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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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顾笙刚来到公司, 就得到通知,苏珩下午要参加一场商谈,这一次不同于以往, 没有把她留在办公室, 而是要带她一起去。

    宋涛提前透露:“这次商谈的对象是几个国外大亨,咱们苏总要尽地主之谊, 请他们到万盛区商谈,也算招待有加。”

    听到他这么一透露, 顾笙颇感意外, 意外之余, 心里有点没底。

    自己的英语口语并不算好。

    看来,她需要恶补的知识很多,除了与工作相关的基础理论, 还有国际通用语言英语。

    午休过后,下午15:00。

    她跟宋涛伴在苏珩身后,一同前往万盛。

    她在B市已待了一段时间,对比较出名的地点也有耳闻。

    城内的万盛区, 也被称为高级商谈区。

    那里配备着最一流的设备,一流的安保,以及, 一流姿色的专业女翻译。

    据一杯茶水的价钱都贵到离谱。

    所以,万盛区是B市公认的富人商谈消费中心。

    顾笙能够前来见识,也是沾了苏珩的光。

    万盛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培训上岗,态度毕恭毕敬, 很是专业。

    即便颇感惊讶,看到顾笙跟随在从不带女人的苏珩身后,脸上也照样是标准的微笑,没有流露出一丝讶异神色。

    会议室里,放眼望去,可能用上的设备一应俱全。

    桌子对面坐着两三个金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一个身穿黑色套裙的年轻美丽女子坐在他们的身后,东方面孔,应该是翻译人员。

    苏珩的英文很流利,与外国大亨交流全然没有问题。

    之所以找来貌美的女翻译,只是前来点缀调节气氛,一边可以作陪外国大亨,偶尔还可以帮忙解释合同中的个别词语。

    顾笙再联想到自己,差不多也算个陪衬。

    哑巴陪衬。

    她明明不属于这个层次,却被命运强加进来。

    云龙井蛙,自己追赶得很辛苦。

    顾笙坐在苏珩的一旁,顾忌,谨慎,保持着面部笑容,尽可能表现得不紧张。

    好在没人注意她。

    商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顾笙眉头皱起,明显感觉胸口又闷又痛,令她极其不舒服。

    她强忍着。

    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隔三差五胸闷疼痛。

    难道……是注射针剂的后遗症么?

    下一秒,刺痛感猛地强烈起来,她身子不由自主微微蜷缩,胳膊碰到桌边的金丝玻璃水杯,它重重落地,然后发出“啪”一声,混着水渍碎裂一地。

    苏珩低眸正在看文件。

    听到声响,他眉峰一挑,如深潭的眼睛看向她,带着一丝探究。

    痛苦间,兽性骤增,顾笙那双巧的耳朵瞬间毛茸茸冒出,存在人脸之上,格外怪异。

    外国大亨的目光转为惊奇。

    助理宋涛的神色更是诧异得张大了嘴。

    “啊——怪物!”坐在一旁的女翻译率先发出一声惊呼,连连后退几步。

    在她的惊呼之际,顾笙双手渐渐生出白色毛发,连圆润的指甲都倏地增长、锋利。

    顾笙脸色逐渐显出苍白,痛苦的折磨下,她一双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珠,却忍着不流出来。

    “不……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声音里,已然带了几分委屈与无措。

    “狼、狼妖!”

    瞧见那双利爪与皮毛,女翻译吓得一张脸花容失色,双腿几乎没了力气,跌坐在地。

    “得赶快报警!”

    “冷静,冷静……No danger. Please calm down.”

    宋涛竭力克制内心的错愕,僵硬扯出笑容,安抚着女秘书与商谈对象。

    苏珩立刻脱下外衣,裹住顾笙的脑袋和上半身。

    她被抱在怀里,仰起头,只露着一双逐渐琉璃色的眼睛看着他,那张透着一股清贵寒凉的秀致面孔,令她动容之余,无限心安。

    鼻尖是他身上常用的男士香水,淡淡的,萦绕过来,她心底的那潭静水,也终于泛起一圈圈涟漪。

    苏珩揽着顾笙在怀里,手指落在她的肩头,走向房外。

    离开之际,他回眸淡淡瞥了一眼那惊魂未定的女翻译。

    昏暗中,顾笙听见他的声音。

    他不太客气地了句:“谁敢报警,可以试试。”

    话落,他护着顾笙离开。

    女秘书怔怔坐在地上,犹自没有从惊恐中回神。

    ……

    从会议室出来,苏珩拥着她直接拐进临近一个空闲的房间。

    此时此刻,顾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她失了意识昏迷过去,紧接着,浑身散出一道亮光,彻底幻化成毛茸茸的兽形。

    苏珩表情很微妙地拢一下眉,将她娇的身子全部裹入外套。

    他重新回到会议室,把她交到宋涛手中,淡淡吩咐:“先送她回我那儿。”

    “……是。”

    宋涛咽了咽口水,心里虽然对外套里的白狼畏惧,但还是颤颤巍巍克服。

    苏珩坐会原来的位置,薄凉秀致的脸上弯出一丝笑,用英文道:“不好意思,我的宠物吓到大家了。”

