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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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决战

    司马昭闻知大喜,对贾充、钟会等人笑道:

    “孙綝自己不懂军事,又不敢亲自在战场上搏战,偏偏又诛杀前线统帅,实在是昏招迭出啊!

    “其实朱异不能突破围城防线,非他之罪,是我军兵力雄厚,部署得当。吳军不设法从水路沟通联系,扬其长处,反要在陆地与我死磕,岂非取败之道吗?”

    钟会道:

    “孙綝杀朱异,一为立个人之威,二来想坚诸葛诞守城之志,安定其心而已,实为无奈之举。他已无大作为了。”

    “正是如此,”司马昭点点头:

    “如今寿春城内,敌人所虑无非三条:一是拼死突围,与吴军会合,逃回吳国;二是固守,继续等吴军再派援军;三是认为我军不可能持久,待我有变,再乘突围。应对这三条,你以为当如何?”

    “我军击败其外援,要防止诸葛诞绝望而突围。歼敌于城中,要比野战中消灭他来得容易和划算。明公可以军事进攻和谋略欺骗两集合,最后解决敌人。”

    “的好。”司马昭高兴的:“我有精兵猛将,又有良谋辅佐,诸葛诞孙綝之流怎是对?”

    在寿春城里的诸葛诞等人,先是听到吳军失利,朱异被杀,孙綝返回的消息,十分沮丧。接着又传来军情报告,魏军将老弱病残的士兵都疏散到淮北去就食,军营减少发放粮食,军士一日人大豆三升,仅能六七分饱,显见的军粮短缺。而且传闻吴军新增援军快到了。

    众人心里宽慰了许多。将领们分成了固守和突围两种意见:诸葛诞的幕僚蒋班和心腹将领焦彝,认为孙綝一走了之,其实是不理会我等的成败了,不如趁士气尚存,出城拼死一战突围而走。

    “此乃下策!”文钦立即反对:

    “论打仗,我文氏父子决不敢居人后,然搏杀多次,根本突不破敌人铁桶般的包围围,徒增伤亡而已。

    “诸葛公有几十万军民内附,而全端等吳将都同居此死地,三万吳军的父子兄弟皆在江东,就算孙綝不管不顾,其亲戚与吳皇陛下岂肯罢休?

    “皇后全氏是全尚之女,全端之堂妹,全家将有多人在此,岂能放弃?何况魏国每年都有战事,军民皆疲,心里怨谤。假如围我一年必有内变,到那时轻松可以脱困,少了许多危险与损失,突围何如坚守?”

    蒋班不服气:

    “主公,原来储粮能够吃一年的,但多了35,000吳军,就大不一样了。现在各营都限制粮食,将士每日不得吃饱饭,这样下去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前景堪忧啊!”

    “这么,反倒是我们吴军来援救的不是了?”文钦发怒道:

    “尔等躲在城里,老子不计生死出战多次,却是抢了你们的粮食吃?!”

    焦彝反唇相讥道:

    “文将军父子天下无敌,不也是没有突破敌军的封锁吗?当此之时,只有集中兵力猛攻一路,方有破围可能,留在城里是等死。”

    “出城才是送死!”文钦哪里将无名之辈放在眼里,瞪眼指着焦彝鼻子骂道:

    “老子纵横天下数十年,尔等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谈军?”

    “是呀,纵横天下才会有三个主公嘛”焦彝阴阳怪气的。

    文稷、文钦父子原是刘表下大将,随刘综投降曹操,再又降吴国,故焦彝有此一。

    文钦大怒,拔剑就要杀人。全端等人恐伤和气,忙上前拦住。几帮人拉拉扯扯,不可开交。

    诸葛诞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去了吴国,只是个客居异乡的降将。失去地盘就意味着失去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到了吴国,待遇绝对比不上文钦。因此保住寿春才是第一位的。

    他佯作发怒,责骂蒋班和焦彝:

    “大胆!怎敢对文将军无礼?我意已决,绝不放弃寿春。你等动摇军心,罪当处死。来呀,将两人拖出去斩了。”

    几位吳将明白他在逢场作戏,也不好不劝,全怿出面求情道:

    “敌围未破,怎能先杀自己人?大家齐心守城要紧。”

    诸葛诞就坡下驴,挥将蒋班、焦彝斥退,“姑念全将军情面饶了你们,再有心志不坚,扰乱人心之语,定斩不赦!”

