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康锦娘的决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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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王府外突然热闹了起来,只因着来了三个人, 他们自称是南疆王的大舅子、岳丈和岳母。

    门房是新来的, 不曾见过慕家的长辈,又觉得眼前这三人穿着一般,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像是香道世家的人, 反倒像是人得志一般, 但确实听过南疆王妃父母健在, 也有兄长, 不敢唐突了贵客,将人迎到倒座房里歇着,只道王爷和王妃入宫还未回来,让他们稍候片刻。

    大舅子闻言,脸色一变,“我可是王爷的大舅子,这两位是王爷的岳丈和岳母,就算他们没回来, 也该请我们进去上座才是, 怎么让我们坐在这倒座房里和个下人一般?”

    大舅子着,便把门房推开, 率先走了出去。岳丈和岳母对视一眼,跟在身后不住地夸赞,直道还是儿子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些没眼见的狗腿子给发了。还是儿子和他们亲厚,对他们孝顺, 不会让他们在倒座房里待着。

    正夸着,大舅子不耐烦地回转头来,“你们有完没完?还不快点跟上来找到那丫头?让她好好地孝顺你们,周济我这个当哥哥的。都是你们生的好女儿,自己享了福,把本都忘了,这几年也不见她回去给我们送个几千百把两银子。若不是我消息灵通,还不晓得她成了那飞天的凤凰。到底,都是我们给她谋算得好,才有她今日的富贵。”

    岳父岳母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倒不像是大舅子的父母,反倒像是他的仆从一般。

    门房原本就因为大舅子先前的话而不快,但因着对方是贵人,而不敢些不敬的话,可听到后面这一番话,觉察到不对了。

    南疆王妃的事迹,他可没少听,现在大街巷里,还有不少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位王妃是怎么被家人阻拦着不让入宫,又是怎么自己入宫在宫里一点一点地爬到御香院首的位置的,从来都是自己谋算,不曾依靠家人为她奔波,一炉百和香让整个京城都香了九个月的异景,更是让人拍手称赞,朱雀门外,将前来挑衅的北歧人逼得哑口无言,便是男儿也不一定能做到她那般镇定自若。

    “不是的阻拦,只是因着王爷和王妃都有公务在身,平日里要入宫,下了值才能回来,不便将人往府里带,要不然,的寻人去将郡主请来,你们先见见郡主?”

    他琢磨着,自己没见过人,郡主当是见过的。先认清这几个人是不是王妃的娘家亲戚再。

    哪里想到,大舅子听着他的话,一双贼眼咕噜噜地转,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竟是横眉倒竖,“她生的是个女儿?这肚皮也太不争气了!”

    岳父岳母也变了脸色,为难起来,“哎呀,要是个儿子多好,南疆王肯定得孝敬我们。这个不带把的破烂货,该要被嫌弃死咯……”

    门房听完之后一张脸就全拉了下来。

    郡主在府里受尽了宠爱,被王爷王妃当成眼珠子一样宠着的事,谁不知道。就算是宫里的两位,也把郡主当宝珠一般,太子殿下更是隔三岔五的要带着郡主去耍一耍,有什么好宝贝都往郡主院里送。门房虽然没见过王妃的家人,但也没少听王妃的家人来了之后见着郡主可宝贝了,直道和王妃一相模子生出来的,恨不得把天下能寻来的宝贝都送到郡主面前才好,怎么可能嫌弃她,用这么腌臜的话来辱骂她?

    “敢问几位贵姓?”

    大舅子还在因着王妃生的是个女儿不是儿子而生气不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接了话,“免贵姓康。”

    完发现不对,斥道:“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王妃的兄长,她姓什么,我自然姓什么!”

    门房已经用看贼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三个,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把这三个强闯王府的骗子赶出去!”

    康月风和康父康母脸色大变,“我们是你们王妃的娘家父母兄弟,我看你们谁敢赶我们?不怕王爷和王妃回来问罪吗?”

    门房朝他们面上呸了一声,“就你们这样,还敢冒充我们王妃的娘家父母兄弟?连消息都没听清楚吧。实话告诉你们,我们王妃姓慕,不姓康!”

