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剪斗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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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玄月一脸煞气地看了看地上被他拧断手臂的男人,又挑眉看了一眼殷广宏。

    他从不到这集市里卖东西,自然是不认识殷广宏。

    而殷广宏也自然也没见过三年前搬到云重山的玄月。

    他见温蓝喊这高大男人为大哥,连忙笑眯眯地走到玄月身边问,“你就是她大哥?”

    “……”高冷,不屑,桀骜不驯。

    “原来你就是她口中所的猎户?”

    “……”冷笑。

    殷广宏不知是被玄月的气势给吓到还是想要继续听温蓝的出处,他居然陪着笑对玄月道,“不知你们兄……弟二人是那个村的,看着面生。”

    “这与我们在此贩卖货物有关吗?”玄月的话气比他的脸更冷。

    殷广宏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逐渐不爽,但当他的目光落到猎户身边温蓝的身上时,他的不爽又被美人的花容月貌给冲淡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举起双手朝后退了两步,然后似笑非笑地对玄月与温蓝道,“你们慢慢卖货,我就不忧了。”

    完,他准备离开。

    这时,那被玄月拧断了胳膊的路人嚎叫着拦住了殷广宏,“殷爷,这猎户把我胳膊弄断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殷广宏一看,那人胳膊还当真是断了,看来这美人的大哥有两下子,怪不得她这么狂,是有人撑腰呀!

    殷广宏庆幸自己没有犯浑,他转过身朝温蓝抛了一个媚眼,然后一脚踹到了那多事之人身上。

    “妈的巴子,人家在这里做生意,你跑来胡搅蛮缠现在还想讹人家弄断你的胳膊,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殷广宏骂完朝身后的罗罗们吆喝了一声,“把这肆拖到后巷子口去。”

    拖到后巷子口去干什么,温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见这帮人离开,抱起双臂感叹道,“以前看书时,书上总穷山恶水出刁民,我还不信,现在一看,这鬼地方奇葩人还挺多。”

    着无心听者有意,玄月听她看书二字,凝睨问,“你还识字?”

    温蓝自知漏了嘴,马上左顾而言他,“猎户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玄月也马虎眼。

    温蓝一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早知道你要来我就等你一起来了。你在的话这些人肯定不会找我的麻烦。”

    “何以见得?”

    “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你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凶,而我又矮又一看就是可以欺负的样子,柿子找软的捏嘛,你这么硬!”

    这种形容?玄月扶额,他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奇怪了,因为她话用词总是那么新鲜,还有趣!

    “现在我们做何算?”玄月又问她。

    “当然是卖货了,我还指望着这些换钱后点置办东西。”

    “置办什么?”

    “大澡盆。”温蓝完脸突然就红了,她想到昨天穿着衣被玄月看到的事,虽然最后他一声不吭地走了,温蓝想他心里肯定在嘀咕。

    伤风败俗呀!

    “昨天偷泡温泉回到房间后我就做了深刻反省,我这个人太不懂珍惜了,而且有时候做事呢总是抱有侥幸心理。就像昨天,我以为你会吃了饭直接睡觉,没有想到……”

    她在道歉?还是在示好?

    玄月有些分不清,他感觉面前的这个村姑总让他犯迷糊,有时候觉得她很可疑,有时候又觉得她很可怜,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她很可爱。

    反正就是跟他印象中的村姑不一样。

    “猎户大哥。”温蓝还在自我批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严格管理自己的一言一行,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丫鬟。”

    “……”玄月没有回应,他在问自己该不该相信她。

    在随她来集市的路上,他对她是不信任的。

    “猎户大哥,相信我,嗯?”温蓝双手合十真诚的看着玄月,为了能扭转他对她不好的印象,温蓝还运用了卖萌的招数。

    对着他猛眨大眼睛。

    这村姑!玄月又开始扶额,他这人生平最害怕姑娘对他做出这种天真烂漫的表情,每次他妹妹玄珍向他撒娇时,他就全然拿她没有办法。

    “我暂且信你。”他妥协了,决定不深究她是谁。

    在猎户面前挽回少许形象的温蓝是心中大喜,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她又开始向乡民推荐自己的山货。

