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灭蜀余波 1 乐不思蜀xinHaiGe.
第九十八章灭蜀余波
乐不思蜀
264年(魏后主景元四年)2月,司马昭接到卫瓘文函,知道蜀地已平,高兴地带着魏元帝从长安返回洛阳。
3月里,进爵为晋王的司马昭下令,将刘禅全家迁到洛阳去,免得蜀人再借其影响造反作乱。
刘禅心已成死灰,没有一刻拖延,没有一句怨言,随即仓促迁徙。大臣们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少数人随同北上。
侥幸逃脱兵变的廖化,走到半路身心交瘁,一病不起,就此撒西归。隔了没几天,宗预也病逝了,两位0多岁的老将,作伴去见先帝刘备于地下了。
从头到尾陪同刘禅到洛阳的人,只有秘书令卻正和殿中督张通。两人合弃了妻子家庭,单身服侍后主前往。
一路上对魏国地方官的迎送接见,到洛阳后的拜谒交际,全赖卻正的引导帮助,刘禅的一举一动才没有失礼仪。
刘禅喟然长叹:
“卿这个人才孤发现得晚了,否则孤何至于此?太遗憾了!”
欲正逊谢道:
“臣幼孤,父早亡,母改嫁,全靠自己立志好学,才得以亲近君主。陛下身边比臣强过十倍百倍的人才并不缺乏,可惜未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作用啊!”
“卿,卿指何人?”刘禅有些好奇,又有些惭愧的问。
“别人不,大将军姜维就是国家的一根擎天栋梁啊!
“他位居群臣之上,却一心为公,弃享乐,远声色,家无余财,清廉俭朴,为武则带兵有方,论文亦好学不倦,可称一代楷模。而且为国谋忠,不计委屈,不避危难,甘愿牺牲生命。与他比起来,臣实在是惭愧的很哪!”
刘禅默然不语,心里闪过一丝惭愧与后悔,但很快就释然了。
国不如人,势不如人,纵然姜维再努力也无济于事,不过拖延些日子而已不管如何,朕对百官还是宽厚的,从无凶暴残虐之举唯一可恼的是黄皓这个狗东西,朕对他最厚,他却误朕,又弃朕,可恶之极!
在洛阳金銮殿上,5岁的蜀汉后主刘禅口称罪臣,向9岁的魏少帝曹奂行了三跪九磕的大礼。
曹奂挣足了面子,喜笑颜开,封刘禅为安乐公,食邑安乐县一万户(今北京顺义县西北)。
卻正、张通和先期到来的张绍、樊建,以及阎宇等人,共计50余汉臣,都封为列侯。
那个蜀汉后期的政事掌门人董厥随同到了洛阳,司马昭倒是很看重他的理事能力,任命为相国参军,颇受信任。这一年秋天,又让董厥兼任散骑常侍,派他作为朝廷使者,返回成都,去慰问刚刚投降的当地官民。
(265年),司马炎建立晋国后,董厥又顺风顺水的做了西晋大臣。他算是运气最好的一个蜀汉大臣。
谯周功劳最大,封爵阳城亭侯,是降臣中唯一有封地的。西晋初,谯周抱病到洛阳,又拜官散骑常侍。20年冬天病死,结束了被世人毁誉参半的一生。
刘禅在洛阳吃喝玩乐,一如往常。司马昭有些好奇,这人怎么可以如此从容淡定,如此无动于衷?他问贾充:
“你这刘阿斗到底是真愚还是假愚?要是真愚嘛,怎么做了40年皇帝?如果是装傻,所作所为为何又全无心肝?”
贾充建议,相国多试探他几次就知道了。
一天,司马昭邀请刘禅和蜀汉故臣参加一个大型的宴会。
酒方一巡,上来一群花枝招展的乐伎,中间有好几个是故蜀的宫女,在场中又唱又跳。当熟悉的蜀乐响起,亮亢的蜀音从宫女喉中发出,蜀臣们都触景生情,不少人感伤而流泪。
司马昭留意观察刘禅,见他神情自若,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还用指叩着酒案,跟着乐曲打拍子,看到精彩处,还嬉笑着喝彩。
宴席罢,司马昭对贾充摇摇头:
“世上竟有如此没心没肺的人!即使诸葛亮健在,也不能辅佐他保国长久,何况只是姜维呢!”
贾充笑了,“若非如此,殿下又怎么能够吞并了他?”
过了几天,司马昭又请刘禅赴宴,用魏国歌舞招待他。
刘禅依然看得兴致勃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位美艳的歌女。司马昭对贾充眨眨眼睛,开玩笑的问刘禅:
“禅公想念蜀川吗?”
刘禅心里一动:
来了,试探又来了!真当我是傻瓜吗?难道我不知道答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吗?他装着没听见,继续色眯眯的注视着美伎。
司马昭加大声音又问了一遍,刘禅才似惊醒,眼睛可笑的眨了一眨:
“嗬这里好快乐,我不思蜀啊!”
司马昭看了贾充一眼,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刘禅酒水喝多了,告退如厕。
卻正悄悄跟出来,“陛下怎能这么呢,会惹人耻笑的。”
“那该怎么呢?难道我很思蜀,我想回去?”
“有时实话反而会令别人同情,陛下应该哭着:先人的陵墓远在陇蜀,我心悲痛,远望西方,无日不在思蜀啊。”
“我知道了。”刘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回到宴席。
即将结束时,司马昭又戏弄的问:
“鸟儿恋故林,兽亦怀旧巢,禅公却不思蜀,真是难得啊!”
刘禅暗暗庆幸,卻正的话还真用得着!于是哭丧着脸,一字不改的学了一遍。可是眼泪哪里能来就来,只好把眼睛闭上,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司马昭一愣:
“这话怎么好似卻令先的话?”
刘禅倏地睁开眼睛,满脸惊诧的:
“正是这样!尊驾怎么知道的?”
司马昭忍不住哈哈大笑。贾充和左右的魏官通通乐不可支,笑成一片。卻正与众蜀官只好陪着苦笑。
凭着半真半假的本色表演,刘禅得以使魏国君臣对他消除戒备,太平无事的度过了余生。2年方才去世,享年64岁,寿命超过了父亲刘备。
304年,匈奴首领刘渊乘晋朝“八王之乱”,建立了前赵国,自称汉王,还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
陈寿在三国志里评论:
“后主任用贤相,则是循理之君;被宦官迷惑,则为昏暗之君。古书云:白色之丝无固定颜色,在于用何种颜料来染而已。”
可见刘禅并非一味痴呆与昏眜,也不是全然睿智有为之主。到底,刘阿斗是大智若愚,保国保身有方?还是扶不起的昏庸主?惹得后人争论不休,至今仍无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