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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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在宫内用过午膳,陆晚晚和宋见青才出宫。

    午后日头毒辣, 马车内放了冰雕的山水, 逐渐融化,山水失了本来面目, 轮廓模糊。

    走了一阵,马车忽的停下来,宋见青热得心底有些毛躁,问:“何事停了下来?”

    侍卫道:“启禀郡主,前头有人堵着不走, 已堵了好长一串。”

    “因何事?”宋见青擦了擦额角的汗。

    侍卫又道:“奴才马上去看看。”

    他飞快地朝前奔去,很快便又回来:“前头是骆家大姐在前头, 一个乞丐惊了驾, 挡了她的道,她在教训那乞丐。”

    赶在京城如此跋扈的骆家大姐除了骆永仪再无别人,她的祖父是三朝太师骆永成,父亲是掌管皇宫内院的御林军大统领将军,姑姑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 京城贵女无人能出其右。

    宋见青听到是她, 双眉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皱。

    “去告诉骆永仪, 她挡着我的道了,让她挪一挪。”宋见青的语气依旧平和,不含丝毫的怒气,但话语中的威仪,却是极明显的。

    骆永仪今日气很不顺, 她已到了议亲的年纪,是以这段时间进宫得勤,就盼着姑姑能为她物色个好人家。

    结果她左选右选,今日镇守西北边境的一等忠勇侯公沈在家的世子是个不错的人。

    远离京城,居于西北那种穷山恶水之地,穷得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再不错又能如何?

    她想留在京城,富庶繁华的膏腴之地,有泼天的富贵。

    骆永仪气鼓鼓地从宫里出来,刚走到此处,一个乞丐忽然窜出来,惊了她的马,害得她差点摔倒。

    咽不下的那口气顿时又堵了上来。

    她命人将那乞丐的腿砍下来,看他往后还敢不敢胡走乱蹿。

    骆府下人正要去捉那乞丐,身后忽的有人道:“骆姐,见青郡主车马在后面,还请速速挪一挪。”

    骆永仪眸子一低,宋见青在京城的地位不容觑,寻常在宫里,姑姑都教她万不可去惹她。她是皇上的掌上珠,心头肉,别人碰不得。

    一听宋见青在后头,骆永仪马上命人将乞丐押至路边,又将车马往旁侧挪了挪,自己亲自下车立着。

    郡主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骆永仪上前见礼,她笑道:“不知见青姐姐在后头,耽误姐姐出行了。”

    宋见青双眉紧皱,帘子都没有起来,只坐在车内,道了声:“无妨,事罢了。”

    自骆永仪就爱同她攀交情,一口一声见青姐姐叫得亲热,也不管她爱不爱听。宋见青为了皇贵妃的颜面,一直对她颇有几分好脸色。

    今日她竟当街行凶,触了她的底,惹得她不喜,连面子上的和平也不做了。

    “姐姐自宫里来,这是要回府?”骆永仪问她道。

    宋见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既无事,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声音虽低柔,但训斥之意溢于言表,骆永仪咬了下唇,方才逼人的气焰顿消,讪讪地道:“姐姐误会,我原本也没算真对他做什么,只是受了惊想吓唬吓唬他罢了。”

    她恨了眼扣住乞丐的下人,道:“还不快将人放开。”

    侍卫顿时放开那乞丐,他哭着跟宋见青道了谢,穿过街,消失在对面的深巷。

    宋见青道:“那便好。”

    罢,吩咐车夫道:“走吧。”

    骆永仪立在那里,目送前方马车远去的背影,眼眸精光闪烁。

    “姐?”

    一个丫鬟唤了她一声。

    骆永仪这才仿佛回过神来,转头,自言自语般,喃喃低语:“她为何在这里,郡主府不是走这条道。”

    丫鬟道:“方才风动车帘,奴婢见车内还坐了一人,似乎是镇国公府的那位世子妃。”

    是了,镇国公府就是往这个方向。

    她眯了眯眼睛,道:“无事,咱们回去吧。”

    宋见青将陆晚晚送回镇国公府,亲眼见她入了内,这才调头离去。

    陆晚晚刚入门内,门房便告知她谢怀琛回来了。

    她面露喜色,匆匆往屋里走,下人却道:“世子不在屋内,此时正在书房。”

    陆晚晚纳闷,千年的铁树开花了,谢怀琛竟进了书房。

    她步履匆忙赶去书房,已有几日不见谢怀琛,她心中思念得很。

    到了书房外,门意外关着,她推了推,走进去。

    谢怀琛大吃了一惊,一扬手,扯了旁侧的外袍盖在桌案上,神色古怪地看着陆晚晚,笑问道:“他们你进宫了,我当你晚上才会回来,怎么回得这么早?”

