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汐看着自家爹爹的眼神,赶忙慌张地站起来：“爹爹！该用晚膳了！我们出去看看晚膳好了没？”

    柳修宁看着自家汐儿往外走的背影,不觉有些遗憾,没有撸到儿子太可惜了，柳修宁隐约还记得凌子汐时候的事情。

    三岁的的凌子汐头上顶着两只白色的,粉尖尖的耳朵,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在自己怀里撒娇。

    那个时候自己会问他：“汐儿爱爹爹吗？”

    的凌子汐便在自己怀里点着脑袋：“嗯,汐儿爱爹爹的。”

    柳修宁便低了头去：“那,汐儿亲亲爹爹？”

    “好！”

    的狐狸半妖，竖着两只耳朵站在柳修宁的膝盖上，踮起脚轻轻亲了柳修宁的脸颊一下。毛茸茸的耳朵蹭着柳修宁的鼻尖,又软又萌。

    往往这个时候凌阳也会过来：“汐儿这么喜欢爹爹，那汐儿喜欢父亲吗？”

    “嗯嗯！”

    凌阳蹲下身来，子汐便搂住凌阳的脖子,也大大的亲了父亲一口。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然而这种美好还是被碎了。

    柳修宁看着凌子汐的背影，眼神变得温和而坚定。没关系,从今往后，自己会好好保护汐儿，弥补这二十多年来的缺失。

    柳修宁走出门去,就看到白墨衡在一旁等候着。

    “修宁叔……”白墨衡还没完,柳修宁便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从白墨衡身边径直走过。

    不得不，柳修宁是碧落第一美人,就连生气的样子也令人赏心悦目。

    白墨衡看着柳修宁的脸色，不敢造次，只能硬着头皮承受。

    柳修宁是子汐的亲生爹爹，凌阳得知当年之事时愤怒非常，柳修宁比他只多不减，也是人之常情。

    白墨衡对于自觉当年愧对子汐，柳修宁对自己如此态度，也是应该的。

    想要追回子汐，如果得不到柳修宁的认可怎么行？

    凌子汐追上爹爹的脚步，挽着柳修宁的胳膊，微微笑着哄自家爹爹：“爹爹，寒玉做了好多菜，你喜欢吃什么？”

    凌子汐一哄自己，柳修宁的气就消了一半：“只要汐儿陪着我吃，吃什么都好。”

    在凌子汐面前，柳修宁可谓是宠的没有原则了。

    多年失去爹爹庇佑的凌子汐当然也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爹爹宠爱了：“爹爹要是有想吃的，可以跟我，我去给爹爹做。”

    “汐儿还会做饭？”柳修宁凤眸温柔，摸了摸凌子汐的头发。

    “嗯。”凌子汐点点头。

    “爹爹不但会做饭，还做的可好吃了。”白思在一旁仰着头道。

    “是吗？”柳修宁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宁愿自己的儿子什么活都不会干，十指不沾阳春水。

    “嗯嗯。”走在前面的，一身黑衣，红色内衬，酷酷的凌寂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爹爹当年做的肉松，凌寂还馋呢。

    “那有空，爹爹跟你一起做。”柳修宁看向凌子汐的眼神充满温情。

    凌子汐心里一暖，这就是爹爹呀，舍不得让自己做一点活的爹爹，事事为自己考虑的爹爹。

    终于和爹爹团圆了，真好。

    白墨衡看着前面气氛温馨的大人和孩子们，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朝餐厅走去。

    凌阳也跟在柳修宁和凌子汐身后，看着白墨衡，冷哼了一声。

    一行人落座，凌阳和柳修宁坐在主桌，然后左侧是凌子汐和孩子们，右侧是重紫黄莺，最后才是白墨衡。

    黄莺看着自己一旁的真身憋笑，白墨衡的地位此时可以是最低了。

    白墨衡知道岳父柳修宁心里对自己有气，静静坐在末位，没有任何怨言。

    白墨衡想给凌子汐夹些菜，也被柳修宁抢先一步给凌子汐夹了。

    饭间，柳修宁了解了重紫与黄莺的身份，还有他们和凌子汐的关系，眼眸中带了满意，对他们的观感要比白墨衡好多了。

    白墨衡心里泛酸，无论是凌阳还是柳修宁，都对分.身的态度比对自己要好。

    不过，这都是七年的因果啊。

    大家一起用完晚膳，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两个大点的狐狸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凌子汐则抱着两只的，摸了摸狐狸脑袋，温声道：“明天要出发回鸿蒙书院，要早点起来，知道吗？”

    “嗯嗯。”两只狐狸乖乖的点点头。

    凌子汐揉揉儿子软乎乎的耳朵，抱着儿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答应的好好的狐狸果然赖床了。

    两只狐狸眼皮架，长长的睫毛跟刷子似的，两只爪爪扒着凌子汐的腰撒娇。

    凌子汐无法，只好让狐狸们一边睡觉，一边给他们穿衣服。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柳修宁走了进来，帮凌子汐给另一只狐狸穿。

