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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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晚晚侧眸望过去, 门口已涌进几个人。

    店二跟在他们身后, 神色焦急地开解道:“焦爷,这里早有人定下了,隔壁包厢还在,掌柜的给您让两成价。”

    焦爷怀里搂了两个倌儿, 一脚踢翻店二, 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二吓得脸白如纸,这位焦二是盐帮的人。在水运不便的北方地区, 盐帮的人很有势力, 焦二作为靖州盐帮的二把手,寻常嚣张跋扈惯了。

    最要命的是这人还是个断袖,素来荤素不忌, 屋里这公子生得如同碧玉玲珑般晶莹剔透,被他看去了还不知生出什么乱子。

    果然, 焦二进门一瞅到陆晚晚,那死鱼珠一般的眼眸顿时生出光彩, 目光凝在她脸上难分难舍。

    “这是哪家的公子?”焦二撇下他怀中的倌儿朝陆晚晚走过来。

    他见过的绝色伶人不少, 但像陆晚晚这种还是头一回遇到。

    陆晚晚嫌恶地别开眼, 没搭理他。

    焦二摸了摸下巴, 走到她身旁,桀桀笑道:“公子性子还挺拗。”

    他伸手去抓陆晚晚的手, 陆晚晚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老子就喜欢这个调调。”着,他抚了抚手背上被拍红的那一块, 笑着凑上前,:“你这手可真够白真够嫩的。”

    着他又朝陆晚晚探出手,陆晚晚暗暗纳了纳手腕上戴的金镯子,手指摁在机括上。

    焦二要是敢再动手动脚,她就让他好看。

    就在她准备按动机括的时候,焦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被人从身后捏住了手腕,往后拖行了两步,扔在地上。

    众人看过去,有个穿玄衣的男子站在焦二旁边,低着头,侧脸坚硬,眉眼冰冷而又俊朗,眼神冷如刀锋,扫过人的时候闪着冷冰冰的光。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青白袍子男子身上的时候,忽的变得柔和了很多。

    焦二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道:“是谁?是谁敢动老子?”

    他看到了谢怀琛,冲上去要他:“你这龟孙子,老子也是你敢动的?”

    谢怀琛眸子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提溜着他的一领子臂上用力,将他扔到了桌案上。

    他侧眸问陆晚晚:“他刚刚是那只手碰的你?”

    她轻摇了下头,:“忘了。”

    “转过去。”谢怀琛扣着焦二的右手,柔声对陆晚晚道。

    陆晚晚不明所以,还是转过身,看向窗外。

    谢怀琛从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速度极快,众人还没来得及眨眼睛,便听到焦二的惨叫声。

    他竟然将焦二的手钉在桌案上。

    焦二痛得大叫,忙喊了他守在门口的兄弟上来收拾谢怀琛。他的那堆喽啰还没上楼,楼下谢怀琛的部下听到响动,忙涌了上来,一堵墙似的拦在门口。军营里刀尖上走过来的军人,并非焦二这群市井喽啰可比的,他们当时便怂巴巴地四散逃开。

    谢怀琛一脚踏在焦二的背上,一字一顿道:“算你命大,今日上元节,饶你一命。”

    焦二痛哼,一个字也不出来。

    经过这场闹,他们再无心情看烟火,谢怀琛转身牵起陆晚晚回刺史府。

    二追了出来:“两位爷,你们快些离开靖州吧,那人是靖州盐帮的二把手,得罪了他,恐怕他是要回头找你麻烦的。”

    陆晚晚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二,这店二方才护过她。

    “多谢。”她道。

    谢怀琛生于天子脚下,皇城根边,对盐帮的势力不大清楚。但陆晚晚却是清楚的,盐的开采和贩卖都是由官府控制的,私人一般不准进入这一个领域的买卖。但由于先皇年年征战,建立边防,急需用钱,江南商贾捐了大量钱财,朝廷便给一些人颁发了贩盐许可,准许其贩盐。

    官盐和商贾贩盐搅和在一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等官府发现私盐壮大到一定地步,想要加以管制,这些商贾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组建了盐帮,拧成一股绳,控制水运,开辟陆运。势力越来越壮大,到了今天,盐帮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大成的每座城镇,成了道密不透风的网,势力极大。

    尤其是靖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盐帮的势力有时候可能比官府还要管用。

    他们俩回到刺史府,刚踏进院子,便听到潘芸熹在教训裴翊修。

    “你可知母亲今日为何要罚你?”潘芸熹声音温柔,却含有隐忍的怒气,问他。

    裴翊修跪在她面前,眼泪汪汪地:“我不该骗母亲。”

