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平灭辽东 1 毋丘俭一打辽东
第七十五章平灭辽东
毋丘俭一打辽东
辽东襄平城。
天一亮,城西的学馆前突然来了大批军队,将学馆团团包围,并封锁了各个出入口。数里长的道路上布满了执矛持刀的步兵,还穿梭着许多巡逻骑兵,人人神情肃然,如临大敌。
学馆里住着的魏国使团人员顿时紧张起来,集中到中央主厅,互相惊惶的打探消息。
副使聂夔皱着眉声骂道:
“这个公孙渊搞什么鬼名堂?这家伙反复无常,忽亲吳,忽投魏,两次袭击东吴使团,难道今天也要对我们下吗?”
正使傅容还算镇定,沉吟道:
“他以东吴使臣张弥等4人首级为礼物,表示是引诱孙权上当,将功补过,这是不争的事实。东吳已视之为仇寇,公孙渊又岂敢再激怒大魏?难道他会不明白,区区一个辽东焉能与两大敌国抗衡吗?”
他走到窗前观察了一番,
“看来不像要攻击我们。因为不需要把队伍排得整整齐齐,也不应该先惊动我们呀?”
傅容招招,一个身着武官服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那人虽非彪形大汉,但目露精光,神态冷然,一看就是个不可轻惹的角色。
“左骏伯,待会你听我号令,我喝声'拿下'!你就和你那帮兄弟控制住对方的首脑。只有先下为强,擒贼擒王,我们才有活路。硬拼绝对不行”
傅容轻声吩咐了一番,又强调:
“千万不可妄动激怒公孙渊!这人脾性变化无常,有些不可理喻的。”
左骏伯点点头,走到门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下。
这时候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到学馆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四周站立的士兵用中的兵器在地面撞击着,齐声呼喊:
“公孙!公孙!辽东主公!”
巨大的声音将使团人员吓了一大跳,纷纷涌到窗前张望,只见公孙渊一身戎装,浓眉暴眼,满脸戾气,一副顾盼自雄的神态,在一大群文武官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举马鞭指着学馆大门,大声问左右:
“你们通知魏使了吗?他们咋地不来迎接俺?”
一个文吏轻声回答了几句,公孙渊哼了一声,随着大群甲士一起,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进了厅堂。
反反复复在魏、吳两国的天平上摇摆了几次,公孙渊的私心最终偏向了曹魏。东吳实力不如魏国,离得又远,假如魏国来征讨辽东,孙权能否第一时间来救援,来了能否击退魏军,全是没有把握的事。与其担惊受怕,不如重新投靠曹魏
袭取了东吳使团的财宝军资,得了个大便宜,又可以趁向魏国邀功,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合算买卖!公孙渊自以为得计,派出族亲公孙权为使者,向魏明帝曹叡通融,日前等来了魏使。
曹叡遣田豫等征讨辽东失利,一直在想着拆散吴、辽的宗藩关系,但因忙于对付吳蜀的进攻而不得其便。见公孙渊主动来投,正求之不得,能顺势稳住辽东,一心对付吳蜀,便高兴的同意了。
朝臣中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意想不到的是公孙恭留在洛阳做人质的侄子,也就是公孙渊的哥哥公孙晃反对最力,其弟狂妄骄横,目无王法,不会俯首帖耳听命于陛下,将来会有反叛的可能。
曹叡不听,还是派出了使团。
公孙渊听魏帝要册封他,高兴地准备迎接仪式。
这时有个从洛阳述职归来的计吏密奏公孙渊:
“使团中有一个叫左骏伯的,武功极高,擅长徒步格斗,他下有一批勇士,个个厉害,决非等闲之辈,这次全带来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公孙渊顿时疑惧大生:
“使团里派勇士干什么?莫非是刺客,想对我下?这个不可不防”
计吏简要地讲述了两个春秋时期的故事:
“专诸刺王僚“和“要离刺庆忌”。
“他俩都是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在千军万马中刺杀目标的。主公千万不可大意呀!”
公孙渊连连点头,做好了应急准备。
刚才进门时,计吏对他:
“不管怎样,使团是宗主国派来的,主公要表现得谦恭些,怎可能让使者来迎接您呢?”
傅容见无异状,便走出来,向公孙渊满面堆笑,作了个揖:
“恭喜大司马!贺喜大司马!”
“大司马?”公孙渊略一抱拳,漫不经心的答了个礼:
“皇帝让俺做大司马?”
“正是。陛下不但将国家最高军职赐予将军,并且封你为乐浪公,赐节仗,授辽东太守。将军要感恩啊!”