    一盏茶后，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狐狸走出了房间。

    船已经在岸口等着了，方衡殿的属下们把舢板放下来，凌子汐和柳修宁便抱着孩子们先上去了。

    两人坐在船的二层屋内，轻抚着怀中的狐狸，透过窗子望着一望无尽的海面，以及远远的碧落川。

    碧落碧水晴天，山川如洗，其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优美之地。

    “爹爹，你以后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凌子汐想起柳修宁离开柳家时的话，问道。

    “嗯，柳家，迂腐愚昧，不改革，早晚要没落。”柳修宁看向凌子汐，“更何况，他们还令我们父子分离了这么多年。”

    “爹爹，柳家的守护者，究竟是干什么的？”

    “碧落，其实木灵气非常充裕，尤其是灵脉源头处。”柳修宁解释道，“因此，拥有苓萸血脉的柳家十分适合在这里生存。”

    “柳家又是王血，很容易便在碧落扎了根，掌了权。”

    “这不是很好吗？”凌子汐问道。

    柳修宁点点头：“是很好，但人总是贪心的。”

    “灵脉源头的灵气非常浓郁，浓郁到资质一般的人吸收不了。”

    凌子汐一下子明白了：“难道爹爹能吸收？”

    柳修宁道，“嗯，资质超群的柳家人，是可以吸收那样浓郁的灵气的。”

    凌子汐觉得，这就像空气中的氧气一样，浓郁到一定程度，人类反而不能吸收了。

    而爹爹，恰好是这个资质超群的人。

    “每一代柳家人，都会挑选出一个资质最好的。”柳修宁解释道，“作为守护者，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圣子’。”

    “圣子可以拥有超强的灵力资源，但同时，也肩负着把这些资源转移给整个碧落川的使命。”

    “这样，所有的柳家人就都可以受益了。”凌子汐接话道。

    “对。”柳修宁拍了拍怀里睁开朦胧睡眼的狐狸，“最初，发生四族征战，柳家退守碧落川，为了提高全族实力，这样做无可厚非。”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制度已经变了味道。”柳修宁望着越来越远的碧落道。

    “现在，这分明就是一个吸血的制度。”凌子汐冷冷道，心里非常气愤。

    “是啊，所以碧落守护者之位不废除，我是不会回去了。”柳修宁斩钉截铁道，“尤其是你和孩子们，我决不让你们步这样的后尘。”

    “所以爹爹你走了，其实碧落的灵气也并不稀薄，对不对？”凌子汐问道。

    “嗯。”柳修宁凤眸微阖，“只是比我不在的时候要稀薄而已，相对而言，还是适合木灵力的人修炼的。”

    “我要他们出去走走，也并非叫全族人离开，但总有人要走出这一步。”

    “如果柳家连这个也做不到，衰败谁也救不了了。”凌子汐握住柳修宁的手腕，不管怎样，爹爹回来了，他们离开了这个吸血的地方，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柳修宁回握住凌子汐的手，父子两个相视一笑，此时白墨衡正往屋内走，看到这一幕，脚下一顿。

    柳修宁和凌子汐的容颜都是万里挑一，映着窗外的大海与碧川，犹如在画中一样。

    柳修宁见到白墨衡，脸色冷了下来，轻哼了一声。

    白墨衡身后跟着芍药，芍药把早膳端上桌，白墨衡道：“修宁叔叔……”

    “不必叫我叔叔。”柳修宁凉凉道，“修宁当不起。”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宝贝汐儿，被白墨衡丢在白家磋磨了七年，柳修宁心中就意难平。

    无论如何汐儿都嫁给了白墨衡，并且怀了身孕，白墨衡如何冷血才能做到不管不问？！

    白墨衡低着头，对柳修宁道，“修宁叔叔，是墨衡亏欠了子汐，从今往后……”

    “负了从前，什么往后。”柳修宁的声音很清冽，“而且，这世间，最容易被碎的，就是承诺。”

    白墨衡心里一疼，想什么，终究没出口，修宁叔叔得对，嘴上的承诺最为廉价，自己以后要用行动证明对子汐的心意。

    不会再有漠视，也不会再有伤害。

    自己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子汐共度一生的。

    船大约行驶了七天，才回到鸿蒙岛。

    因为鸿蒙书院给每个正式学生都分配了院落，凌子汐便把柳修宁和凌阳都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住，与白墨衡分开了。

