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时，白洛洛紧咬牙关才忍住眼泪，如今只剩她和秦渊两人，她观察着秦渊的伤势，眼泪又扑簌掉下来。

    “大理寺卿这个王八蛋，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秦渊刚想话，又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眸子突然一沉，薄唇轻启，“滚！谁让你来的！”

    心中有所感触，却是嘴硬。

    死要面子！

    “你以为老娘乐意来啊，我是来查案的，这是老娘的职责所在，就是今天被关押在这里的是普通人，老娘也会来。”

    白洛洛毫不客气回怼，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却看到了秦渊眸中似有感伤之色。

    秦渊嗤笑，“现在京城中关于我的传言，恐怕都脏不入耳了吧。”

    白洛洛抿着嘴，片刻道，“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秦渊眼眸沉沉，“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断然你不可能解决得了，此案与太子有关，并非是普通的案子，而你不过是一名仵作。”

    拿什么与太子斗？

    “起码要让我看到尸体，为你洗脱嫌疑！”白洛洛异常坚定，“我去求皇上，求他给我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若想求皇上，仅仅只洗刷我的嫌疑是远远不够的。”

    秦渊扶着墙角坐下来，看向窗外晦暗的月亮，沉默了许久。

    白洛洛渐渐平息了心绪，问他，“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你可还记得那句女尸有何特征？”

    秦渊回忆了一下，“当时屋内太暗，没能看得死去。摸上去已经冰凉僵硬。乍一看上去没有致命伤口，只是死不瞑目。”

    他又将那晚的事发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白洛洛讲这些记在心里，问道，“你肩膀上被蒙面人刺得伤愈合得怎样了？”

    顾不得男女大防，白洛洛心翼翼地扯下他肩膀处黏着血的衣服，只见那伤口深而发黑，一时半会显然无法自动愈合。

    新伤加旧伤，天气又渐渐湿热，白洛洛担心秦渊的伤口会发炎，继而感染细菌而发烧。

    奈何古代没有消毒的医疗器械，古代许多犯人便是因此丧命。

    “王爷，你一身伤，晚上不要躺在地上睡，能撑住就坐着，也不要用碰伤口。我明日将药与饭一起送过来。”

    秦渊皱眉，“你不要再过来了，万一被发现，连累我。”

    “连累你妹！”白洛洛打开食盒，“最上层是些馊饭菜，为了做给大理寺的人看的。暗格里有糕点和新鲜的饭菜，王爷你赶紧吃了吧。”

    怕秦渊进食扯动伤口，白洛洛夹起菜送到秦渊嘴边。

    秦渊一阵触动，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张口。

    他问道，“白洛洛，你何故要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与你相识不久，你怎能确信本王是无辜的？”

    白洛洛笑容真挚，“在竹林时，同样的情形，王爷用行动告诉了我答案。”

    她相信秦渊是很善良的人。

    在这个世界，她见惯了冷漠自私，仅有的美好，她想守护住，也算是给自己慰藉。

    换班的狱卒走了进来，白洛洛迅速收拾完食盒，调整好面部表情。秦渊趁在她耳畔轻声道，“无论如何，将你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白洛洛回到府中，第一时间跟连玉交代了线索。连玉一边打听紫金卫，一边打听最近京中有无失踪女子。而白洛洛白日里想方设法求见皇上，夜晚便伪装成老妪给秦渊送去饭食、处理伤口。

    这天下朝后，皇帝负而立站在眺望台上，太监总管祥李来报，“皇上”

    “白洛洛那丫头又来了？”

    祥李赔笑，“这次倒不是白姐，是三皇子来了。”

    “哦？老三竟也来了。”皇帝无奈地摇摇头，“让他进来吧。”

    三皇一进门，立马跪倒在地，“父皇。”

    “老三，你这是作甚？一进来就对朕行此大礼？”

    梁宥头也不抬，“儿臣听闻白姐日日在宫外求见，求父皇准许她彻查靖王一案。今日儿臣前来，便是恳请父皇给她一次会。”

    皇帝将他扶起来，叹道，“宥儿，你真当父皇是铁石心肠？秦渊刚为朕破了尚书一案，朕就连辩解的会都不给他了？”

    “儿臣愚钝，未能明白父皇心意。”

    “不管是你还是权儿，都是朕的儿子。”皇帝意味深长道，“朕能允许你们明争暗斗，因为这是选拔帝王的必经之路。但朕决不能容许大梁的江山落在其他人中，不管这个人是异姓王，还是权臣，你懂吗？”

    不顾梁宥震惊到不出话，皇帝笑道，“既然你愿意为他而来，朕便给白丫头一次会，你也能借看清，朝中哪些人才是真正的可用之才。”

    梁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宫的。皇帝的一番话得隐晦，他却能够明白。

    不管是赵誊还是秦渊，都是他眼中的威胁。

    他也知道，赵誊与太子关系紧密，而梁宥与秦渊，虽未结盟，却惺惺相惜。此次靖王一案，皇帝之所以放任太子独断，想挫一挫秦渊的锐气，减轻威胁；而特意等到梁宥来求情才准许白洛洛断案，无非是想给太子和赵誊一个警告。

    他们二人最近越发猖狂，梁宥被压制一头，而党争向来讲究制衡，皇帝这是给梁宥会，也是考验。

    梁宥此番，便不仅要协助白洛洛查清此案，还要趁在朝中进行一次大换血。

    白洛洛如同往常，站在乾清宫外等候。

    梁宥见到她，直言不讳道，“白姐，父皇答应让你查此案了。”

    眼前的男子锦衣华服，不像皇帝那般严肃，也没有梁权一般狰狞，只消站着，便有贵气，让人想到君子如玉。

    某种程度上，他和秦渊很像。

    “多谢三皇子。”

    皇上不会无缘无故便答应了她的要求，无非是三皇子求了情。

    可一旦求情，就摆明了立场要和太子作对，三皇子近来处处被太子针对，还愿意出面，足以可见他对秦渊的一片真心。

    梁宥笑道，“白姐不必谢我。本皇子与靖王向来交好，深知他绝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反倒是白姐，对靖王一片痴心。”

    白洛洛脸颊微红，仰起头脸上带着几分傲气，“三皇子误会了，我跟他，不熟！”

    “可本王此前听”

    “此前都是谣言！”

    白洛洛尴尬得恨不得学鸵鸟钻进土里！看来原主此前对靖王犯花痴真是闹得人尽皆知，连三皇子都有所耳闻。

    见她神色尴尬，梁宥用拳头抵住嘴角，掩饰笑意。他咳嗽两声，随即严肃道，“若本皇子，此次查案将会为白姐树敌，你可还愿继续？”

    白洛洛点点头，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