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番外五
成亲第七年的时候, 陆晚晚和谢怀琛正式进入七年之痒。
谢怀琛倒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反正他都是察言观色唯命是从的那个。陆晚晚冷了, 他就给添衣,她饿了, 他就给送吃的。只要他手脚利落,赶得上陆晚晚发脾气的速度,那就家和万事兴。
有一回他在校场练兵,底下那群崽子老是达不到他的标准, 他怒了,当场大发雷霆,吼得那群崽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就在那群子夹着尾巴做人,被骂得抬不起头的时候,前头有人来喊谢怀琛,是有人找他。
他板着脸:“没见我正练兵吗?让人先候着。”
那人就:“四公主来了。”
谢怀琛闻言, 当场给崽子们表演了一个变脸, 那板起的铁青的脸顿时如沐春风,他:“你们好好练着, 我去去就回。”
他这一去, 却没能回。
陆晚晚生气了。
今儿是他们成婚的七周年纪念日,早上一起来,她就明示暗示, 谢怀琛愣是不接茬。起初她以为他是故意装作记不得,是以也很认真地陪他演戏。直到他要去校场拉练,她都还觉得他是在装, 待会儿会给她个惊喜。
于是她等啊等啊,盼啊盼啊,盼得中午过了,下午过了,眼见马上就要开晚膳了,校场里来了个人,禀告陆晚晚是谢怀琛今日不回府。
陆晚晚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真忘了。
谢怀琛笑着走进军帐,还没开口话,就感觉屋里的气氛很压抑,很沉闷。
陆晚晚坐在上首,手中端了一盏茶,正轻抚茶杯,眼梢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校场的人都喜欢陆晚晚过来,她人很随和,又没什么架子,每次过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犒劳校场的兄弟。
然而,今天的气氛格外诡异。
陆晚晚的指甲特意用凤仙花染过,殷红欲滴,和蓝色建盏相映成趣,格外好看。
“你今天怎么来了?”谢怀琛笑问她道。
陆晚晚翘着兰花指把杯盖揭起,啜饮了一口老君眉,方才慢悠悠不阴不阳地:“哟,现在我连这校场也来不得了?”
“不是……只是你也不找个人事先,我也好找人收拾收拾,这地方腌臜,怕脏了你。”谢怀琛讨好地道。
陆晚晚嘴角扯起一丝笑意,笑得那叫一个阴森诡异,眼风如刀,扫过来直让谢怀琛惴惴不安。
“是谁多事把你叫过来的?”她:“我这回来也不是找你的,我久不见修儿,思念得紧,故而过来看看。没事的话你就去忙吧,别管我。”
下首的裴翊修惊得惴惴不安,左是师傅,右是师娘,他谁也得罪不起,只好在夹缝中求生存。
谢怀琛一听她这语气,背上就流了半斤冷汗。上回她这个样子话,还是前两年西域进贡了几个美人,那些女子也不知羞,一个个往他身上贴,他费了老大功夫才把她们推开。这事后来不知如何传到陆晚晚耳中去了,她整整折腾了他快一个月。
周围一圈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之徒,他此时也不便哄她,只得先随她去。
他道:“那好,修儿,你好好陪着你师母。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回府。”
修儿在呐喊,师傅不要啊。
如此一来,陆晚晚更是窝火,当场就下了他的脸,拉过修儿,:“走,师母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
谢怀琛深觉事情不简单,可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接下来两天,陆晚晚对他都没个好脸色。
早上他才起来,身边的人就不在了。晚上他回来,她就背对他朝里睡着了。
谢怀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回把她得罪得有些厉害,他想啊想,最近没偷偷存私房钱,他又常常在军营里,根本没有别的女子近身,他甚至连坐骑都全都换成了公马。她生日也过了,他还费心备了礼,就在上个月,她很是满意。当晚他们还来了一场天人合一的大结合。
他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终于在第三天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们的成婚七年的日子。
怪不得那日她一早起来就听到了喜鹊叫,肯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当时他还单纯地以为当天衙内会通知放旬假。
如今细想,原来那个时候她是在暗示自己。
谢怀琛惊出一声冷汗。
距离成婚纪念日已经三天过去,此时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再要提起也是惹她不快。
他难住了。
这日他见谢秋霆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很有几分兄长的气质。他招手把谢秋霆喊过来,谢秋霆捂紧了口袋:“我没钱了!”
“爹不要你的钱!”谢怀琛白了一眼这个白眼狼,有钱给熊灿灿买糖葫芦,也不支援他爹,年纪就心生外向。
谢秋霆听自己银子得以保全,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问:“爹,你找我什么事?”
