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笑徒然当一痴?

A+A-

    晏栖死后,姜别的神识没能回到身体里。反倒是晏栖的身上的怨气一股脑的涌到姜别身上,晏栖临死前也要想方设法带走姜别。

    姜别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晏栖的魂魄裹挟着无边的恶意侵蚀了姜别的所有意识。

    .

    正在和老者唠家常的楼清尘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安,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挣扎。那个换到姜别身上,原本属于他的命格,好像缺了一块。

    楼清尘下意识想到姜别,老者显然也察觉到了,掐指一算道:“姜别那边结束了。”

    楼清尘心里仍抱有期待地问:“怎么样?”

    “你心里不是清楚吗?”楼清尘是摸清这位前辈的性格了,话直来直去,连句节哀都不会。好在楼清尘正好讨厌弯弯绕绕,听老者接着道:“他也算解决了晏栖留下的祸患,只是晏栖算与他同归于尽,魂魄已经被恶灵吞噬了。”

    楼清尘最后的期望破灭了,一句话不再和老者多谈,转身就要去找姜别。

    老者对楼清尘的反应很是不满,明知故问道:“尘,你算去做什么?”

    楼清尘情绪一上头那些礼数就装不住了,头都没回:“去救他。”

    老者对于神行岩这种祖祖辈辈都不讲礼数的脾气是无奈了,热脸贴着楼清尘的冷屁股道:“不飞升了?”

    他这老脸是挂不住了,见过求着人家飞升的吗?

    楼清尘油盐不进,问:“飞升能救他吗?”

    老者难得阴下脸,语气中难免不叫人发觉一些训斥的意味:“你脑袋里除了你的道侣能不能装点别的?”

    楼清尘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他再怎么感性也没到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地步。这句话激怒了楼清尘,楼清尘多一句话都再懒得和老头,凝聚神识就要离开。

    老者只好出手,一甩拂尘缠住楼清尘的手腕,把楼清尘拽了回来:“你不能救他,这是他自己的命数。”

    这一次终于是把楼清尘点炸了,楼清尘脾气大的出奇,比划道:“老子受够命数了。”

    楼清尘难得肯比划这么多字:“你我脑子里除了姜别没别的?那我告诉你,姜别必须活着,他活着后人才相信做好事有好报,才敢继续去平乱世。我不去救姜别,留在这就算飞升又有什么用?除了眼睁睁看他死,看世道动乱还有别的用处吗?”

    楼清尘想自己话重了,前辈怎么也是出自关心的立场,便把话头又拉回来:“与其劝我不着调的飞升,不如帮我救救姜别。”

    楼清尘这个人,就长了了根犟骨头,寒轸总以为楼清尘是要在世上碰一碰壁,不是折了就是弯了,自然而然会变得更圆润。没想到这根脊梁被战火磨过之后,更他妈犟了,带着新刃出窍的锋利,谁都管不了的犟。

    这回老者不作声了,楼清尘已经把人得罪够了,索性坦言:“我什么本事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凭我的修为离飞升差得远呢,想要飞升应该离不了前辈灵力的帮助吧?”

    那老者几乎是气急败坏:“愚蠢!你怎么就看不懂大势!”

    “我看得懂。”不想楼清尘反驳道,“你们是仙,自该遵天道,循万物规律。你不出手,是要从万物大局来看。神行岩弟子需自己渡过难关,若能活下来,象征命数未尽。若没有成功,那便是天道所示,神行岩已无能存活,另虚有能力的门派来代替,才能保证修真界历代不衰。”

    老者真是看懂神行岩的这帮疯子:“你既已清楚又执拗什么?看看现在的修真界,藏污纳垢,人口贩卖,结党营私,人间的黑市都没乱成这样,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楼清尘:“那也不是这么改的,不然我和晏栖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都是改变,这事由魔道还是仙道来很重要吗?”

    老者对楼清尘越来越感兴趣:“你想怎么做。”

    “你看的是千万年来的循环,我不行。于天道来我不过是蝼蚁,我只能看的见眼前囹圄,我舍不得我身边的人离开,舍不得门派灭亡,其余的那些我看不见。楼某一介凡人,只保得了家。晚辈会尽自己所能清理修真界的冤情,重振民心。而后辈们自会开创一个新的未来,还请前辈拭目以待。”

    楼清尘得头头是道,老者不禁更加失望:“你参得倒是透,可惜。”

    楼清尘回绝:“没什么可惜的,有些事不是参得透,就办得到。”

    那老者知楼清尘下了死心,只好道:“用你助飞升的灵力可以引回姜别的意识,不过你就再也不能飞升了。想好了,这事可没后悔的机会。”

    楼清尘一下答应:“我这辈子就没做过后悔的事。”

    “你怎么比前几任掌门还过分?不飞升就算了,还从我这占便宜。”老人无奈道,“我还寻思终于有个飞升的,谁知道。你们神行岩代代都一个德行。”

    老者的言语间楼清尘恍然大悟,神行岩名门大派,哪里是千百年没有能够飞升的人。而是千百年来有资格飞升的修士,最后都选择留了下来。

    “剩下了一些东西,你应该会用得上,一并留给你吧。”眼前的老者渐渐消失,荧白的灵力浸透了整片黑暗。

    楼清尘缓缓舒了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不只是一个结局,更是一个开始。

    .

    姜别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睛。

    他浑身酸痛,险些就要再晕过去,却突然发现正被人扶着。

    蒋岩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怎么样了?”

