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知音难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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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悄悄地来到了禇勋的书房,似乎是想要一些重要的事情。

    “老爷,原来这瑛子在外面是做这种事情的呀!”

    “她是跟着南边的一个官员做事,应该不至于每天都做这种事情。”禇勋。

    “老爷,你别怪我多嘴,和又脏又臭的尸体打交道,那可是下等人才会做的事情,她干这个,还真不如去当娼妓呢!”

    禇勋瞪了她一眼,但又觉得她的道理也没错,因而他并没有话,只是低着头思考着。

    夫人看禇勋并没有责怪自己,于是又道:“老爷,你不觉得这瑛子的命很硬吗?”

    “命硬?”禇勋问。

    “是啊!之前的事情就不了,除了咱俩别人也都不知道,就现在,她回来了才多少天,三妹就被她给刻死了!”

    “她是被那丫鬟害死的,要不是她指出疑点,凶肯定还抓不出来,怎么能是瑛子害死了她?”

    “虽然不是那瑛子直接害死了她,但要不是她闹了那一场,那丫鬟怀梦恐怕也不会想到下那样的狠。”

    “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了!”禇勋显然开始不满了。

    “老爷,一个女子在外面经常接触尸体,命又这么地硬,实在是不吉利呀!你可不能不当这一回事,你不在意,家里面儿其他的人可在意地很!”夫人又劝了一句之后便离开了。

    禇勋虽然表面上不为所动,但心里还是觉得禇瑛所做的事情确实不太吉利,但他还是有些不舍得让这个现在十分孝顺的女儿出门。之后夫人又撺掇禇瑛的二姨娘和四姨娘来劝禇勋,终于让禇勋决定把禇瑛嫁出去了。

    “那就等着有人上门来提亲吧。”禇勋。

    “老爷,这闺女没个正形,又经常不在家,谁会主动来娶她呀?我看还是请个媒婆来媒吧!”四姨娘。

    “也好,或许也只能如此了。”

    这天,一个媒婆来到了禇家,要为禇瑛一门亲事,禇勋了解女儿的脾气,于是就把她也叫了过来。禇勋坐在茶几旁边,禇瑛则坐在侧面单独的一把椅子上。

    “姚妈妈请坐,”禇勋让媒婆坐在对面桌子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而且让丫鬟给她上了一杯好茶,然后指着侧面的禇瑛道,“这就是女。”

    “多谢禇老爷!”媒婆坐下来之后看了看禇瑛,不知道该不该开始亲,于是犹豫了起来。

    禇勋看出了媒婆的犹豫,于是从身上掏出了一些钱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媒婆看到后,赶紧抓住那些钱,装进了自己袖子里的口袋中。

    “我今天要的这位,是东边儿洪家的一位年轻的公子,名叫洪金银,比瑛姑娘大两岁,我老婆子觉得挺般配的。”媒婆笑着道。

    这洪家禇勋也有所了解,是近些年暴富起来的商人之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将门世家,但如此富裕的人家,他觉得禇瑛要是嫁过去,肯定受不了苦,于是便准备答应下来,但他还没有话,旁边坐着的禇瑛却先开口了。

    “不知道这位洪公子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禇瑛问。

    “爱好?”媒婆想了一会儿道:“洪公子家境富裕,当然爱好广泛了,平时爱玩儿一些花鸟鱼虫,还经常逛一些瓦舍勾栏,还有”

    姚媒婆见禇瑛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又赶快道:“洪公子平时也喜欢舞刀弄剑,颇爱打抱不平”

    “莫非洪公子也爱做行侠仗义之事吗?”禇瑛又问。

    “那是当然,洪公子为人正直,颇爱为人排忧解难。”媒婆。

    “太好了!我想见一见这位洪公子。”禇瑛站起来道。

    姚媒婆有些吃惊,也赶快站了起来,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用眼神求助于禇勋。而禇勋也觉得女儿的要求有些突然,也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禇瑛看出了媒婆的犹豫,她笑着道:“我不为难你,你只带我过去,等他出来的时候,你远远地指给我看就行了。”

    姚媒婆到洪家了亲事之后,洪金银就被父亲要求在家里好好呆着了,可他哪里呆着住?于是便趁丫鬟不注意,偷偷地跑了出去,然后便又走在了去往瓦子的路上。

    只见他穿一身紫色袍衫,腰间系一条金黄色玲珑带,身材微胖,但相貌还算上佳,正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当他走到离瓦子口不远的地方时,突然一个女子的喊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过往的好心人们,行行好,救救我娘吧!”

