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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渟眼都不眨,看着自己的暗卫将剑捅到了那人身上,才转身,抱着将脑袋缩在他怀里的姜娆,登上马车。
拦路人被容渟带来的暗卫制伏。
道路让了出来,乌鹊驾驶着马车,往金陵城内驶去。
马车内。
姜娆一沾杌凳,身体立马就是一个寒颤。
她攥着荷包的,始终攥得很紧,容渟蹲下身去,将她的指一根根掰开,打开荷包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些白色的粉末是迷药。
他先前就留意到她回京不久之后,身上多出的这个荷包与匕首,他知道她自保之意,但从未将缘由往自己身上想。
他知她与他相交并非好事,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她心里知道,却还是嫁给他了。
容渟呼吸声重了一些,听上去就像叹息。
他荷包扔到一旁,将姜娆的攥在了自己的里。
她的心一贯温热,这回竟比他的还要冷。
容渟搓着她的,往里呵着热气。
姜娆的一点点暖和起来,低下头,视线垂落到容渟的脸上。
他的衣衫上虽然沾上了血迹与灰尘,但脸上很干净,即使夜色深,也挡不住他容貌的俊朗。
反观她,从头到脚都是脏的。
姜娆看着自己指上沾着的泥与灰,自己都有些嫌弃,她往后缩了缩,却一下被容渟拉了回去。
“有点,脏”姜娆呐呐,着着渐渐没了声。
她眼睁睁看着容渟将她的拉向他,放进了他衣襟里面。
他心里冷,怀里却暖和,暖得姜娆泪水上涌,眼睛又模糊了起来。
“怪我来得太迟。”他话的语气武断专横,偏偏神情里又带了点认错的态度,听上去没法让人觉得霸道。
姜娆原本心里没有怨气,被他这样一哄,委屈就全出来了,原本只是低声啜泣着,这下泪珠子忽然像不要钱一样,争相恐后往外涌。
岁安院。
姜娆净身净面以后,从内室出来,她脸上的灰扑扑和头顶的灰扑扑都洗掉了,肌肤变得和先前一样清透干净,只是眼睛还低垂着,恹恹得像是生了病一样,不见神采。
她还在因为方才的经历后怕着,沐浴时回想起来方才自己命悬一线,腿脚都在打颤。
若不是容渟发现得早,她这会儿不知得在哪儿。
姜娆头发湿漉漉地从内室里走出来,容渟接过了丫鬟中拿着要给姜娆拭水的巾帕,自己走到姜娆身旁,将人抱到了怀里,替她擦着头发。
姜娆坐在他怀里,耷拉着脑袋被他擦拭着头发。
她连人带影子看上去都是一只,两落在自己的膝头,端庄规矩,安静又顺从。
心里却盘桓了好多话想问。
那些拦路的贼人为何而来?他明明该在皇宫,为何这么快就知道了她遇袭的事?
还有,那些青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那里
那些青衣人出现得太早,看上去就像是一直跟在她身边一样。
她一边庆幸他及时赶来了,一边又因为那些武功高强的青衣人而不安着。
她最初那么怕他,不止因为梦里他那些可怕的段,还有控制欲。
最初接连几场梦,她被他拘禁在身边伺候着,受尽了刁难,一开始不能离他太近,也不能离他太远,后来时日久了一点,又被调去贴身伺候,可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的身边总有看着她不让她逃跑的人。那些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向他禀报她的一举一动,几乎要将她逼疯了!
那些青衣人,明显是听他调遣的。
姜娆想问,却有些不敢问。
容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而已,便能看出她的心事重重。
本来看上去就娇,这会儿两肩缩着,一副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看上去很让人心疼。
他替她擦拭着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主动提到,“你的丫鬟已经回来了。”
“她没跑出去多远,回来时身上也没有伤。”
姜娆闷闷不乐地抬了抬头,将脸仰平了看着他。
不用她,他就能把她在意的那些事安排得很好。
她在意什么,他好像都知道。
那些青衣人的事,她还是想问。
但不是此刻就要问的。
也不一定非要问他。
她想了又想,还是把青衣人的事压了下去,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些拦路的,到底是流匪,还是别的什么人”
“不是流匪。”
果然不是流匪。
姜娆没有半点猜中的喜悦,想到自己马车被拦的场景,又气又怕地瘪了瘪嘴,问道:“那是谁?”
“我十七弟。”
姜娆抿了下唇。
十七皇子
这段实在太毒了。
他找来的人已经不止是想要她的性命,还想辱她名声。
且不她如今与容渟成婚,即使她只是与皇家毫无干系之人,她也不希望最后登基继位的是十七皇子,倘若将整个大昭交到这种人里,即使没有那些家族恩怨,她也要怕自己日后没了好日子过。
虽然梦里没梦到最终继位的人是谁,好歹她确定,不会是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的下场比她惨多了。
“你不会放过他吧?”