    姜别想要话,喉咙里却涌出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只好道:“水。”

    蒋岩递过水袋,姜别不要命的咕咚咕咚喝了个大半。

    “慢点喝,别肚子喝炸了。”

    姜别没理蒋岩,喝够了,抹了把嘴。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咬牙站起身:“怎么样了?”

    “恶鬼消失了,王庄主在外面处理事务。幽幽谷那边还不清楚,不过也没大事了。”着蒋岩冲不远处的地上一抬下巴,“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和晏栖都倒在地上,晏栖已经死了,你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和我?”

    姜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醒来,把事情简单的跟蒋岩讲了一遍,顺便把自己疑问一并问了。

    蒋岩不负姜别众望的露出痴呆的表情,别回答姜别疑问了,连姜别讲的事都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得,脑袋绝对是疼糊涂了,问谁不好问蒋岩。

    姜别勉强走出北冥宫,和王友直了声招呼。

    王友直问候他:“怎么样了?”

    “没事。”姜别捏了捏眉心,跟王友直商量道:“麻烦好好保管晏栖的尸体,注意下有关夏慈恩的事。里面有些陈年旧事的证据,这么多年了,也该沉冤得雪了。”

    王友直看样子也知道姜别身体状态有多糟,应道:“放心吧,这面有我呢。你先回幽幽谷歇着,心里惦记着楼仙师呢吧。”

    姜别笑了笑,有点骄傲。一扬手也不客气,道:“那我先回了啊,有事叫我。”

    .

    幽幽谷这边不比北冥宫轻巧。

    自从楼清尘在阵法里莫名其妙晕倒之后,幽幽谷一下子乱了套。

    魔修的力量倒是因为姜别破坏了阵法减弱了不少。但是一众魔修一看楼清尘倒下了,阵法的灵力随之减弱,以为他们有能力杀了楼清尘,能力不减反增,欣喜若狂地冲向幽幽谷。

    钱幽幽早就招架不住了,崔景言照顾着伤患一时间抽不开身。只能让那帮不成气候的修士抵在阵前。

    门派虽然不抵大门派的掌门,但众人拾柴,顶上一会还是可以的。

    林鹤见楼清尘死了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他不喜欢那些乱哄哄的魔修,他跟着楼清尘是他一直拿楼清尘当目标的,要杀也该是自己杀他。

    林鹤不屑于和魔修一起呜嗷喊叫地往幽幽谷冲,领着原来天池宫的魔修换了个门进攻。

    林鹤是楼清尘的侍座弟子,不是一般修士挡得住的,砍瓜切菜地冲到了山门,却被一个穿着神行岩门派服的修士拦在了山门前。

    按林鹤的脾气,他绝对一挥刀直接把那个修士砍了。可是那修士太弱了,像个鸡崽似的瑟缩在哪,加上应该是楼清尘的弟子。林鹤犹豫要不逼着他开门,别杀他了。

    宋梅颤颤巍巍地擎着姜别的狂醉,尽管已经吓得满脸眼泪,依旧挡在山门前:“不、不能进。”

    着还哧溜一下大鼻涕。

    林鹤万分嫌弃,他就没见过这么孬的男人。虽然他是来仗的,看见这货却下不去手,好像他欺负娘们似的。

    本想逼宋梅开门的话到了林鹤嘴边了个转:“哭什么哭!你了吗?”

    林鹤也不知道怎么蹦出这句话的,他就是看宋梅哭唧唧的样子不顺心。

    宋梅倒是很听林鹤的话,亦或是被吓傻了,倒真不哭了,连鼻涕都一气憋回去了。

    林鹤满意极了,拍拍宋梅的脸,道:“开门。”

    宋梅眼眶含泪地摇摇头。

    “不然死你。”

    宋梅又被林鹤这句话吓了一跳,忍不住了个哭嗝,眼眶里的眼泪哗地又流了下来,甚至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

    宋梅用剑指着林鹤,好像只会重复那一句话:“不能进。”

    “啪”的一下,鼻涕泡破了。

    啊!林鹤要疯了,神行岩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运起灵力,不能被这么个唧唧歪歪的男人挡住路,这子胆这么,与其话这么多,不如直接动手,没准就吓跑了。

    宋梅见林鹤释放灵力,抖着胳膊放下剑,哭着道:“掌门,师父,对不起。”

    林鹤不露声色的笑了一下,还算识时务。不过到底没什么骨气,姜别未免太不会看人。

    没想到接下来汹涌的灵力从宋梅身上泄出,气势不亚于林鹤,那是他的全部灵力。

    他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一边咧开嘴哭着道:“我今后可能伺候不了你们了。”

    林鹤心中一动,剑偏了一下,正好撞到宋梅的剑刃上。

    林鹤对自己的失误很气愤,胡思乱想什么呢?

    正当林鹤算重新起剑,一股熟悉的灵力从背后压来。

    楼清尘醒过来了。夏慈恩不在了,魔修失去了怨气的支持被楼清尘轻而易举倒大半。

    林鹤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由内而外的敬佩感让他不受控制的停了剑。接着被楼清尘一个手刀劈晕,和其余的魔修拎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

    “楼清尘这个人,就长了了根犟骨头,寒轸总以为楼清尘是要在世上碰一碰壁,不是折了就是弯了。”寒老先生慧眼如炬,是弯了,还挺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