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nbsp; 渟渟说他现在就跪下(结尾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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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姜娆眼里的泪水根本收不住,断了线一样顺着脸颊划下来一颗,落到了容渟的心里。

    喜悦破开了她眼睛里带着睡意的懵松,晶莹剔透的。

    容渟的往后缩了缩。

    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她同他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在邺城时,她,若是腿伤好了,要第一个告诉她。

    慌乱,足无措,从没尝过的种种感受。

    今日见着她落泪,算是懂得了滋味。

    “你别哭。”他沙哑着嗓子道。

    姜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眶还是湿湿的。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我太不容易了。”

    “呜呜呜你也太不容易了。”

    她的心里越来越湿了。

    她知道自己看到他站起来的样子会难过,但没想到会难过成这样。

    见过他的腿彻底残废,无药可治的模样。

    风华正茂的年纪,本该是玉树临风、在人群中很是出众的身材,却只能蜷缩在轮椅上,不人不鬼地活着。

    因为长期不行走,肌肉孱弱萎缩,皮肤皱皱巴巴的,筋络可怖。

    他的脾气一日日坏到了极点,控制不住地因为身体上的残疾暴怒失常。

    又因为一日日坏下去的脾气,残缺的程度也一日日恶化。

    越来越人不人鬼不鬼。

    姜娆娇生惯养长大,从没吃过苦头,这半年,像是把所有的苦都尝了一遍。

    去求药时过颠簸的雪路,被神医刁难,不是没想过撂挑子不干了。

    但一想到容渟坐着轮椅的样子,就默默又把挑子担在了身上。

    好不容易求到了药和方子,又担心起了他何时会好。

    每回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她虽然不,可心里头总有些不好受。

    怕他身子骨太弱,没法像神医的那样恢复正常。

    终于、终于不用担心了。

    姜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成了哭包。

    许是压抑得太久了,泪珠子根本不受控制。

    容渟焦灼难安,足无措,捧着她的脸颊,用指不断地蹭掉她脸上的泪,眉头越皱越深。

    心里快急死了。

    “年年。”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怕她的眼泪。

    “你别哭了。”

    却听她呜呜呜,含混不清的一声:“我这个梦,也太好了。”

    已经撩开衣袍,有了下跪动作的容渟愕然抬眸。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梦。”容渟。

    但姜娆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一定是梦的,不然你怎么突然就好了,之前还不告诉我。”

    容渟:“”

    他认错认得极快,“是我错了。”

    姜娆还在流眼泪。

    容渟眉间都见了折痕。

    他咬了咬牙,握拢了拳头,“我给你跪下,行吗?”

    男儿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

    他不孝不义,不跪父母。

    生来不敬鬼神,不跪天地。

    能让他弯下膝盖的,也就她了。

    容渟撩开袍角,跪就跪。

    但姜娆余光里看到了他的动作后,忽的生起气来,“你不准跪!”

    “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腿,你跪下去,腿伤严重了怎么办啊?”

    姜娆朝着空气乱蹬了两脚,反正是梦,那些清醒时不会外露的刁蛮性子展露出来了几分,气哼哼的,“不准跪不准跪。”

    “治好你的腿,功劳有一半是我的。两条腿,有一半是我的。你怎么对我的东西这么不上心啊?”

    “是我的错。”容渟语气纵容,“我什么全都是你的,多少都给你。”

    但姜娆很难伺候,固执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多要。”

    她的语速忽的慢了下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二的一半是一,一条一条是我的。”

    容渟看着她的目光宠溺到了一种近乎无可奈何的地步。

    柔情万丈,浓深如潭。

    “好,你要什么都好。”

    他还以为她语速慢下来是话累了。

    原来是脑子里算数去了。

    不知道是该她这会儿糊涂,还是清醒。

    右腿忽被一团软软的东西扑住。

    他垂眸,见姑娘蹲在他腿边,脸颊贴着他的右腿,像抱着了件稀罕的宝贝一样,嘟哝,“我的。”

    她还抬拍了拍他的右腿,力道软乎乎的,眼神就是在看自己的东西,一点都不生分。

    她碎言碎语地啰嗦,“我的这条腿长在了你的身上,你要对它好。在它好得彻彻底底之前,不能跪下,也不能跑,不能跳,对恢复不好的事,一样一样的,哪样都不能做。我要看着你好得比谁都好。”