她再度扬起脸来,看向容渟。
容渟笑了起来,她到底是把他想成了什么样,会觉得他善良成了软弱。
明明这两样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不会。”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哭过之后,眼尾眼底都还沾着湿湿的红润,呼吸声很轻很慢,一顿一顿的,与方才哭泣起来的呼吸声一样。
他忽就后悔了起来。
不该那么容易就要了那个男人的命。
该折磨得更狠些才行。
到时得让容渊一并受着。
“还在怕?”他心里算计着,嗓音却轻,细听下去还有些哑,眼里有股不容忽视的戾气在浮动。
姜娆摇了摇头。
她虽然摇着脑袋,但杏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惧怕。
她和容渟打着商量,“今晚蜡烛能不能一直亮着?”
她还是害怕的。
夜色里,黑衣男人目光淫邪放肆地朝她打量过来的目光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即使知道了这人伤害不到她了,她一想起来,还是能想到被他逼到无路可去,走投无路时有多窒息,一想起来,仍然浑身泛冷。
时候被拐以后,她便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在夜晚的时候出来。
她估摸着她又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在夜里出门了。
姜娆话完,又补了一句,“若点着蜡烛太亮我、我可以到书房去。”
自觉得过分。
“你哪里都不必去。”容渟淡声道。
他巴不得她多给他添一些麻烦。
她总是能记得别人给她的好。
那他给她的好够多,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了。
替姜娆擦拭完头发之后,他将巾帕放到一旁,又从抽屉中拿出了几柄烛台,点燃了放到了堂中央,将整间屋子照得格外明亮。
姜娆本意是想让屋里有亮光,没想到他会大张旗鼓成这样,她看着堂中摆着的一排烛台,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等容渟回来,忙往里让了让床榻。
容渟看着姜娆的动作,脚步稍稍顿住,看着姜娆,一脸欲言又止模样。
姜娆看着他,心里忽然明白了她这动作不妥在什么地方了。
本来她还在和他闹着别扭,就早上那会儿,她还威胁他要是再不知轻重,就让他到书房去睡。
结果到了晚上不仅没把人赶往书房,她还往里让了让。
一副让出位置,邀他上来的姿态。
姜娆:“”
她越想就越觉得丢人。
好丢人。
既然已经丢了一回面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姜娆有些自恼,拍了拍身边的被子,神情语气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上来吧。”
只不过,她的破罐子破摔,也就这一回。
等容渟躺到了她身侧,她想往他怀里滚过去,又开始回想起了自己方才让出一侧床的举动。
果然太丢人了。
越想她就越生气自己。
蜡烛燃着,也没什么用,她不是很想闭上眼睛,指在床榻上点着,数着容渟什么时候过来把她拉到他怀里。
但她指都点得有些酸,数都快数到一百了,还是没能等到。
明明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的人,今晚她想让他抱着,他怎么就忍住了?
姜娆指继续点啊点,想往他那边移一移,又有些放不下自己的架子,直挺挺地躺在床榻内侧,眼睛圆圆地睁着,看着床板,想等着身边的人先睡着,自己再偷偷溜过去。
她这时才忽然意识到,往常日子里,往往是她先睡。
他先醒
是以别的夫妻大多是男人睡在里面,女子睡在外侧,好晨起时伺候男人,到了他们这里,完全反了。
忽然横过来一只,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双指骨修长,线条明晰。
“当真不怕了?”
容渟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
姜娆歪了歪头。
他这反问的语气,就好像看穿了方才她摇头是在逞强一样。
连这点心思都被看破了,她的面子又没了。
姜娆心里带了点赌气,正想笃定一点、有底气一点、一句自己已经不害怕了。
容渟长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脑袋凑过来,枕进她枕窝蹭了蹭,声线轻轻的,“可我害怕。”
姜娆的眼睛霎时睁得更圆了。
他害怕什么?
她被他的身子和一床被子一道压着,蚕蛹一样缩在被子里,想动一下都很艰难。
姜娆艰难地低了低头看向他,她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与高挺鼻梁,都看不到他的神色,缓缓出声,“你怕怕什么?”
容渟沉默良久,才神情凄淡,微微笑了笑,道:“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没有家了。”
姜娆跟着沉默了起来。
即使看不清他的神情,她还是因为他的语气难受了起来。
明明他气音里带着笑意,听上去却格外使人难受。
好像她不在了,他就什么都没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梦到过他和她敌对时是什么样子,姜娆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若是她出了事,他是不是又得变成梦里那样?
即使目光所及是血流成河,即使脚底踩着的是尸骸,他总是面无表情,毫无悲悯。
不会同情别人,不会怜悯自己。
没人喜欢他,就连他自己似乎都没那么喜欢自己,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又厌倦一切的模样。
思及这种可能,姜娆浑身的血都像被冻住,她用了点力气,从被子底下掏出,伸出去,搭在他的背上,缓缓将他整个人抱住。
“如今你父皇待你好了,你皇宫那里是你长大的地方,那也是你的家,这天下是容家的天下,你不管在哪儿,都是有家可归的。”
容渟提起唇角,无声冷笑。
有家可归
若无她在,不管是何处,不过四面墙,两扇窗。只有她在,他才算有家可归。
他见她愿意往他怀抱里来了,便收起了示弱的姿态,修长的指搭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睡吧,你也累了。”
姜娆仰眸看着他,“你呢?”
容渟笑了起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笑起来,眼角便往下弯垂,一星半点的凶残与狠厉都没有,显得格外宠溺,“等你睡着,我也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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