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交心
陈恒带着众多差役回到了驻地,宋慈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了搜查的结果。
“大人,什么也没有搜到,只发现了一些倒毙在路边的人,已经死去的我们把尸体埋了,还有救的我们把他们都送到粥场去了,还给他们叫了郎中。”陈恒十分失落地。
宋慈接过陈恒递过来的白色帕,皱起眉头看着上面的龙形图案,想了一会儿之后道:“看来那些人的老巢可能并不在这附近的乡村之中。”
“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陈恒问。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想其他的出路,天已经要黑了,让大家搭好帐篷,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吃了饭之后就准备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宋慈。
“是!”
这时,禇瑛正好回来了,她看到大家都在搭帐篷,便赶快过去帮忙,可差役们都是男人,她过来之后,大家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禇瑛看出了大家的窘迫,于是她便去淘米,然后给大家做饭。
吃过饭之后,天也黑透了,大家便准备休息。差役们都是几个人睡在一个帐篷里,只有禇瑛是一个人睡一个帐篷。
宋慈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让禇瑛睡在最右边的帐篷里,然后他和陈恒睡在了最靠近禇瑛的那个帐篷里。
禇瑛看到这样的安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办法消除这样的差异,此时的她平生第一次对自己是个女人感到有些失望。
宋慈躺了很久,但始终睡不着,于是便在脑子里思考了起来:“让农民们复种,恢复耕地生产,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粮食实在太缺少了,光靠现在的粮食,肯定是无法安稳度过冬天了。拜托卢知州再请求赈灾粮,也肯定没什么着落,宋慈从常州出发去无锡县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必须想出其他的办法才行,不然的话,恐怕还会有更多的贫苦百姓饿死在家中。而且如今宜兴这里又来了未知的帮会,这些人也实在是太可恶了,这样饥荒就肯定要雪上加霜了再想不出办法来,遭殃的百姓肯定就会更多了!还有瑛子,她毕竟是女人,不能让她呆在这样的地方,还是让她回去陪着丝怡吧”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后,宋慈又让多数差役去了粥场,然后让陈恒带着其他人继续在周围巡察,然后他把禇瑛叫了过来。
“大人,您今天让我去做什么事?”禇瑛问
“瑛子,”宋慈似乎又想了一会儿,道,“昨天晚上你应该也看到了,毕竟我们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子和我们一起来到外面实在是不方便,这里的事情我们来做就可以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在通判廓舍里面也一样是做事。”
“大人,我可以给你们做饭呀!”
“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可以做饭,你回去也好陪陪夫人,告诉她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禇瑛想要留下来,因此还想反对的话,但她看着宋慈的眼睛,明白宋慈已经决定好了,于是便不再坚持。
“好吧。”禇瑛完便落寞地回去收拾行李了。
禇瑛没有直接回常州州城去,她先骑马向宜兴县城赶去,又来到了任逢春和那些孩子们所住的地方。
禇瑛看到孩子们之后十分高兴,本来落寞的神色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将自己所携带着的一半干粮都分给了孩子们,然后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
任逢春看到禇瑛来了也是十分高兴,但禇瑛看到他后只是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就和孩子们玩去了。任逢春看着她,虽然禇瑛的脸上挂着笑容,但他却从中看出了悲伤。
禇瑛带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之后,便赶快和任逢春来到了孩子们所住的屋子里面,却发现昨天还躺在床上的凌钰不见了。
“任逢春,昨天那个孩子呢?”禇瑛问。
“哪个孩子呀?”任逢春看到她道。
“就是对了,就是叫凌钰的那个孩子呀!”