    蒋、焦两人怏怏不乐的回营,又气愤又灰心,商议了一阵,断定诸葛诞必败无疑。就在夜间以巡岗为名,两人孤身翻越城墙,逃奔魏营去了。

    已是月了,天气转冷,这场旷日持久的围城战已经僵持了半年。魏军还穿着出发时的单薄夏衣,将士颇有怨言。而城中守军可以添换冬衣御寒,又相信魏军的假象,以为解围在即,便放开粮食限制,让将士们放量而食,这段日子守军日子反比攻方舒坦多了。

    司马昭忙着紧调冬装,与几个幕僚围着火炉边取暖,边商议如何尽快取胜。

    贾充出了个主意:

    “敌军中已有分化瓦解趋势,诸葛诞为讨好吳将,不惜得罪老部下,如果能分裂吳军的力量,那么寿春就守不住了。”

    “对,城中吴军有文家将和全家将,文钦父子是从魏国叛逃的,肯定死心塌地,全怿等人倒可以动动脑筋的。”司马昭受到启发高兴的。

    天缘凑巧,过了些天,全绪的儿子全辉、全仪,在建业因家事不和惹上了官司,带着母亲和数千部曲投降了魏国。

    钟会立即去找司马昭,

    “全绪是全怿的大哥,父亲全综的爵位却被全怿所继承,不管计不计较,他已死了且不论,他的儿子们却决不肯服气,故有所争。现在他们来降,正可以利用其做文章。我可伪作一书,定能惑乱全家将人心。”

    钟会家传特技,比父亲钟繇还要善于模仿别人笔迹。当下字斟句酌,以全辉的口气写下一封“家书”,令全辉一名伶俐的家仆进城送信。

    全怿等人阅信大惊,信中备言:

    孙綝因全怿、全端等人久久不能解寿春之危而暴怒,欲降罪建业诸亲,弟等迫不得以携伯母等人逃往北方。兄等宜早谋退路

    全家将人人内心恐惧,斗志全无。经过紧张的磋商,竟于某日凌晨打开东城向魏军投降。计有统帅全怿,率子侄全端、全静、全翩、全辑,堂孙全靖等多人,以及部下数千人。

    司马昭大喜,大加嘉赏。拜全怿为平东将军,封临湘侯。其余人也都授官不等,俱封关内侯。

    城中人心大乱。文钦也感到吴国不会再救援寿春了,坚守也是前途渺茫,这回他先建议突围。

    “蒋班、焦彝去降,魏军便认为我们绝不离城,全怿等又降了,敌军更以为稳操胜算,坐等城破。由此必然无备,这是出战的好时呀!必须一试。”

    诸葛诞很懊丧,中了敌人诡计,无节制的耗损了大量粮食。救兵不来,城中可战之兵却减少了许多。再这样下去真要坐以待毙了

    他招来众将,包括唐咨等吳将在内,无不同意突围。于是大家赶制攻坚器械,做好决战准备。

    甘露三年(25年)正月,过了新年,守军倾巢而出,望南面冲击。

    王基立即赶往南围指挥。见敌军蜂拥而来,他沉着的命令用发石车击打敌军后续部队,将其拦截成两段。当大股淮南军逼近时,建围在土山的魏军居高临下,连续发射,箭如雨下,杀伤无数。

    淮南将士知道到了危险关头,豁出命来,前赴后继往前攻。不少云梯搭上了垒墙,垒上火箭夹着大石狠劲急下,云梯着了火,或被砸断,梯上的士兵惨叫着摔落下来。

    文钦父子骑马执刃,焦急的等待着。一俟围破,他们就将如剑锋般直刺敌军,为全军打开缺口。可眼看已军冲上去又退下来,气势雄壮、戎装整洁的将士回来时,已经破衣烂衫,锐气全无。战场上死伤遍地,血污触目惊心,沟壑一片殷红。

    文鸯一紧拉缰绳,胯下一匹烈马,闻着血腥味,暴躁地趵蹄,喷着响鼻。

    文鸯恨不得跨马飞跃上土山,用中大槊戳他个人仰马翻!然而,在密集的弓箭面前,再厉害的骑将也望而生畏,图叹奈何。

    第5次进攻又失败了,文鸯恼怒的“嗐”了一声:

    “父亲,这样硬攻不行,诸葛诞也太无能了,0多万人马应该分成几处,有主攻、侧攻加佯攻,令敌军防不胜防,难以兼顾。现在集中在一处,人多也施展不开,只能是添油战术,徒增伤亡啊!”

    文钦铁青着脸不吭声。他的心里一股怒无处发泄,对司马家,对全家将,对诸葛诞,都有不出的憎恨和怨气。

    到黄昏,诸葛诞下令退兵,守军如同受伤的狼,舔着伤口将就歇息了一夜。

    天亮后,全军继续出城突围。

    文钦要求自领一军另择他处攻垒,诸葛诞执意不肯,他生怕这个猛将一旦攻破敌营,擅自脱围走了,留下自己更是死路一条!

