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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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所有门内弟子只有蒋岩不知道姜别和楼清尘早就眉来眼去了。

    所以当宋梅跌跌撞撞抛去向蒋岩告状:掌门和一个不男不女的魔修睡了时,蒋岩抄起刀直奔姜别的院子。

    当他看见坐在廊下喝茶的楼清尘时,刀直接掉地上了,也不不清时喜悦还是惊讶,本来不好使的脑子当场死机。

    “师尊!”蒋岩脱口而出道,“你还活着?”

    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改口道:“你回来了?”

    楼清尘放下茶盏,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浅浅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回来看看罢了,晚些就走。”

    蒋岩听了,还没整理好的情绪一瞬间全都转化成愤怒,气极上前两步,忍住了出手,咬着牙狠狠问道:“师尊你真入魔了?”

    楼清尘不为所动,右手撑着脑袋,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为什么?”蒋岩吼道:“为什么你会入魔?整个修真界最不该入魔的就是你!”

    楼清尘也不见恼怒,不咸不淡道:“人都有私念,我也一样。”

    “师尊你还有什么是求不到的?何苦入魔呢?”蒋岩拾起刀,问道,“回头吧,还来得及。”

    楼清尘瞟了蒋岩一眼,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我若不……”

    楼清尘话音没落,蒋岩抄起刀直指楼清尘,眨眼间到了楼清尘眼前。眼看着刀就要刺到楼清尘面门上,电光火石间一柄长剑“乒”的一声将蒋岩的刀落,姜别挡在了楼清尘身前。

    蒋岩红着眼睛瞪着二人,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压着嗓子道:“师尊若是不,弟子只好清理门户了。”

    姜别骂道:“蒋岩!他是你师尊!”

    “他是魔修!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蒋岩咬着牙回道,“正因为他是我师尊,我更不能手软。至少在他作恶作乱前保他一个好名声,保住神行岩历代掌门费尽心血筑下的千代清明。”

    “闭嘴!”姜别断蒋岩,却不出什么理由阻止蒋岩。

    这些道理姜别都懂,他见识过楼清尘是如何送走寒轸的,神行岩的名誉不能毁在他手上。但那是楼清尘,他怎么下得去手。

    “姜别,若是神行岩门自行处理还能留师尊一条命,如果交到别的门派手里一定活不成。”蒋岩补充道,“就算没有门派能抓住师尊,到时候杂念反噬师尊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他躲不掉,我都懂得道理你怎么能不懂?”

    “按神行岩门规那是挖眼削耳噤声啊!那人还活得成吗?”姜别吼回去。他不占理,没有辞能服蒋岩,一直压抑在姜别心底的担忧爆发而出,“蒋岩,清尘手上还没沾过人命,所以先放过他好不好?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他。就当信我、信师尊一次好吗?”

    姜别扶着蒋岩的肩膀,头埋的越来越低,哽咽道:“我不想再把他弄丢了,给我个机会。”

    蒋岩渐渐听出不对来了,看了看姜别,又看了看楼清尘,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扫了扫去,这才想起来他为什么来找姜别。难不成那个不男不女的……蒋岩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哆哆嗦嗦抬起手指,不知道该指着谁,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

    你们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楼清尘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轻声咳了一声。

    姜别知道蒋岩想什么,率先点了点头。

    蒋岩的刀再一次掉到地上,三观被击了个粉碎。

    “他是你师尊!”

    姜别点了点头。

    “他是魔修!”

    姜别点了点头。

    “他是男的!”

    姜别依旧点了点头。

    槽点太多蒋岩一瞬间吐不过来,立刻想到他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找救星一般问道:“师叔知道吗?”

    崔景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回道:“我是他俩粉头子!”

    蒋岩顾不上吐槽,接着问:“那晏师兄知道吗?”

    崔景言又道:“阿晏早就看出不对了,姜别房内的香全被阿晏换成师兄衣服的熏香了。”

    就连房檐下的年都在一旁扑腾着翅膀道:“师尊对不起,师尊我想你了,师尊你在哪。”

    这是姜别想起楼清尘时的碎碎念。

    好吧,鸟都看出来了。

    蒋岩后腿了两步,看着这帮豺狼虎豹,才突然发现自己单纯的跟个兔子似的,敢情整个神行岩的门内弟子就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蒋岩突然觉得这偌大的神行岩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这帮人都他妈疯了吗?蒋岩游魂一般的飘出姜别的院子,把魔修的事抛到了脑后。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决定去幽幽谷找钱幽幽这个正经直男喝喝酒,洗洗脑子。

    “姜别。”楼清尘等蒋岩走远了,艰难地指了指年,问道,“昨天,这鸟一直在吗?”

    姜别知道楼清尘为什么这么问,年极给面子的来了句:“好哥哥,轻点。”

    楼清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景言在一旁笑得气都喘不上,“这鸟这么灵性的吗?”

    老子不玩了!都给老子滚!楼清尘脸“刷”的就红了,抬脚就要往外走。

    姜别忙伸手抱住楼清尘的腰,想劝两句,一下没绷住,笑道:“好师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把那鸟拔毛炖汤给你补补哈哈哈哈哈哈。”

    “滚!”楼清尘脸红的要滴血,让一只鸟给听墙角了,还能找出比他更丢人的吗?