    “知道错了就把手伸出来。”潘芸熹道。

    裴翊修将手伸到她面前,潘芸熹用身旁的戒尺狠狠了他几下。他痛得眼泪直在眼眶里转,却没让它掉出来。

    潘芸熹完后,又道:“今日你了谎话,是你没学好,也是母亲没将你教好,你受了罚,母亲也得被罚。”

    罢她摊开自己的掌心,也重重拍了几下。

    裴翊修扑进她怀中,不让她自己。

    “母亲,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谎了。你别。”裴翊修道。

    潘芸熹捧着裴翊修的脸,擦了擦他眼角的泪,:“以前我没教过你,你今日撒了谎,既是你的错,也是我的疏忽,但今日我跟你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往后你若再敢信口胡,我就只你一人。”

    裴翊修点了点头,泪珠子从眼眶中涌出来。

    “我过去给她招呼一声,夫君先回房吧。”陆晚晚对谢怀琛。

    谢怀琛点了点头。

    等她教训完裴翊修,陆晚晚才走过去。

    潘芸熹见到她便让裴翊修自己去玩,她问道:“今日靖州城有烟火会,公主没去看烟火吗?”

    陆晚晚摇了摇头,:“去了,碰到个盐帮的混混寻衅滋事,搅得人兴致全无,便回来了。”

    潘芸熹愣了一瞬,问:“你们出门没带侍卫?盐帮纪律森严,一向不与官斗。”

    “寻常一大帮人跟着,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便没让人跟着。”陆晚晚笑着。

    潘芸熹颔首。

    陆晚晚对这位刺史府的妾纳闷极了。她不争不抢,被人害成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醒来后却连半个字都没问过,甚至闭口不谈这桩事。可寻常见她为人处世,教导裴翊修,又十分明事理讲道理,不像那般懦弱无能之人。

    她不想管刺史府的家事,并不代表她没有好奇心。

    “对了,白先生你恢复得差不多了。”陆晚晚问她:“接下来你还有什么算?”

    她和裴翊修有几分缘分,若潘芸熹此时要脱离刺史府,她可以出面。反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举手之劳罢了。

    潘芸熹淡淡一笑,道:“该如何办便如何办,日子还得过是不是?”

    陆晚晚眸子暗了瞬。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潘芸熹眼底涌动着痛色:“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

    “公主,若有人欺你负你,你当如何?”

    陆晚晚愣了一下。

    潘芸熹自顾自答道:“当然是忍他,让他,找到机会弄死他。”

    陆晚晚细细量她的神色,在她眼底发现了一丝狡黠。

    她瞬间便明白,潘芸熹和她是一样的人,都是戴着面具的狐狸,她在等机会。

    见她心中有数,陆晚晚便点了点头。

    又寒暄了几句话,陆晚晚便回房歇着去了。

    次日一早醒过来,正在梳洗的时候,陆晚晚就听一件事。

    刺史府门口早上来了个很惨的人,他双眸被挖了,舌头也不知被何人割了,手脚的筋俱被挑断,浑身是血地从刺史府门前爬过。

    最重要的是这人就是昨日在观月楼冒犯过陆晚晚的焦二。

    一夜之间,他便从横行靖州的盐帮二把手变成了人人喊的残废人。

    “焦二平常就仗势欺人,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老天爷终于开眼,他也遭到报应了。”两个丫鬟躲在院角声议论着。

    陆晚晚却觉得太巧了,焦二横行多年,报应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冒犯她之后到了,而且他手脚筋被挑,眼睛也看不见,如何到的刺史府?

    分明是有人故意将他扔到这里,目的就是让她看到。

    会是谁呢?

    她去问谢怀琛,会不会是他昨日回来气不过又找人收拾了焦二。谢怀琛一向护短。

    谢怀琛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没必要事后算账。”

    陆晚晚彻底迷茫,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谢怀琛拉着她坐进怀里,柔声:“少夫人菩萨心肠,会不会是你无意间救了谁,他帮你出气?”

    陆晚晚觉得更不可能,此次到靖州,她很少出门,根本没机会救人。

    潘芸熹勉勉强强算一个,不过她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动得了盐帮的人?