    又是一场血战,依然如第一天一样,死伤者无数,仍难以突破缺口。

    司马昭命石苞、州泰等各派一部分军队,加强王基防线。严令各将负责死守一段,如有失者,采用连坐法波及上下级,全部军法从事。魏军人人惕警,不敢有一丝大意。

    攻的虽猛烈,守的更严密,惨烈的刷战,全以将士们的鲜血做代价,无数鲜活的生命之花凋谢在寿春的城垣下。

    连续攻了五六天,王基十分紧张,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部下将士也精疲力尽,几乎顶不下去了。

    然而首先崩溃的还是淮南军,上上下下终于洩了气,扔下上万具战友的尸首,缩回了城里。

    粮食耗尽了,斗志瓦解的兵士们更忍受不住饥饿的煎熬,成百上千的地出城投降。诸葛诞将数万名百姓和非战斗人员放出城去,减轻粮食压力,又调整了防御力量,划定各将守卫的区域。

    这天,文钦被召去诸葛诞帅府议事。

    两人原来有隙,只是迫于共同利益而合作,现在形势急转直下,关系逐渐破裂,两人经常争吵,越发互不信任起来。

    文钦边走边想:

    “老子倒是为他着想,让他把北方人全部放出城以节省粮食,守城交由吴军和淮南籍兵。这家伙拒不采纳,仍自行其事。还将我们父子分开各守一处娘的,今日他要再摆出一副主帅的臭嘴脸,老子也对他不客气!”

    跨进帅府,诸葛诞笑盈盈的在门口迎接,

    “文将军连日作战辛苦,今日聊备博酒慰劳慰劳。我们边吃边商议军情吧。”

    文钦见酒桌上置有一盘红烧肉和一只整鸡,不由得咽了一口涎水。

    “多日半饥半饱,更谈不上荤腥了,兵士们快啃草根树皮了,这家伙还能吃上酒肉,真他娘的养尊处优”

    诸葛诞可能看出文钦心中的不快,忙着解释:

    “今早有个家将运气好,出门射到一只野鸡,我又将府中豢养多年的爱犬杀了,才勉强备下这桌酒菜。唉,乱世艰时,不要人,牲畜也活得不易呀”

    文钦也不客气,坐下撕了一条鸡腿就吃。诸葛诞举起酒杯:

    “来来来,文将军劳苦功高,在下多有不敬,先干此杯,权当赔罪吧!”

    文钦漫不经心一端杯,一抓着鸡腿刚仰头将酒倒进喉咙,或觉肋下剧痛,低头一看,一把短刀直插至柄,身边一个端菜的侍从紧张的放开了刀把。

    文钦怒斥一声:“你!”

    转眼瞪着诸葛诞:“混蛋,你你好狠毒!”

    诸葛诞阴险地笑着,站起身后退一步,防备文钦垂死反扑,

    “你平日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又想架空我,把寿春控制到你里,我岂能容你!与其早晚提心吊胆被你先下,不如杀了你,一了百了!”

    文钦扶着几案想站起身,但全身无力,腹中又灼烧如火。原来诸葛诞给文钦的酒杯是浸过鸩毒的,怕他不死,又让心腹家将扮成侍者给了他一刀。文钦晃了一晃,闷哼一声栽倒在地,睁大不甘心的眼睛死去了。

    文鸯与弟弟文虎正在城楼上巡逻,忽然一个平素交好的帅府将匆匆跑来,惊慌失措的道:

    “两位少将军,不好了!文钦将军被杀了”三言两语将事情述了一遍:

    “现在诸葛诞正派人来捉拿你们,快走吧!”

    文氏兄弟悲愤交加,怒不可遏的要去杀诸葛诞报仇,将疾忙拉住:

    “将军虽勇猛无敌,但猛虎难敌群狼,城中兵将受诸葛诞蛊惑,忠实于他,若群起攻之,近不了诸葛诞的身,还反遭毒!好汉不吃眼前亏,两位赶紧逃出城去,报仇的事以后再吧!”

    文鸯噙着热泪,猛地将大槊一顿,地上砖石竟裂了一道大口。

    “诸葛匹夫,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远远的成千淮南军正从城墙两面包抄过来,文鸯无奈,招呼道:

    “兄弟快走!”

    先将兵器扔下墙去,随即一跃而下。

    两人相顾走投无路,文鸯咬牙道:

    “只要能报父仇,再做一次降将又有何妨!”