    这一次她不仅运用先试吃后购买的模式,还把猎户推到展示台,向围观群众介绍这些山货来之不易。

    “这些山珍野味都是我大哥爬山涉水在云重山上来的,这些肉的口感跟平常人家养的鸡呀猪呀可不一样,肉质细嫩自带清香。还有这松菌,这可是长在海拔一千多米松树林的好东西,纯天然无污染,您买回家可清炒可红烧也可以用来炖汤。”

    “多少钱?”终于有人问价了。

    但这却难住了温蓝,来之前她觉得一斤松菌可以卖二百文左右,但刚才她找摊位时,看那卖肉的,一斤肉也就十来文,一斤松菌十斤肉,会不会太贵了?

    于是,她拉下玄月,凑到他耳边询问,“大哥,我们卖多少钱?”

    玄月一直是被动地被温蓝拉着当展示品,他不笑不言也不语,只等着温蓝卖完东西好回去。

    但他没想到这妮子居然凑到他耳边问价格。

    对方那温热气息轻拂到他的耳尖时,玄月有些不自在。

    他想推开她,但又觉得不妥,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翻涌听她把话完。

    “你既然来卖东西,之前怎么没有定好价?”

    “我第一次卖东西,没经验。”温蓝又凑到他耳边讲。

    这次,玄月不仅感受到了她呼出的气息,还闻到她身上少女的清香。

    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

    再开口话时已经是平静如初了。

    “三十文。”

    “野鸡三十文?”

    玄月看了一眼她,那眼神似乎在不是野鸡难道是松菌,你那松菌值那么多钱吗?

    温蓝立刻败下阵来,不敢再问,她回身把价格报给问价人。

    一只野鸡三十文确实不贵,那人见如此便宜,想都没想掏出三十文就把那野鸡给拎了去。

    温蓝顿觉亏了,暗想这事不应该问猎户的,这猎户一看就不像缺钱的人,相必这三年来也没有到这集市卖过东西,他三十文可能是以他在酒楼吃一面肉丝面的价格。

    下次来卖可不能再这么便宜。温蓝想到前天跟青峰去买米面,三十文钱也就买那么一袋面粉。

    不过,挣了三十文,温蓝还是止不住地喜上眉梢。

    “第一次挣钱?”

    “对呀,第一次挣钱,我好开心。”温蓝真的很开心。

    玄月被她的情绪传染,他难得展颜一笑。

    接下来,在温蓝的大力推销下,带来的那些腊肉与松菌也全数卖了出去。

    最后,他们一共卖了三百七十八文钱。

    温蓝蹲在地上把那些钱是数了一遍又一遍,那模样就像个贪财的地主婆。

    这个时候,玄月又觉得她就是一个山野村姑,一个没见个什么世面的山野村姑。

    “别数了,走吧。”

    温蓝应着把钱装进的钱袋,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

    紧接着,他们去了杂货铺,温蓝挑了一个洗澡盆,又买了一些农具与针线包之类的物件。

    “大哥,我们还剩下三百五十三文。”温蓝如实报账,然后把钱袋子递给了玄月。

    玄月没有接。

    温蓝以为他是在意这钱太重不想拿。

    “如果你觉得重的话,我可以先把你拿着,回家再给你?”她问他。

    “拿着吧。”

    “什么?”

    “这些钱你来支配。”

    “我,我来支配吗?”温蓝有些惊讶,“猎户大哥,你要荣升我为管家吗?”

    玄月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温蓝瞬间就燃了,她捧着钱袋笑得像个傻子,“哈哈,我还可以管钱,大哥你怎么这么好。不不不,不能再喊大哥,应该喊你爷。爷!”

    挣了钱又升了官,温蓝的心情不知有多好,她让玄月走前面,自己背着背篓顶着大木盆紧跟着他身后。

    十来里的山路,她走起来一点都不觉累,像了鸡血似的。

    只是她不知道,有那么两个人一路尾随着她与猎户,直到往云重山上走。

    尾随他们人不是别人,正是殷广宏的两个罗罗。

    见温蓝跟玄月上了云重山,两个罗罗就开始嘀咕。

    “你刚才听到没有,那个话尖声尖气的子喊那猎户爷,他是猎户的家丁?一个猎的还有家丁?”

