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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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 辽东军正式从牧羊城出发, 侦骑处在前清除鲜卑哨兵和眼线, 遮蔽情报传递, 大军在后急行,仅仅不到六天时间, 一千先锋部队便已抵达牧羊城下。

    直到兵临城下,驻守乌骨城的渊太游都没反应过来——冬季出兵!古往今来, 鲜少有人, 竟然敢在十一月寒冬之季出兵, 难道这支辽东军,都不担心一场大雪落下来冻死人和战马吗?难道他们都不担心, 积雪会淹没他们的退路吗?

    然而, 辽东的确不担心这个,他们初底城下,便直接往城内投去了劝降书, 一刻钟没得到回应,就直接挂旗开战。

    渊太游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心急的军队, 方才穿好盔甲来到正面城头, 还没来得及问清城下军队主将何人, 便见头颅大的石头被抛进城里,进接砸到了城内大房屋顶上,甚至有不少奔走在街道上的军民,都遭了如此天降之难。

    “抛石车?他娘的,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架起了抛石车?”渊太游一楞, 随即大骂,骂完之后见城下兵卒不过千人,顿时安心不少,下令道:“快!派出两个加,带人杀出去,将那些抛石车毁掉!”

    加是高句丽的官职,一个加大概领军五百,传令之间,千余高句丽的兵卒便从城门中冲杀出来,方才冲到阵前,便见对面的敌军已经齐齐整整的端起了弓.弩,眨眼之间,数千支弩.箭就从对面射来,铺天盖地一般,直接落到了高句丽的军队里面。

    高句丽的军卒虽然甲胄普遍,但铁甲的装备率却不足一成,多为皮甲和铜甲,在这百步射程内,根本就挡不住对面的强.弩。

    几轮箭.雨下来,这千余高句丽的兵卒就直接崩溃,甚至连溃逃之人,都被射杀不少。

    “关城门!快关城门!”

    眼见战况出乎意料之惨败,渊太游只得舍了城下溃退回来的士卒,忍痛下令关城门,架起城墙上的几具重.弩,与城下的抛石车相抗。

    楚柔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城上敌情,见对方已经架好了重弩,便下令向后撤退了五十步。

    如此一来,辽东军退出了城上的重.弩射程,抛石车也失去了作用,楚柔不由叹息:“看来,这守城将领并不好骗呐!”

    她故意装作如此冒进,可对方却并没派出大量兵卒,反而在吃了个亏之后,便断臂求生,谨慎无比。

    与此同时,远在牧羊城的楚宁,正与燕凌戈站在军议处的战场模型地图旁,讨论着这次战争。

    “乌骨城左右皆为高山,外城城墙沿着山脊逐段而修,呈卵形,全长三十余里,可容十万之众。”燕凌戈为楚宁介绍道:“此城共设有东、南、西三门出入,而南门正当谷口,楚柔眼下,应率兵在此门诱敌。”

    “孙兴和杨德厚,分别在东门和西门?”楚宁思索道:“我瞧着这每面门相距甚远,如此分兵,难道不怕高句丽个个击破?”

    在乌骨城里,三面城门之间基本算是直线距离,而城外有山涧相隔,辽东三支军队之间,基本无法做到互相支援。

    “在我军军备武械齐全,且士卒体力精神饱满的情况下,高句丽若没三倍兵力出城作战,必败无疑。”燕凌戈拿起木棍,指了指乌骨城的三面城门:“乌骨城里仅有八千高句丽兵卒,而他们却要分别守住三道城门,也就是,每道城门最多只有两千多人。”

    “凭我军武械,每面门即使只派一千兵卒,也足已对他们造成威胁。”楚宁抱臂环胸,看着地势图又问道:“万一乌骨城的将领,并不中我们的诱兵之计,死守在城里呢?”

    “那就只能强攻了。”燕凌戈拿起几面蓝色的三角旗,在东门和南门前各插一面,又在西门前插了两面:“三道城门同时发动进攻,将他们的兵力分散,然后重兵攻西门。”

    毕竟是整个辽东集团第一次主动对外用兵,楚宁虽然对自己的军队颇为自信,但还是有些担忧:“依燕部总看来,此战能否顺利夺城?”

    “使君且稍待。”燕凌戈在心里盘算几番,安慰道:“最多不过十天,捷报必然传回。”

    然而,这封意料中的捷报并没让楚宁等到十天,仅仅在第七天,就被呈到楚宁面前。

    “首日对阵时,那高句丽将领中诱敌之计,被楚柔司总在南门下阵斩千人。”传令兵呈上捷报后,边给楚宁详细讲解战况:“后来燕部总临时改变了强攻战术,将我军兵卒分作三班轮番休息,又不分白夜,或让人喧叫劝降,或让人擂鼓宣战,施以疲兵之计。那高句丽的将领眼见胜机全无,又求助无门,遂率军出城投降。”

    “好!甚好!”

