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二奶奶留步!”周庆元大声喊道。
萧淑云才不理会他, 撩开珠帘子便走了。
周庆元无可奈何立在原地, 心里却盘算起来, 他若是想要娶到娇儿那丫头,想来还是要动些脑子,花些力气的。
萧淑云进了后院, 气得不行,自己坐着生了一会子的气, 又叫了朱嬷嬷进来, 嘱咐她一定要找人把林娇看牢了, 心里却盘算着,娇儿那丫头不是个束手就擒的, 八成是要出幺蛾子,倒不如去嵩阳城里头住上一阵子,也叫那个周庆元绝了心思才是。
等着晚上和孔辙了,孔辙笑道:“这有何不可, 等着我把学堂那事儿忙完,就带了你们去嵩阳城。”
林娇早在孔月梅那里软磨硬泡的,知道了周庆元来寻了萧淑云的事情,立时又是兴奋, 又是欢喜, 又是甜蜜,又是慌乱, 心中仿佛藏了一只鹿,直红透了脸颊, 在屋子里团团转,倒把孔月梅也给看呆了。
然而不等林娇欢喜几日,就得了要去嵩阳城的消息,她心知肚明这是为何而去,立时就闹了起来,奔过去找到了萧淑云,涨红脸大声道:“我不走,我不去!”
萧淑云正端着青瓷花碗喝燕窝粥,闻言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慢悠悠搁下碗,又拿了帕子擦了擦唇,才道:“不行,必须去!”
林娇跳脚道:“姐姐,你不能这样!”
萧淑云忽的就站起身来,本是白皙的脸面忽就通红,恼道:“什么不能,你这死丫头,你知道那周庆元家里头是个什么状况吗?上有公婆在,下还有四个孩子,还有两个还是前头正室所出,最大的那个,就比你了两三岁,你去当人家后娘,你好意思吗?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就非要往火坑里跳吗?”
林娇只知道周庆元前年死了老婆,也想过他会有孩子,只是孩子这么多,还这么大,倒是没想到。一时间愣在那里,面上怔怔的。
萧淑云瞧她这幅样子,矮身坐下恨恨道:“还不止如此呢,周家跟萧家不相上下,极是富有,他又年轻能干,和官府都很是有些牵连,似他这般有钱有权的男人,家中姬妾几何你可知晓?”
林娇只觉腿一软,心一酸,就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在凳上坐下,两滴泪顺着眼角就落了下来。
萧淑云又觉心疼又觉牙痒,气道:“我还以为你都知道呢,原来还蒙在鼓里。都了,那个姓周的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个丫头片子,心思单纯——”话未落,便见林娇忽然起身往外冲出去,她忙起身追上去,喊道:“娇儿——”
林娇腿脚极快,哪里是萧淑云能追的上的,等她到了门口,早就不见了踪影。
朱嬷嬷迎上前去,见萧淑云满脸愠怒着急,劝道:“奶奶也是心急了些,这事儿急不得的,这时候奶奶越是从中阻挡,那两个越是情比金坚,倒不如先管着不许他们见面传信,慢慢的,这情意也就淡了。”
萧淑云沉着脸,半晌,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我心急了些,但是娇儿那丫头我是知道的,再是个死心眼儿不过的。再那个姓周的,那般心性厉害,既是看上了娇儿,哪有轻易就罢手的,只怕这事儿,还得有些闹腾呢!”
林娇回了屋里,就扑在床上大哭不已。
她的确是伤了心了,她不在意他之前有多少女人,只是要和她在一处,却是不能再有别人了。这几年,她是看着姐夫怎么珍爱姐姐的,那般专情不二,那般痴心绝对,她心里,未尝不想有这么一个夫君来相伴余生的。
姬妾……林娇抹了把眼泪,伏在枕头上,却又开始哭了起来。原来他那么好色啊!