    康月风眼睛一转,改口道:“那是你们听错了,不是王妃,是侧王妃!”

    不过,王府的看家护卫都是带刀的,银光闪闪的刀一出来,他们只能被人连推带轰地赶到了王府门外。大门一阖,再敲不开门。

    康月风一家三个原就是云慕城里的无赖成性的,反咬枉诈自是家常便饭,他们是听到了康锦娘在京城混得不错,混进了南疆王府,这才把当年对南疆王的惧意给丢到了一边,寻思着过来讨要些好处的,南疆王都成他们家女婿了,当年的那些事,自然也不会再和他们计较了,再了,他们拿捏住康锦娘,自然也就拿捏住了南疆王,往后的日子,还愁不吃香的辣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到得这里,还没见着正主儿,就被门房叫了人抽刀子赶了出来。大门一关,他们反倒不急着争辩了,一家三口一合计,老子娘呼天抢地地就嚎了起来。

    康月风捶胸顿足,叫着周围的父老乡亲大叔大婶过来评理,“大叔大婶们,你们看看,我爹娘这么大年纪了,家乡受灾吃不上饭,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寻女儿。一路倒是听清楚了,我妹子当上了南疆王的侧王妃,为了不给她丢人,我们找人赊了这身衣裳来认亲。结果我们连南疆王府的门都进不了,叫王府里的恶仆拿刀子赶出来,你们看看,我这袖子上还破了这么大个口子,让我拿什么去还给人家?”

    他越越伤心,男儿不轻流的泪都流了满面,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有劝他不要难过的,有劝他们就当没有这样的女儿的,有和他们南疆王不好惹,虽无权却身份摆在那里的,不过更多的是为他们不平,支持他们去官府告状的,实在不行,那就去告御状呗。

    当今圣上贤明,不会不给老百姓作主的。

    康月风与其父母一愣,越发地嚎了起来,“若是这般做,我那妹妹以后在王府里如何生存才好?惹怒了王爷,以后还能有她在王府里的一席之地吗?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忍心见她过得不好。”

    有人劝道:“她都不顾念你们了,你们还顾念她做什么?实在要不行,干脆便断了往来,不靠她那一点接济过日子。你们有手有脚,都能走到这里来,难道还没能力养活自己不成?”

    另又有人道:“就是,我们铺子里缺两个搬货的,我听那瑞轩楼里还在招洗碗的女工,你们一家三口勤劳些,一人每月挣个几吊钱,也有几两银子,衣食无忧,何必来受这等子闲气。”

    京城里百姓的风气都是受皇宫里的影响,如今皇宫里的风气挺正,皇后最见不得那些搞歪门邪道的事情,且是按劳计功,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大家不用担心劳而无得,便将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好好干活好好赚钱上面,潜移默化的,大家心里形成了一种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观念。

    康月风三个一时间傻眼。他们好吃懒做惯了,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做些什么辛劳的事,尤其是康月风,康父康母把他看得和个眼珠子似的,自是不会让他去做这些辛苦事的。

    两个人把康月风护在身后,“你这的是什么话?我家儿子是个读书人,以后是要考状元当官老爷的,怎么能做那种搬货的下烂子事?”

    那人原是一片好心,觉得他们一家子可怜,给出个主意让他们能谋个生路,却不想人家不同意也就罢了,还出言辱人……多少平民起家的人年少时没吃过苦的?既是瞧不起他们这些靠自己本事赚钱的人,自己又何必再去惹这一身臊?只是一腔好意喂了狗,心里有了怨气不吐不快,“嫌这嫌那的,还能供儿子读书,想来你们也是有钱养活自己的,何必到大家面前来卖这愁苦,既是不愁吃用又何必平白来做这惹人嫌的事得罪权贵?”