    于是一狠心,又向魏营投去。

    魏军将士有见过文鸯当日勇退司马望追兵的,都劝王基快杀了他:

    “此人逼死司马师大将军,罪不可赦!”

    王基却命令部下不可妄动,只将文氏兄弟软禁在军中,速派人报司马昭。

    司马昭闻报又惊又喜。周围的文臣武将纷纷建议不可留下叛臣之子,何况文鸯又是先大将军致死的罪魁祸首。

    司马昭摇摇头:

    “文钦罪不容诛,已死毋论。其子虽也该死,然其穷途末路来投,我尚杀之,令天下人寒心。以后凡敌对者皆死抗到底,谁还敢来投?文鸯害死吾兄不假,但他是一员当世罕有的猛将,留之可为我用。他敢来投,我难道就没有气量收留他吗?”

    随即传令王基,放了文鸯文虎兄弟,加为偏将军,封爵关内侯。并让他们带着数百骑兵绕着寿春城喊话。

    “守军听了:文钦之子尚能活命,其他人还惧怕什么?快快出城投降,方是出路!”

    诸葛诞原以为文鸯兄弟投魏是自寻死路,反而会坚定守军的决心,不料事出意外,弄得人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

    诸葛诞一筹莫展,在城里自哀自叹,借酒浇愁,对左右道:

    “老天为何屡屡与我作对?本料寿春无岁不下雨,不用我动,淮水涨溢便可淹没敌军。偏偏一年没下大雨唉,天助司马,奈何奈何!”

    吳将唐咨等各生异心,大家都默然等待最终那一天的来临。

    不久传来了孙綝在吴国大赦,又为淮南战死者举哀,并加爵追赏的消息。

    司马昭笑道:

    “吳国承认此仗已败,也不会再派援军来了,是到了总攻的时候了!”

    2月里,司马昭离开丘头亲临前线。

    他骑马带着些将军扈从,缓缓地绕着城巡视,城上士兵冷漠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有积极性用弓箭射他们,连立功的欲望都丧失了。

    一个吳将拔剑威胁部下,几个士兵不情愿的操弓而射,那些箭划着弧形,无力的落下,离司马昭等人有数丈之远。

    吴将大怒,抢过弓箭亲自射来,一箭斜斜的飘过司马昭身边,被后面的大将王基用刀打落。

    司马昭哈哈大笑:

    “这些人饿得箭都射不动了,还怎么守城?可以进攻了!”

    总攻开始了。数万魏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战鼓擂得震天响,呐喊鼓噪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数百架发射车将一块块巨石噼里啪啦的打上城头,砸得城墙轰然摇晃,守军抱头乱窜。

    随即许多高车推近城边,上面三层都有弓弩,接连射箭掩护步卒冲锋。无数云梯搭上城墙,更多的带三尖爪的绳索抛上墙,钩住城堞,先锋将士们奋勇登城,很快粉碎了守军微弱的抵抗,控制了城头,接着城门大开,各营立功心切的魏兵争先拥入。

    将军们带着骑队冲在最前面,谁也不将束待毙的守军放在眼里。王基这个围城总指挥也亲自率军杀进了西门,正遇一标吳军往外突围。

    为首一将看着眼熟,王基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昨天在城上向司马昭发箭的吴将吗?大喝道:

    “城已破了,何不早降!”

    那将口中大叫:“于诠受命救人,既不能救,有死而已,岂能投降他人!”

    摘下头盔扔在地上,大呼一声:

    “人生在世,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驰马迎面冲来,挥刀猛砍王基。几员魏将上前截住。于诠拼力死战,终因食不饱肚,人马无力,被敌将乱刃杀死。

    诸葛诞闻城破,匆忙上马,带着些亲兵想趁乱逃出城去。此时城中已乱成一团,四面八方都有魏军突入,而守军虽还有数万之多,但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毫无还之力。

    守军被杀了一批后,不知是谁带的头,扔下兵器举投降。于是恐惧传染病急速蔓延,大群大群的士兵都跪倒地上。祈求饶命。

    诸葛诞胆战心惊,东窜西突,找不到敌军稀薄之处。后来想起当初文钦是从北面进来的,便往北城门跑去。果然那里魏军不多,诸葛诞亲军求生心切,拼命杀开一条血路,护着诸葛诞冲了出去。

    刚一出城,一支魏军围了上来,偏偏就是司马昭的亲卫部队,大将军司马胡奋(胡遵之子)一马当先大喝道:

    “叛贼哪里走!”

