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包藏祸心
宋慈带着陈恒和几个差役又去了南街,来到了王氏瓷器店。
“宋大人,您亲自过来了!”冯梦山在店门外向宋慈行礼,然后把宋慈等人请到了店中,并且请宋慈坐下。
“冯掌柜,近来生意可好?”宋慈问道。
“自从王掌柜出了事,店里的生意就每况愈下了。”冯梦山有些沮丧地。
“那店里之前的生意应该是很不错的了。”
“哦还算可以也只能算勉强过得去。”
宋慈注意到冯梦山话时十分犹豫,知道他内心其实十分紧张,于是把他叫到了自己跟着,声道:“冯掌柜,你是不是对王凤山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呀?”
“啊?不敢!我怎么敢对东家有不满之处呢?”冯梦山听了宋慈的话似乎再也掩饰不住了,脸上显出了惊慌的情色。
“那就把账本拿来我看!”宋慈突然表情严肃地。
“啊?大人,您不是要查王凤山被杀的案子吗?”冯梦山急忙道。
“怎么?难道本官不能顺便查一查其他的案子?莫非你的账本中有鬼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冯梦山吓得跪在了地上。
“那就把账本拿过来我看!”
冯梦山跪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宋慈一看他这个样子,便明白自己的猜测对了,于是他让陈恒带着两名差役去柜台里搜出了账本。宋慈看了之后,把账本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这又把冯梦山吓了一跳。
“将近一半的钱都已经被你支出了,你还账中没有鬼?快!这账上的钱被你转到哪里去了?”宋慈厉声道。
“大人,那些钱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冯家的。”冯梦山流着眼泪道,“当年,我爹和王凤山的爹王清流一同在老师傅下学习烧窑的技艺,他们同时喜欢上了老师傅的女儿。本来我爹的艺更胜一筹,赢得了老师傅女儿的芳心。可是那王清流却嫉妒我爹,还害他在一次烧窑时摔断了腿,那老师傅的女儿也就放弃了我爹,投入了王清流的怀抱。那件仿汝窑的青瓷,本来是我爹烧制的,是我带到了店里,却被那王凤山据为己有。大人,难道我就不能得到我本该得到的东西吗?”
宋慈显然不认同冯梦山的法,正准备要什么,这时却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冯梦山!你的都是你爹告诉你的吗?”
众人向店铺后面看去,只见隔着几个架子,店铺的后门缓缓地打开了,老太太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宋慈看到她脸上满是哀伤之色,便明白她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死去的消息了。她走过来后立即向宋慈行礼,宋慈则赶快过去搀扶她,并且让人搬过椅子来,让老太太坐下。
“冯远山终究还是没有悔改呀!”老太太叹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道,“当年你爹冯远山和清流他一起跟着老师傅学艺,清流一门心思勤学苦练,钻研技艺,而你爹却不知从何时起沾染上了赌钱的恶习,而且还偷老师傅辛苦烧制出来的瓷器精品出去换钱。老师傅发现后气得差点儿晕死过去,才将你爹痛打一顿赶了出去,你爹因此才留下了腿上的残疾。”
“我不相信,你骗我!我爹不是那样的人!”冯梦山喊道。
“我就是当年那老师傅的女儿,我怎么会假话?即使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但你自己就没有感觉吗?由于有你娘的嫁妆,你家里本来过得还算富足,可后来为什么会一贫如洗?你爹他是不是经常酒醉而归?你娘她是怎么含恨而去的?这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老太太的话似乎让冯梦山开始回忆起来,只见他双眼空洞,似乎在重新审视自己曾经所有的记忆。
“我家祖上是汝州人,为避靖康之难才举家迁移,来到了这里。汝窑破败了,我爹他生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重新烧制出仿汝窑的精品。你所谓属于你冯家的那件仿汝窑的青瓷,只不过是你爹当年从我爹那里偷走的而已。你到我家之后,凤山将它视作珍宝,但也并没有据为己有,只是为了防备贼人,他才会突然将它带在身边!”老太太完最后一句话后向店铺后面看了一眼。
此时冯梦山似乎已经想起了自己幼时在家里的一切,由于那是十分痛苦的记忆,所以他选择性地遗忘了,而只记住了他爹冯远山告诉他的话,现在他回忆起了许多细节,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虽然你爹是那样的人,但毕竟一同拜师,兄弟一场。所以你爹死了以后,清流他才将你收留,将你像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凤山他也待你如同兄弟。可没想到,你却包藏祸心!”老太太着痛哭了起来。
“娘!我错了!我错了娘!”冯梦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冯梦山!你可知罪?”宋慈喝道。
“我知罪!我恩将仇报,请大人将我从重发落!”冯梦山流着泪道。
宋慈正准备话时,那老太太却突然慢慢地跪了下来。
“大人,请容老身几句。”
“老夫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宋慈赶快过去将她搀扶起来,让她重新坐好。
“宋大人,我夫生前交待过我,要将一半的家产交给梦山,是老身自己私心,没有遵照他的遗愿,我也有罪呀!而且梦山他也是一时糊涂,请大人放过他这一回吧!”老太太懊悔地道。
“什么?爹,我对不起你呀!”冯梦山着便冲到里面王清流的画像前,跪下拼命地磕起了头。
宋慈赶快让两名差役过去阻止他,并把他又拉到了外面。
“冯梦山,既然老夫人这样,既然她原谅了你,那本官便不再追究。但你一定要记住教诲,不可再生贪念,以后好好孝敬老夫人,好好地对待王家人!”
