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惨烈的结局
5惨烈的结局
正月十八日上午,造反的暗流终于形成汹涌的洪流。
胡遵呼吁联络了半天,但许多人怕担哗变的罪名,不敢同意他攻打皇城的主意。他急了,怕时间久了来不及救父亲,便不顾一切率领胡烈部队将士首先发难。
不多时,各营士兵也鼓噪而出。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聚在一起,胆子就比平时大许多。而且唯恐天下不乱者大有人在,他们竭尽挑动造谣之能事,煽动得本想保持中立的将士也按捺不住。
既然有人带头,就跟着去看看吧,人多势众,至少迫使司徒赦免自己的长官。于是人越聚越多,风涌着向宫城而去。
钟会正与姜维等,在宫中议事。
钟会皱着眉头告诉姜维:
“昨夜,吾梦见有几千条大蛇咬我遍身,恐是不祥之兆吧?”
姜维起身拜道:
“恭喜司徒,贺喜司徒!千蛇朝拜者何物?龙也。龙乃鳞甲之长,正示明公身份,贵不可言,此梦大吉大利!”
钟会喜不自胜:
“伯约吉言,但愿应验!倘天命在我,必裂土以封,与君同享富贵。”
“姜维老矣,不敢奢望。但求明公早登大宝,使天下苍生各安其所,姜维此生无憾了!”
姜维心里着急,催促道:
“事不宜迟,迟则恐变,前日所议给蜀汉兵发放铠甲兵器之事,请司徒早早批发吧。”
钟会点头答应,就让丘建去办。
“还是我亲自去为好。”姜维着转身要走,突然肚腹肝膈之间一阵剧痛,冷汗直冒,捂着肚子蹲倒在地。
钟会惊道:“却是为何?”
姜维苦笑道:
“多年辗转疆场,饮食不周,或饥或饱,落下了这病根,一遇寒冷再加疲累就要发作。”
咬着牙站起强笑道:
“不妨事此痛突如其来,又毫无症状的会消失。明公大事未成,维还不能死啊!”
(按照现代医学分析,姜维应该是患严重的胆囊疾病,胆结石、胆囊炎急性发作之类。)
正在这时,钟邕神色仓皇的奔进来:
“叔父不好了!”
钟会脸一沉斥道:
“你会不会话?什么不好了!”
“是,是,侄愚昧外面闹声汹汹,有无数兵士向皇宫奔来!”
钟会十分震惊,脸色煞白,霍地站起:“啊?是兵乱这,这如何是好?”
“只有迎头痛击而已!”
姜维虽也预感事态不妙,还是保持镇静。
“赶快将囚禁的将官们杀死,以免里应外合,也绝了作乱士兵之念。”
钟会脸上有了些血色,命令钟邕、丘建两人:
“你俩快带人去执行,不可走漏一人!”
姜维急急吩咐廖化、董厥二人:
“你们快去内宫保护陛下!看来今天事情不妙”
被囚的魏将们通过各自亲兵传递消息,都在暗作准备,提防钟会加害自己。这时听到宫外人声鼎沸,鼓声震响,知道是关键时刻到了,或生或死,尽在此时。
长史杜预首先想到是兵变发生了!不会武艺的他无力自保,很容易在动乱中遇害,他立即让同囚一室的将领群起动,在囚室里扣紧门,搬来几案和床榻等笨重物件,在里面顶住。
钟邕带兵来到,用脚踢不开,用刀砍不开,门被弄得千疮百孔,就是进不去。
钟邕又怒又急,令部下去用火把来烧。
一转头才发现丘建不见了,怒道:
“我早就觉得这家伙不地道,可能是个奸细啊!”
还顾不得去追查,宫门突然大开,乱兵呐喊着冲了进来。
“杀啊!救出主将呀!”
一片嘈杂声中,有几个魏将掀开房瓦,从囚室中爬出来,站在房顶上,指示士兵进攻方向。
钟邕挥刀大叫:
“快烧!快烧!”
突然宫墙上一阵箭矢射来,钟邕和身边的士兵来不及躲闪,痛呼着倒在血泊中。
攀梯登墙的乱兵越来越多,而西隅厚重的宫门又被丘建打开,更多的人涌了进来。
胡烈像头被关在笼里的猛兽,在屋里团团乱转,寻找趁的家什做兵器,最后急中生智取了一根长长的灯杆,紧张的盯着门,准备与冲进来的杀搏斗。
“胡将军,是我,快开门!”
