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墙头草

A+A-

    第二天,温蓝又起了一个大早,她像往常一样把猎户的早饭端到他房间。

    今天猎户似乎又要上山去守猎。

    “爷,您今天又要上山,怎么不早通知我,我好跟您准备一些干粮。”

    “不用。”玄月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没再多直接走出了门。

    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温蓝撇了撇嘴,寻思着猎户肯定是因为那件斗蓬心里在难过。

    怎么办呢,剪都剪了,这也不能怪她,昨天晚上可是猎户点的头。

    温蓝心里虽然这样开导自己,但是拿着那件用猎户心爱之人赠送的礼物做成的口袋出门时,整个人还是有点虚。

    还是尽快赔一件斗蓬给他吧。

    想着钱还挣到还欠猎户一件斗蓬,温蓝赶往老林子的脚步走得就更快了。

    不多时,她就到了跟何井田相约的地点。

    何井田似乎等了一会儿,正背着一个箩筐在四下张望。

    “井田,对不起呀,我来晚了。”温蓝连忙道歉。

    “没关系,你现在在猎户家当丫鬟,要出门肯定要先伺候完那猎户才行。”

    “是呀,要跟他做早饭。”温蓝想起桌上的那碗面,“不过,我们家爷很挑食,给他下了一碗清水面,他只看了一眼。”

    “他不喜欢吃?”

    “是呀。”温蓝这些纯粹是为了跟井田聊天。

    没想到何井田却认起真来,“是不是你做的东西太难吃了?”

    “怎么可能。”她可是美食达人,官网认证过的。

    “一定是你做的东西难吃。”何井田铁了心这样认为,“你们家做的饭我吃过,任何食物都是放点盐煮一下,你的清水面肯定也是这么做的。”

    才不是,今天这碗清水面,她用剩下的鸡汤做的汤底,而且她也吃了一碗,汤色清亮面条筋道,好吃的不得了。

    “你知道你们家爷平时的口味吗?”何井田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她不仅不知道他的口味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

    何井田见温蓝这么回答,十分担忧地叹了口气,“芙蓉,你这样可不行,现在村里的人都以为你嫁给了猎户,所以你一定要把他给伺候好了,要不然他把你退回来怎么办?”

    “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那天那个人可是花了一锭金子,不管是下聘还是把你买了去给那猎户当丫鬟,你都不可能再回玉守村,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里的规矩,温蓝当然知道,就是嫁出去的女子如果被夫家退了回来,全额退还聘礼不,还不能住在娘家。

    “你要上点心呀!”何井田嘱咐。

    温蓝只好点头,她一个煎炸煮烤样样精通的美食达人,居然被要求在做饭方面要上点心。

    她找谁理去。

    好吧,等找到挣钱的门路后,她好好地琢磨琢磨这猎户喜欢吃什么。

    只要不是天上的龙肉,她都给他做。

    走走,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老林子的入口,温蓝正要问何井田那个地方皂角树多,就见路边草丛里走出来一个提着裤子的男人。

    不一会儿,草丛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从穿衣扮上来看,像是一个烟花女子。

    这一男一女见到温蓝与何井田,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那男的继续提裤子,而那个女人则伸手向男人要钱。

    “妈的,到这种鬼地方做事可累死老娘了,快,快给钱。”

    男人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扔给女人,这才把目光投向温蓝与何井田。

    “哟,这不是林芙蓉与何井田吗,这清早地往老林子钻是要会那个野男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讹了孟千城几两碎银的二赖子孙大富。

    孙大富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又把烟花女子带到野外苟合,温蓝跟何井田同时向他投来鄙夷之色。

    两个人在他身上扫了一眼,都不想理会,继续往老林子走。

    “干嘛着急走呀!”孙大富奔到两人面前,用一种淫荡的眼神上下量起温蓝来。

    “我林芙蓉,几天不见你可是越发的水灵,不知道那孟千城看到你这样心里做何感想,放着美人不要娶一个大肥猪。”

    “话积点德。”温蓝提醒。

    “我是为你抱不平。”孙大富着伸手想要拍拍温蓝的肩。

    温蓝厌恶地躲开。

    孙大富没有得手,也不敢再继续,他涎着脸问温蓝,“那猎户对你可好?”