公孙渊咧了咧嘴,想什么没出口,傲慢地点点头,表示领情了。
册封仪式开始了。
傅容捧诏书,在众多辽东将士的注视下,神情有些紧张,读几句顿一顿,看看公孙渊的反应。
公孙渊碍于礼制,不得不双膝跪地,心里却在嘟囔:
“老子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从前也只跪过俺父与祖两个老爷子,现在却弄座大山压在头上全是自找的!”
他的头微微低垂着,眼睛的余光似乎扫见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犹如刀锋的闪亮,让他不舒服。
他猛一抬头,却未见异常,那个方向是0余个使团随员,中间那人貌不惊人,微微眯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公孙渊暗嘲自己多心了:
“区区数十人怎敢在俺的地盘动?一旦有风吹草动,老子先下为强,绝不让一人活着逃走!”
仪式结束了,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但事情还没完,应有的礼数还得做。公孙渊要尽地主之谊,使团要回访,双方仍然各怀鬼胎,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的应酬着。
徬徨了几日,公孙渊认定他自己没有被使团劫持的危险,胆子才壮了起来,在招待的酒席上开始肆意放言。
觥筹交错间,公孙渊借着酒意半真半假的发牢骚:
“唵这个,老子在辽东,那可是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比什么劳什子的大司马可要威风的多!再了,老子名为大司马,又管不了朝廷的那些兵马,还不是虚职一个咳,我皇帝陛下,何不大方些封俺个王,弄个啥热浪公的,老子还真没放在心上”
陪宴的相国王建见公孙渊越越放肆,忙举杯打岔,请使团官员喝酒:
“来来来,诸位大人尝尝辽东特产,黑皮乳猪,那可是肴中一绝啊!”话间向公孙渊使了个眼色。
公孙渊虽然狂妄,并非愚笨之人,顺着话题漂亮的转个弯道:
“不管咋样,俺本大司马还是一心忠于朝廷的!那啥,孙权都封俺燕王了,老子楞不吃那一套,将计就计,杀得东吳使团落花流水,那叫一个痛快呀!哈哈哈哈”
傅容等人恨得牙痒痒,左骏伯几次以目示意,只要傅容下令,赤空拳的他,一个箭步就可以跃到公孙渊面前,用左竹箸刺穿他的喉咙,或者将他劫持,擒回洛阳去。
傅容只想顺利的完成使命,不愿在辽东土地上与公孙渊同归于尽。他不动声色地与辽东主从周旋着,还不时发出轻松的笑声。
聂夔知其意,暗中制止了坐在身边的左骏伯的冲动。
使团终于乘船离开辽东,望着渐远渐的城廓,聂夔心有余悸:
“总算脱离了虎穴,这差使危险啊!”
傅容沉重的叹口气:
“唉,虽我等不辱使命,但我看公孙渊这家伙,桀骜不驯,首鼠两端,也不会就此消停的。”
回到洛阳,傅容等详细禀报了公孙渊的不臣之状。
曹叡听了又气愤又烦心:
“蕞尔、邦之主,如此张、张狂,真以为上邦大国奈何不了他吗?辽东所以能、能幸存数十年,完全是、是因为中原群雄逐鹿,顾、顾不上他而已,如今吳蜀是大患,对辽东这疥癣之疾,暂时还只有忍了”
转眼到了景初元年(23年)。
三年前吳蜀的联合进攻被击退,连诸葛亮也死了,魏国的边境从未有过的太平无事。曹叡开始考虑辽东的事情。
这时,一个深谙君心的大臣毋丘俭,抢在别人前面上书,请求出兵辽东。表中有几句话深深的触动了明帝:
“陛下继位以来,未有奇绩可书,吳、蜀都据险而难以卒平,正可以用休养之兵克定辽东”
想想也是,朕虽坐稳了江山,对内治国有方,对外挫败犯敌,却未能开疆扩土,光大祖业。
公孙渊这厮始终狼性不改,几番在使者面前口出恶言。谍报传来他还对朕大放厥词可恶东西!视朕年轻可欺乎?是你自取灭亡怪不得朕如今此贼外失吳援,内有胡寇,内外交困,该是收拾他的时候了!
想到自己将完成祖与父都未能完成的大事,曹叡心情有些迫不及待,上天将魏国的统一大业交到朕里来完成,那就从平定辽东开始吧!
于是曹叡驳回了光禄大夫卫臻的反对意见,命令毋丘检出兵。
毋丘俭曾是原东宫太子曹叡的幕僚,办事精干有谋略。曹叡继帝位,他水涨船高,仕途亨通,由尚书郎迁羽林监,又外放任荆州刺史,是明帝有实力的亲信之一。上一年毋丘俭又调任幽州刺史,加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
他深知明帝的用意:
“陛下将北境大权授于我,是要我靖边对付辽东啊!”