周庆元见不着林娇,萧淑云又不再理会他,也不肯见他,慢慢的,他心里开始焦灼难安了。原是偶遇,后头却是意外的生出了情谊来,然而他这人一向果决,既是喜欢,那就一定要娶回家里来,才算是全了这份情谊。
在客栈里呆坐了半日,周庆元便起身出了门,拿了帖子,就使了钱财,拜到了孔辙跟前。
“周庆元。”孔辙嘀咕着,手上拿着帖子左右的翻看,这个名字他不陌生,这阵子因着这个人,家里头那两个正闹得厉害。
“叫他进来,带到花厅那里去。”孔辙倒是想去见见这人,看是个什么人物,这般不要脸皮,就要诱拐了人家的姑娘。
孔辙有心晾他一会儿,就故意晚了些去,岂料踏进屋门,就见那人气定神闲,正端着茶碗细细品尝,见他走了进来,才放下茶碗,笑盈盈起身道安。
倒是好相貌,好城府。
孔辙笑着抱拳:“有事耽搁有事耽搁,还请见谅,见谅。”
周庆元自不在乎这是真有事耽搁,还是假的,笑道:“无妨无妨。”两人落了座,周庆元先介绍了自己一番。
孔辙一听徐州周家,倒是有所耳闻,不由得笑道:“倒是久闻大名,却不知阁下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周庆元就笑了,起身恭敬一拜,忽而肃然道:“为的是在下的终身大事,特来请求孔爷,看在在下真心一片的情分上,为在下些好话。”
孔辙心思这人倒是直接,故意吃惊笑道:“这话却是怎么来?我家并不曾有和阁下相宜,能做夫妻的待嫁女子。”
周庆元再拜,这次弯腰更深,更是恭敬道:“都道孔爷聪慧非常,是个眼厉心明之人,必定是知道在下所求何人,还望孔爷莫要故作不知。”
孔辙心这人嘴巴倒是不饶人,笑着摇头道:“我的确不知,还望阁下明言才是。”
周庆元笑了笑,心这位鼎鼎有名的孔家二爷也不是个好话的人,于是脸上愈发恭敬诚恳,将腰又弯了弯,道:“既是这般,我便直了,还望孔爷宽恕我直言不讳。”于是顿了下,道:“正是府上夫人的妹子,林娇。”
“放肆!”孔辙立时板起面孔来,手掌拍在桌面上,起身恼道:“你这厮实在欺人太甚,我家妹子养在深闺人不识,你这男人又是哪里认识的我妹子。胡八道污人名声,真真是可恶至极!”着一甩袖子就要走。
周庆元这才知道这孔二爷的厉害,忙拦下他,诚惶诚恐赔笑道:“孔爷先莫恼,容我细细道。”
孔辙又是一甩袖子:“我事多,无暇听你胡。”
周庆元忙又上前一步,拦住了孔辙,道:“想来这阵子孔爷后宅子并不是特别安稳,林娇那丫头的性子我知道,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孔辙这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眼神暗含威迫,冷冷道:“这话的,阁下似乎和我家妹子很是相熟啊?”
周庆元心下一颤,忙道:“并不曾要污了贵府姑娘的名声,只是我存了相思之情,希望能够求娶了姑娘作为妻室,若是心愿能成,必定会视若瑰宝,珍惜对待。”
孔辙哼了一声:“我家妹子年幼,和阁下并不相称。”着就要走。
周庆元心中苦笑,忙又上前拦下孔辙,愈发诚恳恭敬,道:“在下知道年岁差距大了些,可是,我是真情实意的,俗话千金易得,情郎难求,我也是听过孔爷和夫人的故事,孔爷该知道,这求之不得,才是世上最苦之事。”
这话倒是动了孔辙,当初求而不得之苦,他可是深有体会的。于是沉默片刻,道:“虽是你得情真意切,但是我夫人并不赞同。那孩子是她的心头宝,你家里头什么情况你该是清楚的。又是填房,又是继母的,我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周庆元忙道:“周府极大,若是怕生是非,大可以不住在一处。家中父母尚在,必定能助我管束好之前的子女,必定不会叫贵府的姑娘受了半丝的委屈。”
孔辙一丝冷笑浮在唇角:“你倒是舍得,孩子就这么扔给了父母去。”
周庆元听出了这话中的不快,忙又道:“自然不是扔给了父母,我必定还会去关爱他们,但是,贵府的姑娘,我也不会叫她受了半丝委屈的。”
孔辙舒了口气,决定不再为难了这人,叹道:“便是你动了我,也是没用,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周庆元立时哀求道:“还望孔爷看在我情真意切的份儿上,帮我句好话。”
孔辙把他上下一番量,见他也着实不是在作假,皱眉道:“我想想看。”又道:“我这儿还有些事儿,就不留阁下了。”
周庆元虽觉心中失望,但还是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然而之后几日,周庆元每天都要去孔家的大门前头守着,不论下雨还是天晴,天热还是天冷,却是一副不达目的再不干休的模样了。
嵩阳城萧家内院里,孔辙端着茶碗一面撇着上头的茶沫子,一面笑道:“我瞧着娇儿那丫头萎靡得厉害,看起来怏怏的,可是你又骂她了。”
萧淑云翻着眼道:“哪个愿意理会她,见着她就烦心,这臭丫头,还惦记着那姓周的呢!”