    “好不好关你屁事。”

    “哟哟哟,怎么这么话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绵羊,果然是跟了猎户脾气也长了。”孙大富摇头晃脑,“怪不得孟千城害怕我把他害你的事情出去,他呀,也害怕那猎户。”

    着有意听者也用心,何井田听到孙大富孟千城之前是在害林芙蓉,她马上跳过来问孙大富。

    “孙大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孙大富嘿嘿一笑,他把手伸向温蓝,不要脸地道,“不过想知道得花点钱。”

    “我不想知道。”温蓝拒绝,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再了,她现在不想跟孟千城这种人渣有任何瓜葛,她来到这里的意义是干一番事业,不是跟人渣撕逼。

    “你为什么不想知道?”问这话的人是何井田,她着急地看着温蓝,“孟千城把你害这么惨,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都过去了。”

    “可是他要还你一个清白呀!”何井田一跺脚,转过身问孙大富,“你要多少钱?”

    孙大富指出一根手指头。

    何井田咬了咬牙,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文钱递给孙大富。

    孙大富一看呵呵一笑,“你在发叫花子,就一文钱还想卖我的情报?”

    温蓝伸手把那一文钱夺过来塞进了何井田的荷包,她对孙大富道,“一文钱?你的那些情报对我来狗屁不是。”

    她完冷漠地哼笑一声继续道,“你不就是看到孟千城约我私奔的那天晚上跟殷素素去邻村看戏去了,还有之前你调戏我也是孟千城指使的,因为他从头到尾对我都是居心不良。”

    孙大富没有想到温蓝全数知道,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道,“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千城整臭你可是另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孙大富又伸出了手,“一两银子,给我一两银子就告诉你。”

    一两银子?温蓝在心里切了一声,她昨天背了那么一大筐东西到集市里卖,累死累活才挣了五十几文钱,他倒好,一张口就是一两银子。

    这么好挣的钱,她倒想挣点。

    “我没钱。”她一口回绝,“而且我对你所的什么原因也不感兴趣,不过我家男人倒是想知道原因,改天我让他来问问你。”

    提起一拳能把熊死的猎户,孙大富马上就怂了。

    “不用不用,”他连连摆手,“我可以告诉你,免费告诉你。”

    “吧。”温蓝抱起双臂,一副大爷的模样。

    孙大富马上点头哈腰地道,“我告诉你呀,孟千城之所以要把你搞臭是殷素素要求的,孟家今年收不上蚕丝赔了几笔大买卖,孟家只能向殷家借钱,这钱那有这么好借的,所以呢殷家就提了要求,借钱可以,但孟千城必须要娶殷素素为妻。”

    “所以殷素素也趁机提了要求,让孟千城搞臭我?”温蓝反问孙大富。

    孙大富连忙竖起大姆指,“没想到你现在这么聪明,我一你就明白。”

    这种烂剧情,在她的时代写都不用这种梗了。

    “行呀,现在我名声臭了,那殷素素应该是如愿以偿,那我就祝她跟孟千城百头到老、永结同心。”

    温蓝完结束语,拉着何井田再次要走。

    孙大富又拦住了她。

    “林芙蓉,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现在嫁这么好,有吃的有穿的,比嫁到孟家当受气儿媳妇强上几百倍,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

    咦?

    孙大富瞪着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温蓝。

    这林芙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豁达了?

    要是常人的话听到这些肯定会气个半死,然后他就趁机给她们出点主意,到时候双方撕起来,他又可以从中捞一些好处。

    起码在孟千城哪里可以捞点好处。

    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前的林芙蓉一点都不生气,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要感谢孟千城与殷素素。

    这是个什么情况。

    温蓝急着要去采皂角,也就懒得再跟孙大富这个二赖子鬼扯,她指了指进老林子的路,示意孙大富让道。

    孙大富没能讨到好,也只能让开。

    温蓝跟何井田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何井田停下脚步,她有些不解地问温蓝,“芙蓉,你真的不恨孟千城吗?”

