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宣简单地接受了采访, 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出了门。

    有几十个热情的粉丝一路追随她，一边护着她为她分开拥挤的路人, 一路守护着她。

    上海的烈日很毒，覃宣注意着脚下, 害怕一不留神就崴一下, 或者撞到人, 因此她沉默走路，没有话, 围着她的粉丝也不太敢跟她话，与先前在舞台上的粉丝们判若两人。

    看来这些粉丝都是她的真爱粉, 不像是随波逐流看热闹的路人。

    覃宣的车子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还有一段几百米的路程, 覃宣不知道怎么跟她的粉丝们开口讲话，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性地开口：

    “你们热吗？”

    这个问题似乎白问了，覃宣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即使是她也被热到不行，更何况提了相机拿了牌照的粉丝们。

    “不热！”

    “见到你就不热了！”

    “姐姐你注重休息啊！”

    粉丝们很热情，争先恐后地回答着覃宣，覃宣干脆摘下墨镜, 笑着与粉丝们继续交谈。

    她不笑时有点冷, 一笑又很甜，粉丝们看见她的笑容，似乎也被感染, 笑得更厉害。

    看见覃宣笑，她们也跟着傻笑。

    覃宣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二十岁时的她也有这么多粉丝爱，也有很多的追随者，狂热地爱着她，但那时，覃宣自从进入公众视野，人气就步步高升，粉丝群体也自然而然壮大，粉丝、人气、热度，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

    所以她不觉得这些一路支持着她们的人很可爱，而现在，覃宣失而复得，又拥有了粉丝，她想尽可能地对这些跟她差不了多少岁的姑娘们好。

    “你们下次不要送我礼物啦。”

    “好，听你的！但是你先把这次拿着！”

    “姐姐，这是我们的心意！”

    “你收下我们就很幸福了！”

    ……

    到了停车场，经纪人徐丽在门口车门口等着她，徐丽看到被粉丝拥蹙着的覃宣，以为是哪个当红明星，一时不敢相认。

    “好啦，我到啦，你们快点回去吧。”

    徐丽跟过来，目光赞赏地看着覃宣。

    这时，忽然有一个女孩扯着嗓子喊道：

    “覃宣！我喜欢你五年了！冲呀！自信一点！你要做自己呀！”

    这一句话喊道最后，这位粉丝已经泣不成声，哭得颤抖，周围的粉丝纷纷围上去，捏着她的肩膀，搂着她。

    这个女孩长相很普通，或许她并没有朋友，或许她很自闭，五年，也许是她的青春了。

    覃宣准备上车的身影顿住了，接着把手里的玩偶，礼物，书信，都递给一旁候着的徐丽。

    粉丝们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覃宣把手放在背后，对那位粉丝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波逐流的喜爱太多，她不想辜负任何一份单纯真切的喜欢。

    “啊啊啊啊啊啊啊”

    “拜拜，我要走了。”

    覃宣坐上了车，与窗外隔绝，车子开走后，很多人依旧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覃宣隔着玻璃窗，也望着车外，眼神怀念而淡然。

    “行了行了，对粉丝还真情实感的，不至于。”

    徐丽坐到她旁边，喜形于色：“太厉害了啊！你开始红了！这《刺后》还没上呢！等《刺后》一上！你绝对能把陈媛从第一女流量的位子上拉下来！到时候，老娘要她好看！”

    覃宣扫了徐丽一眼：“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她。”

    自她骗取覃宣角色机会以后，覃宣已经把她从自己心底彻底抹除，覃宣的目标也选不是她，而是更高更远更耀眼的人。

    覃宣对于公司给她安排的流量路线也可以理解，因为她自身没有金主，没有后台，必须用粉丝和热度去置换资源，覃宣接受了。

    但如果让她迷失在流量带来的暴利和一时的风光中，那绝不可能。

    覃宣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定位、目标，并且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努力着，除了江离鹤，没有任何人发觉。

    她的目标也绝不是陈媛这种流量明星。

    “行行行，你累不累啊，这就去机场回剧组？用不用吃顿饭歇一歇？”