这一月来,周庆元倒是一日都不间歇,每天都准时去孔家门房里头坐着。而林娇这边儿,也是闹腾得厉害。
孔辙笑道:“清河县那里,周庆元也还没走呢,每天都去门房里头坐着,也不怕耽搁了自己的生意。”
萧淑云愁眉苦脸道:“我瞧着他们也没见过几次面,通过几回信,怎就这么情根深种了呢?”
这话一,孔辙立时眯起眼睛来,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初我也是见了娘子一面,就喜欢上了娘子的。”着,抛了个媚眼儿过去。
萧淑云脸上生出红晕,瞪了孔辙一眼,转过头,却又叹了口气。
“这样子也不是回事,我瞧着方少爷,待林娇也算是真情实意了。知道咱们来了嵩阳城,千里迢迢就跟了来。虽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也是个情真意切的痴情人了。怎就林娇看不上他,非要和那个年纪大的可以当她爹的男人纠缠不断。”
孔辙眉心一蹙,好半晌,道:“许是娇儿那丫头,就喜欢年纪大的呢?”
萧淑云心里一顿,想起林娇自不受父母宠爱,虽是有她疼惜,到底还是有所缺失的。方宁虽是少年郎君,年龄相配,怕是不及那姓周的,是个会疼人,知冷热,一看就是可以依靠的。
“去告诉林娇,不必要死要活,叫她收拾了箱笼,明个儿就启程家去。”萧淑云心强扭的瓜不甜,那丫头又是个性倔的,也罢,且先再去问问那姓周的又再。
临行前,岳氏拉了萧淑云偷偷在一旁道:“原是我不该问,只是到底那孩子叫了我一声干娘,依我,你就从了她的意思吧!这男人大上些才好疼人呀!周家又是家大业大的,嫁去了也不吃亏。再者,哪家富贵人家不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的。既是姓周的一心一意娶咱们家姑娘,嫁过去了,也只有享福的。后头又有你们照看着,不怕日子过不顺畅。”
萧淑云点了点头,了句:“莫要操心了。”这才转过身,上了马车。
相隔两月,周庆元终于如愿的又见了萧淑云的面。
萧淑云坐在椅子上,冷冷瞧着周庆元,直截了当道:“这婚事,我并不甘愿。你周家虽是大户人家,富贵逼人,可到底你年岁大了些,又是再娶,娇儿嫁去,再怎么也是继室。还有你家中的子女,我们家不是那等不讲道理黑了心肝的人家,是分府别居,到底不合规矩,总是要住在一处的。再者,你家中妾氏甚多,后宅子里想来也不安稳,娇儿瞧着机灵聪慧,实则是个实心眼儿,傻姑娘。我不放心她,怕她吃了暗亏。”
周庆元心里一转,便晓得这话什么意思了,道:“夫人这番话实在是一番真情实意了,既是这般,我这里愿意写了文书作证。家中妾氏,生育的且先不论,剩下的一概给了银子叫她们改嫁。至于有了孩子的,愿意留下,我也不能强逼了他们骨肉分离,自是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养着,但是绝对放在别院,不碍了贵府姑娘的眼睛。至于子女,我这里也能保证,必定对贵府的姑娘毕恭毕敬,再不会叫她吃了亏去。”
“你倒是不怕我家姑娘亏待了你那儿女。”萧淑云冷笑。
周庆元回道:“不论是姑娘的人品,还是夫人和孔爷的人品,我都是信得过的,再不是这种背地里坑害孩子的人了。”
萧淑云哼了一声:“你倒是会给人戴高帽子,嘴巴甜得很。”
周庆元感觉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要成了,虽是三十岁的人了,自来也是稳重,当下却仍旧喜不自胜,眉眼间都是笑意,道:“并不只是好听话,实在是我心中所想,真情实意,再不曾掺了半丝假意的。”
萧淑云只觉这人腻味得很,蹬鼻子上脸,给梯子就爬房顶,也不搭理他,起身就走了。
周庆元又去拍孔辙的马屁,孔辙倒是乐得听人好话儿,心这人虽是不比方宁那孩子更合心意,到底是林娇看中的,如今瞧来,也不算讨人嫌,就同他道了几句。
这厢,林娇知道这婚事姐姐终于肯了,美得不得了,也不想什么儿女妾氏的事情,只一门儿心思乐呵了。
萧淑云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果然是个缺心眼儿不精的傻姑娘,你也不问问,他那儿女和妾氏该怎么办?”
