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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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汀州城衙门口的一间屋里,宋慈正和李大胜着自己准备带领乡兵回去的事情,两个人正在聊着,陈恒却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大人,有大批兵马正朝汀州城而来!”陈恒。

    “太好了!一定是陈将军来了。”宋慈着高兴地站了起来,“李将军,你我都准备一下,呆会儿咱们出去迎接陈将军。”

    “好!”李大胜也十分高兴地。

    陈恒看了看李大胜,然后皱着眉头又对宋慈道:“大人,我刚才在城楼上看到他们了,那阵势倒像是要”

    “噢!”宋慈瞬间便明白了陈恒的意思,于是立刻打断了他,然后笑着对李大胜,“李将军,还是你先出去迎接陈将军吧,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请陈知州,我还是等会儿再和他一块儿出去吧。”

    “这样也好,那我就先去准备了。”李大胜完便走了出去。

    此时陈韡已经率领部队来到了距离汀州城不到二里的地方,他惊奇地发现汀州城的城门居然大开着,而且城头上也只有几个站岗的士兵,似乎并没有什么防备。而此时他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摆开了阵势,做好了随时发动进攻的准备。

    这时,他突然看到有一个人骑着马从汀州城中出来了,并且朝他们奔驰而来。

    “那是谁?竟然如此大胆?”幕僚参谋吃惊地道,“将军,要不要放箭?”

    “那是李大胜。”陈韡。

    毕竟是自己的心腹之人,所以陈韡一眼便认出了他。

    “啊?李大胜!难道他也”

    陈韡伸出阻止幕僚参谋继续下去,因为此时李大胜已经离他们不远了,而且他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快要到达陈韡跟前的时候,李大胜便提前下了马,牵着马走到了陈韡的跟前,然后向他行礼。

    “偏将李大胜前来迎接将军!”李大胜。

    “李大胜,那些粮草呢?”陈韡问。

    “除了一部分还留在清流县,其他的粮草都保存在汀州城中。”李大胜答道。

    “宋参军何在?”陈韡又问。

    “宋将军去找知州陈大人了,他马上就会出来迎接将军。”李大胜。

    陈韡让部队收起阵势,然后率领着众人来到了汀州城的大门外。此时宋慈已经在大门外等候了,陈孝严也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宋慈迎接来迟,还请将军恕罪。”宋慈赶快走上前拱道。

    “这”陈韡指着汀州城欲言又止。

    “将军,汀州城中原本的驻军除主将徐友文被捉拿、九名偏将被斩首之外,其他人皆已归降,共有一万八千二百四十六名士兵,他们现在都已缴了兵器和甲衣,我已将他们安置在了南边的一处营寨中。”宋慈。

    陈韡立刻跳下马来,有些激动地走到宋慈面前,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两只胳膊,一脸喜悦地看着他,却许久没有出话来。

    这时,陈孝严突然笑着道:“陈将军,别来无恙啊!”

    陈韡这才放开宋慈,然后转向了他,可一看到陈孝严那笑眯眯的样子,他心里便非常地不痛快。

    “陈知州,你还笑得出来呀?”陈韡。

    “我是看到您过来了才高兴的呀!”陈孝严仍然笑着道。

    这时,之前把徐友文捆绑押解出城的其中两个士兵被从南边的营寨里带了过来。宋慈事先便已经选中了他们两个作为招安士兵的代表了,当得知陈韡快要到达的消息后,便派人去带他们两个过来。

    “将军,士兵们是被将领所胁迫,他们都是迫不得已,而且就是他们将叛将徐友文抓住,并且押送给了我们,还请将军赦免他们!”宋慈。

    两个士兵都赶快跪在了地上,对陈韡道:“陈将军,求您饶了我们吧!”

    “这怎么行呢?”这时陈孝严走上前道,“就是他们把本官捆起来关到了牢里!怎么能够饶恕呢?一定要严惩他们才行!”

    “将军,我们哪敢违抗他们的命令啊?宋将军的对,我们真是迫不得已呀!求您开恩哪!”两个士兵赶快道。

    陈韡没有理会陈孝严,对那两个士兵道:“这我心里十分清楚,你们不必担心,只要接受招安,那就一律无罪!”

    “多谢将军!”两个士兵道。

    陈孝严明显十分不悦,但他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便没有再计较。

    “陈将军,城中有一个府库存放着我的东西,还请归还于我。”陈孝严走到陈韡跟前笑着道。

    “陈知州你的东西?那咱们就去看看吧!”陈韡。

    之后陈韡便在宋慈的带领下来到了陈孝严所的那个府库,原来里面放着许多金器和珠宝,还有数量十分可观的钱财,因此宋慈派了许多心腹士兵在这里看守。

    “陈知州,你这些都是你的东西?”陈韡问。

    “对呀!这都是本官私人之物!”陈孝严。

    “哼!我看这些都是你贪来的吧!”陈韡突然愤怒地。

    “什什么贪来的,这都是我私人的财产!”陈孝严辩解道。

    “你贪得无厌,我早有耳闻,只可惜我当时没有重视,实在是没想到你居然敢克扣军饷!引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你居然还恬不知耻?”