    “夫君几日不归家,我想你地甚,便回来了。”她脸上挂着笑,静静看着他。

    看得谢怀琛心里直勾火,陆晚晚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迟早要将他的命勾去。

    他走过去,勾过陆晚晚的腰,将她拉至眼底,低首瞧着她脸颊上微不可查地绒毛,天气热,她又走得急,绒毛上沾了汗珠,晶莹剔透:“不许这么流里流气。”

    她纤长浓密的羽睫轻扇,目光天真又带了几分柔情,压低了声音问他:“为什么?”

    谢怀琛捧着她的脸,弯腰凑过去啃了她的嘴唇一口。

    陆晚晚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他。

    谢怀琛声音暗哑:“因为我没什么定力,容易学坏。”

    陆晚晚瞪圆了眼睛,她默不作声探出手去勾桌上谢怀琛方才盖着的外袍。

    手还没碰到衣角,便被谢怀琛勾了回来,他挑起眼角,似笑非笑:“少夫人做什么呢?”

    陆晚晚见他神秘兮兮的,自己进来就将桌上的东西盖住,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算先使个美人计,分散谢怀琛的注意力,再寻机看看他盖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谢怀琛警惕性如此之高,她当场被抓个正着。

    “我……我……”她语焉不详,问他:“你背着我藏了什么好东西,神秘兮兮,还不给我瞧?”

    谢怀琛凑在耳边,逗她:“叫声好夫君,我就告诉你。”

    陆晚晚气急,别过头不理他。

    谢怀琛双手仍贴在她的脸颊,她因置气而嘟起的嘴仿佛柔嫩的桃。他凑过去添了一口,味道香甜软糯。陆晚晚僵着身子,膝下软了两分,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由着他胡来。

    谢怀琛颇有兴致,慢悠悠地用舌去临摹她嘴唇的轮廓,趁她不备,顺其自然地滑进去,抵着贝齿。

    陆晚晚心跳得快要撞破心口,她呼吸急促,快喘不过气来。

    天气本就炎热,两人紧贴在一起,不禁都汗涔涔的。

    陆晚晚慢慢站立不住,整个人靠在谢怀琛的怀里。

    谢怀琛护着她的头,将她抵在墙上,一手托着她纤细柔弱的腰肢,一手抬起她巧的下巴,舌尖若有似无地轻扫过她的齿根。

    一阵痒意令陆晚晚战栗不已,她轻“唔”了声,松开了牙。

    谢怀琛趁机溜进去,在她口中搅起风浪,去寻她柔软的舌尖。他轻巧地吮吸着柔软的花瓣,她馨香的气息在鼻翼间荡开,如同海浪,冲刷着他的魂灵。

    他吻得用力,带着轻轻地撕咬,大手去寻她衣襟的纽扣。在宽衣解带上,谢怀琛实属生手,解得不成章法,半晌也没解开,他没了耐心,大力一扯,镂空的银扣子哗然落地,泠泠的声音格外悦耳好听。

    陆晚晚听到了裂帛的声音。

    谢怀琛宽厚的掌很快落在她的肌肤之上,似乎将掌中的火苗传给了她,燃烧着她。

    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点燃,呼吸凌乱不堪,推着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

    “夫君。”她在唇齿间呢喃。

    谢怀琛听她婉转呢喃着那两个字,心底柔软化成了一汪春水,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渴望,渴望得到她。

    他玩下身,将她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书房的软塌上。

    他坐在榻边,眸中烈焰灼灼。

    陆晚晚被他眼中的烈火怔住,喃喃道:“你要等咱们……成亲那日的。”

    谢怀琛喉间发干。

    她躺在榻上,浓密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布间,柔软凉滑,将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犹如珠华在绕。

    她轻阖眼帘,修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落下一片月牙形状的阴影。

    谢怀琛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他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而易举地含住她的耳垂,吮吸了一口,令她忍不住颤栗。

    他压低声音跟她了句话,陆晚晚的脸顿时变成鸽子血一样的宝石红,比傍晚天边的云霞还要灿烂。

    陆晚晚羞得没地钻,下意识就要坐起来,谢怀琛却扣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床上。

    他亲吻着她的眼睛,清扫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脖颈流连忘返。

    两人身上都燃着火,快将彼此融化。

    唇齿缠绵良久,谢怀琛终于松开陆晚晚,他躺在榻上,喘着粗气,他下腹微紧,憋得难受。

    陆晚晚不肯,他不会强迫她。

    他胸襟起伏,将陆晚晚搂进怀里,也不嫌热得慌。

    陆晚晚彻底没了力气,枕在他的胳膊间,气息不宁。

    她侧眸看向谢怀琛,他双眼轻合,面上凝着因不及纾解的难受。

    她面红耳赤,手伸在凉被之下,探向他的腹。她的手柔弱无骨,隔着衣衫,柔软的触感仍是令谢怀琛心神一悸,他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她,陆晚晚左手覆盖在他双眸之上,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不许看我。”