    “恨肯定恨,但恨又不能当饭吃。”

    “话虽这么,但是你被她害的差点丢了命,这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再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错,在并不是完全地了解一个男人前就把自己的未来全数托付给他,太草率。”

    这也是温蓝的心里话,在她的世界里她一直认为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所以她学美食开专栏规划自己的生活,如果二十二岁这一年不出这种意外,她相信自己一定会闯出一片属于她的天地来。

    “井田,你也要把握自己的人生。”温蓝语重心长地对好友道。

    何井田有些懵,她呆呆地看着温蓝,她觉得林芙蓉经历过大波大浪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管是话还是办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看来有那猎户撑腰,人就是不一样。

    “芙蓉,你是真的要好好对那猎户的饭菜上点心,调味料别舍不得放,没有就到我家去拿。对了,你在山上也要开片菜园子,种些菜。这天慢慢变凉,也到了做酱菜的时候……”

    一路上,何井田是不停的为温蓝操心。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皂角树下。

    温蓝抬头朝上望去,那皂角树有五六米高,树梢上结了满满的一树皂角,秋风一吹哗啦啦地响。

    “我们寻些回去吧。”何井田放下箩筐,弯腰在地上找。

    温蓝今天可是来干票大的,她怎么可能在地上寻上几个回去。

    要不然猎户的那件斗篷不就白剪了。

    “我爬上去摘。”温蓝从口袋里拿出绳子开始往自己身上绑。

    何井田一见吓得是花容失色,这上树采皂角的事整个玉守树都没人敢,想要多摘一些顶多是拿根竹竿在树下,这林芙蓉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子?

    再这东西只是用来洗衣服,实在不行采些皂叶回去也可以用,没必要拼这么大的命。

    “林芙蓉,危险!”何井田拉住温蓝。

    “不危险。”温蓝不以为然地笑笑,上大学的时候她入的是攀岩社团,只要安全绳的牢,她任何陡峭的山崖都敢爬。

    她出车祸的这一天也是因为要赶去参加攀岩社团的聚会才遇到意外。

    “放心吧,我命大的很。”温蓝着把绳索的另一端抛到树上,开始结。

    何井田还是担心的要命,她站在树下一边劝温蓝放弃一边胆颤心惊地看着皂角树。

    但当温蓝跃身上树像只猴子似地往上爬时,她担忧的脸瞬间变成一张惊讶脸。

    林芙蓉什么时候学会爬树了?这也是猎户教的技能?

    “井田,我在上面摘,你在下面捡,你先紧着自己捡,然后再帮我装进我的口袋里。”

    “哦,哦哦!”何井田只有点头的份。

    两个好姐妹一个摘一个捡,不多时何井田的箩筐装满了,温蓝缝制的口袋也装满了。

    温蓝见摘得差不多,攀在树上让何井田让开,然后她一个飞索下滑,漂亮地站到了地上。

    何井田再次惊呆,“芙蓉,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温蓝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上次在山里上吊没死成,醒来后就有了这些技艺。”

    “真的?”何井田有些疑惑地看着温蓝,她长这么大还未听人在未死成的情况下会学新技能。

    她只听过鬼怪附身。

    鬼?怪?

    何井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被温蓝看到了,她“扑哧”笑出声,“放心吧,我不是妖怪。就算是,我也不会害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好姐妹。”

    “那你是还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温蓝拉过何井田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摸摸,是不是热的?”

    “是。”何井田摸了一下,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村姑,单纯的很。

    温蓝收好绳索,找了一根木棍,一头一袋将那摘下来的皂角挑到了肩上。

    何井田也背起箩筐。

    回去的路上何井田问温蓝,“你是算把猎户家从头到脚洗刷一遍吗,为什么要采这么多皂角?”

    “不是,我采皂角是准备剥皂角米卖,这东西养颜。”

    “皂角米?”十五岁的何井田还从未听过皂角里有米,她又持怀疑的态度看着温蓝。

    温蓝知道玉守村村民们还不知道有这种食材,而且这东西剥下来是十分的费功夫,就算是知道也没几个人会去弄。

    再皂角米并不是米,它只是皂角的果皮,她突然出一个新名词,何井田肯定会疑惑。

    “等一下,我教你剥,你剥下来后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两个人回到村头,温蓝拿出一根皂角夹,去皮剥籽然后教何井田如何去果皮从果仁上弄下来。

    “你弄下来后晒干,想吃的时候加点银耳与红枣,炖好后加点冰糖片,就是一道好吃的甜品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没毒?”