“我记住了,多谢大人开恩!”冯梦山跪下道,他想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大人,我有事情要。”
“什么事情?”宋慈问。
“我兄长王凤山出事之前,店里曾经出过偷窃之事。”
宋慈心想果然如此,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起来话!”
“谢大人!”冯梦山起来后继续道,“那是兄长他们去泰宁县送货的前一天夜里,就在放珍贵瓷器的那个房间,有一个贼人去偷东西,正好兄长前去查看,把那个贼堵在了门口。”
“那为何没有听王凤山去报官呢?”
“因为那是个内贼!”冯梦山低着头道。
“内贼?”宋慈惊问,“是不是那个叫王三郎的伙计?”
冯梦山有些吃惊,赶忙道:“正是他!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宋慈笑了笑,还没有开始解释,却听店铺后门那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冯掌柜,你怎么能信口开河呢?”苗九娘打开了店铺的后门,走进来道。
她走到众人面前,分别向宋慈和老夫人行礼,然后对宋慈道:“大人,那次的事情是我夫君他误会了,早就已经清楚了,并不是冯掌柜的那样。”
“噢?是吗?冯掌柜!”宋慈着又看向了冯梦山。
“大人,来惭愧,我当时是对兄长不放心,所以才去偷看的,却看到那王三郎鬼鬼祟祟的进了那个房间,他出来的时候里就拿着那个仿汝窑的青瓷瓶,正好撞见了来查看的兄长。当时王三郎差点儿就把那瓶子给摔了,还好兄长眼疾快,才接住了瓶子,可没想到这件珍品最后还是没能保下来!现在想来,兄长之所以去泰宁县要带上那件珍贵的青瓷,就是因为这件事!”冯梦山道。
“你胡八道!”苗九娘显然有些急了,于是冲冯梦山吼道。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并且发现宋慈正在看她,于是赶快低下了头。
“大人,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如有半点诬陷,愿受反坐!”
“你!”
“好了!”宋慈打断了他们,然后故意大声道,“那王三郎现在应该就在后门外偷听吧,何不自己过来解释解释呢?”
宋慈的话音刚落,店铺的后门便打开了,一个人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这人正是王三郎,他赶快爬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宋慈冲了过来。陈恒看见后立刻闪了过去,把他挡在了一定距离之外,而宋慈倒是丝毫不在意,似乎认为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果然那王三郎浑身发抖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之前的行为只是由于太紧张了。
“大人,并不是我要去偷的!”王三郎哭丧着脸道。
“吧,对于偷窃之事你如何解释?”宋慈。
那王三郎先哆嗦了一会儿,正要话之时,苗九娘却打断了他。
“大人,这一定是弄错了!本来没有的事”
“本官查案,你却百般阻拦,莫非你与此事有关?”宋慈的话终于让苗九娘闭了嘴,这时他看王三郎似乎又不敢了,便对旁边的差役喊道,“将王三郎押回去审问!”
“啊!大人,不关我的事啊!我是受人指使的,我受人指使的呀,大人!”王三郎喊道。
宋慈没有理睬他,而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于是两名差役便押着王三郎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陈恒站在最后面,等通判廓舍的人都出去了,他扫视了一遍王家的人,然后也准备转身出去。这时,苗九娘却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把一包碎银子塞在了他的上。
“官爷,三郎他只是犯了点儿错,求您行行好,给他几句好话。”苗九娘道。
“少来这一套!”陈恒把装碎银子的钱包扔在地上,然后瞪着苗九娘道,“他该当何罪,大人自有决断!”完便大步走出了店门。
此时,禇瑛和许临风又来到了那条风景秀丽的路上,互相诉着自己的往事。禇瑛告诉了许临风自己经常做的恶梦,并且讲述了自己跟随宋慈破案所遇到的一些可怕的人。许临风则告诉禇瑛瓷器是怎么制作的,如何拉坯,如何上釉,如何烧窑等等,然后又起了自己的娘是如何病死的,自己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明白之后才伤心到晕死过去。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述着心事,两个人的距离也挨得越来越近,终于许临风转身把禇瑛抱在了怀里,并且把脸贴了上去。
禇瑛感觉嘴里甜甜的,心里暖暖的,她心想原来被人这样紧紧地抱着这么舒服。她突然想起了一件自己时候的事情,大概是她七岁的时候,自己不心摔破了头,被父亲抱着慌忙跑去医馆,当时的感觉也很舒服,但似乎和这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们慢慢地走回到了之前和宋慈他们分别的地方,这里离许家不远,禇瑛不再向前走了,准备告别回去。
“临风,我要回去了,大人可能有事情要告诉我。”禇瑛。
“瑛子,都已经到家了,”许临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自家大门,“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回去呀!”
“可是”
“吃过饭我送你回通判廓舍,我们一起跟宋大人解释,好不好?”
“那好吧。”于是禇瑛笑着跟随许临风走进了许家的大门,并且进到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