谢怀琛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谢秋霆眼神不屑:“你又惹我娘生气了?”
“也不是……我就想让她高兴高兴。”
谢秋霆看他的眼神更加蔑视了:“你也别跟我装了。张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又惹她了。别了,你自己拿上搓衣板找她去呗。”
谢怀琛犹豫了下:“这回的事,恐怕搓衣板搞不定。”
谢秋霆一脸“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向他爹。他朝谢怀琛招招手:“过来。”
谢怀琛就把耳朵凑过去,谢秋霆趴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片刻后,谢怀琛将信将疑地问:“真……可以吗?”
“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
————
这天晚上,谢怀琛早早地就回去了。
回去之前,他特意去酒楼订了陆晚晚最爱吃的饭菜,又命丫鬟将院子布置了一通。夹道两边还特意放了两排大缸,缸里放了陆晚晚最喜欢的荷花。他把一切布置妥帖稳当,这才亲自去潘芸熹府上接回陆晚晚。
陆晚晚神色不咸不淡地:“你今天回来得倒早啊。”
谢怀琛就去揽她的肩膀:“这段时间大营里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今儿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想早些回来陪你。”
“今天有什么特殊的?”陆晚晚眸子往他身上一落,不解地问道。
谢怀琛笑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他故意卖关子,陆晚晚知道他有意示好,切了声就没再理他。
到了府上,谢怀琛忽然捂着她的眼睛,神秘兮兮地:“你先闭上眼,我带你走。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谢怀琛,你搞什么鬼?”陆晚晚问道。
他没话,一边捂着她,一边带她往院里走。
到了院子里,谢怀琛才松开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院内的树丛。
忽见灌木丛中升起点点火光。
一点连着一点,成了一线。一线连着一线,成了一片。一片连着一片,映亮了半边天。
谢怀琛站在光亮下,笑得恍如纯真的少年。
“晚晚,十年过去,我仍如从前那般爱你。”
陆晚晚那些许的感动,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戛然而止,她一巴掌糊在他脑门上:“今天算什么特别的日子?”
“今天不是咱们成婚十年纪念日吗?”
陆晚晚白了他一眼:“你去把圣旨取来看看,到底是哪天?”
谢怀琛不肯相信似的,当成急匆匆跑去祠堂,拿出供奉着的圣旨一看。他惊了呆了愣了。
陆晚晚快气昏了,这人不仅把成婚纪念日是哪天给忘了,就连多少年都忘了。他们成婚才七年,哪来的十年。
这一夜,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任谢怀琛好话尽,陆晚晚仍是不肯原谅。
次日他顶着乌漆墨黑的黑眼圈,在院子里偶遇他的傻儿子。
谢秋霆一瞧他那张垂头丧气的脸,就知道昨天夜里他娘又让他爹好看了。
“失败了?”谢秋霆并不意外。
谢怀琛叹了口气。
谢秋霆亦叹气:“还好留了一手,执行二手计划吧。”
谢怀琛点了下头,十分大方地给他儿子赏了一个元宝:“帮我保密。”
谢秋霆点头如捣蒜,咬了咬那金元宝,是真的,他算了下,可以给熊灿灿买好多糖葫芦了。他满意地:“放心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以后我罩着你。”
谢怀琛被逗笑了:“谁教你的,这么痞里痞气?”
“熊灿灿啊。”
“少跟熊灿灿混一起,你又不过她,少不得被她欺负。”
谢秋霆啧啧道:“得就跟你得过我娘就拿她有辙一样。”
谢怀琛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就像一拳锤死这混子,就知道往他爹伤口上撒盐。
和谢秋霆会晤完,谢怀琛立马折回屋里。
陆晚晚正在梳妆,刚描了眉,他就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陆晚晚拧了拧眉头。
“晚晚,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剑?”谢怀琛在屋里翻翻找找:“我记不得我的剑搁哪儿了。”
陆晚晚扫了他一眼:“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谢怀琛拿起一看,欣喜道:“瞧我这记性,拿手上的都忘了。我先走了啊。你乖乖在家,今日我早些回来。”
陆晚晚有些纳闷。
接下来几天陆晚晚发觉谢怀琛有些不对劲,他的记性好像变差了些,老是在屋里找东西。有的时候他自己放的东西,转头就忘了。
有一回他们要带两儿子和女儿去行宫给太上皇请安。
等他们到了行宫,谢秋霆得到消息,欢天喜地跑出来接他们。
谢怀琛一见谢秋霆,脸一板:“刚不是让你回书房好好温书,你怎么跑皇爷爷这里来了?”