    她苦苦思索了许久,都想不到谁会是背后之人,索性当做老天爷开眼了,欢欢喜喜地去找白先生学医。

    她是白先生遇到过最刻苦的医者,厚厚一本医书,一个月时间都没有,她便将上千种草药的功效背得滚瓜烂熟。

    现在开始学药性的相生相克。

    几日之后,她从白先生的院子里走出来。

    却在路上又碰到了潘芸熹,她心情颇好,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这点笑意让她面上的病容褪去,看上去很和煦。

    “公主。”她眼芒微动,屈膝福身。

    陆晚晚不好摆架子,让她起身,两人到廊外的美人靠上坐下。

    “好些了?”陆晚晚问她。

    “谢公主挂念,我好多了。”潘芸熹顿了一下,又道:“我身体好多了,不便久在公主院内扰,明日我想搬回自己院里。”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

    留她在这里是为了方便给她看诊,如今她体内的余毒已清,的确无由再将她留下,她点了点头。

    “贵府妖魔横行,往后你自己心些。”陆晚晚想到她当初中毒躺在病榻上可怜的模样,生怕她再被算计,嘱托她道。

    潘芸熹淡淡一笑:“什么妖魔?就凭他们?顶多算些鬼。”

    陆晚晚觉得她眉宇间有几分从容和淡定,却又不知她到底有什么法子。

    “你自己有算便好。”

    “公主再生之恩,芸熹无以为报。往后公主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但请公主开口。”潘芸熹抬头,看向陆晚晚。见她莹白如玉的面容姣好,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乌黑发亮,眼珠子浓郁而水灵,像是两颗上等的宝石。眼波流转,就有很妖娆的媚态。

    陆晚晚眸子安静,笑着对她:“你不必记挂着我救你的事,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潘芸熹忽的眼尾濡湿。

    她眨了眨眼睛,把感情收敛好,再抬起眼眸时,已然平静如初:“是。”

    次日潘芸熹便搬出了陆晚晚暂居的院内,离开的时候裴翊修很不舍,他软乎乎地抱着陆晚晚的腿,:“皖姨,我会好好习武,娘亲我长大了要好好保护你。”

    陆晚晚摸了摸他的发顶,心底甜丝丝的,:“好。”

    潘芸熹搬走之后,当天晚上谢怀琛告诉陆晚晚,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靖州。

    “我们去戎族吗?”陆晚晚问他。

    谢怀琛摇头:“去安州,那边粮草出了些问题,我必须过去盯一下。”

    安州因地震好几条要道被毁,运粮的队伍只好在山林里另外开道,前日第一批运粮队从安州出发,结果半道遇到流匪,军粮被抢了。

    “是什么人竟然敢抢军粮?”陆晚晚悚然色变。

    谢怀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因为这事他急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安州太守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

    陆晚晚听此事后,也很担心,上一世她在安州多年,没听过有这么一支流匪。

    “安州太守如今是谁?”陆晚晚忽的想到什么,问他:“可是鲁柏?”

    谢怀琛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不是。”

    他顿了下,又:“是宁蕴。”

    上一次他在雪新镇的地震中立了大功,提前疏散周边百姓,此事是大功绩一件,宋清斓上书禀奏了皇帝,他龙颜大悦,封宁蕴为太守。

    陆晚晚听宁蕴如今是安州太守,怔忡不已。

    太快了,距离他被发配到北地只有短短的半年,半年之内他就从一个罪犯之子摇身一变成了安州太守。

    上一世,他坐到太守这个位置,差不多用了快两年的时间。

    “晚晚,你信人知天命吗?”谢怀琛的手握住陆晚晚的手腕。

    陆晚晚双唇微动:“夫君何出此言?”

    “宁蕴。”谢怀琛垂下眼睛,眼底有几分浓郁的困惑:“他好像能知天命,宁家出事之前,他便将大批金银运送至安州,又暗中派了宁家的心腹到安州经营关系。还有上次雪新镇地震,他好像也能预料到。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但不可能有接二连三的巧合。”

    陆晚晚悚然色变,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她死后能重来一次,那宁蕴有没有可能也是?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摸了摸陆晚晚的后颈,冰凉又汗湿。

    陆晚晚蹙眉,拿了巾子,轻轻擦了擦后颈的汗水,轻摇了下头。

    她急需验证自己的设想。

    “你别多想。”陆晚晚垂下眼眸,轻声:“知天命是无稽之谈,不定只是他运气好而已。”

    谢怀琛轻轻抚摸她的面颊,忍不住唇角上扬。他:“接下来又要开始疲于奔命的日子,你怕不怕?”

    陆晚晚窝在他怀里,靠在他胸膛上,心绪复杂,但很清楚明白的知道她是不怕的。

    “不怕。”她道。

    有他在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害怕,所有的困难都会有条不紊地解决。

    陆晚晚开始动手收拾行装,中途潘芸熹来找过她一次。

    “是不是安州出了什么事?”潘芸熹问她。

    陆晚晚微拧了拧眉,未置可否。

    潘芸熹笃定:“此处出了玉度关便可到戎族,你们却不去戎族,反而去安州,肯定是安州出了事。”

    她抬眸扫了眼陆晚晚的脸色,继续:“安州是大成西北的粮仓,运往前线的粮草是从安州拨出,是粮草出了问题?”