    “你你血口喷人!”陈孝严没有底气地。

    “你做的丑事我已经报告给了朝廷,如今谁也保不了你!来啊!把陈孝严押下去,让他继续呆在牢里吧!”陈韡喊道。

    “陈韡,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乃堂堂五品朝廷命官,你居然敢如此对待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孝严喊道。

    虽然他极力叫嚷着,但还是被士兵们押回了牢里。

    宋慈听着陈孝严放肆的叫嚷,心里十分不痛快。他声地问旁边的李大胜:“这贪官为何如此嚣张?”

    李大胜也声道:“还不是朝廷里面有人嘛,听他和那个姓史的还有点儿关系呢。”

    这时,宋慈之前派去的人将徐友文从牢里押了过来。徐友文一看到陈韡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陈将军!我也是迫不得已呀!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徐友文喊道。

    “你做下如此之事,让我如何饶你!”陈韡。

    “陈孝严克扣军饷,我是被逼无奈呀!子华,看在你我的交情上,你把事情压下来,放我一马吧!”

    “你这大胆狂徒!谁和你有交情?你据城作乱,罪无可恕!来啊!推出去斩了!”陈韡喊道。

    “饶命啊!陈将军,饶命啊!”

    虽然徐友文不停地喊着,不断地挣扎着,但依然还是被拉出了城,砍掉了脑袋。

    陈韡将自己的部队驻扎在城中,暂时接收了衙门和府库,那些招安的叛军原本就是官军,因而也被重新编入了麾下。一切都处理停当之后,汀州城又重新恢复了生。

    这时,陈韡在汀州衙门二堂泡上了茶,然后让人去把宋慈请过来。宋慈以为又有什么任务了,于是立刻赶了过来。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宋某去办?”宋慈问。

    “不,没什么事了,只是想请你喝茶。”陈韡笑着道。

    他伸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于是宋慈便坐在了椅子上。

    “出了这种事情,我本来以为肯定不能按时平定此次叛乱了。还好你帮了我的大忙,这样我就能按时回去向朝廷交旨了!”陈韡。

    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那就是自己回朝交旨的时候,将会看到的朝中某些人的惊讶表情,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将军安排妥当,这是必然的结果!”宋慈。

    “宋慈啊,我们当时还在临安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非同一般。不过我之前还是觉得你毕竟是一个文官,也只能出谋划策而已,统帅军队你肯定不行。看来我对你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你不仅颇有谋略,而且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

    “陈将军过奖了,我之所以能取得胜,乃是有英明的统帅在背后为我撑腰,如果还是我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统帅,那么我恐怕只能是一筹莫展了。”

    “我听李大胜,你想带着乡兵回去?”陈韡问。

    “是的,他们离开家乡已经太久了,我想既然叛乱已经平息了,那就让他们尽快回家吧。此时回去,正好能够不误农时。”宋慈。

    “好吧。”陈韡着叹了口气,“真的,我实在是不想让你回去,很想让你留作我的幕僚,可我看得出来你的志向并不在于军事,所以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今天不早了,明天你们随时都可以回去。”

    “多谢将军!”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宋慈便来向陈韡辞行。

    “民心安定,便能少一些内乱,回去要好好做官,这也是为国效力!”陈韡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向宋慈嘱咐道。

    “陈将军放心,宋慈一定尽心竭力!”

    宋慈向陈韡拱告别之后,便带领着乡兵走上了回乡之路。陈韡看着宋慈的背影,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禇瑛自己没有地方去,非要跟着宋慈他们,宋慈没有办法,于是只好带着她。她还是之前伙子的打扮,骑着一头毛驴跟在宋慈的后面。宋慈扭头看了看她,想着这回该怎么劝她回家去。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又从家里跑出来了吗?”宋慈问。

    宋慈的话让禇瑛陷入了回忆之中。

    之前禇瑛离开临安,回到了绍兴自己的家中。她本来以为父亲肯定会打骂于她,然后对她更加地不理不睬,不管不顾,可是她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她听父亲对她的突然离去十分地焦急,自从得知她离家出走之后,父亲就立刻派人出去寻找,只是他以为禇瑛不会跑得很远,直到听到马夫马场的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丢失了。