    康父康母见这情况不对越发傻眼了。倒是康月风反应过来,作揖道歉,“我爹娘是心疼我,实在也是我的身子骨受不得这些事。幼时我那妹妹做错了事,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她顶罚,三九寒天的冻坏了身子底的缘故。这位看官莫要怪我爹娘,到底,都是我们家疼错了人,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凭白地寒了心。”

    这下,话头又转到康锦娘的头上去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到底是那妹妹的不是,忘恩负义!有人提议,“要不然再敲门问问吧?”

    一众人正商议着,听到马车开道声,是南疆王和王妃回府了。

    大家顿时高兴起来,“南疆王妃回来了,专门管南疆王府后院的,还管宫里的御香院。南疆王每天都陪她去宫里应卯下值,也是你们运气好,正好遇上他们了,有什么委屈都和他们。”

    听着开道声,门房也把王府大门开了。

    门房在门里听着了外面这些人的议论,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来理这事,现在王爷和王妃都回来了,若是不赶紧把人赶走了,平白惹得王爷王妃不快,从门一出来,就扯着嗓子道:“各位街坊,你们别听这几个骗子的话,我们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好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别侧妃了,我们王爷连个通房是侍妾都没有。这三个人就是大骗子,还在王府里用污言秽语数落我们郡主。还读书人,我看是从屁~眼里读进去的,别杵这里污了我们的地儿,脏了大家的眼。赶他们出来还是轻的,就是把他们扭送了官府一顿也不为过!真要去报官,咱们王府有的是话。”

    百姓诬官,罪加一等,诬的是皇族,那就更甚了。

    他叫了护卫出来开道,将围观的人劝到了一边,给南疆王夫妇的马车空出地儿来。

    康月风听着他的话傻了眼,当初和他消息的那人,分明了他家妹子在南疆王府出入的,衣裳也穿得光鲜亮丽得很,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当然,他哪里会想到,他听到这个消息,就急着带父母来京城,根本就没把人家的话听完,才会有以为康锦娘成了南疆王妃的误会。可他偏眼朝马车那边看去,那刚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一旁衣着光鲜的,可不就是他那个赔钱货妹妹康锦娘吗?

    他眼睛一亮,立时抬高了嗓音叫道:“爹娘,你看,那个从王爷王妃马车上下来的,不就是我们锦娘吗?她果然当了王妃了,还什么姓慕,那是铁了心连你们也不认改了名姓了啊!我苦命的爹娘诶!”

    一众人大多都在听门房话,没注意到马车上坐的谁,但见康月风一眼便认出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谁的对了。是看那女子的穿扮,倒不像是王妃的穿扮,反倒像是宫里的女官,只是南疆王妃不也是宫里的女官吗?

    楚元蘅和慕南烟都坐在马车里,康锦娘便坐在车辕上,见着王府外围了这么多人,未免诧异,与马车里的人提了一句,便先下马车来看情况,不想才走了两步,便听到康月风那魔鬼一般的声音,随后而来的是她父母的嚎哭。

    一时间愣在原地,回头看向直在下马车的慕南烟和楚元蘅,“殿下,王妃,这……”

    她面上发臊,从被他们收留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当自己是无父无母无兄的人了,数年未见,已经把他们忘到了脑后,只当自己重活了一世,哪里想到他们竟又寻到这里来,中了慕南烟当初的那句话。

    楚元蘅全然没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斜睨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过来伤到他们夫妻,他自会按律处置,慕南烟目光沉沉地扫过他们,也不算理会,对康锦娘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置,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她还记得当初慕楚郎和她过的他帮了康锦娘一把,让仆从送她去治伤,却被她伙同她的父母到慕家来反诈了一回。

    大婚前夕,慕楚郎到宫中见着康锦娘在她身边,便又对她提了一次,见她心中有数,才暂且作罢。如今,她到是要看看自己留下这个人是对是错。若是康锦娘自己耳根子软,听他们几句话就要回去,那她就权当救了一只猫狗,又回到冰天雪地里饿死了了事。往后不论她再被她的父母兄长卖去何处做什么都与她无关。毕竟,自己不愿意得救的人,谁也救不了她。

    康锦娘神色一震,敛眉恭顺地道:“是。”