    “没毒,但也不能多吃,这东西润燥通便,吃多了容易腹泻。”

    “芙蓉,你突然之间怎么懂这么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就只知道这些。”温蓝决定岔开话题,“对了,你之前让我在山上开一片菜园子,这个季节能种些什么呀?”

    “白菜跟萝卜呗,这些菜抗冻。”

    “那你能给我一些白菜与萝卜种吗?”

    “当然可以,你在这等着,我回家跟你拿。”何井田道,背起箩筐朝村里走去。

    忙活了一上午,温蓝也累了,她把采的皂角夹放到路边,下到河滩洗了一把脸,然后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息。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有个人会从集市里赶过来找她。

    这个人正是殷广宏。

    殷广宏害了相思病,虽然他知道昨天见到的美人有可能是嫁给猎户的林芙蓉,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她。

    为此,他甚至还后悔自己从玉守村搬出来。

    如果他依然在玉守村,那美人儿林芙蓉怎么都不会被孟千城那家伙给浪费,现在也不会嫁给一个外来户。

    他不甘。

    于是,他一大早就从集市回到了玉守村,想要亲自探一下林芙蓉的消息。

    好巧不巧,他在路上碰到了准备到集市上喝酒去的孙大富。

    孙大富是玉守村的二赖子,殷广宏是鸡鸣镇流氓头目,两个臭气相投的人一见面自然要凑在一起寒喧。

    “殷爷!”孙大富抱拳行礼。

    “大富兄。”殷广宏回礼。

    “殷爷这是要回村?”

    “是,回去看看我老爹。”

    “孝子呀孝子!”孙大富极尽恭维。

    殷广宏嘿嘿一笑,心念转动就有了向孙大富听林芙蓉消息的想法。

    二赖子孙大富别的本事没有,爬门听墙根是一绝,这整个玉守村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大富兄,我跟你听件事。”

    “什么事,殷爷尽管问,我要是知道绝对一个字不漏的全数告诉你。”

    “那林芙蓉是不是嫁给了山里的猎户?”

    “对呀,这事整个玉守村都知道。”孙大富绿豆眼转了转,凑到殷广宏身边声问,“殷爷,你问这件事情是不是受你妹妹之托?”

    “你怎么这么问?”

    孙大富嘿嘿一笑,“你妹妹跟孟千城合伙整林芙蓉的事我知道,不过话回来,你妹妹这一出整得确实漂亮,这林芙蓉差点就上吊自杀了。”

    “我妹妹?”殷广宏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平日里很少管他妹妹的事情,孟千城跟林芙蓉有一腿他也是听他妹妹跟他娘在房间嘀咕才知道的。

    “怎么整她?”

    “殷爷你不知道?”孟大富那不大的绿豆眼又转了转,他又是一笑然后做出有些为难的神情对殷广宏道,“这事我觉得殷爷你还是回去问你妹妹,因为我答应过孟千城,这事不能出去。”

    “跟我也不能?”

    “这个?”孙大富凑到殷广宏面前用手做了一个抛钱的动作,“我收了孟千城的封口费。”

    “他给了你多少?”

    “三四块碎银。”

    殷广宏拿腰间摸出一块碎银丢给孙大富。

    “殷爷就是爽快。”孙大富赖上钱,噼里啪啦把自己知晓的事情告诉了殷广宏。

    “殷爷,有件事我可要告诉你,林芙蓉那妮子已经知道是你妹妹在背后搞她的人,她现在嫁给了猎户,那猎户听一拳头能死一头熊,万一……”

    “那猎户真这么厉害?”

    “可不,昨天就上山宰了一头野猪。我的妈呀,木盆大的猪脑袋都被他削掉了。”

    殷广宏听孙大富这么,回村的兴致立刻就减了一半。

    他是为了林芙蓉而来,要是那猎户这么厉害,他也不好行霸占之事。

    转身,他就想回去了。

    孙大富拉住了他。

    “殷爷,你走错了,回村往这边走。”

    “我不回村了。”

    “怎么啦?”孙大富猴精的很,他见殷广宏听到猎户的事迹就要往回走,心里想着这殷广宏是不是怕那猎户。

    这殷家可是玉守村的首富,现在殷广宏有了怕的人,孙大富觉得自己发财的机会到了。

    “殷爷,你是不是担心那猎户为了林芙蓉的事报复你们殷家?”