    “也许是徒弟。”另外一个分析,“不过殷爷让我们听他们是谁,这人都上山了我们找谁去听。”

    “这还需要听吗?”另外一个不以为然,“这云重山就一个猎户。”

    “哦,对对对。”

    于是,两个人屁颤颤地回去给殷广宏汇报。

    “云重山的猎户?”殷广宏是大为吃惊,这几天他常听家里人提起云重山猎户,提得最多的好像还是他刚从村里搬到镇上的妹妹。

    他们什么来者,那猎户娶了那个想要勾引孟千城的林芙蓉。

    这事据还在村里闹得很大,还那猎户一下子拿了一锭黄金出来做聘礼。

    难道那个假扮成男人的女人是林芙蓉?

    殷广宏是搜肠刮肚地回想林芙蓉的样子,可惜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从玉守村搬出来都大几年了,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丫头片子。

    如果是,那真是女大十八变。殷广宏在心里嘀咕,怪不得妹夫孟千城会跟林芙蓉私奔,就那脸蛋,是个男人也想跟她私奔。

    更别要娶自己妹妹的孟千城了。

    因为他自己的妹妹他清楚,长得胖不还丑。

    “你们看清楚了,他们两个人一起上的山?”殷广宏不死心,他想问个清楚。

    “是的。”罗罗回答道,“那个女里女气的个子顶着一个大澡盆还背着一个筐子,那猎户倒是空着手走的四平八稳的,看那样子两个人的关系像是主仆。”

    “主仆?”殷广宏用手挠了挠下巴稀疏的几根胡须,心里是直泛嘀咕。

    按道理,如果是林芙蓉的话,她现在成了猎户的老婆,那猎户再怎么是个粗人,也不应该让自己老婆独自搬那么多东西。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猎户不喜欢林芙蓉,嫌弃她跟别人好过。

    嗯,一点是这样的。

    殷广宏是十分的可惜,反过来他又有些可怜孟千城。

    跟那么绝色的美人好过,是怎么跟他妹妹睡下去的。

    这不是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这边,殷广宏在听林芙蓉,而温蓝呢,全然不知那稀毛鬼对她有意思。

    她回到猎户家后马不停蹄地生火做饭,吃过饭后她又拿过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到河边去洗。

    玉守河在村外,也在云重山脚下,温蓝换回女装端着一盆衣服走到河边时,村里的几个妇女也正在河滩上洗,只不过她们在河对岸。

    温蓝本人是很少用手洗衣服的,平时她的衣服不是送干洗店就是用洗衣机洗,内衣裤也有专门的内衣清洗机。所以,对于这古人猛搓狂锤的洗衣法,她完全接受不了。

    用棒槌锤了几下,她就手心发麻满头大汗。

    于是,温蓝就把手上的棒槌放下,叉着腰在河边休息。

    这时,河对岸的几个妇女就开始调笑了。

    “哟,这不是林芙蓉吗,给你们家猎户洗衣服呀!”

    “……”为什么要加上你们家猎户?

    “这么晚才来洗衣服,是不是你们家猎户晚上……”

    后面的话这妇女没,大概的意思温蓝倒是懂,这些女人八成是想新婚燕尔,这么晚到河边洗衣服是不是猎户晚上太狠。

    哎哟,她们几个不是也这个点在洗衣服,大哥为什么要二哥?

    但温蓝能什么呢,怼回去?这也不是林芙蓉的性格呀。

    好吧,就当没听见。

    温蓝蹲下来继续洗衣服。

    “喂,林芙蓉。”又有一女的开始喊,“我听昨天晚上猎户到你们家去了,还带了一头野猪,那猎户怎么这么疼你,你有什么诀窍?”

    温蓝不吭声,继续洗。

    旁边一个女的拐了刚才话的那个女人一下,用一种故意压低声音却并不减音量的声音回答道,“能有什么决窍,人家林芙蓉长得漂亮又会伺候男人,那猎户心里欢喜呗。”

    “就是,这些我们可学不来。”其它几个跟着起哄。

    温蓝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知道这些女人嘲笑林芙蓉的原因,她们肯定认为林芙蓉是被孟千城破了身的,可是现在她不仅嫁得好还过得舒服,这怎能不让她们这些女人嫉妒。

    嫉妒果然是万恶之源!