    原来是马夫害怕被责罚,因而好几天都没有这件事,这个时候再想去远处找已经没有方向了。禇瑛还听自己离开家的那些日子里,父亲每天都会询问她回来了没有。

    自从禇瑛回到家以后,禇勋对她的态度便大为改观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无视和冷淡,变得每日都对她嘘寒问暖,似乎生怕她一不高兴又离家出走了。但禇瑛发现有一点一直没有改变,那就是父亲依然不愿意和她对视,总是躲避着她的目光,而这加深了禇瑛内心之中所形成的怀疑。

    在经历了王汉和杜婷萱的事情之后,禇瑛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认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让她产生了一种疑问。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娘一定是病死的,虽然没有人告诉过她,但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经历过在临安的事情之后,她对此产生了怀疑,她就是带着这个怀疑回到家中的。父亲态度的改善和对她的关心,让她有了验证自己怀疑的会。

    终于有一天,当屋子里面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而父亲马上就要出去的时候,她终于出了自己的疑问。

    “爹!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这已经憋在我心里很久了。”禇瑛急忙道。

    “什么事情?”禇勋扭头看了看她,很快又看向了一边。

    “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你杀了我娘?”禇瑛终于了出来。

    禇勋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震惊和恐惧。突然,他冲过去狠狠地打了她一把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禇瑛摸着自己红肿起来的脸,怨恨地看着父亲的背影。这之后的几天,她听父亲经常独自垂泪,而且醉酒的次数也更多了。

    几天之后,家里来了一个老婆子,她是当地一个远近闻名的媒婆。禇瑛知道这个人,而且听她是父亲专门请过来的。果然第二天的时候,禇勋便把禇瑛叫到了跟前。禇瑛看着父亲,感觉自己脸上又开始火辣辣地疼了。

    “北边的鲁家有一位公子,十分有学问,长得也一表人才,我已经答应把你许配给他,几天之后就过门。我去给你准备嫁妆,你自己也好好拾掇拾掇。”禇勋看着别处,就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话。

    “我不嫁!”禇瑛吼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不认识照样可以成亲!”

    “爹,我心里一直想做一件事情,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但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你一个女子还想做什么事情?”

    “难道女人就只能呆在家里为了生孩子而活着吗?”

    “除了家务事,也可以给你开个店,但像你这样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我自己的婚事,我不嫁,就肯定不会嫁!”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这由不得你!”

    禇勋着又撑开了掌,似乎又要打下来。禇瑛赶快捂住自己的脸,并且把身体蜷缩在一起。禇勋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于是他默默地走了出去。可两天之后,禇瑛便带着自己准备好的行李,又一次翻墙从家里跑了出去。

    “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话?”宋慈又问道。

    宋慈的又一次问话,把禇瑛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啊!我我和我叔父吵架了,所以就又跑出来了。”禇瑛依然用青年男子的声音话。

    “你这女子!就因为跟叔父吵了一架,你就又离家出走了?”宋慈生气地。

    “你不明白我家的事情。”禇瑛十分失落地。

    “那你干吗非要跟着我呢?”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做官的,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当官的都是一个样。”

    “人和人不一样,官和官肯定也不会一模一样,更何况职责又大不相同。”

    “这个我明白,我是想看看你做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慈对她有些不耐烦起来,问道:“你这次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而这似乎让禇瑛怒了,她瞪着眼睛道:“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难道我就非要死在家里面吗?”

    禇瑛突然用女子的声音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乡兵们都扭头看着他们俩,这让宋慈十分尴尬。

    陈恒看了看禇瑛,又看了看宋慈,然后对乡兵们喊道:“弟兄们,咱们得走快一点了,再不喝水,我的嗓子也要哑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渴!”乡兵们都纷纷道。

    于是大家都加快了步伐,好早点到达可以喝水的地方。

    宋慈决定不再话了,以免这女子再玩什么新花样,他想着先把禇瑛暂时收留下来,让她当个丫头,陪着自己的妻子连丝怡。她这样的女子一定会想家的,等什么时候她想回家了,再让她回去就是。

    宋慈终于带领着乡兵回到了信丰县,他们出发的时候有三百多人,而如今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久别故土,乡兵们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更让他们激动的是终于能够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一到信丰县的地界上,道路的两边就站满了人,老百姓们欢迎着英雄们的归来,当然更重要的是欢迎自己的亲人归来。他们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些走在路中央的乡兵们,在他们之中仔细地搜寻着自己的亲人。

    有许多人发现了自己的亲人,于是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想要把好消息告诉其他腿脚不方便的亲人,并且急切地盼望着队伍解散之后的亲人团聚。但有的父母并没有望见自己的儿子,有些妻子并没有等来自己的丈夫,很多孩子并没有盼来自己的爹爹。

    与老百姓对乡兵们的热烈欢迎不同,也有人似乎对乡兵们的归来并不感到高兴。知县刘明仁、孔县丞和范县尉此时站在一个高处,望着不远处那行进中的队伍,心里十分地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