要去太行山,云浅身怀六甲,平日里连云府都没回去,更何况是太行上的路。

    此时王爷又不在,去太行山上,又去云府的那个庄子,还是道观?

    道观,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云府的庄子了。

    可庄子是云府的,云浅要过去,云府的人肯定得知道啊,越想几人越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六总管怎么出了这么荒唐的话。

    直到几人看到原本应该在去往战场路上的靖王,突然出现在后院,又进了内屋去见云浅了之后,个个都懵了,震惊之余,都明白了这是朝廷在变动,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马虎,六总管的话一定也是靖王爷的意思。

    此时靖王要接云浅去太行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然也不会轻易让身怀六甲的云浅奔波。

    这会儿就是再疑惑,她们也不敢多问半个字,靖王如何吩咐,她们如何做。

    天色一亮,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几人便站在屋外等着里面的吩咐,见靖王出来了,嬷嬷和书画就赶紧进来伺候云浅洗簌。

    靖王走后不久,后院就来了一大批人,宫女太监,太医,正在外面长长的排着队伍。

    等到嬷嬷和书画搀扶着云浅从屋里一出去,一推人前拥后簇的就将云浅送到了王府门口。

    府上依旧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的喧哗,只有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云浅回头看了一眼府门,藤花已枯萎,可门边上的几颗银杏却是黄了不少,等到深秋必定是好看的。

    可惜,今年她怕是看不成了。

    “藤花的枯枝记得让人剪。”云浅对站在不远处的六吩咐道。

    “王妃放心,的都已经告诉下人们了,一定不会马虎,等下次王妃回来,保证府上的花花草草还是原本的模样。”六赶紧的道。

    云浅再也没有停留,上了轿,坐的是靖王出行的仪仗,出门行了几里路之后,太阳的光线才照进了靖王府。

    “个个都盯仔细了,里面坐着的可是王妃,马虎不得。”

    六一路上都在提醒轿夫。

    今日这队伍少也有四五十人,轿夫都带了预备的,太医就有三个,宫女更是多,就连产婆都带上了。

    云浅去太行山上去的早,等到集市上人多起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经过了闹市,安王爷是在第二日才听了他的皇婶婶居然大肚子爬上了太行山。

    听到消息之后,安王爷起初还不相信,亲自跑了一趟靖王府,到了府上才知道,不只是云浅,连六都不见了。几个面生的太监,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他心里急,可也不敢发脾气,这里是皇叔的地盘,轮不到他来耍横。

    在确定云浅真的去了太行山上之后,安王爷就有些懊恼,要是皇叔知道了他没有照顾好皇婶婶,还让她挺着大肚子搬去了太行山,肯定会怨恨自己。

    最近他为了林婉清,哪里都没有去,日日守在府上,是忽略了很多事情,皇叔走后,他也没有去看过皇婶婶。

    可如今他也不能去太行山上再将云浅重新接回来。

    安王爷心里闷,回到府上,就冲着前来堵住他路的管家吼了一声:“滚远点,看不出本王现在心情很差吗?”

    “王爷,朝堂的几位大人都来了府上,找王爷有要事商量,一直都在等着呢。”被吼了的管家,也许是习惯了,也许觉得这事要是现在不冒死禀报,等到王爷错过了什么之后,他的下场只会更加的凄惨,当下也不管安王爷有多暴躁,还是都禀报了。

    安王爷一听,果然脚步停了下来。

    “他们来我这里干什么,有事找赢王啊。”

    安王爷心头更是气了,一想到这事,就想起了卫疆的先知,每次事情按照卫疆所的发展了之后,他内心都觉得发慌。

    卫疆还他是未来的皇上?

    哼!

    谁爱当谁当去。

    他偏偏就要与卫疆所的背道而驰,看看他那些先知怎么实现。

    “赢王也来了。”

    管家赶紧道。

    安王爷愣了一下,原本了几个转,“啧啧”的几声,憋着一股子火气,最终还是去了前院。

    “安王妃呢?”

    走在路上,安王爷还是放心不下的问了一句。

    “王爷放心,安王妃那里一切正常,这几日都是云夫人过去在陪她,比起往日要清静的多。”管家了一句实话。

    话刚完,就挨了安王爷一脚。

    ”清静?难不成你还嫌吵?你要是想清静,本王不介意让你去当和尚。”安王一脚踹过去,恨不得再补上一脚。

    “奴才该死。”

    管家立马跪在地上,衣摆处还留有安王爷踹的一道鞋印。

    “滚。”

    安王爷看到他那副模样都来气。

    安王爷气呼呼的走到前厅,一进去就吓了一跳,还真是......几人?这特么的是几人吗?当朝的文武百官,凡是能得上话的不都在这里吗?

    他一眼望过去,光是粗略的数了一下人头,就有一二十个。

    安王爷顿时又想回去,把跪在半路上的管家拎回来,再踹几脚。

    什么时候,他一个管家连数都不会数了。

    “本王是不是走错了地儿了?”

    安王爷眼皮子都在跳,一只脚抬起来,迟迟不肯落下。

    “这是你安王府,还能有错?”

    话的是赢王。

    “你怎么又来了,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安王爷也没给赢王的面子,当场就斥责了他一声。

    上次他不是他回去慢慢想吗?这就是他想出来的结果?

    “安王爷,这事不能怪赢王,臣等是恳求赢王来见安王爷的。”刑部尚书莫大人首先站起来,神色严肃的对安王爷道。

    “臣等恳求安王爷主持朝政,王爷可不能让皇上的江山落在外戚的手里啊。”莫大人完,干脆就跪在了地上,语气带着悲壮。

    “臣等恳求安王爷主持朝政。”

    莫大人这一跪,屋里顿时跪成了一片,除了赢王,来的臣子全都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  欢迎天使们捉虫,捉虫有红包,都怪我老眼昏花,辛苦天使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