    康月风三人只顾着欢喜地朝康锦娘挤来,全然没有注意到看官们脸上变化的古怪神色。

    见康月风三人还在努力往前挤,喊着他的妹妹真的是王妃,有人受不了了,出言提醒,“你醒醒,这个不是王妃,是王妃身边的婢女。王妃和王爷已经进府去了。”

    康月风三人面面相觑,神色几变之后,康月风义愤填膺地道:“就算是婢女,也是王府里的婢女,也不能置父母兄长不顾!她若不讲道理,我便去寻王爷王妃评理。”

    “不必去寻王爷王妃,既是我的家务事,我自己来处理。”康锦娘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为了要维持一个“家”的完整而委屈求全,明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做得不对还为虎作伥的人了。都已经被父母兄长骗卖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在御香院里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所在,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她听了门房简单的叙述之后,冷眼道:“康月风,你……”

    她的目光落到康父康母面上,一时之间不晓得要怎么称呼他们才好。

    这是她的父母,却从来没能给过她半点父爱母爱,不是把她当成奴隶使,就是把她当成能够用来讹诈赚银钱的牲口工具,将她的价值榨得差不多了,最后还要与他的兄长一起骗卖她,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自己是要被送给一个阉人做玩物……

    她将称呼跳过去,冷冷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

    康月风还当这是以前那个由着她欺凌的妹妹,张嘴就数落了起来,“我们费尽心思把你送进京,用光了所有的办法,指着你进京享福了能帮衬一二。你倒好,进了京,就把本都忘了,也不想想,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是谁隔着万水千山的惦念你,是谁成天为你谋算,你竟是只言片语也不送回,半点意思也没叫人捎带,把我们这些亲人都当成什么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康锦娘的心窝子里,让她原本已经结痂了的心伤口再次裂开滴血。

    单从他的话来看,好似他们做得都对,是好父母好兄弟,反倒是康锦娘是个不知好歹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一般。若是以前的康锦娘,怕是早就被他这一番话得羞愧得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缝里去。可是她跟在慕南烟身边,知道了世上有一种人,专门以摧毁别人的自尊自信为目的,让人变得自卑,供他们驱使操控。

    她越想,就越觉得她父母兄长的做法与之类似。

    自便是这样,不论是什么事,都是她的做,都是她做得不对,别人对她做了什么都是不怀好意,她的父母兄弟要为她去讨个公道,事实上是让她什么都听他们的,并讹诈他人钱财。

    所谓用光了所有的办法费心思把她送进京,其实是用光了所有的办法联系上那商户,才能把她卖出去。当时他们一定没想到会成为玩物的她还能活下来,要不然,怎么会等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京城里来?她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只言片语,捎带意思?提醒他们她还活着,还有一点剩余价值没有压榨完吗?

    “你们用这样的东西把我拉扯大,也好意思拿出来吗?”

    她冷冷地开口,却见康月风一愣,立马回斥了起来,“你个无知的蠢货,竟是连爹娘的辛苦都听不明白。哪有人能吃那些东西长大的?”

    抬起手来,恨不得给康锦娘一个巴掌,但余光看到王府那边带刀的侍卫,心里一怵,没下去。

    周围的人听了康月风的话,也跟着开始数落起康锦娘来,“姑娘,怎么你兄长也为了你伤过身子,既是寻了来,就给他们寻个活路吧。要不去求求王爷王妃,看府里有没有什么空缺?”

    康月风眼睛一亮,马上收了巴掌附和,“对对对,为兄识得字,会做账,是管账房的一把好手。”

    让他管账?那不是等于把谷子交给硕鼠来数数吗?

    康锦娘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些许,问道:“你们,可曾后悔?”

    康月风愣了一下,与康父康母对视了一眼。

    康母一把巴掌就朝康锦娘身上了过去,“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个不孝女,还想让父母给你认什么错?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康锦娘抬着胳膊不让他们到脸,但是显然已经晚了,康母的指甲已经在她的脸上刮了几道,火~辣辣地生疼。

    门房见状,过来相劝。王多金出来看情况,一看,这不得了,马上叫了护卫把他们拉开,恨铁不成钢地扫康锦娘一眼,“你句话,要不要我们帮,怎么帮?”