    殷广宏自然是不承认,“笑话,我们殷家财大气粗还怕一个猎户报复?再了,林芙蓉跟人私奔是丑事,他要是个男人就应该休了林芙蓉。”

    “我觉得也是,”孙大富猛点头,“那猎户不是我们村的人,不应该只听林芙蓉一个。再了上门下聘的是他的一个朋友,而那个朋友又正巧救了上吊的林芙蓉,那猎户并不了解林芙蓉的为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大富嘿嘿一笑,一边用手摆弄着殷广宏给的那块碎银一边观察殷广宏的神情。

    “殷爷,我有一个好主意,不知道殷爷你想不想听。”

    “什么好主意?”

    “搞臭林芙蓉,让猎户休了她的好主意。”

    殷广宏本来就在林芙蓉的主意,听孙大富这么一,自然是来了兴趣。

    他忙把耳朵凑到孙大富面前,催促道,“你快。”

    孙大富卖起了关子,“这主意有点损,我不能乱出。”

    他完又抛了一下手里的碎银,拿钱去看殷广宏。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殷广宏自然是懂的。

    但他并没有掏钱的意思,在整个鸡鸣镇从来都是他向人要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找他要钱了?

    刚才给他一块散钱那是他殷广宏大方。

    再要,就是讹了。

    妈的孙大富,连他殷广宏的钱也敢讹?

    殷广宏顿时来了气,心想着再不看修理修理,这孙大富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殷广宏想到这,伸手一把将孙大富手上的碎银夺了回来。

    “好你个孙大富,居然跟你殷爷卖起了关子,你是不是不想进集市喝花酒了?”

    “不是,殷爷,殷爷……”刚到手的碎银又被拿了回去,孙大富有些急,“殷爷你听我,我真不是卖关子。”

    着,孙大富的手伸向殷广宏,想把拿回去的碎银再拿回来。

    殷广宏手一翻,躲开,然后一脚踢到孙大富的屁股上。

    “妈的,不是卖关子就给老子快点,别以为我喊你一声大富兄弟你就当自己是个人,心我找几个人把你家的破草屋给扒了。”

    这事,殷广宏还真做的出来。

    孙大富是赖子,但并不横。

    殷广宏翻起脸来是真横。

    好汉不吃眼前亏,孙大富忍了这一脚,脸上堆着笑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告诉殷广宏。

    “找个不怕死的去爬一下猎户家的墙根,然后再找人林芙蓉偷汉子,那猎户进山猎不在家,自然会信。”

    殷广宏一听,顿觉这是妙计。

    等那猎户休了林芙蓉,他就把她弄进府里。

    到时候那娇娘林芙蓉就是他殷广宏的女人了。

    “你子果然是诡计多端。”殷广宏又在孙大富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把手上的碎银往孙大富身上一扔。

    愉快地走了。

    孙大富屁股被连踢两脚,气的是鼻歪口斜,可惜他又不能把殷广宏怎么了,只能捡起钱,一边往回走一边声地骂殷广宏。

    “殷广宏你个孙子,你他妈给我等着,等我孙爷爷发了财,老子一定会踢烂你的屁股。”

    何井田返回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折返回来。

    她把从家里拿出来的各种蔬菜种子递给温蓝。

    “如果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去帮忙,就不知那猎户欢不欢迎。”

    “不用了,我忙的过来。”温蓝自知那猎户暂时是不会欢迎任何人上去的。

    两个人道了别,温蓝重新挑起两袋皂角往山上走。

    好巧不巧的她又碰上了从集市方向返回来的孙大富。

    温蓝不愿见到孙大富,她快走了两步。

    那孙大富见温蓝躲他,贼头贼脑的又想过去搭讪。

    “林芙蓉!”

    温蓝继续往前走。

    “林芙蓉,你猜我刚才在路上碰到了谁?”

    温蓝依然脚步没停。

    这乡野混混自古就有调戏良家妇女的爱好,这孙大富自然也不例外。“林芙蓉。”

    温蓝继续往前走。

    “林芙蓉,你猜我刚才在路上碰到了谁?”

