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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
二十年,如何相望,都望不到尽头。
一滴眼泪,悄然凝固在江一苇的脸颊上,悬了许久,没有滴下。
凌万顷默默走到江一苇跟前,蹲了身子。他注视着她,捧起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拭去那滴泪。
“我不会再让你掉眼泪。”他哑声道。
江一苇汹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终于在凌万顷的承诺中,生生地敛住,没有继续垂落。
她深深地凝望他,像是要望穿一个灵魂。在她的凝视中,过往与当下终于贯通,而每一个时空里的凌万顷,或喜或悲、或郁或狂,都在此刻交叠,凝于眼前。
男人的脸终于不仅仅是苍鬓与星眸,还有捧不住的岁月、和诉不尽的故事。
“我也不会再离开你。”江一苇缓缓地、亦是郑重地,给他一个承诺。
凌万顷眼中光芒顿闪。
他清晰地记得这句话。他记得当年在月光之下,他问怀中的女孩:“你会离开我吗?”
时隔二十年,女孩终于给了他答案。
凌万顷猛地将江一苇拥入怀中:“你终于回来了,一苇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抹去了江一苇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二十年的苦楚心酸、和今日的欣喜,皆涌作热泪,潸然而下。
无声的、静默的。他不允许自己哭出声音,他生怕将回来的一苇吓跑。
他一定一定要留住她,永远地留住她。
江一苇倚在他怀中,轻轻地道:“我的心里装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天上的月光,一样是你的眼睛。从此我的心锁上了,只有一把钥匙,就是你。”
终于回来了。
那个“丢失”了二十年的江一苇,终于想起了她过往的一切。
荣耀、奋斗、迷失、和热爱。
“对不起,亲爱的”江一苇松开他的怀抱,认真地望着他,为过去荒唐的二十年道歉。
可凌万顷却红着眼睛摇头:“是我该对不起。我不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放弃你。一苇,别恨我。”
江一苇笑了,扯着袖子替凌万顷擦眼泪。
“你没有放弃我。是不是你买下了我的房子?”
凌万顷微怔,随即明白,江一苇既然已经想起过往,自然也能猜到这五箱物件为何会在他家的储藏室。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凌万顷低声道:“是季涵池买的。”
“又是他”江一苇心中一热,已然明白了真相,“我的餐馆季涵池也投资过,伊思特出事后,季涵池也帮过忙。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可凌万顷依然自责:“我若尽全力,伊思特不至于溃败至此,还是我的错。”
凌万顷的视线落到箱子上,他写的“不想看”和“过得真惨”,此刻有些触目,让凌万顷觉得羞愧。
顺着他的视线,江一苇也望见了。不,江一苇早望见了。
她怔怔地看了良久,非但没有责怪凌万顷,反而捏着他的道:“我那么混账,你该恨我的。”
“不,一苇。我早就不恨你了。你也不混账,你只是”
凌万顷突然卡壳,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江一苇解释那个远在罗国的巫术。
“你只是被人算计了,很多事情你还蒙在鼓里。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有会我慢慢跟你。”
江一苇点点头,转身支起膝盖,向凌万顷倾过身子。
“我们分开的二十年,一定都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往后余生,你慢慢地讲,我细细地听”江一苇哑声着,吻住了凌万顷。
他们仿似头一天相识,又仿似劫后余生,凌万顷热情地回应着她。二十年的恩恩怨怨、二十年的等待思念、二十年的望穿秋水,终于消解于这绵长的一吻。
江一苇温热的呼吸终于点燃凌万顷,他一把抱起江一苇,冲出储藏室,冲进了他孤寂了二十年的卧室。
此刻,他就是那把高歌猛进的钥匙,纵然当年的月光尚未照进今日的窗台,他也要打开江一苇锁了二十年的心房。
那里,是他二十年未曾碰触的纯真。
江一苇家中,庞急急忙忙进来。
杰克正在坐在餐桌前,支楞着电脑忙着处理公务,司倒是没啥事,悠闲地站在窗边刷,两名阿姨忙前忙后打扫。
庞一看这架势,凌总回来了?
赶紧问:“江老师还没起床吗?我方便上楼吗?”