门外蹦蹦地敲得山响,胡烈听出是丘建的声音,大喜,使出蛮力,几下就搬开挡门的几案等重物,打开了房门。
“快,少将军他们都冲进来了!”
丘建将一把刀递给胡烈。
“走,去寻钟会子算账!”胡烈怒火吼一声,举刀冲向朝殿。
此时蜀宫中一片混乱,四下火起,杀声震天。平素庄严的朝堂成了残酷血腥的战场,无数的乱兵,狂暴的吼叫着,挥刀乱砍。
岁的胡渊似一头敏捷的豹子,蹿东突西,所到之处,一个接一个忠诚于钟会的亲兵倒地身亡。
钟会眼见身边卫士越来越少,胆战心惊,绕殿而走。
另一边,姜维和几个蜀将被围成一圈,成群的乱兵举刃乱砍乱刺。但在武艺高强的姜维等人面前占不了什么便宜,兵刃相撞之间,不断有人倒下。身边的乱兵胆寒了,不敢再冒尖抢在头里。
包围圈渐渐往外扩散,正在这时,胡烈又带着一批人赶来加入了战团。生力军一到,战况又有了改变,乱兵重占优势,渐渐将姜维等人分隔开来。
张翼怒目奋张,仗剑力战,接连刺倒几个魏兵后,渐感头晕目眩,脚僵硬。毕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体力不济,灵敏度也减低了,如果是在战场上,还能倚仗马匹冲出包围,而今在人群中硬拼,绝无侥幸可言。
一根矛朝胸口刺来,张翼伸出左,一把抓住,右一剑消去了对方的半边脸。正在这时,身后有风声,张翼忙前冲一步闪避,却没躲利索,被刀在背上拉了一道血口,鲜血立溅。张翼吼叫一声,回身狠狠一剑劈在那人头上,眼前却一黑,就这样顿滞了片刻,几把利刃一同戳进了他的身体。
蒋斌、蒋显兄弟背靠背,挥宝剑,不断隔开左右袭来的刀矛。然而他们俩并非身经百战的勇将,尤其是这样执短兵器近身肉搏,还是第一次,因此只能极力防守,毫无进攻之力。
蒋斌还堪堪自保,蒋显基本上是个文官,只学了些防身健体之术,这样真刀真枪的残酷格斗,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很快他就臂无力,神慌意乱,抵挡不住了,身中两刀一矛,痛苦地呻吟一声,软倒下去。
蒋斌心惊,匆忙间回头看顾,寒光一闪,环首刀当头劈来,蒋斌急架,不料对方力大,且剑轻刀重,砰然一声宝剑落地,立刻右侧有一矛刺入他胸膛。
蒋斌胸口似被烈火猛灼,剧痛难忍,全身力气骤然散去。意识朦胧间,那柄环首刀又斜劈过来,蒋斌临死前只看见持刀者满脸虬髯,暴眼狮鼻,相貌十分凶恶自己的半边脑袋就被劈去了!
殿中唯一能主动攻击敌人的弱势方大将是姜维,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在狼群中发威,左冲右突,所向披靡,一柄锋利的宝剑——那正是刘备赐给亲信的八剑之一“思洛”剑,赵云临死转赠给姜维的——此时在他里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自从诸葛亮将宝剑交到他里,还没有使用过,因为他已经身膺大将军之尊,很少有会上阵亲自交锋,想不到用在这最后的一战中!
劈、刺、砍、刺、挑总在对出乎意料之时击中敌人身体,在他身后已经倒下二、三十人,个个被锋利的“思洛”剑干净利落地削去身体部件。只要他往前一冲,面前的乱兵就潮水般的退下去,但后面的敌人又步步紧逼上来。
当看见乱兵涌进皇宫的时候,姜维就意识到一切都完了!复国的计划完了,蜀国的社稷完了,君臣和将士都完了,自己的性命也完了!
他恨钟会骄傲麻痹,优柔寡断,也恨自己疏忽大意,太依赖钟会了。要是拼着被钟会责怪,被猜疑,在这一两日里,擅自行动,先杀了被囚的魏将,再控制住军营,事态发展也许全然不是现状了
功亏一篑!天意使然!还能什么呢?姜维将悲愤化为力量,全凝聚在中的宝剑挥发出去!
胡烈的几个彪悍亲兵全被姜维杀死,胡烈也被逼得步步后退。参军羊琇只能干着急不敢上前;田续躲在士兵中间,时不时偷偷的出刺一剑。其余田章、丘建、皇甫凯、王颀等十数员魏将,都像一群饿狼围着姜维,却没人敢贸然出头。
“铮”地一声响,一截剑身飞向半空。姜维好似背后长眼一般,随一挥,竟将偷袭的田续佩剑削断!田续大惊,疾忙逃得远远的。
“姜维死到临头,还敢逞强!”