    温蓝依然脚步没停。

    这乡野混混自古就有调戏良家妇女的爱好,这孙大富自然也不例外。

    他刚才在殷广宏那里受了气,见正主儿像个没事人似的,他的气就变成了某种不能言语的神经质。

    他想调戏一下林芙蓉。

    “林芙蓉,我你别着急着走呀,哥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孙大富脚步飞快奔到温蓝面前,一把拦住了她。

    温蓝是真不想搭理这个孙大富,而且她觉得孙大富凑过来无非两件事,一是占点便宜二是占点大便宜。

    前者是钱后者是色。

    “你又想干什么?”温蓝没什么好语气,“我了我没钱,你别费功夫了。”

    “谁要钱了,我就是心疼妹妹。”孙大富着伸手就想摸温蓝的手。

    温蓝退后一步卸下口袋举起木棍沉着脸警告,“有屁快放,别动手动脚。”

    “哟,瞧妹妹这性子刚的,以前怎么没瞅出来。”

    以前孙大富受孟千城之意调戏林芙蓉时,林芙蓉除了红着脸躲开,是一句话都不敢。

    在玉守村,林芙蓉是人人都知道的软柿子。

    所以温蓝今天举起棍子警告的表现有点让孙大富吃惊。

    难道是因为林芙蓉嫁了人才这么彪悍?孙大富突然觉得他给殷广宏出的那个主意是个馊主意。

    不准那个爬墙的家伙还没开爬就会被林芙蓉给揪下来一顿。

    瞧她这凶神恶煞的样子,那像个柔弱的女人!

    “你不,不就让开!”温蓝又挥了挥手上的棍子。

    “,妹妹别生气,把棍子放下。”孙大富赔着笑脸。

    温蓝放下棍子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孙大富。

    孙大富矮了一下身子,又想凑到温蓝面前,但看到她怀里抱着的棍子时他又不敢上前,那样子倒是滑稽的很。

    踌躇了一会,他道,“有人想整你。”

    “谁?”

    “殷素素她哥,在镇上当治安保长的那个。”

    殷广宏!

    温蓝想到殷广宏那张横肉纵生丑出边际的脸,他为什么想要整她?

    “是不是你跑到殷广宏面前挑事了?”温蓝问孙大富。

    依她在现世接触到的人事迹,像孙大富这种整天靠出卖消息混钱的主,最为擅长的就是挑事。

    挑的事越多,他讹的钱就多。

    所以温蓝才会这么问他。

    没想到孙大富听到温蓝这么一问,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往前凑的身子又矮了半截。

    “我怎么会挑事,在这件事情上我孙大富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温蓝冷冷一笑,不留情面的戳穿孙大富,“你孙大富只会站在钱的这一边,所以少废话也不要动太多歪脑筋,把想的完,我好回去。”

    孙大富见面前这个女人如此难骗,他只好把自己出的那些馊主意把殷广宏身上甩。

    “殷广宏怕你家男人上门寻仇,就想着要把你名声再次搞臭,他准备找个男人去你们家爬墙。”

    爬墙?

    温蓝转了转漂亮的大眼珠,这南朝人把女人偷汉子的事俗称为男人爬墙,如果此事当真,那这殷广宏可够坏的。

    “找人来爬墙?”温蓝决定透点风给孙大富,“如果他不怕出人命尽管来,我们家可是有一条大猎狗,那狗凶起来牛都可以撕。”

    狗?孙大富好像听过,那猎户有一条狗,有牛犊子那么大,十分忠主。

    连牛都可以撕的狗……

    孙大富又有了一个坏主意。

    是不是应该让殷广宏亲自来爬这个墙?

    “那个,芙蓉妹妹,情报我也透露给你了,你是放狗咬还是告诉你们家男人都随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完,他猫起腰像一只老鼠似地窜上了去集市的路。

    温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顿生疑虑,刚才这孙大富明明是朝玉守村走,现在怎么又往集市方向奔?

    看来这肆是没憋什么好屎。

    回去跟猎户好好合计合计。

    温蓝回到猎户家,先将采来的皂角泡上,然后就是清扫院子准备午饭。

    猎户不在家,她吃的也很简单。

    喂饱了自己,温蓝坐在院子里开始思考该在什么地方开垦菜园。

    猎户家后面是温泉池,很显然这块地方以后就是这家里的浴室,在后面种菜就像是在浴室里养花,不科学。

    种在院子里?