    康锦娘原本心里就对他们已经没了期待,经此一次,更是不指望还能有什么亲情可言了,按了按发疼的脸颊,“请管事帮我,让护卫大哥们把他们扭送官府。如今他们公然宫中女官,破官服,必得重罚!”

    康父喝道:“孽畜,老子娘闺女,天经地义!”

    王多金听懂了康锦娘的意思,大掌一挥,“拿下,你们这不是老子娘闺女,而是刁民宫中女官!”

    康锦娘也道:“早在多年前,你们把我卖出去顶替别人的女儿去死的时候,便是卖的死契,自那以后,我便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不曾来寻我,如今寻到我了,也没有半点悔意?王爷王妃从火坑救了我的性命,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要孝顺老子娘也是孝顺他们,与你们,再没有半点关系。”

    她得冷硬,虽没有把事情明,却也让周围的人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再加上南疆王府的护卫们有不少原本就是暗军中人,动作麻利,转眼就将三人绑了往衙门里送,竟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王多金摆摆手,“散了吧,散了吧。你们要是好奇,就去衙门里听一堂案审,别再围到王府门口了,不瞒你们,那三个人,是云慕城出了名的讹诈奸之徒,当初王爷就把他们赶出过云慕城,王妃怕我们女官吃亏,才叫我来看着点儿。我们王爷和王妃眼里都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人欺负自己人。”

    康锦娘听着这话,眼里竟是淌出泪来。

    公堂一审,竟是把他们当初做过的别的事情都给拉扯了出来,连带着曾经想要陷害南疆王的事,崔长史将当时的证据和在云慕城的案卷都送了过来。

    康月风三人满心想的都是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康锦娘,讨些银钱,往后过上好日子,全然没想过会被揪着对簿公堂,自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慕南烟自从收留了康锦娘之后,便觉得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要早做准备才好,木香、慕楚郎等人也担忧会慕南烟会被康家人给讹上,不遗余力地帮她把康家的罪证都收集了过来。眼下便是正好用上。

    围观的看官们傻了眼,对他们唾弃不已。原以为是父母兄长情深义重妹妹受恩不知报的戏码,却不想是群欺女卖妹的奸诈人,虎毒尚不食子,他们竟是比畜生还要不如,倒是有几分歪门邪道的脑子,着一番番的大道理来逼得女儿亲妹自有苦难言委屈求全,不知内情的人也会被他们哄骗得成了帮凶……

    康月风三人见着庭官拍木定案,枷锁即将加身,扑过来抱住康锦娘,“锦娘,我们都知道错了,可是我们是一家人,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非得要弄得家破人亡才好吗?”

    康锦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听得他又道:“你去和大老爷,和王爷王妃,让他们饶过我们这一回吧。你跟我们回家,我们一定改过自新。”

    康锦娘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跟她提家,让她回家的话,止不住心里还在盘算着什么,心里发毛,“想也别想!那是你们的家,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况且,你们是罪有应得!”

    慕南烟纵是想到她会改变,也没想到事到临前,她会如此果绝,见她红着眼睛回来,问她可是心软后悔了。

    康锦娘摇头,“家,应该是人灵魂的归处,心中的依托,应该是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和轻松的地方,有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可是在他们所谓的那个家里,我感觉不到,所以,那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只是一个用血脉和道德来绑架我的囚笼,自我出生起,我就必须由着他们予取予求,满足他们的一切贪与欲,在他们的眼里,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货物。而我,生而为人。”

    她抬起眼来,看向慕南烟,“王妃,我首先得是一个人,才能做人做的事,才能活得有意义。”

    作者有话要:  写完这一章,康锦娘这个人物算是完整了。今天一下子更了两万三啊!夸自己一下~

    作为一个写的,我觉得吧,文字的一个作用就是:解析世间的温暖和警示世间的罪恶。

    还有一个番外,关于慕南烟和楚元蘅前前世的。我琢磨一下,写出来了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