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⑨

A+A-

    第二日一早,阳光透过软烟罗隐约地跃进房间,一阵非人类声音的聒噪响起:“掌门起床了,掌门起床了!”

    欲睡未睡的楼清尘缓缓睁开眼,迷茫了好久,视线才缓缓的聚焦到房檐下的金刚鹦鹉上。

    楼清尘想起自己是在神行岩,他视线扫了一圈屋子,昨夜太黑没有发现,时隔五百年神行岩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有些怀念。姜别正从背后抱着他,连手带脚全压在楼清尘身上,把楼清尘圈在怀里。

    楼清尘身量和姜别差不多,姜别这么抱着两人都不舒服。楼清尘微微动了一下,想翻个身,不想腰上的手臂紧了紧,贴在楼清尘后颈上的唇吻了一下,仿佛呓语般问道:“醒了?”

    楼清尘转过身,面对着姜别微微点点头。他不想话,嗓子痛,不舒服。

    姜别眼睛都没睁开,亲了亲楼清尘。就像知道楼清尘想什么似的,翻身下了床。楼清尘跟随着姜别目光,看他背对着楼清尘倒了碗什么东西。

    姜别没有故意不让楼清尘看的想法,只是楼清尘看着姜别的背,挺阔且结实,带着细密的伤疤和,他昨夜弄上的抓痕……

    楼清尘觉得有些丢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姜别,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一会,姜别坐在床头轻轻拍拍楼清尘:“清尘,起来喝点梨汤,对嗓子好。”

    ……楼清尘觉得更羞耻了。

    楼清尘红着脸起身,想要接过碗。可姜别却一伸手把碗拿的更远,用另一只手把楼清尘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膀上,让楼清尘靠在自己身上。一边一勺一勺喂楼清尘,一边细细密密地吻着楼清尘的鬓角。

    “我自己可以。”楼清尘挣着要从姜别怀里出来。

    ——————

    楼清尘突然问道:“有剪刀吗?”

    “有。”姜别放开楼清尘拿了剪刀,问道:“干嘛用?”

    楼清尘伸手:“给我。”

    剪刀交到楼清尘手里,姜别看着楼清尘拿着剪刀一剪子剪断了自己一绺头发。又拉过姜别,从姜别头发上剪下了差不多的一缕。接着不知从哪掏出根红绳把两缕头发绑在一起,编了个同心结递给姜别:“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只有这个。”

    姜别震惊着接过同心结,嘴唇颤抖着不出话。

    他从未奢求过楼清尘能许诺他什么,他做好了一辈子都护在楼清尘身边的准备。但是他似乎还是不够懂楼清尘,爱了就是爱了,该给的东西,分毫不少。

    楼清尘想了想,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片红,别过头避开姜别的目光,半天才转过头回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世道苍茫,莽莽红尘,有一丝不可明灭在一瞬间被姜别抓住了。

    姜别迎着楼清尘的目光跪在楼清尘面前,执起楼清尘的右脚,轻轻吻了一下楼清尘的脚背。

    静默且虔诚。

    姜别抬眼看着楼清尘,目光温柔。楼清尘的手轻轻放在了姜别的头上,一如五百年前一样,温度从楼清尘的手掌传到了姜别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只消一眼,便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回首望去,大道三千,不过是返璞归真,万物归宗。

    .

    “掌门,我把衣服给你送来了。”宋梅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吓得楼清尘一下缩进被子里。果然食色灭人灵性,有人来了楼清尘都没察觉。

    姜别看楼清尘的反应心下好笑,开门接过宋梅手里的衣服就把宋梅往外赶。

    宋梅从缝隙中看见姜别床上有人,好奇地问道:“掌门,屋里的人是、是……”

    姜别一移身子挡住宋梅的目光,黑着脸道:“看什么看,别扰你三师母休息。我们晚上和你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很累的。”

    宋梅恍然大悟,夺门而出,内心又恨又恼。那个女魔修和掌门在一起了,那姜别以后岂不是要日日像只花孔雀似的跟他显摆?而且他掌门被魔修迷了心智,这还了得!

    宋梅想着想着,总觉得哪不对劲,突然一僵,他刚刚送的两件衣服都是男人的衣服啊。

    ……

    楼清尘最终没有逃过崔景言的八卦。一出门就被崔景言拉进黑屋,按在凳子上追问道:“怎么想通了,不像你啊。”

    楼清尘苦笑了一下,崔景言虽然出于八卦心理,他却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楼清尘斟酌半晌,才道:“因为我想明白了。”

    “所为入道不过让你先尝一些爱恨憎恶的滋味,品其甘甜,知其苦难。经历过喜怒哀乐后放得下的,就飞升了。世间百态,不过都是正在修行时。”

    “可我从前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是修行速度日以千里,但其实道都没入,又谈何飞升呢?”

    楼清尘摆弄着自己被剪断的头发道:“断了七情六欲,也不过是魂然离索。我试过,没意思。又或者没尝过世间情动,才会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

    崔景言愕然:“我要是啪啪一顿能有你这么多感悟,我现在都能成元始天尊了。”

    楼清尘翻了个白眼,纳闷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崔景言一看楼清尘这态度,不由得也坐到楼清尘面前,埋怨道:“快管管你那徒弟,一天天净把我当纺织女工。没日没夜让我在雪山上给他炼丹药炼法器,他用得着那么多吗?对了,还种了一山的天山雪莲让我理。我那马上就要改名成天山雪莲养殖基地了。”

    楼清尘掀了一下眼皮:“就该让你那么做,要不一天天你在山上也是闲的。”

    崔景言一听,腰杆都直了起来,道:“谁闲的了?我抄经礼佛,送魂赎罪,忙的要死好吗?”

    “也不知道谁上次在山上吹招魂曲,吹出雪崩了?”楼清尘挑眉看着崔景言,挑衅道:“把雪山都给吹尿了,可真有你的。”

    音律不准是崔景言这辈子的痛点,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井华手把手都教不会。

    崔景言受不住了,使出杀手锏:“这一上床人,都会帮着自己男人话了。”

    “……”楼清尘一脚踢翻了崔景言的凳子,拿低俗话当搞笑的来调侃良家妇男的一律按耍流氓处理。

    楼清尘又道:“你回来的话,多陪陪子萧。”

    崔景言发觉楼清尘突然冒出这话有些不对,问道:“阿晏怎么了?”

    “夏慈恩好像对他了什么。”楼清尘坦言道:“你知道纸包不住火,五百年已经够久了,子萧早晚会知道。”

    他是他灭族的仇人啊。崔景言心里清楚,谎话瞒的越久伤人越深。晏子萧若是知道这五百年为自己灭门仇人尽心尽力的做事,难免不会憎恨神行岩,选着投奔北冥宫。

    可是晏子萧若真是那么做了,楼清尘和崔景言谁都无法出一个挽留晏子萧的理由。又或者,晏子萧恨他也好,崔景言可以拿命赎,只希望晏子萧不要和北冥宫同流合污。但崔景言一直张不开这个嘴,他的命背负太多孽债,不配给晏子萧赎罪。

    崔景言笑笑,每次提到晏子萧他都无可奈何。晏子萧像是他心中的一串荆棘,每每生长,都扎得他遍体鳞伤。崔景言又不得不忍着痛,恳切地盼着他生长。

    作者有话:

    我又被锁了,,完整版同样指路微博:沐爱而生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