    猎户家院子虽大但开垦出来种地似乎不太适合,因为温蓝有算把炉灶从柴房里搬出来,到时候肯定是要利用院子的空间。

    思来想去,她只能开发外部空间。

    这几天进进出出,她发现猎户家房子往上再走十来米,有一处向外伸展的峭壁,那峭壁上没有什么大树只有一些野草,修整修整翻翻土当个菜院子应该可以。

    必定那地方采光好,万物生长要太阳嘛。

    温蓝做好了决定,看看日头,太阳开始偏西,她去水缸里把泡着的皂角翻了翻,又把院子里的桌子擦了。

    最后把今天洗的衣服给收了进来。

    坐在院子里叠猎户的衣服时,温蓝突然觉得在这山村过过宁静的日子也不错。

    只要……

    她又想到了孙大富,还有孙大富跟她的那些事。

    只要没这些破事,生活还是挺滋润的。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地方虽好但并不是她能久居的。

    还是依仗猎户吧!

    温蓝把叠好衣服恭恭正正地放到了猎户门口,然后起身为猎户做晚饭。

    厨房里除了腊货就是一些她从林芙蓉家带回来的干货与蔬菜,想着晚上要跟猎户商量殷广宏陷害她之事,温蓝决定晚上吃火锅。

    这人只有吃火锅时坚持的时间最久,而且也只有吃火锅时她才能跟猎户坐在一起。

    必定吃火锅的铜锅子只有一个。

    定了主意,温蓝选了一根上好的腊猪蹄,烧皮清洗跺成块,然后又将从林芙蓉家带回来的干豆角发了水,切姜采野山椒剥桂皮,通过炒煮炖焖等几道功序,一道腊蹄子火锅就做好了。

    她把铜锅子开往里添了几根还在燃的木柴,然后在锅底铺了一层发好的干豆角,再将做好的猪蹄盛进去。

    当她把火锅端到院子里的木桌上时,猎户领着铁大统领带着一股山野气息回到了家。

    “爷,你回来了,回来的正好,我刚做好饭,正宗的野生腊猪蹄火锅,荆楚风味,不辣。”

    猎户没有话,他站在院子中央望着温蓝,很显然,温蓝的一句荆楚风味把他给懵了。

    温蓝挠挠头,现在是南朝,这南朝并不在她所认知的历史中,所谓荆所谓楚,更是跟这里八杆子不着。

    所以……

    呵呵。她只能用傻笑来代替她与猎户之间的代沟。

    “爷,你先洗把脸吧!”温蓝奔过去把猎户接过手里的猎物。

    今天他收获不错,两只兔子一只大狐狸。

    兔子先不,就那只大狐狸是通体雪白,而那猎户猎杀的也很巧妙,箭从头颅射入,没有伤到身上的一根狐毛。

    这皮子要是剥下来,可是上品中的上品。

    当然,这些不是温蓝此时关注的重点,她屁颤屁颤地帮猎户把猎户搬到院角放好,然后又是拿盆又是拿帕子的忙活。

    猎户按照自己的习惯走到水缸边,正准备水,却见水缸里泡的全是皂角夹。

    他回头,目光如箭地看向拿着盆与帕子奔过来的温蓝。

    “这就是你拿我一件斗蓬缝口袋装回来的东西?”

    “是的,这是皂角。”

    “不是给你了香腻子吗?”玄月有些气恼,有点自家的东西给人槽蹋的感觉。

    温蓝连忙解释,“香腻子是香腻子,这是皂角,这不是用来洗衣服的。”

    “用来霸占我的水缸?”

    “当然也不是,它可以剥一种米出来,做甜品用的米。”

    “……”玄月不太相信她的话。

    南朝人有用皂角揉碎洗衣服的习惯,但从未听有人从这里面剥出米来,剥米?她当自己是变戏法的?

    “真的能剥米,相信我。”温蓝举起两根手指指向天,“爷,我对天发誓,这要是了谎我天五雷轰!”

    “这种誓你都敢发?”