    不行。温蓝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如果那猎户有一天要走,她也不能在这里待着,就算是乞讨也要离开这里,要不然她还不知道那一天会被这村里的这些嘴碎婆娘们给挤兑死。

    再了,那猎户一走,断然是不可能再回来的,到时候她就成了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弃妇,别这些女人了,就这周围的男人也不会放过她。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就算她足不出户也会有人偷偷爬墙。

    可怕!可怕!

    温蓝摇着头叹着气俯下身对着河水看自己的模样。

    从现世穿越而来的这些天,温蓝从来都没有看过林芙蓉的这张脸,而林芙蓉本人也因为家中并没有镜子,她对自己的模样也是一个模糊概念,所以温蓝从林芙蓉的记忆里也提取不到多少关于这张脸的信息。

    现在对着水面仔细一看,温蓝发现这林芙蓉的模样跟她自己倒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眉眼,简直是一模一样。

    难道这林芙蓉是我家的先人!温蓝又开始大开脑洞。

    她甚至有些后悔在她爸给她讲家族史时没有好好听,不准在祖奶奶或是外祖奶奶这一辈里有叫林芙蓉的。

    温蓝看着水面胡思乱想着,河对岸的几个妇女还在喋喋不休。

    “哟,你们看,她还在照自己的模样,这些天有那猎户的滋润,那俏脸了可是越发的红润。”

    “可不是,嘻嘻……”

    温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正要发飙,一抬头却看河对岸款款地走下来一个人。

    对方也看到了她。

    “芙蓉!”她激动地朝温蓝大喊一声,然后丢下手里的木盆就朝旁边的木桥奔去。

    温蓝也丢下手里的棒槌。

    她在林芙蓉的记忆里稍加搜索就知道对方是谁,这是林芙蓉的闺蜜,老何头家的二女儿,何井田。

    “井田!”温蓝跟何井田招手,见她已快奔过来,她连忙提着裙摆迎了上去。

    “芙蓉。”何井田一见到温蓝就抱着她哭。

    温蓝想,她死里逃生只有妹妹荷花流露出了担忧,重新看到她时林家人也没像何井田这样抱着她哭。

    看来这姐妹才是真正关心林芙蓉的人。

    温蓝也动了情,她反手也抱住何井田,想到林芙蓉的心酸,她也落下泪来。

    “芙蓉,你在猎户家还好吗?”何井田抹了抹眼泪,真心地问。

    温蓝点点头,“挺好的。”

    何井田叹了口气,拉过温蓝的手正准备叙旧,却见温蓝的手上全是血口子。

    “你这手怎么啦?”

    温蓝看了看自己的手,今天她一从集市回来就忙着做饭,而这古代的东西制作的也不精细,刚才她洗菜时因为太着急,手被被簸箕上的竹子划了几道口子,不过也不碍事。

    “没事,洗菜时弄的。”

    温蓝原本真觉得没什么大事,没想到何井田听她这么一,本来止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没事,你在猎户家肯定过得不好。”

    “真挺好的。”

    “好什么呀,那猎户我哥见过,他凶得很。还有昨天去你们家吃酒的人回来也,那猎户一只手就能把宋家媳妇给弄到椅子上,还他一巴掌能拍碎桌子。”

    一只手把宋家媳妇弄到椅子上倒是真的,一巴掌拍碎桌子?又是谁在乱造谣?

    温蓝心想,这村里人幸好没有看到猎户一刀砍死野猪,要不然这猎户跟魔鬼差不离齐了。

    “他确实挺厉害的。”温蓝事实求是地评价了一句。

    何井田却想多了,她拉过温蓝又是一顿猛瞧,未了还问,“那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你肯定是在骗我,”何井田凑到温蓝面前,关切地询问道,“昨天那宋家媳妇把你跟孟千城私奔的事当着他的面都了,我就不相信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个男人,知道这种事情都应该有所反应吧。

    “他肯定是了你,所以你手上才会有血口子。”想太多的何井田又哭了。

    温蓝是百口莫辩,最后她被这个关心她关心到都快哭晕过去的闺蜜彻底败了。

    于是,她把自己其实是在猎户家做丫鬟的事情告诉了何井田。

    “你没嫁给他,可是那聘礼是当着村里人的面给的。”

    “那是做给村里人看的当然要当着村里人的面给,他们是为了救我于水火。”

    “这么你现在在猎户家就是帮他洗衣服做饭?”