一声暴喝,在乒乒乓乓的格斗声中格外刺耳,那个杀死蒋斌的大汉狠戾的冲了进来。他正是中尉将军庞会。
因父亲死于关羽之,他对蜀国君臣充满了刻骨仇恨。莫名其妙的被关进囚室,差点死于非命,更使他几近疯狂。
姜维听见庞会呼呼作响的刀风,就知道这是个劲敌。在战场上或许可以用回马枪挑他,但在这里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只能闪展腾挪,避开几个方向的刀剑,尽量不与庞会的砍刀碰撞。
他将使剑的“轻”、“快”两诀,运用到了极致,低头弯腰,闪身错步,在间不容缓之中闪电般的出剑,又杀死个五、六个人,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偏裨将领。因为士兵们全躲开了,围着姜维的全都是大大的军官。
人毕竟不是踢打的,众寡悬殊的恶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姜维终于支撑不住了,眼冒金星,急促的喘气,他边战边向内堂方向退去,他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为皇上争取时间逃走。
突然,不可遏制的腹中剧痛又发作了!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庞会见有可乘,狠狠一刀横劈,姜维本能的一矮身,刀锋只差半分从颈肩边掠过,同时横剑一扫,寒光大炽,庞会大惊,猛地往后一跳,躲过了断膝之厄,却跌跌撞撞站不稳,即将倒地之际,被胡烈一把扶住了。
姜维后退一步,背靠廊柱,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钝刀割肉般的腹痛,使他没有了一丝拼斗的余力。他冷冷的眼光扫着面前团团包围,而一时不敢上前的魏将,心里默叹一声:
“陛下,微臣尽力了!丞相,姜维来见你了!”
一按着腹,一举剑往颈间一拉,锋利的剑刃割断喉管,血光迸溅,姜维高大的身体摇晃着,不甘心的歪倒下去。
一群魏将目瞪口呆的望着姜维的尸体。
胡烈心中突然生出崇敬:这个英勇无畏的敌人值得尊敬!
牵弘等人也对姜维没有一丝仇恨,反而有一种伤感:
武将的下场就是如此啊,今日是姜维,明天不定就是自己了!
“老匹夫胆大包天,我倒要看看你生了怎样一颗虎胆?”
蓦然,庞会扑上前去,几下割开姜维衣甲,一刀剖开姜维的肚腹,伸进去,挖了一阵,掏出一颗血淋淋的胆囊来,竟有鸡蛋大,泛着黑绿的光芒,十分诡异!
众将都惊呆了,胡烈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此时钟会还在垂死挣扎。但胡渊一人和下数十士兵就令他的亲兵对付不了,姜维一死,钟会就成了乱兵唯一的目标,兵将们全都涌了过来。下数百亲兵几乎伤亡殆尽,投降后任将军的句安、一李韶两员蜀将为保护钟会也战死了。
钟会逃来逃去,都有人阻挡,他呼呼喘着气,睁大惊恐的眼睛,持剑的不停的颤抖。
“钟会反贼,还不弃剑投降?你虽受戮,在下还能向相国求情,保全你家属,不然悔之晚矣!”
一个中气不足而尖锐可辨的声音响起,卫瓘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缓步走进朝堂。
钟会大怒,举剑指着卫瓘大骂:
“奸诈人!阴险老鬼!一次次使诈术,老子的大事全毁在你里,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话犹未完,胡渊一剑击落他的宝剑,又是一剑横削,钟会头颅“霍”地离开脖颈斜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一路洒出鲜红的血花。
“对付你这罪大恶极的野心家,何必用光明正大的段!”
卫瓘冷笑一声,抬眼四顾,殿中的战斗基本结束,朝堂上一片狼藉,尸体满地,浓烈的血腥味呛鼻。
胡渊大叫:
“去宰了那个狗皇帝!都是邓艾留下的祸患!”
卫瓘连忙喝令:“不可!留下刘禅要向洛阳献俘的!”
胡烈气恼的骂道:
“孽子不可胡来!”
胡渊不服气的走出殿堂。谁也没注意,庞会也不见了。
蜀宫的恶战结束了,但骚乱还在继续。接下来发生的已经不是两方的战斗,完全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血腥屠杀。
乱兵涌入蜀汉官员家,烧杀抢掠,犹如强盗。太子刘璿被杀!姜维的妻子儿子被杀!刘禅第二子刘瑶被杀!
