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息娱乐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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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飞快,几场官司顺利打完,祁渊和星传也到期解约,和亚光顺利签约后,工作渐渐回到正轨。

    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原剧情中的车祸事故并未发生,在宁星洲的强烈要求下,祁渊车辆周边都安装了实时摄像头,他闲着没事观察了好些天,也没发现有人对车动脚。

    同样的,祁渊的感化值也像被摁了暂停键一般停滞不前,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不得已之下,宁星洲干脆和祁渊好,去应聘了对方的助理,跟着他一起跑这跑那。

    都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宁星洲深以为然,祁渊不愧是影帝级演员,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有千百面一般,落魄的,豪迈的,邪魅的,温柔的,都能完美驾驭。

    宁星洲旁观了很多场戏,渐渐有些明白,祁渊为何可以年纪年轻便有如此人气和地位,他就是天生的演员,优越的外形,卓越的演技,把控精准的声音与情感,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拍戏之余,宁星洲会跟着祁渊参加一些不太常见的活动,比如古玩拍卖会。

    前些日子祁渊在拍卖会上竞拍了一块古玉石,据是块收藏价值极高的古董,祁渊最后以350万的价格拿下。

    看着那块白中泛青的玉石,宁星洲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东西为啥这么值钱,也不明白祁渊为什么要专程买下来收藏,直到——

    “星星愿意来当我助理,我很开心。”拍了一天的戏,回去的路上,祁渊献宝似的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送你个礼物。”

    宁星洲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打开来一看,发现盒子里装着的赫然便是前两天祁渊在拍卖会上拍下的玉石,这块玉石显然是请高人打磨过,被做成了吊坠的款式,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鲤鱼跃龙门的图案。

    就算是再外行的人看,也能隐约体会到这块玉石的价值不菲,更何况,宁星洲清楚地知道这块玉的价值。

    这竟然只是祁渊口中的礼物?

    “这也太贵重了,哥哥真要送给我?”宁星洲不确定地问道。

    “嗯。”祁渊低低应了声,视线扫过对方脖颈间的吊坠,眼底闪过一道晦涩不明的光,“星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钱对我来只是虚拟数字而已,当时看到这块玉就觉得和你很配,希望你能喜欢。”

    盒中暖玉质感温润细腻,云絮细密,看着光泽透亮,玉上锦鲤雕刻得栩栩如生,着实让人心生欢喜。

    宁星洲见祁渊态度坦然,自己又确实挺喜欢这块做工精致的玉石吊坠,他便不再推三阻四,干脆收下了,“哥哥既然都这么了,我就不客气啦!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若祁渊因为太过富足而对金钱没有概念,宁星洲则是因为没有欲望而对金钱没有需求,他知道贵贱之分,却不会因此畏畏脚。

    “喜欢就好。”祁渊见他笑得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玉我专门请人开过光,可以当做护身符,帮你戴上?”

    “得,看不出来啊,哥哥还挺迷信。”宁星洲笑了声,双搭在颈后,刚想将颈间的吊坠摘下,却硬生生地停顿在那里。

    宁星洲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握起脖颈间的那条锦鲤吊坠,眼里闪过一抹困惑。他好像答应过谁,要一直戴着这个吊坠的。

    明明不记得是谁,可是一想到要摘下吊坠,心底就会不自觉地涌上一丝抗拒,这感觉好奇怪。

    祁渊注意到他的犹豫,眼底一片了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宁星洲脖颈间的那串没什么品味的吊坠,是那个叫陆渊的讨厌鬼送的。

    果然再怎么自我催眠,心里还是酸得不行,这段时间,他再也没从宁星洲口中听到陆渊的名字,可是陆渊留下的痕迹还在。他不由地有些紧张,想要看看宁星洲究竟会怎么选。

    是会找个借口推拒掉呢?还是会像他希望的那样,抛弃旧物,换上新的。

    明明只是一个的礼物选择,祁渊却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就好像和情敌面对面坐在一起,任凭宁星洲挑选。

    祁渊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星洲,不愿错过对方任何一丝微妙表情,他心里的人不断叫嚣着“选我选我选我”!面上却不动声色,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较真。

    但是没过两秒,祁渊就顿悟了,他和那位潜在情敌相比,最大的优势不就是他就在宁星洲身边么?陆渊没法添油加醋,但他可以。

    “难道星星不愿意么?”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隐约透着颤音,显得莫名脆弱,像是生怕被拒绝一般。

    宁星洲顿时回过神,对上祁渊那双有些受伤的视线,他不由地心里一虚,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当然愿意了。就是我有点念旧,乍一换新的,感觉还有点舍不得。”

    话虽这么,他还是心里一狠,将颈间的锦鲤吊坠摘下,然后将脑袋凑到祁渊边,等着对方替自己戴上那块玉石吊坠。

    相比起莫名其妙的潜意识,还是眼前人的情绪更重要一些,不定就像他自己的那样,自己只是有些念旧而已。

    祁渊见状,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动作温柔地替宁星洲戴上吊坠,得意地像个得了胜的将军一般。