    “是的。”

    “那……”何井田不能理解,“那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

    “我还嫁什么人呀,”温蓝反问何井田,“你觉得我被孟千城害成这样还能嫁到好人家?”

    “的也是。”何井田想到之前林家要把林芙蓉嫁给村西王老歪的事情。

    在猎户家烧火做饭总比要伺候一个恶心的老男人强。

    “那你今后有什么算,一辈子给猎户洗衣服做饭?”何井田又问。

    “走一步算一步吧,要不然我也没有活路。”

    何井田表示同情。

    两个人聊完这些,温蓝嘱咐何井田,“井田,我今天跟你的这事你可不要出去。”

    “你放心,我事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往外。”

    温蓝笑笑,在林芙蓉的记忆里,她的这个闺蜜是一个心地十分善良的人,但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生。

    她相信她不会四处乱,但也保不齐跟人争论时漏嘴。

    这一点跟她温蓝本人倒有点像,她不就是炸毛时在猎户面前漏了嘴吗?

    幸好那猎户对她的事并不关心,没在意罢了。

    其次,温蓝觉得就算何井田真不心出去了,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她也不会在这里久居。

    总得来,多挣点钱才是王道。

    “井田,你们家今年的蚕丝收得怎么样?”温蓝把话题转到了正经事上。

    “不太好。”何井田苦下脸来,“今年遭了水患,桑树泡了水枯死了不少,没有桑叶拿什么喂蚕,我们家的蚕茧子结的特别,吐出来的丝也不是很好。”

    这也是蚕茧商人孟家今年赔钱的原因,听他们家接了几家大纺丝作坊的定单,这蚕丝质量不好又大大缩水,他们家只能赔钱。

    “你们家有没有想过干些其它的营生?”温蓝问何井田,桑户没有良田,收完蚕茧就等于失去了维持家境的工作。

    “我哥出去给人挑山石了。”何井田垂下眼帘,“那活可苦了,干死干活也只能养活他一个人。”

    “我昨天在山里采了一些松菌倒是卖了几文钱。”温蓝把情报透给何井田听。

    何井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连忙问温蓝,“在哪里采的?”

    “翻过一座山到山的那一边有一处山涧,里面有一片松树林,不过挺危险的。”温蓝想起昨天那头野猪。

    “那么远肯定很危险。”何井田又垂下了脑袋,她是不敢去的。

    温蓝也垂下了脑袋,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挣钱会这么难。

    “我们还是洗衣服吧。”温蓝转身看着自己盆里的那些衣服,昨天她跟猎户在山里转了一天,后来又杀了一头猪,那衣服上是斑斑点点十分的脏,很难洗。

    “这鬼地方连洗衣粉都没有,衣服这么脏怎么洗?”她声地嘀咕。

    站在一旁的何井田听到他嘀咕,连忙问,“芙蓉,你没去老林子里采皂角吗?点皂角水就好洗了。”

    皂角?

    温蓝顿时灵光乍现。

    她怎么没有想到有皂角,这皂角叶不仅能洗衣服,那皂角夹摘下来剥了外壳还可以从里面挑出皂角米来。

    这皂角米可是好东西,她平时在网上订购,50克的份量就要几十块钱,几乎达到了一克一块钱的标准。

    换算成这里的货币,一文钱还不知能不能买十粒皂角米。

    突然发现挣钱的门道,温蓝是兴奋异常,她拉过何井田的手道,“井田,我们明天一早就去采皂角好不好?”

    “好呀,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两个人约好见面的时间与地点,温蓝也不嫌累了,她快速洗好衣服,兴高采烈地回到猎户家。

    今天晚上,她要好好准备两个装皂角的大袋子。

    该怎么准备两个大袋子呢,这又难倒了温蓝。

    目前,她能活动的区域除了柴房就是院子。柴房不用,除了她架起来的简易床就是柴火与锅灶。

    院子里除了一张桌子是啥都没有。

    连晾衣架的竹杆都是她临时在后山砍的。(请问:猎户平时是怎么晾衣服的?创意竞猜,优者有奖)。

    暂时背那背篓去?