林娇脸上的喜欢稍减,在一旁凳子上坐定,慢慢道:“既是我愿意嫁给了他,他那儿女便是年纪跟我相仿,那也是要对着我叫娘的。既是应了人家一句娘,便是比不得亲娘那般实心实意,亲密无间,也是要对得起良心,照顾好人家的。至于妾氏,我心里自然不高兴,但是,我也犯不着为了她们生气。她们虽是旧人,但是我却是正房。只要我心思正,不怕周大哥会偏了她们,来欺负我。”
萧淑云听了这话,心里既是觉得难受酸苦,又觉得这孩子,究竟没被她给养歪了,心思正,是个好孩子。
“你能这般想便是极好的,做人必定不能对不起良心了。”萧淑云冲着林娇招手,林娇笑盈盈扑将过去,被萧淑云搂在怀里,轻轻叹气道:“虽是不吉利的话,但是我心里想想,还是要给你听的。你且记住,若是周家亏待了你,或是以后有了孩子,被亏待了,你只管写了信给我,我必定给你做主,护了你周全的。”
林娇一听,忍不住哭了起来:“是我不好,叫姐姐伤心了。”
萧淑云道:“也不曾伤心,只是我的乖娇儿这么好,姐姐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子能配的上了。结果却嫁给了那姓周的,只觉得吃了亏去。”
于是林娇这婚事,便是拍板钉钉,过了明处。只是因着孔老太爷才过世,这事儿也只能是口头上定了。依着萧淑云的想法,且先等个三年,若是周庆元不坚定,怕是要再去纳妾,或是外头养姘头,到那时候,不定娇儿那丫头就变了主意了。
然而周庆元竟是个痴情的,当日白纸黑字写的那些事,一一都做了真。周家的后宅如今干净得很,原是生了孩子的妾氏不肯走,这三年下来,也眼见着前路无望,就求了离去。
等着下定那一日,孔家门前头,自然极是热闹的。
廖氏立在屋门前,听外头吹吹好不热闹,拿手指头顶了顶甄氏,道:“你瞧,那还是萧氏前头夫君家的姑娘,听那家出了事,早不成了样子,可你瞧,那姑娘嫁的也算是极好了。”
甄氏皱一皱眉:“什么好的,不过商门户罢了!再者,我听这婚事萧氏可是不愿意的,是那姑娘和人有了首尾,这才无奈何同意了。”顿了顿,道:“若是如玉敢这样子,看我不死她!”
廖氏见那甄氏还是这么一身的怨气,也恼了:“你敢死她!这是咱们家的独苗,别有了首尾,便是不守规矩做下了错事,咱们孔家也能护得了她的周全。”又气呼呼道:“我可是听了,老二过了这月,马上就要复职了,少不得以后锦绣前程,可是咱们大房的顶梁柱。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要是敢做什么得罪他们的事情,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甄氏被婆婆责骂,也不敢回嘴,她晓得,上月廖氏的亲生女儿孔月兰哭哭啼啼回家来,是王家欺人太甚,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女儿受了委屈,廖氏心痛难耐,自然把这事儿央求到了孔辙跟前。孔辙出面,暗地里叫人好一顿敲,镇住了王家的人。王家太太亲自带着王家少爷接回了孔月兰,自此后,廖氏把萧氏那两口子,却是看得比天神还要尊贵呢!