    言语中的娇嗔几乎令谢怀琛窒息。

    陆晚晚如此生涩,谢怀琛却很满足。陆晚晚在他身边,一个亲吻都能将他的灵魂点燃。

    良久,两人才歇了下来。

    陆晚晚累坏了,手腕又酸又疼,偏过头,沉沉睡了过去。

    谢怀琛用帕子擦干净了她的手,又将落在榻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这才躺回她身边。

    他是极怕热的人,却在这么热的天将陆晚晚搂紧了。她睡得很安宁,靠在他胸膛上,仿佛找到了依靠。

    谢怀琛低头看着她的眉眼,心中满足。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陆晚晚,她愿意用拙劣的办法来逗他开心,她将他放在心上。

    他就那般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醒来。

    陆晚晚一睁开眼,便看到谢怀琛柔和的眉目。

    她困得厉害,一觉睡到了天黑,屋里点了两盏灯,还是有些昏暗。

    “你看着我干什么?”她想起临睡前发生的事,还有些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看他。

    谢怀琛挑了一缕她的秀发,一圈一圈缠绕在指尖,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陆建章那边怎么样了?”

    陆晚晚没将他当父亲,他也不会将他当做岳父。

    他给陆晚晚造成了太多伤害,谢怀琛心疼她。

    “准备万全,再等等,过不了多久了。”提起陆建章,陆晚晚眸子里多了几分憎恨。

    谢怀琛“嗯”了声。他犹豫了很多天,陆晚晚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他不能着为她好的旗号剥夺她知道真相的权利,她应该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而不是漫漫余生都为自己弑父而悔恨。

    她知道真相后,若要寻找亲生父亲,他便倾尽全力帮她,若她不找,那他便加倍疼她宠她,弥补她没有父亲的遗憾。

    总之,风雪陪她,晴好陪她,这一生都好好陪着她。

    “晚晚。”他缓缓开口:“我想跟你件事。”

    陆晚晚抬起眸子,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谢怀琛点了下头,将她搂得更紧。

    “和我有关?”陆晚晚问他。

    谢怀琛又点了下头。

    陆晚晚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她坐起来,衣衫没了纽扣,衣襟一直往下掉,她慌的一把捂住胸口,脸猛地一红。

    谢怀琛见状,侧过身将她横抱起:“先回去,换身衣服,我慢慢跟你。”

    陆晚晚脸上烫得快要燃烧起来,闷闷地嗯了声。

    他将陆晚晚抱回院里,刚走进去,身后徐笑春便哭哭啼啼来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眼泪哗哗往下掉,边走边哭,丫鬟跟在她身后,哄也哄不住。

    “又跟谁架输了?哭得这么厉害?”谢怀琛抄手站在游廊上,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徐笑春却不理他,径直去屋里,恰好陆晚晚换了衣裳出来,她一头扎进陆晚晚怀里,鼻涕眼泪抹了她一身,委委屈屈地喊道:“嫂子。”

    陆晚晚吓得不轻,她还没见过徐笑春哭得这么厉害,忙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握着:“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徐……徐震那个老东西,他老糊涂了。”徐笑春一哭,鼻涕冒泡糊了满脸。

    陆晚晚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准是父女俩又吵架了:“姑父怎么了?”

    “他……忠勇侯府的世子沈寂一表人才,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是要请人媒。”徐笑春一提起这个,眼泪更是止不住。

    陆晚晚道:“忠勇侯府镇守西北,是远了些,你不愿意也是应该的,回头好好跟姑父一,他心疼你,未必会当真将你嫁过去。”

    徐笑春哭得更厉害:“我哪是嫌弃西北偏远?嫂子你不知道,就那沈寂,就跟瘦鸡一样,羸弱不堪。八岁那年,他爹回京述职,他跟着回来,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被我得眼泪与鼻涕齐飞,抱着我娘的大腿告我的状。我……我……”

    “孩童爱哭是常事,这不,你都十六了,还抱着我夫人哭个不停。”谢怀琛不阴不阳地:“你当年,在京城皮得数二,没人敢称第一,被你揍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徐笑春气恼:“那能一样嘛,能一样嘛,我不管,我不要嫁这么懦弱没用的男人。”