乱兵杀红了眼,不论对方是贵是贱,是王公是官员,冲进人家家里,劈面就是一刀,杀了人,抢财宝!
特别令人发指的是庞会,他冲进关府,将关羽的一门后代,凡在成都的,不论老少男女全部杀光!
所幸关家有荆州一脉存了下来。
关平随父亲镇荆州时,娶了赵云之女为妻,生下一子名关樾。吳国夺取荆州时,幼的关樾被母亲抱着逃匿民间,隐姓埋名。直到西晋灭吴,才归宗还姓,仍然居在荆州。
后世直至现代,有许多关氏的后人都是荆州一脉繁衍的。这是清代荆州府誌和江陵县誌记载的。
成都成了人间地狱,到处烟火腾腾,无数尸体倒卧在大街巷,雨水冲刷着浓积的血污,流成一条条血溪。乱兵像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疯狂的发泄着,暴露出人性最可耻、最残忍的那一面,肆无忌惮的作恶。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和平环境里生活了数十年的成都百姓也遭了殃,许多人冤死,吓得家家户户闭门躲藏,恍如末日来临。
卫瓘急了,自己现在是征蜀军的最高统帅,事态发展下去不可收拾,将来恐怕难逃其咎。他严令诸将节制本人部队,又派出执法队去维持秩序,三天后,骚乱总算平息了。
这几天的经历对卫瓘来,比以往44年的生活加起来还要精彩,还要非凡。他的心情十分激动,精神无比亢奋!
自己在钟会、邓艾、姜维三大高的明争暗斗中,运用正确的韬晦之计,后发制人,不但遏制了邓艾的猖獗,而且躲过了钟会、姜维的谋害,更是进而将这两人置于死地。
“哈哈,这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灭蜀的大功落在我的头上了”
监军部队的统将匆匆走进来禀报:
“有人报告师纂领着一队邓艾旧部向绵竹去了,估计是劫夺邓艾父子”
“嗬?”卫瓘一惊,这个可不好!
“邓艾要是径去洛阳告冤,很可能受到赦免,自己就结下了势不两立、恨我入骨的死仇。假如邓艾狠辣一些,率军返回成都和自己算账,论打仗,自己可不是他对!他杀了我,灭蜀之功又落到他头上了
“不行,收拾残局的必须是我!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有先下为强!唔,有一个人可以利用”
卫瓘立即命令把田续找来,开门见山道:
“田将军欲报江油之耻乎?”
“嗯?”田续望着面前表情淡然,面无血色的一张脸孔,有些诧异。
“监军何以有此问?大丈夫当众被扒衣杖打,此辱怎能忘记!若能报仇,末将情愿不要伐蜀战功!”
“好,我就成全将军心愿!”卫瓘略略将事情一,冰冷的语调里透出一股杀气:
“老虎还在笼子里,你下必须得狠,不然你就没得会了!”
田续兴奋的应道:
“谢监军大人!我若不能提邓艾首级来见你,就把自己脑袋割给你!”
田续立刻带领本部500人,和卫瓘拨给的500兵,人人骑马,昼夜不停赶往绵竹。在三灶亭地方迎头碰见师纂率领数百兵,拥着邓艾和邓忠向成都方向行来。
“天助我也!”田续大喜,一声不响的驭马冲上去。
师纂是怀着一种赎罪的心情去解救邓艾的。
“别人陷害功臣,我不能为其辩白,反而落井下石,行径何等卑劣虽我揭发材料无足轻重,但要知道,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压倒健壮牝牛的原由。邓将军一定会视我为反复无常的阴险人了!”
多日来,师纂一直沉浸在深深的内疚中。众将被困时,他像木偶泥塑似的毫无反应,脱困的时候他的灵台突然一亮:
“这不是天赐良吗?”
他立刻趁乱回到军营,大叫一声:
“要救太尉大人的跟我来!”
马上有数百名邓艾部下响应了。
他们迅速赶到绵竹,杀散毫无防备的200来名押解兵,砸开囚车放出了邓艾父子。照师纂的意思,是直接回洛阳去,面见天子与相国申诉。
邓艾摇摇头:
“凡,凡听人言,先入为主,艾艾难以辩白的。还、还是去成都。钟会既无作为,诸、诸将应该会、会听我的。”
于是一行人未作休息,转头走向了鬼门关。
师纂见到田续,以为是卫瓘派来接应自己的,高兴的招呼一声:
“田将军,你也来了!”