    精美的玉质与宁星洲着实相配,白中泛青的色调衬得宁星洲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祁渊细细打量着,怎么看怎么满意,莫名有种盖了章的感觉。

    这是他头一次在与情敌的交锋中得了胜,这是个好的开头,他有信心,未来的每一次交锋,赢的都将是他。

    剧组的戏还没拍完,晚上祁渊和宁星洲一起住在酒店,在祁渊死缠烂打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俩住一屋。

    淋浴间的玻璃挡板设计得很微妙,乍一看好像看不见什么,但等雾气上涌,稍一端详,就能清晰地看到轮廓线条。

    不愧是情侣包间。

    祁渊“兴”奋得不行,深切地品尝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虽然没睡在一张床上,祁渊却激动地睡不着觉。

    听着宁星洲绵长的呼吸声,祁渊心中有种很安定的幸福感。对他而言,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遇到宁星洲了吧

    精神了很久,祁渊才勉强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适应这里的住宿条件,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

    他做了一个梦。

    梦的最后,他在不停地下坠、下坠,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强烈的失重感伴随着耳鸣,在一群人的尖叫中,“咚”地一声,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意识便顷刻间被震碎。

    祁渊猛地坐起,惊出一身冷汗。他扶额缓了许久,才从那过于真实的梦里走出来。

    梦里的他像是个任人操控的傀儡,天真且缺乏警戒,他梦见自己被经纪人扣上了瘾君子的帽子,百口莫辩。

    走在路上,周围都是刀子一般的目光,曾经有多少人喜爱他,如今就有多少人厌恶他,曾经疯狂地喊着哥哥我爱你的女孩们,见到他就像是看到肮脏的蛆虫,嫌恶的目光避无可避,人们喊打喊骂,他狼狈地如同过街老鼠。

    没有人相信他。

    因为他被经纪人欺骗,喝下了泡有毒品的水,药检的时候,他的体内被检测出有毒品残留,实锤得不能再实锤,根本无从辩驳。

    自己犯傻,着实怨不得别人。

    只是那一道道冰冷的目光让他明白,隔着屏幕的喜欢与爱,就如同虚幻的泡沫,脆弱得不堪一击。

    曾经无数次“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爱你、支持你”的承诺,此时此刻倒成了笑话,想必对于她们而言,喜欢过他这件不争的事实,俨然成了黑历史。

    杜闵为他申请了保释,他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但他那外表纯良的经纪人做事够绝,为了保证他在地下赌场的债务能成功转嫁到祁渊头上,在他车子上动了脚。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如同噩梦一般,命是保住了,可是车祸的后遗症却真实存在着,每时每刻都在煎熬,脸上的灼伤就像被千万蚂蚁啃噬,痒极、痛极,几欲发狂。

    无边的疼痛令他难以入眠,无数个日夜,他都只能一遍一遍地,靠着对背叛者的恨意艰难维持着活下去的信念。

    什么名、什么利,他通通不想要,他只想让那些踩着他上位的人,挨个付出代价。是谁将他推入深渊之下,就由他一个个地,将他们拉扯下来。

    栽赃陷害容易,可若想洗清冤屈,却难于登天。他甚至懒得花费时间为自己洗白,而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自己曾经不屑的黑道组织,每天活在鲜血与仇恨之下,让那些背叛他的、构陷他的,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恐惧。

    可就算是报了仇,心中的绝望与厌世却也没有丝毫缓解,每日浑浑噩噩,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他曾饰演过无数人的人生,有悲亦有喜,可到头来才发现,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活明白。世间万物,都无法再牵动他的情绪。

    就算精神崩溃的经纪人前往警局自首,“祁渊”的冤屈得以洗清,那些被轻易带了节奏的粉丝们哭着忏悔求哥哥回来,一切也无济于事了。

    她们曾经爱过的“祁渊”早已死去,现在的祁渊,不过是个连心脏都被染黑的恶魔。

    在那场致命事故中,他凭借着想要复仇的信念活了下来,每日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绝望。如今大仇得报,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那日他开着直播,从高楼跃下的一瞬间,心中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解脱。

    梦里的他无法细细品味,可现实的祁渊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绝望的情绪。

    噩梦,彻彻底底的噩梦。

    他闭了闭眼睛,起身下床,静静地站在宁星洲的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星洲恬静的睡颜看了许久。

    从噩梦中回过神来,那抹难以言喻的绝望感仍在,心脏跳动得无比剧烈,像是在提醒着他刚刚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

    其实对他而言,梦中真正的绝望感并不是被朋友背叛,也不是车祸后日复一日的疼痛难忍,而是——

    梦里,没有宁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