    第一次对外主动宣战便旗开得胜,且胜得如此利落,楚宁顿时大喜,连忙召来府中各部长官,开始商讨战后事宜。

    等会议结束,楚宁便迫不及待研墨提笔,开始给白夙写信。

    这封信楚宁照例写得极长,先是问候安好,接着又东拉西扯的聊了许多东西,比如梁博新提炼出的香水,比如辽东咸鱼干的库存,等等无关大局的事情。

    白夙收到信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赌局的淘汰赛已经结束,只余下最后的决赛。

    三个项目的决赛并没同时举行,而是依照足球赛、马球赛和马赛的次序举行。

    从淘汰赛开始,李睿便开始组织人手卖观赛票,按照位置的好坏优劣,票价各不相同;与此同时,千金台以各项赛事的胜负,摆下了新的押注赌局,让那些没能参加这场惊世赌局的人,也有机会参与进来;白夙也没闲着,她也以九州钱庄的名义,开始售卖一种名叫‘彩票’的东西。

    彩票此物,便宜至极,印在巴掌大的纸上,三五文钱一张,赔率却比千金台的赌局还高。一等奖为当期总金额的两成;二等奖为当期总金额的一成;三等奖为当期总金额的半成;四等奖为一千文;五等奖为二百文;六等奖为五十文。

    首期发售五天,开奖之后,彩票便在整个长安城里引起了巨大轰动。

    据一等奖得主共有三人,其中一人是渭河上帮人拉船的纤夫,此番几文钱便换得两三百贯,真可谓一步登天,成为了咸鱼翻身之典范,众相争羡之传。

    等白夙又开了两期彩票,赌局决赛也随之结束。

    足球赛的一等奖被白夙带来的东莱足球队拿了,二等奖则落到一个些的世家手里,喜得那家人眉开眼笑--他们家不过出了十万贯来凑个热闹,却翻了倍的赚到手,又如何能不喜笑颜开?

    马球赛的头奖,毫不出意料的落到袁氏手里,二等奖则落到郑氏手里,三等奖被张氏捡了去。

    这三项赛事,最出人意料的却是赛马了--从淘汰赛开始就异常之激烈,袁氏的赛马队空前强大,接连刷下去了好几家队伍,一度与并州队成为了夺冠大热门,在千金台的押注台上,赔率甚至降到一赔二的程度。

    然而,决赛的第一场,袁氏马队就抽到了并州柳云戟的队伍,两强争锋之下,生生将袁氏马队刷了出局。

    并州队的险胜加剧了这场赛事的激烈,引得长安百姓众相争看,千金台的押注赌局赔率也因此而跌宕起伏。

    就在众人以为并州队众望所归时,辽西队和张掖队也相继暴发实力,强势杀入了总决赛。

    最终,魏楚言的张掖队夺冠,萧鸿飞的辽西队拿了二等奖,并州柳云戟则捡了个三等奖,输掉了整整二十万贯,气得派人过来大骂赌局有黑幕。

    袁氏相包揽奖项的目的虽然失败,但也赚了三十万到手,心里虽有不甘,但也不如柳云戟那般偏激,反观在比赛中颗粒无收的颖川郡主和千金台,倒也心中得意万分。

    发完奖金,李睿便带着账薄来天上人间与白夙对账。

    “我这边派出的三支队伍,一个奖项都没捞着,三十万贯的赌资,算是全都赔进去了。”李睿连声叹息:“卖观赛票,卖吃食……总共也才入账一万余贯,入不敷出,这回亏大了。”

    “你瞧瞧这个。”白夙着,将手边的另外一本账薄放到李睿面前。

    “千金台的账?”李睿着便翻开账薄,几眼之下,顿时惊呆:“这……这……都是这回赚的?”

    “是的。”白夙唇角微弯,眸含浅笑,拿回账薄:“这是除去千金台那三十万贯赌资后的余账。”

    “……”李睿深深呼出一口气,勉强按奈住激动的心情:“便是除去我那三十万的赌资,这回也赚了将近百万贯……简直不敢想像,这这长安城竟然藏着这么多钱!”

    白夙又递过一册账目,缓声道:“长安里里外外,总人口约莫两百余万,世家豪富众多,何只区区百万钱财?你且看看这个。”

    这是一本卖彩票的账目,直至目前为止,白夙才在长安城里发售了三期彩票。第一期买者不多,总金额仅仅才四千贯不到,但第二期却呈现双倍增长,直接破了一万贯大关,并且售卖范围已经不仅仅只限于长安城,周围郡县都有了售卖分行。

    “这才第三期,总金额已经超过了三万贯?”李睿边翻着账目,边抽冷气:“照这么下去,等每个郡县都设下售卖分行时,单期总金额岂不是便会超过十万贯?”

    “十万贯只保守估计。”白夙道:“彩票价格便宜,三文一张,五文两张,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手头稍有余财的百姓,可能还会一次性多买几张。”

    “可你这利润……”

    “往后这彩票将改为每月一期,当期售额的百分之四十为奖金,百分之二十的发行成本费用,百分之一的调节金,和百分之二十四的公益金。”白夙收回账薄,继续道:“最后百分之十五,乃是交给辽东郡府的税金。”

    “没有利润?”李睿简直不敢相信:“九州钱庄如此大费周章,又是造纸又是印刷,竟然没有预算利润出来?”

    “九州彩票带动了造纸坊和刻印坊。”白夙道:“如果成本控制得好,大抵可以从成本里面,节省百分之五到十的利润。”

    李睿不禁摇头:“这利润,未免太薄了些罢?那公益金又是怎么回事?”

    白夙解释道:“公益金会被用来兴办乡学、济老院、育幼院、助残院……”

    “如此甚好!”顿时,李睿高兴起来:“若能将这些修遍全国郡县,让天下所有孤老残弱之人,都有遮风避雨之处……”

    两人正着,白青墨进来禀报,道是安公公来了天上人间。

    李睿心知帝君秉性,晓得他这是派安公公来要钱了,连忙帮白夙将所有账薄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