    覃宣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江离鹤的消息。

    她，她是最值得喜欢的大明星。

    略有点霸道的感觉，笃定的语气，信息里是江离鹤对她的信任。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江离鹤都是最信任自己那个人，比她自己都要信任自己。

    覃宣心里扑扑直跳。

    她有点隐秘地知道了什么，似乎还听出了她的话里有话，可她不太敢确定，也不知道怎么回。

    心里痒痒的，呼吸很急促，像怀揣了一兜糖果又怕人抢走的孩子，又像筋疲力尽的人跌进棉花被子。

    舒适，窃喜，又害怕，又紧张。

    她从不否认江离鹤于她的吸引力，可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江离鹤的态度，肯定的、对她毫无保留、坚定选择她的态度。

    “宣啊！”

    “啊？？？？”

    “你干嘛呢？跟你了好几句话了！”

    “哦……有点走神。”

    “我我不带公司新发给我的艺人啦，我要坚定不移地带着你，跟你进组，你去哪儿我去哪儿，直到把你捧成影后！当然啦……我还是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的……”

    覃宣把徐丽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江离鹤，但她必须回复，想了想，她还是了三个客套的字过去：

    【谢谢您。】

    深蓝公司一掷千金，买了发布会的热搜，代言人覃宣也不可避免地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很多人议论纷纷。

    【这是谁啊？怎么一夜之间火成这样？】

    【这热搜买的，啧啧啧。】

    【不知道就不要随意批评，覃宣的舞蹈我相信你们也都看过，她的剧《逐光》也是要热度有热度要演技有演技，酸黑请闭麦好吗？】

    这样的争论一直持续在热搜广场，徐丽看着评论，一边皱眉，一边注意到覃宣也在刷着微博。

    想起以前她刚带上覃宣的时候，覃宣就很在意网友的评论……

    徐丽陷入深深的担忧，她记得当时覃宣被网络暴力攻击，有轻微的抑郁。

    “宣啊，你不要在意那些评论，你越红，他们才越起劲，键盘侠就是这样，哪儿能跟他们较真儿。”

    徐丽语气力量温和，谁知覃宣仍旧一边刷着微博，头也不抬地：

    “你放心，现在这些流言蜚语，伤害不到我万分之一。”

    她很洒脱，很成熟，比起当时刚出道的她，更加通透而理智。

    徐丽心里突然有了不合时宜的念头：如果当初的覃宣遇到江离鹤，她们是不是并不会闹到最后分手的地步？

    覃宣的下巴瘦削精致，从徐丽的角度看过去，突然就带了几分倔强坚韧味道。

    跟以前的她有所不同。

    不变的是，隐在光里的温柔侧脸。

    徐丽又有了更加不合时宜的念头。她在娱乐圈干了快十年了，虽然不上地位高，但也几乎见过了所有有点名气的明星，而在这些明星里，无论男男女女，能配得上自己艺人的，似乎也只有江离鹤。

    第二天，徐丽跟着覃宣回了剧组。

    今天要拍摄的是公孙沁第一次刺后的剧情，她很早就去剧组准备了，徐丽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直到上午才去了剧组，不过她没有看到自己艺人的身影。

    徐丽站在拍摄场地外围，四处张望。

    “请问你们看见覃宣了吗？”

    她询问的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明星夫妻，在剧中饰演配角，明星夫妻扫了她一眼，都没有回复。

    徐丽：“……”

    她脸上稍微有些火辣，不知道是被人无视导致的，还是西北的日头太烈。

    “她现在应该在补妆，一会儿就会出来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徐丽身后响起。

    徐丽转过身，果然是她。

    有快四年没见了，时光似乎拿这个女人无可奈何，江离鹤正穿着一身华丽至极的太后服，冷眉红唇，身高腿长，气势逼人。

    徐丽当年承了江离鹤不少情，她是大大咧咧的北方姑娘，心直口快得罪了人，江离鹤会看在覃宣的面子上为她摆平。

    一晃已经有快四年了。

    江离鹤自后面走过来，在那对明星夫妻讶异的眼光中向徐丽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