    洪金银看到离瓦子的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年轻女子跪在那里,正在乞求过往行人的施舍。这女子用一块布包着自己的头发,虽然她的脸上有一些污迹,但仍然难掩青春靓丽。

    “我娘病了,急需钱来医治,求你们行行好吧。”女子又磕头哀求道。

    可路过的行人施舍的却并不多,有施舍的也都只是一些钱,似乎并没有人愿意拿出大钱来施舍给一个自己不了解的陌生人。

    但是洪金银不一样,他家境富裕,平时也喜欢施恩于人,他看到这女子的窘境,似乎产生了怜悯之意,于是便立刻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

    “这位公子,求求您行行好吧!”女子着向洪金银拜了一拜。

    “哎呀!姑娘,万万使不得!”洪金银赶快扶住了伏下身去的女子,然后看着她的脸道,“姑娘,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

    “公子,我娘得了重病,可我却无钱医治,所以才不得不出来乞讨。”女子着眼角流出了两滴泪水。

    “姑娘如此漂亮,哦不,如此有孝心,怎能受这样的罪呢?此事有何难?”洪金银着便从衣服里掏出了许多会子,塞在了那年轻女子的里,“拿去拿去,为你娘看病吧!”

    女子接过钱后,赶快向洪金银拜了四拜,“多谢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洪金银,就住在那边的洪家。”洪金银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宅院笑着道。

    “女子来日必定会报答公子!”女子完便将钱放入自己的包裹,然后迅速起身离去,似乎准备回家带娘去看病。

    可洪金银听了女子刚才所的话,此时有了一点心思,他不再往瓦子里面去了,而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年轻女子的身后往前走着。

    女子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于是在转变的时候迅速朝后面瞄了一眼,发现正是刚才的那个人。她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过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突然向城门口的方向转了过去,然后径直出了城,往一个偏僻之处走去。

    当走到树林边的一条路上时,那女子转过身来,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洪金银。洪金银有些尴尬,只得赶快走到女子的面前行礼。

    “姑娘不要见怪,我是怕姑娘在路上遇到危险,所以才跟了过来。”洪金银笑着道。

    “是这样呀!洪公子不用担心,这附近的人家女子认得不少,而且女子也练过一些武艺,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女子微笑着道。

    女子看着洪金银,并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显然是准备等洪金银离开后再走。可洪金银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只见他微笑着走到了女子的身边。

    “姑娘之前要报答于我,不知道姑娘准备怎么报答我呀?”洪金银问道。

    女子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微笑着问道:“公子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呀?”

    洪金银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道:“当然最好是能以身相许了。”

    “女子也有此意,公子放心,过几日之后,我自然会登门报答公子。”

    “过几天?那恐怕要误事,不如姑娘现在就报答我,怎么样啊?”洪金银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和那女子面对面了。

    女子赶快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只见她冷笑了一声道:“公子想让我现在报答你,怎么个报答法?”

    “姑娘如果不会,那就让我来教你吧!”洪金银着便上前抓住了那女子的双,进而准备抱住女子的腰,却没想到那女子突然将自己的额头猛地撞在了他的鼻梁上,疼得他哇哇大叫,鼻子也流出了血来。

    洪金银捂住自己的鼻孔,吃惊地看着对面那个女子,发现女子已经用布把自己脸上的污迹擦掉了。

    “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禇瑛这才想起了自己包裹里面的钱,于是她掏出那些会子,全都甩在了洪金银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之后那姚媒婆又给禇瑛介绍了几个,但后来都被禇瑛拒绝了。这天,姚媒婆又来到了禇家,还像那天一样,禇勋又把女儿叫了过来,他们还像那天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姚媒婆看了看禇勋,又看了看禇瑛,然后道:“这西边有一位叶公子,名叫叶高名。他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不过家里前几代就已经没落,如今父母也都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家里是穷了些,不过人挺不错的,比姑娘大了几岁,姑娘若是愿意,我就去。”

    姚媒婆感觉这女孩是个怪人,她觉得那富裕人家的公子这女孩看不上,那这穷点儿的她不定反而能看上了,于是便又来起了这个人。

    禇勋一听就想要拒绝,“这个人我听过,据此人一心要考取功名,可是已经考了两次了,都没有考中,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弄得家里面越来越穷了,这样的人以后怎么过日子,还是”

    没等父亲完,禇瑛便抢着道:“如若果真有志气,那穷一点也没什么,赚钱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就是不知道他心性如何,我还是想要先看一看,这回待我看过之后,姚妈妈再去亲吧。”

    姚媒婆看了看禇勋,发现禇勋无奈地点了点头,于是只得等禇瑛回来之后再了。

    此时,叶高名又写完了一篇文章,他将自己的文章从头看了一遍,然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突然感觉口渴,于是伸去拿旁边的茶壶,却发现早就已经没有茶水了,于是他起身去到对面的桌子旁边,晃了晃桌子上的酒瓶,这才想起来昨天就已经没有酒了,于是就想出去买一点回来,却又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只能省着点儿用。

    他顿觉心中烦闷,毕竟已经在屋中读书写文很长时间了,于是便决定出去走走。

    当他走出自家大门的时候,对面正有一个人藏在墙边,注视着他家的门口。此人长得眉清目秀,但鼻子底下有两撇胡子,他身着青色袍衫,衣服的材质相当上乘,但佩饰却似乎不是很讲究,显得并不是很搭配,此时他正看着从门口走出来的那个人。

    这叶高名也是一表人才,虽然家境有些窘迫,但穿着仍然比较讲究,只见他白色的襕衫上几乎一尘不染,走起路来十分飘逸。

    当叶高名走到大街上之后,后面的那位公子哥便赶了上去,并且跑到了他的前面,然后拱道:“这位公子,我看你有一派君子之气,心中甚为仰慕,想请兄台喝几杯酒,不知阁下肯否?”