杰克抬眼望她。两人平常因为各种公务私务,也素有联系,杰克道:“江老师去凌总家了。”
“凌总家?”庞诧异。
跟着江一苇这么久,还真没见她去过凌总家,当然,私下去不去庞也不知道。但她已经习惯在这个家里看到凌总和江老师,几乎已经忘了凌总自己还有个家。
但她诧异之余也没忘记自己职责:“那我把药送去。”
“别去!”
“别去!”
杰克和司异口同声。
甚至司还下意识抬眼,望了望客厅那座华丽的落地大钟。
这反应有点诡异,庞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耐心解释:“江老师身体不舒服,不吃药怎么能好。她明天还有重要工作呢,不能耽误的。”
着,还是坚持向外走。
“咳咳”杰克终于忍不住了,“也不急在这一刻。不定凌总一回来,江老师的病就好了。”
“凌总是药啊。搞笑了。”庞啐他。
还是司生活经验丰富,靠在窗口,悠悠地了六个字:“别胜新婚啊!”
别胜新婚?庞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当即红了脸。
还好跟着明星久了,庞脸皮也变厚了、反应也练得灵敏了,立即转移话题:“那我去琴房整理谱子,顺便和指导老师联对接一下。”
着庞蹭蹭地跑上了楼梯。
只要跑得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事实证明,凌总就是江老师的药。
中午时分,杰克和庞同时收到了老板发来的微信。
“我出去吃饭,你回公司准备下午的越洋视频会议。我会准时出席。”
“我出去吃饭,我没事了,你也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咱们要连轴转呢。”
得,这两人连露面都省了。果然别胜似新婚,躲开三只大灯炮,二人世界去了。
杰克道:“瞧吧,我江老师一见我们凌总病就好了。”
庞乐了:“没想到凌总别名‘凌药师’啊!”
司也来劲了:“哟,看不出庞对武侠还挺有研究。走,我请你们俩吃面去,顺便和庞聊聊武侠。”
只有杰克还在嘟囔:“凌药,灵药。看来是天注定啊,这名字真不错。”
江一苇有病,凌万顷有药。
凌万顷有病,江一苇也有药。
被治愈的不止是江一苇,还有凌万顷。
豪景餐厅,依然是靠窗的座位。凌万顷望着坐在对面的江一苇,止不住的笑意。
“为什么老是看着我笑?”江一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凌万顷比任何时候都轻松:“我有个预感,咱们都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江一苇哑然失笑:“活这么久干嘛,牙都没了,我活到一百岁就够了。活到一百岁,咱们也还能在一起五十多年呢。”
凌万顷却不满足:“命运偷走了我们二十年,当然要赔偿回来。一百二十岁,我都没算利息呢。”
这男人,始终不脱“奸商本色”。
江一苇服气:“你算得过老天?”
凌万顷微微一笑,样子很笃定:“老天很公平。我相信它。”
是的,凌万顷相信它。
从罗国回来,诚如玉龙王所,心绞之病再也没有困扰凌万顷。
天道固然自在,终究事在人为。
与其是罗国的法师们在操控着他们的人生,不如,是他们自己的奋斗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这回录制什么时候回来?”凌万顷问。
“我还没走,就问什么时候回来?”江一苇心里甜甜的。
“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凌万顷道。
“又送礼物啊。”江一苇抬起腕,绿宝石链正轻轻晃动,“早晚你的礼物会把我包围。”
“这回的不一样。”
凌万顷笑着,想象着江一苇见到这份“新年礼物”时,该有多么开心。
江一苇也笑着,望着绿宝石链笑。
但她心里想的,凌万顷却猜不到。
江一苇想起了高逸。这个凌万顷“严防死守”的男人,江一苇终于想起了他的存在。
感谢高逸大教授,他的确比凌万顷更早出现,但他根本不是凌万顷的情敌。
因为他不配。
此生他都只有一个角色,那就是——凌万顷的助攻。
当年高逸死缠烂打,衬托出凌万顷的得体和阔朗;现在高逸又在江一苇功成名就时归来,激起了江一苇追根问底的心。
就是这串绿宝石链委屈了些。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江一苇已经不想去追究链到底是如何到了高逸中,甚至她也不想再揭穿凌万顷曾假装不认识高逸。
凌总不要面子哒。
嗯,凌总还要什么面子啊。里子都快没了。
很快,整个传媒界不,甚至华国的整个商界,都要开始盛传一个八卦故事。
关于传媒一哥凌万顷苦守二十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追回心上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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