    温蓝的目光投向背篓,这背篓最多能背个十来斤,可那皂角佘耗大的很,十来斤也剥不出几克来。

    去一次不容易,怎么也要弄个百八十斤的回来。

    温蓝决定找猪户商量商量,看他有没有什么东西给她做个袋子。

    给猎户端晚饭进屋时,温蓝找了一个机会开了口。

    “爷,我明天想去老林子里采点东西。”

    “又是山货?”

    “这次不是山货,是皂角,就在我们村后面的老林子里。”温蓝大眼睛转了转,“今天我去河里洗衣服才想到家里啥都没有,就想着摘些皂角回来洗衣服。”

    玄月没有作声,他站起来去了里间,不一会他拿了一块用油布包的东西递给温蓝。

    “这是什么?”

    “青峰拿来的,可以洗衣服。”

    嗯?温蓝接过来,开,是一块澄黄色像肥皂的东西。她闻了闻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东西林芙蓉自然没见过,温蓝运用自己的学识想了想,她猜这东西可能是香腻子,洗澡用的。

    猎户把大户人家才用的起的香腻子给她洗衣服?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大麻袋。

    算了,直接了当的跟他吧。

    “爷,明天我已经约好人一起进林子了,所以我真正想要的是可以装东西的袋子。”

    玄月想了想,又站起了身,这次他从后面拿过来一个平时出远门装衣服的布袋。

    但这也不是温蓝想要的。

    “这个太了,爷,我要这么大的。”温蓝用手在空中比划着。

    “没有。”

    “那么布呢,有布吗?”温蓝不死心。

    玄月再次思考,然后他指了指他的房间,“你自己看吧,觉得什么合适自己拿。”

    他完,专心吃起饭来,不再去管温蓝。

    温蓝得令,也不客气,她开始在玄月房间转悠。

    床单,自然是不行的,扯了做袋子那猎户晚上睡什么。

    蚊帐,也不行。

    猎户的衣裤?有些丧心病狂。

    最后,温蓝把目光落到房间角落的一件斗篷上。

    那斗篷目测有一米五长,宽度自然也不窄。黑色面料还有里衬,拆开做两个口袋是卓卓有余。

    要不,就它,看上去也就像块布,应该也不贵。

    “那个,我能用你塞在角落的那件斗篷缝两个口袋吗?”

    玄月侧目看向那斗篷,他没有话,只是持筷的手握紧了几分。

    良久,他收回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温蓝大喜,她飞奔过来抄起那斗篷转身就跑。

    生怕她跑慢一秒那猎户就会反悔。

    但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她所拿的这件斗篷是一个叫沈心怡的女子亲手为玄月缝制的。

    不过很快她就知晓了,在她将那斗篷裁剪开缝制成口袋时,她发现在斗篷的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绣着一行字。

    只愿君心似我心。

    落款为怡。

    怡?女人的名字,温蓝又看了看那行锈字,这可是一首情诗呀。

    “我去,这是猎户他恋人给他做的斗篷。”温蓝扔下了剪刀。

    她觉得她离死已经不远了。

    天呀,这种定情之物那猎户为什么要点头给她?温蓝呆坐在床前,怎么都想不通。

    最后她得出一点,猎户肯定不知道这斗篷里有一行类似于表白的情诗。

    他可能只知道斗篷是对方送的。

    而且,温蓝猜测那个叫怡的女子现在一定是不可能跟猎户在一起了。

    要不然那猎户也不会躲到这山沟沟里来。

    这也可能是猎户为什么点头把这斗篷给她缝制成口袋的原因。

    这个痴情的男人想借她的手斩断他对对方的相思。

    真够傻的。

    温蓝看着那行字,一时没了主意。

    恢复原状把这斗蓬还给猎户,然后跟他这里面有你的前女友绣的情书。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可是,这已经是不太可能了,因为斗蓬已经被她拆成了两块。

    视而不见这行字继续缝?

    显然也不行。

    思来想去,温蓝决定把这行字剪下来,到时候这猎户后悔了,她就给他缝件斗篷把这行字缝上去,还原个大概。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现在急需要挣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