    “在下也正有此意,兄台有此心,在下当然愿往。”叶高名。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去了一家酒铺,那公子哥要来了一大坛好酒,几个酒下肚后,两个人便聊了起来。先是互问了姓名,然后两人谈起了诗书文章,叶高名高谈阔论,时不时吟诵几名诗词,那公子哥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两个人越来越兴致盎然,聊得也越来越投缘了。

    “叶兄果然有大才!以后当了官,必可平步青云。”公子哥笑着道。

    “楚兄笑了,当官?如今我连去临安应试的路费都没有,又谈何平步青云?”叶高名。

    “叶兄不必忧虑,你是有福气之人,我想几天之后好事便会降临到叶兄的身上了。”

    叶高名笑了笑道:“福气是不敢指望了,如今谁要肯给我二十贯钱,让我能够到临安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公子哥想了一会儿道:“叶兄,读书考取功名乃是为心中之志,但日子毕竟还是要过,既然囊中羞涩,叶兄何不出去做工,赚取一些路费呢?如今赚大钱不容易,但赚一些钱并不难,现在秋闱将近,但离省试还有大把的时间,哪怕是到夜市上摆个摊,也足以赚够路费了。”

    “想我这样将来要做大官的人,岂能做这种市井之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况且我也不会呀!”

    “很多事情只要开始去做,那难处便会立马消去一半。”这时公子哥看到了街道对面有一个抱着孩子卖针线织物的女子,于是又道:“叶兄,你看那位抱孩子的年轻女子,她家里肯定不富裕,因而才会出来做起了买卖。想她要照顾孩子,在家还要洗衣做饭,伺候夫君,如今又要贴补家用,再难还能比她更难吗?”

    “女人操持家务,伺候家人,乃理所当然,怎能将我与那女子相提并论?”叶高名显然有些不满。

    “哦,是弟所言欠妥,我只是想我等以后做了官吏,也是要为黎民百姓排忧解难,那为何不趁此会体会一下百姓之苦呢?这样以后做事岂不是更能有的放矢?如果不食人间烟火,那恐怕难以成为一个好官呀!”公子哥脸上的笑容已经少了很多。

    “我以后是要做大官的,当一心为官家做事,与黎民百姓之事相去甚远。”

    公子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叶兄要做大官,那也得一步一步做上去,即便叶兄以后当了宰执,要制定治国之策,那需要考虑的也多是百姓之事。官家已是九五至尊,就算一心盯着官家,你又能为官家带来什么更好的呢?”

    那公子哥完便把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去付了酒钱,没有告辞便离开了。叶高名有些吃惊地看着离去的公子哥,扭回头时才发现公子哥刚才拍桌子的地方放着二十贯的会子。

    听媒婆来给禇瑛连了几次媒都被她给拒绝了,夫人知道后十分不满,于是便来到了她的房门外,把她叫了出来。

    夫人先将禇瑛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冷笑一声道:“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嘛!怎么个媒还这么挑三拣四的?”

    “母亲恕罪,并不是我挑肥拣瘦,只是那些人我实在是不能接受。”禇瑛低着头道。

    “这么都是怪别人喽?”夫人又冷笑了一声,“我看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别人你谁都看不上吧!想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之人?你如此挑剔,那恐怕一辈子都难嫁得出去了!”

    “我也不指望能找到情投意合之人,只要为人正派,又能认真对待彼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的意思是别人都不正派,全都是虚情假意之人了?我看你是想一直赖在家里面吧?”

    “我”禇瑛觉得十分委屈,但确实媒婆给自己了那么多个,却都被自己给拒绝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便开始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时,禇勋过来了,他让夫人回去,自己劝解女儿。

    两个人正喝茶之时,禇瑛突然道:“爹,我想再出去一段时间。”

    “你又想去那个宋通判那儿了?”禇勋问。

    禇瑛想过要再过去,她感觉到跟着宋慈查案的那两年,是自己最有活力的时候,而最近的这段时间,特别是媒人来媒之后,自己反而对生活越来越失望了,活得简直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还没有想好,我想先去找我的朋友孟怜,我和她也好久不见了。”禇瑛。

    禇勋看出女儿是在想着之前的事情,于是又问道:“那位宋通判叫什么名字?”

    “他叫宋慈,宋惠父,现在是南剑州的通判。”

    “他应该已经成婚了吧?”

    “是的。”禇瑛低着头道。

    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禇勋点了点头,又道:“虎父无犬子!我知道留不住你,但不管以后你做什么,都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禇勋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禇瑛。

    “爹,我明白。”禇瑛趁父亲没有躲开之前,看着父亲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