谢秋霆一脸无辜,巴巴地:“爹,我半个月没回府了,一直住在行宫啊。”
“啊?是吗?”谢怀琛思索了一阵,脸上也茫然得很。
谢秋霆牵着陆晚晚的衣襟,嘟囔:“娘,我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最近老胡话。”
陆晚晚脸一垮:“你才得了失心疯。”
谢秋霆:“……”
他做错了什么,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谢怀琛在一旁,眼神有些受伤。他联想到自己最近的表现,担忧地喃喃自语:“难不成我真的害病了?”
“胡。”陆晚晚也顾不得同他生了这么久的气,回过身,一把抓着他的手,:“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害病?”
“哎……都快四十的人了……”谢怀琛叹气。
陆晚晚心里又是一哽——他分明三十不到。
从行宫回来后,陆晚晚便让舅舅来给谢怀琛诊脉。舅舅诊过脉后,眉头一皱,问谢怀琛:“你最近是不是脑袋受过伤?”
谢怀琛点头:“那是半年前……”
“半年前?”
陆晚晚知他最近记忆紊乱,的话做不得数,遂喊来谢染一问。才知道他两个月前在校场摔了一跤,从塔楼摔了下来,还是头着地。当时他只感到晕了一阵就好了,也没怎么管。
“可能是那次摔了之后,颅内有淤血未清,所以出现记忆紊乱。”岑岳凡皱着眉道。
陆晚晚听得心惊肉跳:“那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吗?”
岑岳凡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只有等颅内的淤血自动散后,看能否恢复。好在这病倒也不凶险,好好修养便是。”
陆晚晚却坚持让他开药,岑岳凡无法,只好给谢怀琛开了药方。
他离开的时候谢怀琛亲自去送他。
“多谢舅舅帮忙。”
岑岳凡抹了抹额头的汗,不满道:“你们两口子吵架,把我牵扯进来,以后东窗事发了,不许我是你同盟。”
谢怀琛千作揖感激不尽:“舅父放心,我肯定死不会出卖你的。对了,那药方……喝了没事吧。”
“舅舅还能害你不成?都是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反正你校场磕磕碰碰,喝些药活活血也好。”
“多谢舅父。”
送走岑岳凡,谢怀琛心情愉悦。
回到院里,他见陆晚晚正提笔在方子上写些什么。他问:“晚晚,你在写什么?”
陆晚晚嘟囔:“舅舅真是年纪越大越发谨慎起来,瞧他写的这方子,普通跌损伤都治不了,怎么能去你颅内的淤血。我把方子改一改。”
谢怀琛差点就吐血了。当初怎么就想不通让她跟着岑岳凡学医呢?偏偏这些年她越发爱钻研,未曾荒废本事。
接下来谢怀琛过了好长一段安稳日子,除了日日要喝苦啦吧唧的药,没什么别的不好。
陆晚晚变得格外温柔,事事关怀备至,令他如沐春风。
她对自己亦愈发宽容,鲜少与他计较。他是病人,她凡事都顺着他,依着他。
谢怀琛别提多得意了,就差在京城横着走。
陆晚晚日日往军营给他送药,亲眼监督他喝下去,晚上又等着他一同回府。两人你侬我侬,比新婚时还腻歪几分。简直羡煞西山大营那群单身狗。
谢怀琛喝药都喝出了糖水的味道,日日在部下面前显摆:“你有得喝吗?我夫人给我送的。”
部下觉得这人肯定嘚瑟疯了。
有人日子好过,那必然有人日子不好过。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那傻大儿子。
往常谢秋霆做错了什么事情,陆晚晚总是责备谢怀琛,怪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没教导好秋霆。
而如今,谢怀琛成了病号,就是她掌上仔细呵护的珠子。
骂是舍不得骂了,更是舍不得。
往常谢怀琛受的那些委屈,统统都转嫁到谢秋霆身上。
一日陆晚晚早起,去荷花池收集新鲜荷珠给谢怀琛煎药。一过园子,就看到谢秋霆带着熊灿灿还有几个伙伴在院子里鸟儿玩。
她把谢秋霆喊了过去,问:“课业做完了吗?一大早就在这里玩弹弓。”
“做完了。”
“明日念的书温过了吗?”
“温了。”
陆晚晚不信他这么自觉,半信半疑问他:“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熊灿灿,她和我一起写的。”
熊灿灿是个好孩子,踏实好学,谢秋霆跟着她不愁会学坏。
“那你也不能在这里玩弹弓。”陆晚晚。
谢秋霆嘴巴一瘪:“为什么?”