    这就是苏珩令人欣赏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都可沉稳应对。

    外国友人吃惊之余,也算大开眼界。

    苏氏集团的总裁不仅年纪轻轻,胆子还很大,竟然养狼妖当宠物。

    嗯,有魄力。

    商谈结束后,女翻译匆忙离去,半路,却被几个保镖拦住,她暗自一惊,后退了两步。

    接着,苏珩从容不迫地走过来。

    “不该的就别乱,你懂我的意思?”他眼里蕴含警告。

    “懂,我懂,苏总。”

    女翻译忙点头。

    招惹谁也不能招惹背景庞大的苏珩,她懂的。

    今天见到的一切,恐怕这辈子,都会默默烂在心里。

    ……

    天色渐黑,顾笙在昏迷中渐渐做了一个梦。

    梦里又回到了童年的阴影时光。

    几个孩拿着石头朝她的方向砸着,嘴里不断喊着:“怪物!快滚开!赶紧滚。”

    她颓然坐在地上,身上带着些许伤痕,眼眶里噙满泪珠,却不落下来。

    “不,我不是,不是怪物……”

    灰色的记忆凝固成片段涌来,顾笙蹙起眉,她想伸手抓住什么,却是徒劳。

    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乎她,没有人想要拯救她。

    她被排斥,被遗落黑暗的角落。

    苏珩走近,在她身边坐下,才发现她轻声呜咽着,属于兽类的声音。

    她应该是做了梦。

    他不知道她梦境里是什么,但看如此表现,应该不是愉悦的。

    苏珩伸出手,手指修长温暖,握住她略有冰凉的爪子。

    顾笙呜咽的声音终于停止。

    在梦里的黑暗中,她依稀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给予绝处逢生的希望,将她带向安稳的光明。

    淡淡的香气让她在黑暗中,看见了苏珩的身影。

    一切阴沉逐渐褪去,顾笙忽然觉得,苏珩是可以给她新生和温暖的那个人。

    -

    另一边,楚家。

    楚黎熄灯之后,也做着同样的梦,梦里也是童年的阴影时光。

    时候,他不能控制好自己在人形与狼形的转化。

    在与伙伴们玩耍时,显出了长尾巴与耳朵。

    “怪物!杂种怪物!恶心。”

    几个淘气的朋友叫嚣着,用玩具积木朝他狠狠砸着。

    他坐在地上,身上遍布伤痕。

    同顾笙一样,他也没有哭,只是眼含着泪光。

    不一样的是,他回家后也得不到丝毫关爱,反而还要遭受楚父的言语羞辱与冷暴力。

    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残忍?

    然而,没人在意他的感受。

    他孤独可悲。

    没有善良的朋友,没有和蔼的家人,只能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开灯,不话。

    夜深寂寂,梦里都是不愿想起的记忆。

    楚黎想要逃离梦境,许是这个的意念太过强大,他真的从睡梦中惊醒,额头已布满薄薄的冷汗。

    他下床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

    寂静的夜晚,犹如孤独地死去一般,没什么声息。

    他眉头微微拧起,心里无比空虚,此时很想排遣寂寞,找个体已人来陪伴自己。

    楚黎点燃一支烟,思来想去,这大半夜愿意来的,而且能让他稍微卸下伪装的,只有狐妖郑娅林。

    她爱慕自己,他一直都知道。

    思及此,楚黎拿起手机,从列表翻出她的号码拨过去。

    “我有点心烦,过来陪我喝会酒,嗯?”

    郑娅林立刻答应下来,压低了声音:“好,你等我,我收拾一下马上去。”

    公寓内,郑娅林挂断电话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李嘉文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是还在熟睡中。

    她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冲进浴室,快速地化妆换衣服。

    郑娅林从公寓里跑出来,坐进红色的轿车内,拿出钥匙发动车子,一颗心在胸膛里扑通扑通乱跳。

    这还是楚黎第一次在大半夜约她。

    她沉醉于幻想当中。

    全然不知道,在她进入浴室的那一刻,好似沉睡的李嘉文已经默默睁开眼睛。

    他并没有完全睡着,房间里静悄悄的,在郑娅林坐起身接听电话时,能够隐约听见电话那端是男人的声音。

    郑娅林关门离开后,李嘉文也起身,随便在睡衣外披了件风衣,开车尾随在那辆红色轿车的之后。

    安全起见,他没有开车灯,保持着一定距离,无声无息的尾随在后。

    直到那辆红色的车远远停在路边,李嘉文也停了下来。

    他远远瞧见有个男人等着院子门口,而郑娅林下车后,一蹦三跳扑进那男人的怀里。

    宛如一对浓情蜜意的恋人。

    李嘉文远远望着。

    整个人愣住了,犹如雕像一般,停在那里。

    他身为B市警署的最高长官,对这里并不陌生,院子内是海关局长楚局长的家,因为工作原因,自己也曾和楚局长过交道。

    而那个和郑亚林抱在一起的男人,虽看不清脸,但随意穿着睡衣,身姿高挑挺拔,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反倒像个年轻人。

    除了楚局长,还敢在楚家如此随意的,大概……就只有楚家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