    “因为我的是真的,您要是不相信,我还可以发一个断子绝孙的……”

    “好了。”玄月忍了脾气,夺过温蓝手里的帕子,随便沾了点水擦了一把脸。

    今天他没有吃东西就上了山,现在是饥肠辘辘也懒得跟这丫头斗嘴。

    坐到桌边,玄月很快就被锅里炖着的腊猪蹄给吸引了。

    他接过温蓝递过来的碗筷,夹起一块尝了一下。

    猪蹄炖的非常烂,咸香适口还有淡淡的干豆角的香气。

    玄月不禁抬目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伺候着的温蓝,心中暗想,这丫头举止虽乖张但这做菜的手艺还真心不错。

    而且还总能做出不一样的餐食来。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玄月发了话。

    温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一点都不客套,道了一声好就拉开椅子坐下。

    坐下后她也不闲道,除了跟玄月介绍她这火锅的做法外还不停地往他的碗里夹菜。

    “爷,您今天饿了一天,多吃点。吃完了不要紧,我们还可以下青菜吃。”温蓝着把一筐洗好的青菜亮了出来。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着实把玄月吓了一跳,不过他只是呆愣了一秒马上就恢复了坦然自若的神情。

    但在他心里却在暗暗地告诫自己要尽快地习惯这丫头的鬼马机灵。

    吃到一半,温蓝琢磨着此时的猎户应该属于心情正愉悦型,于是她开始正事。

    “爷,有件事我想提前告诉您。”

    玄月抬起眼皮看向她。

    温蓝放下筷子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爷,我了您可别我是一个麻烦精,我是真的没有招惹任何人,奈何那些人不肯放过我。”

    “事。”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

    温蓝十指相扣一本正经起来,“我今天听孙大富殷广宏想找男人来爬我们家的墙。”

    ?玄月挑了一下眉,孙大富是谁?殷广宏又是谁?

    这丫头话能不能做点解释,刚才吃饭时她解释炖猪蹄时倒是详细。

    温蓝马上从玄月的表情上读懂了他的疑惑,她连忙解释道,“孙大富是我们村的一个二赖子,专门干缺德事。殷广宏是殷素素的哥哥,也就是之前骗我私奔又不出现的人渣孟千城的舅子。”

    温蓝完给了三秒让玄月捋了捋人物关系。

    他似乎还算聪明,不到两秒就明白过来。

    “殷广宏跟你又没有关系,他为何要找人爬我们家的墙,还有爬墙又是什么?”

    “爬墙是我们这里女人偷汉子的一种法。”温蓝还跟玄月讨论起来了,“这殷广宏想找个人让我偷。”

    玄月又露出疑惑脸。

    温蓝又跟他解释,“我猜是这样的,那殷广宏找个人假意从我们家出来,然后呢再找人装围观群众,最后呢这个围观群众就四处去我林芙蓉嫁了人也不老实,趁男人不在家就引野汉子回家。”

    “他为何这样?”

    “因为……”温蓝看了一眼玄月,“孙大富因为他们家怕你报复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我?”

    “对,就是您。”温蓝趴到了桌上,朝玄月凑近一些,“爷,您不知道您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我们鸡鸣镇,连孟千城那货都因为怕您,还给了孙大富几块碎银的封口费,更别指使孟千城害我的殷素素。”

    “害你?”

    “嗯,可不!”温蓝站了起来,用书人的气度把林芙蓉的遭遇跟玄月讲了一遍。

    “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请问,爷,我有什么错,这十六年来我是遵纪守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殷素素为什么要让孟千城来败坏我名声,让我颜面丢尽生不如死……”

    玄月双手抱胸静静地看温蓝表演。

    恍惚中,他觉得面前的这丫头好像是在一件跟她不相关的事情,虽然她口口声声是她,但并非是她。

    她是一个戏子吗?

    “你,想什么?”玄月希望更直截了当一些。

    “我想爷,我要被人欺负了,您是帮还是不帮?”

    “与我何干?”

    握草,又是这句!能不能人情味一点,她都口若悬河地了半天。

    好吧,还用老办法,既然这猎户跟他无关,那就扯也要扯到跟他有关。

    “爷,这跟您太有关系了,我明面上可是您的娘子,我要是被人诬陷偷汉子,那头顶上长草的可是您,以后你到集市去,全镇的人都会对你指指点点。”

    玄月虽不知头顶上长草是什么意思,不过温蓝最后陈述的也是事实。

    “你希望我怎么帮?”

    “把铁大统领借给我,我让它守在院子外的道上,如果有人前来我就让它咬他们。”

    “……”

    “怎么样,这计妙不妙?”

    “铁大统领没我的命令,不会咬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