田续纵马冲到面前,突然恶狠狠举矛,一下刺进师纂的胸口,师纂来不及反抗,睁着惊恐的眼睛倒地死去。
“卫监军有令,救护邓艾者以叛逆处死!”田续高喊着,滴血的矛尖指着数百名邓军士兵:“放下武器者免死!”
“誓死保卫邓太尉!”
“田续公报私仇,与狗贼拼了!”
这些忠诚于邓艾,从阴平险道九死一生过来的老兵,没有一个怕死的,满腔怒火地持刀挺枪挺胸而立,挡在邓艾父子面前。
“杀!”田续一声令下,上千骑兵凶狠的冲了上去。
激烈战斗开始了,刀刃翻飞,血肉飞溅,马嘶人喊,哀声不断,在这个罕有人迹的驿站上演了一场残酷的自相残杀。
田续像猎狗盯着野免一样紧紧盯着邓艾,趁下马队以强劲的冲刺,冲散了对方的队伍,急驰上前,对准邓艾猛戳。
邓艾父子被日夜囚禁着,吃不饱肚,衣不暖身,精神又遭重击,身体已被折磨的伤病缠身,弱不禁风,坐在马上也是摇摇晃晃,当师纂被杀的一刹那,邓艾突然醒悟了,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
“我自命为百战大将,统兵有方,却是政治上的白痴,人际关系中的低能儿!我面对的一群都是些什么人?雄猜之主,野心家,阴谋家,奸恶人,桀骜**个个都是我的噩梦,我却以为只要为国尽忠、立下奇功,就能傲世独立,青史扬名悲哉邓艾!哀哉邓艾!冤哉邓艾!”
邓艾自暴自弃的在那里忏悔,对田续刺来的长矛视而不见,一股灼烧的剧痛在胸膛里爆发,邓艾痛苦的扭歪了五官,摔倒在地,他的意识里最后保留的是田续凶光四射的一双眼睛。
邓忠毕竟年轻,还能挣扎着抢过一把刀与凶搏斗,但体力大失的他,使不出平时的三成武艺,在砍倒两名骑兵后,被数把马刀劈中,倒地后又被乱刀剁成碎块。
邓军兵士尽管英雄顽强殊死抵抗,但是以步对骑,又寡不敌众,实力相差太远,终于一个不剩被全部杀死。田续军也付出了伤亡三四百人的代价。
田续狞笑着拎起邓艾、邓忠被割下的头颅系在马项下,心满意足的回军。情绪比打进成都时还要亢奋。
数以千计的死难者尸体被拖到了成都城郊的一块野地里掩埋了。
而钟会、姜维、张翼、蒋斌等人被割去首级的无头尸体,被集中在一起,抛在蜀宫外空地示众,派专人看管着,不准收敛。
半夜里,姜维的马夫姜忠偷偷的潜进去,趁监管兵士打盹时,在姜维身上摸索着,想要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无头的脖腔,豁开的肚腹血迹斑斑,在寒夜中凝结得硬邦邦的。
姜忠忍着悲痛,匆忙中脱下姜维的一只战靴,揣在怀里悄悄溜回来。他当夜就逃出成都,赶回姜维的故里上邽(天水)甘谷县六峰镇姜家庄。
族人闻知噩耗,全庄出动,悲号声震天。姜维唯一的遗物,这只靴子,葬于南山腰高阜处,作为衣冠冢。南山从此就得名“靴子坪”。
邓艾在洛阳的其他儿子也被连坐诛杀。只有孙子邓朗(邓忠之子)随同祖母(邓艾原配)流放到西域。
直到23年,晋武帝司马炎为邓艾平反,恢复名节。邓朗被任官郎中。在赴任新都太守前夕,与母亲、妻儿遭火灾死于襄阳。邓艾一家可谓多灾多难!
钟会未婚,养子钟毅和钟邕的儿子都倒了霉,一同被处死。
钟会唯一的亲兄弟钟毓曾经告诫司马昭:
“吾弟才智过人,但好玩权术,野心不。明公不可不提防。”
司马昭哈哈大笑,“若将来果然如你所,我只治其罪,不牵涉钟氏一门”。
钟会事败,钟毓已于上年死了,追赠车骑将军,谥惠侯。
司马昭果然遵守诺言,不诛钟氏三族。钟毓的另两个儿子钟峻、钟辿,受特赦,官爵如故。相比邓艾,钟会一家幸运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