    语气还挺霸道。

    容渟的心乱了一拍。

    低着头,从上而下看着她一晃一晃、茸茸的发髻。

    他的耳后噌的就红了。

    可爱。

    可爱得他有些招架不住。

    一旁忽有窸窣声响。

    容渟耳力极好,听得清楚。

    多疑的性格令他的视线一下冷了下来,闻声抬头望去,眸底忽起杀意。

    她这幅模样,若被第二个人看到

    他定要戳烂了那人的眼睛。

    视线尽头,却是一只灰雀。

    那只灰雀站在树枝上,正弯着脖子,用鸟喙理着它翅膀下的羽毛。

    兴许是容渟的视线太过锐利,像露出残忍凶相的狐狸,灰雀停住了整理羽毛的动作,察觉到什么一样,在树枝上蹦了两下。

    容渟指微动,忽想起指尖已无暗器。

    在他捡起石子前,灰雀扑棱一声,飞走了。

    地府的阴阳生死簿上大概写着它今日命不该绝。灰雀振翅高飞,续命成功。

    容渟念头落空,绷了一下指。

    姜娆颊边还挂着晶莹泪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抱着容渟的大腿就不撒。

    容渟弯下腰,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睡穴。

    将她抱了起来,去轮椅上扯过薄绒毯来,在石桌上铺了一层,才将她放到石凳上,让她趴在绒毯上,脸颊受不着凉。

    又移了轮椅进凉亭内,在她一旁坐下。

    他也趴在石桌上歪着脑袋看她睡颜,翻出自己的里衣袖角。

    那里的布料柔软不扎人,他一点点沾掉她脸上的泪。

    她竟比他自己都还要在意他的腿伤。

    习习凉风从亭内穿过。

    容渟眼底笑意温柔,动作细致,用上了十足的耐性。

    去厨房煮浓茶的丫鬟,回到过山亭外,脚步却一顿。

    有些不明状况地,看向凉亭内。

    一执着扇的九殿下,为伏在绒毯上睡着的姑娘打着凉风,赶着蚊虫。

    身后花开锦绣,绿意苍翠。

    容渟听到丫鬟的动静,抬眸看了过来,淡声道:“轻声,把茶放下。”

    看着丫鬟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即使面庞漂亮到令人心生悦然,却显得更加的生人勿近。

    冰雪一样,只可远观。

    丫鬟垂着头,在容渟淡漠视线中,将茶盏奉到了石桌上。

    可她一时疏忽了一些,青瓷碰到石面的声音响了一些,还是使得睡梦中的姜娆动了动脑袋。

    容渟皱着眉,神情有些不悦。

    趴在石桌上的姜娆缓缓抬起头来,白皙的脸颊上引着点红印。

    容渟看向她,温声问道:“醒了?”

    中拿着的圆扇放回到了石桌上。

    姜娆睡得脸有点发烫,低头看着垫在石桌上的绒毯,明白了什么,捞起圆扇来,挡着自己发烫发红的脸颊,有些慌乱地问容渟:“你在这待了多久?”

    容渟如实相告,“只是一炷香的功夫。”

    “我方才,做梦的时候,没有胡话吧?”

    姜娆忽然紧张极了,从圆扇后露着慌乱的两只眼睛,偷觑容渟。

    容渟咳了一声,低下眸子,浓密的睫毛。

    声线中有九分坚定地道:“没有。”

    还有一分心虚。

    姜娆松了一口气。

    送茶的丫鬟这时道:“姑娘,您的妆有些淡了。”

    姜娆探究的目光看着容渟。

    她睡着了,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只能指望容渟,看他是否知道。

    容渟解释:“刚才你做了个梦梦里,哭过。”

    姜娆眨了眨眼。

    眼皮微微有些不适,她还以为是刚睡醒才会这样,原来真的哭了。

    想不到她在梦里哭了,实际也真的哭了。

    她怕妆花,顿时有些凌乱,中的圆扇将自己的脸挡得更严了,紧张问她的丫鬟,“我现在脸上的妆,丑吗?”

    丫鬟还没答话,倒是容渟先道:“不丑。”

    丫鬟在容渟之后道:“只是脸颊上的脂粉淡了些,姑娘底子好,看不出什么来的。”

    姜娆这才有些放心。

    但看着容渟还是坐在轮椅上,就有些伤心了起来。

    刚才梦里梦见他腿伤好了。

    她做的大多数梦,一向梦不到自己。即使梦到,也像是在旁观一样,事事身不由己。

    即使看着自己,也像在看别人。

    但今天这梦,却给了她一种她可以掌控的感觉。

    真实无比,代入感强烈。

    甚至梦里的她清楚地知道是梦,比现实里胆子更大,肆意妄为,想什么就做什么。学过的规矩和礼数简直都喂了狗,没一样剩下的,比耍酒疯还厉害。

    一想到梦里的她和个傻子一样,抱着他的大腿拍了拍喊“是我的”,一点名门贵女的端庄和矜持都没有,姜娆脸忽然有点黑。

    还算数,二的一半是一,两条腿只要一条。

    堂堂九殿下,那么金贵的腿,被她当成了菜市场的猪肘子,自作主张地占下一条。

    她竟也敢。

    “”

    姜娆用圆扇挡着自己的整张脸,不忍回忆。

    即使是梦,她也觉得,她的脸快被自己给丢尽了。

    等到日后他真的像梦里那样站在她面前那天,她肯定不会像梦里那样胡闹。

    她要做个正常点的姑娘。

    姜娆沉痛心想。

    只是余光中看到容渟今日的穿着,姜娆忽又皱了皱眉。

    他这衣裳,怎么和刚才梦里一模一样?

    好像场景也差不多。

    是这梦很快就会发生了?

    姜娆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不知道是因为在梦里是仰视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个子真的很高,他站起来后的身形显得格外高大,遮下来的荫凉给人一种能将人完全罩住的感觉,肩膀宽阔,是比她想象中还要挺拔帅气的模样。

    这梦只要把她踢走就是好梦了。

    团扇后,姜娆的弯弯眸子笑成了月牙眼。

    容渟见她一直盯着他的腿看,指微微绷紧。

    下意识就想认错。

    刚才还不如真的跪下了,兴许他心里还好受一点。

    丫鬟给姜娆和容渟各倒了一杯茶。

    随后,站在姜娆一旁,为姜娆理着她因为睡着、贴在额头上有些凌乱的额发,问道:“姑娘方才梦到了什么?怎还哭了?”

    姜娆的语气敷衍搪塞,“也没什么,梦里抱着个猪肘子,哭了。”

    容渟一口浓茶刚入口,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清隽的面庞泛起不正常的红。

    引得姜娆侧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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