    陆晚晚微讶,潘芸熹和裴恒关系不好,裴恒不会跟她这些事情,她只能自己猜。能猜到粮草出了问题,她也有几分本事。

    她点了下头,:“雪新镇地震导致官道被毁,运送粮草的车马无法通行,官兵开了新道,前几日运出的第一批粮草被劫了。”

    潘芸熹蹙了蹙眉:“可知是何人所为?”

    “暂且不知。”陆晚晚道。

    潘芸熹思虑了片刻,眉头微微一松,:“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相留,祈愿你一路顺风,他日再会。”

    陆晚晚点头向她道了谢,让人送她出门。

    潘芸熹同她话的时候不卑不亢,比起宓兰的谄媚讨好,让陆晚晚很有几分好感。

    次日陆晚晚一行便启程前往安州。

    因事情紧急,她弃车乘马,和谢怀琛疾驰奔往安州。

    去安州如今只有一条道,背靠悬崖,仅能供一人通行,底下是万丈深渊,高得令人心惊胆战。

    走过那段路,便是安州境内。

    早上一早出发,晚上不到子时便到了。

    沈在的官邸一夜灯火通明,谢怀琛到了之后,草草用过膳便去议事。

    陆晚晚以谢怀琛随侍的身份同行,到了后便去院内暂歇。

    徐笑春来寻沈寂,沈寂暂不想跟她以真实身份相见,徐笑春觉得在沈家待着太过尴尬,“陆越”便将她安顿去了别院。

    徐笑春不在,谢怀琛也没回来,陆晚晚累得筋疲力竭但偏偏半点睡意也无。

    坐在案边喝了一壶热茶,脑子里越发清醒。

    天已经黑透了,屋子里光线昏暗。

    等到天已放出鱼肚白,她才稍微有些睡意,天快亮时才迷迷蒙蒙合上眼。

    刚刚睡着,却又被光怪陆离的梦所缠绕。

    她竟梦到在一团迷雾之中,谢怀琛率领大军在正在渡一条什么河,河水汤汤,奔流不止,浪花拍案,水声怒吼,好似凶兽张开的巨口,随时也能人吞噬下去。

    谢怀琛冲在最前面,但他刚刚走到桥中间,木桥竟从中间齐齐断掉,他在掉入水中的刹那,抓住了大桥的绳索。

    他双手紧紧攀附着铁索,用尽全力向上爬,爬得双手磨得出血,血顺着他的胳膊,淌湿了战甲。

    陆晚晚吓得失声大喊他的名字,与此同时,对岸却有一人张开巨弓,锋利的箭尖正对着谢怀琛。

    “咻”的一声,利箭离弦而出,带着锐利的锋芒,朝谢怀琛射去。

    如雨的箭矢向他射去。

    他躲不开,松开了握紧铁索的手,掉入水中。

    陆晚晚猛然惊醒。

    惊醒时,她吓出了满身冷汗,恰听门外传来足音。谢怀琛推门走了进来。

    陆晚晚从枕上慢慢爬了起来,拥被坐着,意识还很茫然,没有完全从梦中抽离出来。

    “夫君?”她轻喊了声。

    “你醒了?”谢怀琛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到她。他吹亮火折子,点燃灯烛。

    隔着层帐子,陆晚晚望过去,仿佛他身负模模糊糊的光晕,大步朝自己靠近。

    那光晕越来越大,帐头的灯也被照亮了。

    接着,那面低垂的床帐被撩起,他冷冽的面容出现了。

    “怎么不睡了?”声音温柔得出奇。

    他坐到床沿,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身子,冰凉又汗湿。

    谢怀琛蹙眉,拿巾子,温柔地擦去她身上的冷汗,又亲手给她换了件干爽的寝衣,系好衣带。

    陆晚晚仍心有余悸,她吓坏了,尽管这只是个梦境,但这个梦太过真实。

    她探手环住谢怀琛的腰,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夫君,我害怕。”

    怕噩梦成真。

    自从从珞珈山回来,听了那老和尚的话,她老是忍不住害怕。

    有谢怀琛在,刀山火海她也是不惧的。

    但没有了他,比刀山火海更可怕。

    “无事。”谢怀琛轻拍她的背,:“丢了军粮只是事,很快就能解决。”

    陆晚晚张了张嘴,还要再什么。

    忽听门外有人道:“谢将军,宁太守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