    柳修宁和凌阳一间，自己和两个的一间，两个大的再挤一挤，屋子便够了。

    马上就要新年了。

    凌子汐与柳修宁一起去鸿蒙镇上买了年货，做了年糕，时间慢慢晃到了除夕。

    除夕晚上，凌子汐没有去镇上玩，而是和柳修宁单独呆在房间里，看着天上的烟花绽放。

    “汐儿，让爹爹摸摸好不好？”柳修宁的声音带着些渴望。

    凌子汐脸一红，自己都这么大了，变成真身让爹爹撸毛毛什么的，也太不好意思了！

    可是，看着柳修宁的眼神，凌子汐很快想起了时候的事情。

    的，露出狐狸耳朵的自己，朝着爹爹摇尾巴撒娇，爹爹温柔的抚摸自己的情景。

    那个时候，时光温柔的如同河里的水，流淌在暖暖的风里。

    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和爹爹相逢……就不要留下遗憾吧。

    于是凌子汐消失，一只漂亮的，粉白色，拥有三条尾巴的大狐狸出现在了床上。

    柳修宁激动地把儿子抱起来，让儿子趴在自己腿上，轻轻摸了摸大粉白狐的毛毛。

    又光滑又柔顺，手感太好了。

    凌子汐此时有些明白老大白离的感受了，一边别扭，一边任由爹爹撸了个够。

    “汐儿，爹爹想跟你些事。”柳修宁的声音突然有些郑重。

    “爹爹，你吧。”

    “你和白墨衡……爹爹觉得还是分开比较好。”柳修宁犹豫了一下，道。

    “我们……本来就没有在一起啊。”凌子汐听到柳修宁提起白墨衡，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而且，咱们这不是分开住的吗？”

    “爹爹不是这个意思。”柳修宁认真道，“你在书院学习，是没有办法，但离开书院以后，爹爹希望，你和白墨衡少往来一些，划清界限。”

    “……”

    “白墨衡乃正道楷模，芜墟宗的大师兄，而我们，是妖族。”柳修宁的眼眸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道不同，如何为谋。”

    “汐儿，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对你拔剑相向？”

    “他……应该不会了……”凌子汐抬起头，看到床边的凝冰剑。

    白墨衡把凝冰剑都放在自己这了，应该某种程度上明了他的决心吧。

    “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柳修宁还是担忧，“如果是迫于师门压力呢？还有世俗的论调。”

    “你能保证，他会永远抗下这些压力，甚至为你放弃师门，放弃正道，放弃一切吗？”

    凌子汐愣了。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

    “妖族和修仙者，是天生对立的啊。”柳修宁的语气里带着心酸和无奈，但也是血淋淋的事实。

    “汐儿，难道你还放不下他吗？”

    “不……不是的……”

    “那这些天，你好好想想吧。”柳修宁道，“在书院里，你们是同窗，正常相处没有问题。”

    “但是，离开书院以后，爹爹希望咱们一家生活在一起，不要有其他人。”

    “爹爹只希望，你过得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凌子汐眼眶一酸，这是多么普通却又难以达到的梦想啊：“好……”

    天上的烟花绽放的很热烈，有的雪花纷纷扬扬飘下，一人一狐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盛放：“过新年了。”

    ……

    凌子汐没有出去，但几个狐狸却是出去玩了的。

    鸿蒙岛在书院的掌管之下，十分安全，凌子汐便也放心让几个的们去了。

    除夕嘛，和同窗好友们玩玩，都是正常的。

    白思跟着哥哥还有弟弟们一起出去，觉得肩头空落落的。

    不知怎的，今天一整天没见到红翎了。

    几个孩子走了没几步，白思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竟然是师景。

    师景拿着折扇走到几人面前，面露自信的微笑：“知兄，思弟，好久不见。”

    “这……不太久吧。”白思迷惑道，“师景，你怎么也来鸿蒙岛了？”

    师景不是碧落的人吗？

    “……”师景笑了笑，“嗯，我也提前回来了。”

    总不好当着白思几个哥哥的面，他得知白思来鸿蒙，跟着过来的吧。

    白离和白知冷着脸看着师景，对这个明显对自家弟弟不怀好意的人十分排斥。

    师景摸了摸鼻子：“在下知道有个地方非常好玩，几位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

    “什么地方？”

    “画舫。”师景指着近海道，“鸿蒙岛沿海，画舫众多，每年除夕，里面都有吹拉弹唱，诗词歌舞等演出。”

    “是吗？有唱戏的，书的吗？”白思眼睛亮了。

    “自然是有。”

    白离和白知本欲拉着弟弟走，但看白思实在感兴趣，另外好不容易在鸿蒙过个年，不看看这里的风土民情似乎也不过去。

    几人对视一眼，带着年纪最的凌寂：“走吧。”

    “思弟，你的鸟儿呢？”几人走向一艘画舫，师景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天没看到它了。”白思心里有些想念红翎，“也许飞到哪去玩了吧。”

    实在的，白思挺担心红翎安危的。

    不过红翎一向机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画舫里热闹非凡，台上有花旦在唱《西厢》，扮演的是“红娘”。

    台上唱戏，底下人来人往，凌寂不老实，在人群中到处跑，白离和白知怕弟弟跑丢，便跟着凌寂移动。

    一时间，在角落坐着听戏的，就只剩下了白思与师景。

    师景趁白离和白知都不在，开折扇看向白思：“思儿，我有话想对你……”

    “什……什么？”

    师景想握住白思的手，学着戏文里的话述一番心意，白离和白知敏锐的回头看了过来。

    不过，还没等两个大的阻止，一个红衣少年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紧紧握住了师景摸向白思的手腕。

    红衣少年星眉剑目，眼眸中像燃着炙阳热焰。

    “别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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