    姜别好歹总算是把楼清尘给安抚住了。

    楼清尘发走崔景言,脸上的红晕还没消。

    姜别拉着楼清尘的双手,语重心长道:“清尘,我不强迫你,这是最后一次,你真的不留下来吗?或者你有什么算都可以和我,我帮你完成。”

    楼清尘觉得姜别握着他的手有些烫,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姜别紧紧握住了,最终楼清尘摇了摇头。

    姜别的眼里一瞬间充满了落寞,但他很擅长管理自己情绪,很快眼里的落寞就变成了笑意:“师尊,我入过魔,我知道入魔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要是真的有什么受不住了,千万不要一个人扛,我心疼。”

    姜别不懂事的时候好奇过,魔修极易入魔,修为突飞猛进,为什么世人不被接纳。

    到后来他渐渐才明白,魔修借着纵欲入魔,越到后期心性越难以自持,意识被怨念控制十分痛苦,走火入魔都是常态。

    姜别不想与楼清尘兵刃相向,更无法想象楼清尘变得像一头没有理智的凶兽。

    楼清尘想了想,为了让姜别心安总算是给姜别吩咐个事:“替我好好护好神行岩这些弟子。刚刚蒋岩的表现我还算满意,子萧过于感性,正好蒋岩为人刚直不阿,帮的上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给你留门。”

    姜别紧紧抓着楼清尘的手,指间泛白。他一想到九煞魔会的时候,楼清尘和那帮人混在一起,就恨得想灭了他们,他的师尊。他一生最难受的时候,都是因为楼清尘。

    楼清尘反手拍拍姜别的手,吻了一下姜别眉骨的疤,许诺道:“我会好好活着,为了你。”

    .

    崔景言被楼清尘发走后,回到了晏子萧的院子。

    这院子原本是崔景言住的,崔景言走了之后这院子就剩下晏子萧了。

    一进门晏子萧正坐在矮榻上看书。屋内的不算亮堂,掌了一盏灯再床桌上。

    雾里看花,灯下看人。晏子萧在灯下平添三分美色。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好像要长在崔景言心头上才肯罢休。

    崔景言不由看得呆了,愣了好久的神,晏子萧走到面前都没有察觉。

    “师叔?”晏子萧伸手在崔景言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崔景言回过神,晏子萧已经将刚刚看的书收起来了。崔景言只好笑笑道:“多看你几眼,走了就看不到了。”

    晏子萧听了愣了一下,随后笑笑:“我去给师叔水,师叔先好好歇息。”

    “不……”崔景言话还没完,晏子萧已经到了门外。

    晏子萧从就乖巧懂事,来的第一天就抱着和他体型不相符的盆给崔景言水,趔趔歪歪洒了半身,给崔景言看得又感动又心疼。

    心这么大了更用不着晏子萧给他洗脚。

    可晏子萧就当没听见崔景言的话,固执着蹲**脱掉崔景言的鞋袜,把泡了藏红花的热水试着温度往崔景言脚撩。

    晏子萧早就长大了,甚至比崔景言高些,大半盆热水被晏子萧端得四平八稳,一丁点水也不会撒出来了。

    一晃眼,他的美人就已经出落成大美人了,可他没能陪他长大。

    “师叔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时围在师叔边上那些女人不会照顾人。这里痛吗?”晏子萧按着崔景言脚上的穴位问道。

    崔景言吃痛想要往回缩,被晏子萧微微用力抓住了,半是责怪半是嘱咐到:“体寒。我记着师叔以前体质不错,怎么落个这种病?医药上师叔比我懂,不用弟子多。”

    崔景言尴尬地笑笑,回道:“好了,阿晏,也不早了,睡吧。”

    两个人躺在床上,黑着灯,却谁都睡不着,寻思着各自的事。

    崔景言越想越难受,他好不容易能回来见自己心肝一次,结果只能这么藏着掖着不开话。再怎么不就是晏子萧知道了一刀捅死他吗,总比跑到北冥宫那强。

    晏子萧数着窗外的星星睡不着,突然被子边被掀起一条风,崔景言一点一点蹭进了晏子萧的被窝。

    晏子萧扭头看崔景言,崔景言厚着脸皮道:“心肝,师叔被窝冷,来你这暖暖。”

    崔景言硬着头皮,还是被晏子萧毅然决然地推出被子。

    崔景言盖着自己被子双目无神。完了,他已经被嫌弃了。时候晏子萧还很爱和他盖一个被子的。

    崔景言还没低落完,晏子萧接着钻进了崔景言的被窝。

    晏子萧依旧很温柔,道:“两个人盖一个被子挤,我给师叔暖暖,师叔睡着了我就回去睡。”

    崔景言翻了个身,面对面和晏子萧躺着。

    的确如晏子萧所,两个男人盖这被子是有些挤,只好挨得很近,呼吸都能到对方脸上。

    晏子萧的手搭在脸前的枕头上,崔景言伸手握住了晏子萧的手,静静看着他。

    晏子萧脸庞没有分明的棱角,拆了发髻将长发散在枕头上,看起来十分温润。一双似悲似喜眼睛,湿润而多情。

    你都知道什么了?

    崔景言差点就将这一句脱口问出。

    许是指间微微的用力被晏子萧察觉到了,晏子萧笑笑道:“睡吧师叔。”

    作者有话:

    姜别:“为什么蒋岩那么傻?”楼清尘:“蒋岩还在襁褓时就被丢到神行岩的门口,不过当时他离门太近了,我开门时不心夹到了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