毋丘俭做了精心的准备,储粮练兵,整饬军务,又派出许多间谍潜入辽东,随时掌握情况。
去年秋天,孙权想联络辽东的世仇高句骊共同进攻公孙渊,不料高句骊惧怕魏国,宁可得罪孙权,竟然杀了东吴的使臣胡卫等人,还将首级送到幽州。
因此,毋丘俭认为条件已经成熟,可以对孤立无援、四周是敌的辽东出兵征讨了。
月里,幽州大军挺进辽东南界,毋丘俭派使者前往襄平,递交了国书。
公孙渊的一根心弦始终是绷紧的,谁要动他的独立王国,他的神经特别敏感。他立即召集大臣,冷笑道:
“传送皇帝旨意,用得着大军压境,跟在使者后面吗?是征老子到洛阳去履行大司马职事,什么为我新盖了大司马府,全他妈骗人鬼话!无非是诓老子扣为人质,任其宰割。目的只有一个,夺取我辽东而已。老子三代四祖的辽东基业,岂能拱让人?这是逼老子造反啊!”
他抓起案上酒杯猛灌了两口,将杯子重重一撴,
“违旨是罪,反抗也是罪,干脆与魏军决一死战!”
“可是朝廷的幽州军有数万人,并有鲜卑、乌桓两支蛮军相助,恐怕辽东对付联军力有不违呀!”
相国王建知道一旦反魏,下场是很危险的,但又不敢明着反对脾气暴躁的主公,吞吞吐吐的提醒了一句。
公孙渊白了他一眼:
“不管东吴也好,魏国也好,都在辽东这圪垯吃过大亏,老子看他们也没啥了不起!在咱们土地上还怕这帮兔崽子不成?”
一言拍板,公孙渊立即竖起了独立大旗,割了魏使的鼻子,放他回去传话:
“姓毋丘的家伙尽管放马过来,老子等着给他收尸呢!”
毋丘俭大怒:
“贼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急令部队进逼到了辽隧(辽宁鞍山西),扎下数0个大营,阻断了襄平外围的出路。为了最大限度的孤立公孙渊,毋丘俭派出使者同乌桓军酋帅一起,去劝降盘踞在周围的乌桓各部。
右北平的乌桓单于寇娄敦和辽西乌桓都督,忌惮魏军的强大,也不满公孙渊的强横跋扈,便结伴来投,其中还有些当年随袁尚北逃的中原将士,共计5000人,全归了毋丘俭麾下。
一封战书下到了襄平城中的太守府,公孙渊倒是不怵,鼓动众将道:
“既然反了,必然要接仗,老子要给魏军个下马威,以后这帮王八犊子就不敢再来老虎头上挠痒痒!”
他张着一双凶狠的金鱼眼点将:
“征南将军卑衍、平虏将军杨祚,命你两人率三万军为先锋。老子自领三万中军跟进王相国,给你留下2万军守城,可千万别给老子出岔子!”
锣鼓喧天,旌旗蔽空,公孙渊的六万军队浩浩荡荡出了襄平,迎向辽隧。
毋丘俭见敌势强大,却也不敢贸然出击,两军便在那里安营立寨对峙起来。
按北方少雨,但辽东地方却是古怪,七八月间,秋汛常常光顾。局部雨量竟然大于江南的黄梅季。
这年的汛期又不请自到,而且雨势凶猛,一连0多天暴雨不停,辽河越涨越满,终于饱和了,无处宣泄,汹涌泛滥,冲破河堤淹没了大片土地。
熟悉本地气候和地理的辽东军,提前将兵营转移到了高阜岗地上,虽然受淋雨之苦,并无大碍,魏军可就遭了殃。
正当河水流向的东南面,头上雨水哗哗浇着,地上大水泡着,衣服湿漉漉的粘着皮肉,食物渐渐发了霉,将士们不堪其苦,怨声载道,哪里还有斗志?
毋丘俭无奈,只好引军西撤。
公孙渊趁掩杀,魏军没有做顽强的抵抗就溃败了。
幽州军马步各半,而辽东的骑兵更多,马匹更高大,没有虎豹骑这样强悍兵种的魏军,在优势的辽东军攻击下支撑不住,一直败退到幽州西部才收住脚步。
新降的乌桓军寇娄敦等两部,见魏军如此不堪一击,十分失望,自行离开回原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