    陆晚晚哭笑不得,将她带进屋里,耐心地哄她。

    哄了大半天,她终于不哭,缠着陆晚晚要同她睡。

    陆晚晚满是歉意地看了眼谢怀琛,他只得到隔壁客房暂时委屈委屈。

    徐笑春这一闹,就是好几天。

    七月底宋见青正式启程回淳州,她这一去,至少三五几月,她托陆晚晚将皇上的病情放在心上,陆晚晚答应每隔几日便会设法探望。

    她问过纪南方,皇上的病情虽然很严重,但只要用心调养,不出一年半载也能痊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宋见青放心不少。

    八月初,陆建章隐约听到风声,新的吏部尚书已经盯上了他。

    他吓得肝胆俱散,忙来找陆晚晚想法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立要是有确凿的证据,我就完了。”他着急得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眼底一圈青痕。

    陆晚晚微微一笑,唇畔的笑意清浅:“父亲放心,我们做得如此心,他抓不到把柄的。”

    “可是……府上的那些银子。”陆建章当时怕银票交易有诈,只让他们送真金白银,如今那些东西都是铁证,那批银子多半了淳州的州印,他一个京官,有那么大一批淳州的银子,是何意思,不及深思便知道。

    陆晚晚安抚他:“父亲,没有证据他们不敢搜查的,否则我让公公参奏他们。”

    陆建章松了一口气,没错,他现在和国公府结了姻亲,他和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他还是怕,微微叹息。

    陆晚晚言语温柔,又:“不过,父亲若真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先离京几个月,待风声过去后再回来。”

    她看着陆建章,发现他眼角下垂,鬓边生了几缕白发。

    自上个月初的那场大病后,他衰老了不少。

    陆建章彻底不成气候了。

    “这个主意好,不过我能去哪里呢?”他问道。

    陆晚晚道:“你上奏皇上,要回去修建祖祠,皇上重孝道,定会同意。”

    陆建章看向她,她乖巧而安静,真诚地在为他出主意。

    现在离京是最好的主意,只要离开京城,过几个月风声淡下来,他再回来,有国公府的关系,他照样可以平步青云。

    次日一早,他便向上头递了折子,告假归乡。

    皇帝很快便批了。

    八月初八一早,天灰蒙蒙的,还未亮全,陆建章便匆匆离京。

    陆晚晚的人时刻盯着陆府,他一走,便来禀告陆晚晚。

    前日谢怀琛回了西山大营,只有徐笑春和陆晚晚在家。

    她起来得很早,对镜梳妆,镜子里的人笑意浓浓,眼角眉梢带着喜气。

    她等了许久,终于盼到今天。

    陈嬷嬷服侍她穿衣,她最不喜艳丽华服,这一日却挑了件最鲜艳的海棠红。

    “姐。”陈嬷嬷的手都在发抖:“让我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陆晚晚低垂着眼眸,她轻摇了下头:“辛苦筹谋,不就等的是今天吗?我怎能缺席呢?”

    吃罢早膳,她便启程去追陆建章。

    她同他之间,始终保持着半里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上他。

    陆晚晚端坐在车内,心绪平静,她原本以为到了这一日,自己会激动,会百般感慨。事实上,她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悲痛,平静如常,好似这件事她天生就该去做的一般,和梳头洗漱一样自然。

    ——

    皇宫内,皇帝刚喝了药,躺在榻上准备歇下。

    姜河端了药盅出去,心中颇欣慰。

    陆晚晚找来的大夫不错,吃了近半月的药,皇上果然有些许好转,药效虽来得慢,不过他积劳日深日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急不来的。

    皇上最近心绪也平和了不少,饮食也逐渐恢复。

    他一点一点的在好转。

    陆晚晚让他看到了希望,这个女儿他还没好好疼过爱过,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怕死,他想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姜河刚走出殿门,一个人便急匆匆跑来,脚下生风,差点撞到姜河。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慌什么慌?急着投胎啊。”姜河压低声音训斥:“主子爷刚睡下,吵醒了他,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姜公公。”侍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是镇国公府世子妃。”

    姜河一听陆晚晚,眉毛都快竖了起来,附耳过去,示意他快。

    侍卫凑在他耳边,告诉了他。

    姜河悚然色变,又退回殿内。

    皇帝刚要睡着又被惊醒,眉头一皱,喊道:“姜河!”

    姜河跑过去,道:“皇上,陆姐去追陆建章了。”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从榻上翻身起来。

    “给朕更衣,朕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