甄氏心里藏了一团火,可是她也清楚,不论是她,还是她闺女如玉,愿意或是不愿意,都是要靠着孔辙和孔家过活了,于是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去了内室。
廖氏气不一处来,也不搭理她,只把孔如玉叫到了跟前,带她一块儿上前头去瞧热闹。等着事后,又叫人把孔如玉的铺盖箱笼全都搬到了她这屋子里。
甄氏去哭闹,廖氏也只是一句话。
“你年纪轻轻,若是想改嫁,我这里必定会给你丰足的嫁妆,叫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可是大房里的孩子,以后都是要靠着老二的,我绝对不允许你在里面出幺蛾子,闹出乱子来。你心里藏着恨,我不怨你,也不怪你,但是,我也绝对不能让你把这恨,都教给了如玉。如玉是大房的唯一血脉,我必定要给她找一个稳稳妥妥的靠山,以后等我死了,才能闭得上眼。如玉这丫头,一定得和萧氏亲亲密密才行。只是有你养着她,她和萧氏的情分,什么时候也养不出来。怕是等她出了嫁,萧氏那里,就再也想不起这孩子了。以后,如玉就跟着我了。”
甄氏当时就瘫软在地,她素来知道她这婆母是个一不二的,于是窝了一把辛酸泪,也只能忍了下去。
周家的聘礼自然是丰厚的,一抬一抬的往院子里放,外头瞧热闹都看花了眼睛,只嚷嚷着叫好。
林娇听了外头的吵闹声,抿着唇不言语,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萧淑云含着笑抿着唇,看了一会子林娇,嗔道:“想笑就笑呗,还装什么呢!”又道:“那周庆元也是个言出必行的,我瞧他这几年,却是守身如玉,也算是对得住你了。罢了,这门亲事,虽是不和我心意,到底你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林娇听了这句,终于没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看吧,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呢!
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林娇被困在屋子里绣了半年的嫁妆,等着出嫁那晚,她非要吵着和萧淑云睡不可。
柴氏看不惯,便在一旁道:“哪有这么个规矩,你和你姐姐睡你姐夫睡哪儿去?他又没个妾室的。”
林娇立时变了脸色,柴宁忙在一旁笑道:“这有什么,愿意住一起就一起呗!想来二伯待嫂子百依百顺,再不会有什么辞的。”
林娇听了这话得意地笑了。
柴氏自重新过继了孔祥,原本还是顺心如意的,毕竟孔祥孝顺会话,又是个会做生意的,管了家中钱财大权。可自孔辙这边儿准备复职,柴氏心里就有些旁的想法了。
可想起孔祥妻室挺圆的大肚子,柴氏心这都早过了孝期,这萧氏还不见动静,可见不是个好生养的,心里又觉过继了孔祥没错。
眼下见那林娇笑得可恶,萧氏也只管乐呵并不教她,当下就恼了,一甩袖子,起身就走了。
柴宁笑道:“姑姑就是个坏脾气。”又起身笑道:“我去劝劝她。”同萧淑云道了别,也跟着走了。
于是那夜晚,两姐妹并排躺在床上,还如那些年在林家,紧紧挨着彼此,一起着悄悄话,着心事。
等着林娇将要熟睡的时候,萧淑云忽的探过身去,悄声和她:“如今咱们家可是双喜临门呢,只可惜肚子里的这个,却是不能亲自送你出门了呢!”
林娇登时毫无睡意,手肘抵在床上就折起了身子,惊喜道:“姐姐有了身孕?”
昏暗的帐子里,萧淑云慢慢在床上躺下,笑了一声道:“是的,一个多月了呢!”
林娇登时欢喜至极,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躺下,紧紧挨着自己的姐姐,一如当年那样,将脸抵在萧淑云的胳膊上,而后慢慢道:“姐姐,咱们都很幸福呢!”
萧淑云的心里忽然涌出了无数的情绪来,她只觉得鼻尖发酸,眼中想要流泪。好半晌,才道:“是呀,我们都很幸福呢!”
寂静的深夜,萧淑云听着身边林娇浅浅的呼吸声,手掌轻轻抚在腹上,慢慢在脸上浮出了一丝甜蜜至极的笑来。
是呀,她们都很幸福呢!
上辈子双双惨死的她们,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归宿和幸福。而她,上辈子孤苦无依了一生,如今,亲情,爱情她都有了,便连孩子,有了如意后,她肚子里,现下又有了一个生命。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是孤苦无依了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