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聚
凌子汐和白墨衡带着柳修宁和凌阳回到了他们租下的客栈。
现在天色已晚,要想离开碧落,需要明天早上出发坐船。
大家都累了,正好休息一晚。
当归和芍药把柳修宁和凌阳安顿在一间大的屋子里,凌子汐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桌边,在跳跃的烛光映照下,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个荷包。
这是自己五岁那年做的。
里面放了很多香香的仙草,可驱蚊虫,安神,养心。
“哈哈,他跟个女孩一样,尽编些没用的东西!”
“就是,居然还做荷包!”
“让我来瞧瞧,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你们还给我!把荷包还给我……!这是我做给爹爹的!”
“爹爹?你已经没有爹爹了。”
“我爹爹一定会回来的!我爹爹没有死!”
“……”
时候的记忆如浪般涌来,凌子汐眼眸里溢满了泪水。
这么多年了……这个荷包,终于有机会送到爹爹手上了。
爹爹真的没有死,爹爹还活着。
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
可,终究没有勇气主动去找爹爹,把这个荷包送给他。
凌子汐的思绪飘的很远,远到未来,现在,和过去。
凌子汐心想,为什么自己一个书中的配角炮灰,会拥有两个如此优秀的父亲呢?
很快,凌子汐便想通了。
父亲和爹爹,只是在自己的角度看来优秀,实际上,他们是妖族啊!
妖族,在这个世界,就是□□裸的反派。
自己与冉容澈有仇恨,爹爹和父亲日后定然会为自己报仇,为冉容澈的逆袭道路添砖加瓦……
想到这里,凌子汐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原来,他的定位就只是一个扯出一系列事件的炮灰而已,而爹爹和父亲,也全是反派……
但是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了,这种事,自己既然知道了就不允许它再发生。
凌子汐看着手中的荷包,现在,还是专注眼前的事,想想怎么把它送给爹爹吧……
粉白色狐狸和焦糖狐狸一人一边从桌子两旁冒出头,拿爪爪挠了挠凌子汐手里的荷包,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哒。
“不许闹。”凌子汐把荷包往回撤了撤,贴在自己的胸口,这可是送给爹爹的。
粉粉狐狸和白白狐狸则蹲在窗户旁的书桌上,爪爪按着书卷看心法书籍。
听到爹爹和两个弟弟们的动静,扭过头看了看他们。
凌子汐房间门外。
柳修宁站在门口,手轻轻推向凌子汐的门扉,刚想用力却又收回。
要怎样面对自己的汐儿,被自己抛下了二十多年的汐儿。
尽管离开汐儿非自己所愿,可事实就是如此。
自己让汐儿无依无靠生活了二十多年。
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一个孩子生存的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这些年,多少人欺负过凌子汐,多少人对凌子汐恶言相向,柳修宁不敢想。
这整件事,都是他的错。
柳修宁把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越想,越不敢见凌子汐。
柳修宁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他根本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把汐儿生下,却没有养育他。
柳修宁听着屋内偶尔的动静,既想进去与凌子汐几句话,又内心胆怯。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圣子,望而却步了。
这时,白白的狐狸朝凌子汐的桌子跳过去,差点翻了油灯,凌子汐吓了一跳,赶忙把倾斜的油灯扶住,接着把白白的二儿子抱在了怀里。
凌子汐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一向安静沉稳的二儿子会突然调皮,只见房间的门被开了,一个青衣美人推门而入:“汐儿!”
听到凌子汐房间内的动静,柳修宁以为出了什么事,身体先于意识动作,开了房门。
房间门一开,两个人都愣了。
凌子汐抱着自己怀里的狐狸,有些慌乱:“爹……爹爹。”
凌子汐以为自己会紧张,但原来,这声“爹爹”叫出口,也不是那么困难。
柳修宁看着凌子汐,泪水朦胧了眼眶:“汐儿……”
白白狐狸从凌子汐怀里跳走,凌子汐站起来,朝柳修宁扑过去,然而,凌子汐动作太迅速,碰到了桌角,骨头与桌角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巨响,荷包也掉落在地上。
柳修宁赶忙把凌子汐抱住,心疼的抚摸着凌子汐的腰:“汐儿,碰疼了吗?”
凌子汐感受着柳修宁的怀抱,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摇了摇头:“没有,爹爹……”
“还没有。”柳修宁用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按抚着凌子汐的腰,紧紧把凌子汐抱在怀里。
淡淡的,但是甜美的清香沁入凌子汐心里,柳修宁身上的味道给凌子汐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凌子汐的头轻轻靠在柳修宁的肩头,自己也是有爹爹的人了呀。
有了来处,有了归途。
以后,难过了有人可以依靠,开心了有人可以分享,哪怕是掩藏起来的一点情绪,也有人会在意了。
柳修宁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汐儿……这些年,是爹爹对不起你。”
凌子汐摇了摇头:“不怪爹爹。”
是柳家强行把爹爹留在碧落,封印记忆,怎么能怪爹爹呢?