    诸葛诞心慌意乱,根本不敢对敌,拨马往斜刺里逃跑。司马昭的大队人马后续赶到,拦住去路,城里的魏军也追踪而来,诸葛诞长叹一声:

    “天亡我也!”

    胡奋从后赶来,一刀劈下,诸葛诞急举佩剑上架,轻剑哪里架得住重刀,被一刀斫中脑门,大叫一声墜马而死。

    魏军拥上来,将诸葛诞数百名亲兵围在垓中,一番搏战后,这些人精疲力竭,少数被杀,大部都被擒住了。

    司马昭赶过来,见到这群俘虏被捆绑着,排成长长的一列,便好言相劝:

    “尔等如降,就放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

    一员偏将大声道:

    “我等受诸葛公恩待,愿为他而死!”

    司马昭睨了他一眼,冷冷的命令:

    “杀了!”

    胡奋起一刀,将此将砍死。

    司马昭又问队列的第一人,

    “你降不降?”

    那士兵头一扭:“不降!”

    司马昭发怒,抽出拔出剑来,亲一剑刺死。拎着血淋淋的宝剑又问下一个:

    “你降不降?”

    那人冷冷的看着他,突然“呸”的一口痰向司马昭吐来,喷了司马昭满脸。

    司马昭大怒,狠狠的一剑将他砍死。

    想想亲自动,有失身份,哼了一声,扔剑在地,吩咐胡奋:

    “给我挨个问他们,不降者一律用此剑处死!”

    不料从头问到底,众俘虏都回答:

    “不降!不降!宁死不降!”

    异口同声,慷慨赴死。数百名俘虏尸首血淋淋倒了一地。

    司马昭不由得长叹:

    “不想反贼诸葛诞在部下中如此得人心,真是可怕啊!”

    此事传了出去,时人都将这些俘虏比作汉初杀身成仁的田横五百壮士,为之感叹不已。

    吴降唐咨在军营前自缚以迎。王祚和其余偏裨将军也都投降了。

    吴军和淮南军投降者共达万多人。有人提议淮南接连三叛,总是与中原离心离德,不如全部坑杀,以绝后患。

    司马昭不听。

    他的心里很高兴,打了个大胜仗,正是显示自己宽宏大度收买人心的好会,岂能错过?当下全部赦免,将俘虏安置到靠近京畿的河内等郡,充作屯田军,自给自足。

    文鸯、文虎冲入府衙,第一件事是寻找父亲的尸体。有人告诉他们,文将军埋在西城墙根下。两人急去挖掘,果见文钦裹着一张草席躺在土中,脸色发黑,怒目奋张,胸前血迹斑斑。

    文鸯含悲将父亲眼皮合上。两人就在墙根下大哭一场。

    司马昭得知,拨给了一辆牛车,让他俩收敛文钦的尸体,拉去谯县的祖坟与文稷等安葬。

    司马昭的一番举措博得了朝野一片赞扬,人人心悦诚服,认为他果然有宰辅之器量。

    西晋代魏后,文鸯任平虏护军。咸宁三年(2年)三月,文鸯临危受命,都督凉、秦、雍州三州军力,大破鲜卑大酋秃发树能,迫使二十万胡人归降。他的功绩赫然冠于一时,英名震动天下。

    遗憾的是,这位勇绝一时的猛将,下场比父亲还要凄惨。

    晋惠帝司马衷时,外戚太傅杨骏掌控朝政,阴狠凶残的皇后贾南风发动政变,杀死了杨骏及其许多党羽。

    东安王司马繇是诸葛诞的外孙,常恨当年文鸯背叛诸葛诞,致使诸葛诞败亡,竟诬告文鸯与杨骏一同谋反,贾南风不分青红皂白将文鸳、文虎兄弟杀害,并夷灭其三族。时年文鸳54岁。

    淮南大战之际,姜维认为魏军大部东调,西部空虚,出征的好时又来了,于是不顾许多臣僚的反对,在256年率数万大军兵出骆谷,直趋沈岭,准备先夺取这一带长城的存粮,再进军关中。

    但是魏军反应很快,镇西将军司马望从长安扶风西下,安西将军邓艾从陇右赶来,两人合军沿长城的要塞拒守。

    蜀军进到芒水(陕西周至南),就被堵住了东进的脚步,只得扎营在山脚下。

    魏军则近水筑垒。两军相持多日,姜维数次挑战,邓艾对这强劲的对,一向采取先期避让、后发制人的策略,司马望更是老沉持重的稳健派,两人意见一致,坚守不出战。姜维毫无办法。

    挨到第2年三月间,传来了诸葛诞败亡的消息,姜维怏怏不乐,引军而还。第十次北伐又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