“你爹难得休息,你吵着他了怎么办?”
谢秋霆:“……”
这里跟他爹住的院子差了半里地,吵得着个鬼哦。
谢秋霆跟她讲道理。
陆晚晚油盐不进:“不行,你在这里鸟,鸟儿惊飞了,不得往那边飞,还是会吵到你爹。”
毫无道理可讲。
谢秋霆气鼓鼓地走了,喊上他那帮兄弟鸣金收兵。
熊灿灿正在兴头上:“不鸟了吗?”
“不了。”
“为什么?”熊灿灿不解。
谢秋霆叹了口气:“家门不幸,老父亲仗病欺人,老母亲无脑回护,无辜儿子夹缝中求生存。哎……”
熊灿灿最近老是听他抱怨他爹装病以来,他过得极为凄惨。她想了下,:“要不然你检举你爹,让他早日悬崖勒马。”
“不行!”谢秋霆拒绝得干净利落。
熊灿灿还以为他什么时候这么讲道义了。
紧接着他补了一句:“当时我爹给了我封口费。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怎么能出卖他呢?”
“那你把钱还给他。”
谢秋霆幽怨地扫了她一眼,她头上戴的头花,脖子上挂的金锁,鞋子上的大珍珠,哪样不是他忍辱负重换来的……他又叹了口气。
“都拿去给你买糖葫芦了,我拿什么还给他?”
灿灿犹豫了下。
那天熊大学士发现他的宝贝女儿从谢家一回来,二话不扛起一把锄头就往后院跑。他悄咪咪跟了上去,想看看她要做什么?灿灿蹲在园子的一块假山石旁,挖了一会儿,抱出了一个瓦罐。
她把瓦罐里的东西倒出来看了看,熊大学士才发现,原来这是他闺女藏私房钱的地方。
灿灿趴在地上数了数那几个碎银子,的眉头皱得高高的。
她恹恹地把银子又放回去,还从怀里摸了几个铜板一并放进去,这才心翼翼地封了瓦罐的口,又埋进土里。
熊大学士知道,那是下午灿灿回来问他要的买糖葫芦的钱。
她都攒着呢。
是夜他去哄灿灿入睡。
姑娘像有了心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怎么哄也睡不着。
熊大学士给她讲了故事,又了笑话,她仍睡意全无。
哄到最后,熊大学士自己瞌睡都来了:“灿灿,你在想什么?”
灿灿头枕在他腿上:“爹,要怎么样银子才会变得很多很多?”
熊大学士乐了:“灿灿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呀?”
灿灿眼神闪烁了一下,抱着他的腰撒娇:“爹爹每天上朝好辛苦,灿灿有钱了,爹爹就不用赚钱养家,不用那么辛苦了。”
熊大学士的那个心啊,顿时化成了一汪一汪的水。
“你记得爹给你讲过的月亮婆婆的故事吗?”熊大学士问她。
灿灿想了下:“就是那个你向她许愿,然后乖乖睡觉,她就会帮你实现愿望的月亮婆婆吗?”
“对啊。”熊大学士:“要不你对她许许愿?”
灿灿眉眼一喜,真的朝月亮许了个愿。
“乖乖睡吧,明天早上起来,你的愿望就实现了。”熊大学士摸了摸灿灿的额头。
她乖乖巧巧喊了声“爹,晚安”就转过身睡去了。
熊大学士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出了房门。他径直走到灿灿藏私房钱的地方,把那个瓦罐挖了出来,往里头塞了两锭金子。
做完这一切,熊大学士心满意足地回去歇息了。
但与他预想不一样的是,他那心肝宝贝一样的女儿迟迟没来找他,让他从今往后别再去应卯了。
他以为自己塞得太少,离灿灿觉得能养家的标准还差了一截。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又悄咪咪揣了两锭银子。等他把瓦罐挖出来,傻眼了,里头金子没了,灿灿以往放的碎银子还在。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熊大学士都没弄明白,那两锭金子究竟是灿灿拿走了,还是被府上的下人发现顺走了。
就像他不知道一向身体健康的谢将军怎么会突然摔断了双腿,摔得还挺严重,同僚去探望,他都隔着纱帘不肯出来。
而谢家那大傻儿子,则日日往熊家跑。谢秋霆和熊灿灿趴在窗户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吃糖葫芦。
熊灿灿:“你别不高兴了。不是你背叛了你爹。是月亮婆婆都看不过去了,出来主持正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