“不管怎么,爹爹也抛下了你这么多年。”柳修宁轻轻在凌子汐耳边道,声音中有着歉疚和痛苦。
“爹爹,不要再这样想了。”凌子汐抬起头,“我从来没有怪过爹爹。”
柳修宁摸了摸凌子汐的发丝,自己的汐儿,这么大了,还是和三岁的时候一样可爱贴心。
柳修宁看着怀里的儿子,眉眼像自己,某些角度像凌阳,漂亮极了。
父子两个静静抱了很久,久到似乎想把这二十多年的分离都补回来。
不过,以后他们有一生的时间。
突然,柳修宁的目光看到刚刚掉在地上的荷包:“这是什么?”
凌子汐看到地上的荷包,羞红了脸:“没……没什么……”
柳修宁想弯腰去捡,凌子汐抢先一步,把荷包拿起来抱在怀里,这个也太不好意思了!
做香囊荷包等着爹爹回来什么的……
柳修宁修长的凤眸微阖,睫毛微微眨动,轻轻把荷包从儿子怀里拿出来。
柳修宁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凝思花,朱青草……
全是安神养心的。
柳修宁双眸含笑看向凌子汐。
凌子汐转过头去,自暴自弃道:“送……送给爹爹的。”
柳修宁看着儿子微微发红的脸:“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过,有些针脚,似乎是最近才补的。
“我……”凌子汐垂眸看着地面,“五岁的时候做的……”
柳修宁看着儿子,又是欣慰,又是酸涩,汐儿五岁的时候做这个送给自己……一片孝心的同时,柳修宁又想到了很多。
当年,汐儿一定非常想念自己。
才五岁,汐儿就学会了做荷包,而且里面放的材料,非常用心。
汐儿一定一边做,一边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死,有一天会回来寻他。
汐儿的这个荷包里,又寄托着多少辛酸与苦难?
柳修宁温柔,但心却非常通透,五岁没了爹娘的孩子,肯定受了很多欺负,汐儿那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的荷包里,等待着自己回来。
柳修宁终于压抑不住,一行清泪流下:“汐儿……”
“爹爹。”凌子汐握住柳修宁的手,“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柳修宁相信凌子汐现在过得好,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但柳修宁不相信,这之前的日子凌子汐会一帆风顺。
柳修宁拉着凌子汐坐下来,粉白狐狸跑过来蹲在柳修宁膝盖上,柳修宁抱着孙儿,轻声对凌子汐道:“跟爹爹你这些年的事情吧。”
“嗯……”
凌子汐依旧把嫁给白墨衡那七年一语带过了,但柳修宁比凌阳更加敏锐通透,凌子汐当时没有骗过凌阳,自然也骗不过柳修宁。
柳修宁瞬间抓住凌子汐略过的点问了个清楚明白。
刨根究底问完,柳修宁脸马上黑了,白墨衡那样对待汐儿七年,是欺负汐儿没有爹爹吗?!
即使凌子汐已经了白墨衡这些年的弥补和变化,柳修宁脸色还是非常差。
凌子汐抱着狐狸转移话题道:“爹爹,你看你的孙儿们,多可爱?”
白白的狐狸只好配合的冲着柳修宁笑,活像一只萨摩耶。
可怜平日里腹黑沉稳的老二白知,在爹爹和外公面前,沦为了调节气氛的宠物。
果然,看到狐狸,柳修宁就暂时把不愉快忘了,一手抱着粉白狐狸,一手把白白的狐狸接过来。
凌子汐又把黑炭抱过来,黑炭不甘示弱地朝柳修宁撒娇,两只腿蹬哒着,朝着外公叫:“嗷!”
外公好美哒!自己最喜欢美人啦!
柳修宁看着如同从煤窖钻出来的黑炭:“噗。”
把跟了自己好多天的白思放在一旁,柳修宁把黑炭也抱了起来。
二十多年了……自己终于和凌阳和子汐重聚,还有了这么多可爱的狐狸,让柳修宁的心温暖了起来。
凌子汐又把粉粉狐狸也抱给柳修宁看,白离别扭的撇着头,两只前腿腋下被凌子汐抱着,两只后腿在空中悬着,爪爪紧紧绷着,非常傲娇的样子。
凌子汐憋着笑,粉狐狸若不是毛毛太厚又是粉色,此时一定能看到离儿涨红的脸。
白离撇着头,心想,外公好不容易与他们一家人团聚……就……给外公看看吧。
柳修宁望着傲娇的粉狐,眉眼柔和下来,把大孙子抱了个满怀。
白离在柳修宁怀里,一边别扭,一边被乖乖被柳修宁撸了个够。
柳修宁把四个孙儿撸了一遍,接着,看向自家儿子。
凌子汐被柳修宁看得毛毛的:“爹……爹爹?”
凌子汐总感觉,爹爹一双凤眸带着些莫名的期待。
这……爹爹不会想撸自己吧?!凌子汐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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