“噢!你凌钰呀,孩子他娘还是放不下他,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把凌钰给领走了,现在那孩子应该已经回老家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嘛,父母亲终归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的。”禇瑛高兴地道,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便坐在一条板凳上聊起了天,任逢春起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包括是怎么发现这些被遗弃的孩子的,禇瑛也起了自己跟随宋慈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之后,禇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赶快告诉任逢春:“现在宜兴县来了一帮人,好像是个十分可怕的帮会,听专门杀害落难之人,甚至连流浪的孩童都不放过,你们可千万要心呀!”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多谢你提醒我,我一定会保护好孩子们的。”任逢春睁大眼睛道。
这时禇瑛似乎又想到了自己身为女人的不便,突然叹了口气,颇为失落地道:“看来女人和男人天生就是不公平的,许多男人可以不在意的东西,女人都必须十分注意,女人要想在这世上做成什么事情,实在是比男人要难太多了!”
任逢春点了点头,然后道:“是啊!不过也因此女人可以不用管很多事情,只要不刻意去追求什么,就可以过得安稳畅快,而男人就不行了,生来就要挑起家里的重担。”
“虽然男女之间不可能感同身受,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是我想要的太多了,也许我活着只会给别人带来祸害,也许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禇瑛似乎又想起了死去的杜婷萱和孟怜,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任逢春赶快把自己的白色帕递给了禇瑛,禇瑛迅速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想不到你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实话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愿意出来做事的女人是有不少,但像你这样愿意出来做这种事情,还尽心尽力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所以那并不怪你,你实在是不必为之愧疚懊悔。”任逢春。
“可我并不相信什么鬼神,我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她们。”禇瑛。
“但选择是她们自己做出的,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任。而你只能帮助她们,而不能替她们负责任,所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经过任逢春的劝慰后,禇瑛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一些,虽然任逢春一直在劝慰禇瑛,但禇瑛也感受到了任逢春心中的凉意,显然他的内心深处一定也怀有某种刻骨铭心的痛。禇瑛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任逢春幼年时肯定有某些方面和自己很相象,于是她又和任逢春聊起了自己时候的事情。
“其实我的时候也是,甚至我比你还要更惨一些。”任逢春苦笑着道。
禇瑛心想果然如此,可突然她发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了,原来在自己话的时候,任逢春一直在向自己坐的位置靠近。她有些吃惊,于是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任逢春也看到了禇瑛眼中的怀疑,于是他决定不再掩饰了,看着禇瑛道:“瑛子,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这样和我一起聊天过,你给我的感觉真的是不一样,你把我当成了一个正常人。谁要是能娶了你,那真是太幸运了。”
禇瑛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快低下头道:“可是可是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完之后她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这么直白。
任逢春很快就变得十分失落,显得垂头丧气,并且把自己的身体缩在一起。
禇瑛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可怕,于是赶快抓住他的道:“你别生气,我只是”她突然感受到自己抓着的这只有些奇怪,于是低头看去。
原来任逢春右的无名指和拇指是几乎齐根断掉的,怪不得他总是捏着自己的右。任逢春注意到禇瑛的惊诧,赶快抽回了自己的。
“没错,我和那些孩子们一样,也不是健全的人。我的时候就成了这样,我身上还有其他的伤,都是我的时候被人欺负造成的,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任逢春低着头,流着眼泪懊丧地道。
“不!”禇瑛赶快用双把他的右抓了过来,然后握着他残缺的道,“你是正常人,你帮了这么多的孩子,让他们不被饿死,你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你比任何人都要健全!”
任逢春擦掉了自己的眼泪,然后突然把禇瑛抱在了怀里,禇瑛有些发蒙,一时不知所措,所以就没有拒绝。任逢春闻着她身上的气味,似乎陷入了陶醉,突然他朝禇瑛的脖子上亲了一口,禇瑛赶快把他推开,十分尴尬地站了起来。
“我我怕孩子们会突然进来。”禇瑛完便赶快拿着自己的行李走出了屋子。
她甚至没有跟孩子们告别,直接走到了院子门口,但又感觉于心不忍,于是还是转过了身来。她看到任逢春跟随着自己也来到了院子里,他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禇瑛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痛楚似乎又增加了。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禇瑛突然冲到了任逢春的面前,不顾孩子的目光,紧紧地抱住了他,直到他的身上有了暖意。
禇瑛又走到院子门口,拉着任逢春的,微笑着道:“我必须要回常州去了,不过我还会回来看你和孩子们的。”完她就转身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