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又遇严辅之
一转头,姒璃歌便对上了严辅之那似笑非笑的脸。
“扶苏公子?”姒璃歌讶然道。当初定下和谈协议,因怕山邺出尔反尔,所以由严辅之出面镇守大慎江畔,以便威慑山邺。先前杜笙送她到大慎江畔之时,还曾与严辅之匆匆见了一面。没想到,不过几日,便在这邺都城中,又遇上了。且还是在山邺设宴迎接蛮僚来使之时。
严辅之只是笑着朝着姒璃歌举了举杯,以示敬礼。
姒璃歌也只好端起酒杯,就势抿了一口。
严辅之就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端着空杯,不紧不慢地走到姒璃歌身侧,道:“依礼,殿下不该坐在此处。”
姒璃歌只淡淡一笑,亲自提壶,给严辅之斟酒,道:“此处有何不好?”
严辅之反问道:“好在何处?”
姒璃歌道:“清静!”
严辅之却突然哼笑了一声,问道:“难不成,殿下不远千里前来山邺,是为了躲清静不成?”
姒璃歌闻言,不由一怔。
严辅之又道:“殿下莫不是忘了前来的山邺的初衷?”
“自然不曾!”姒璃歌自请前来山邺为质,为的是缓和两国之间的紧张局势,替鸣鹿争取复兴的时间,目的再明确不过。
“若殿下不曾忘记初衷,为何到了山邺,却不作为了?”严辅之责问道。
姒璃歌自然不承认。
“殿下嘴上不曾,然以严某看来,殿下显然忘了自己的使命!”严辅之脸上却浮着淡淡的笑容,旁人远远瞧去,只觉得他与姒璃歌在亲切地漫谈一般,然落到姒璃歌耳中的语气,却异常的严厉。“殿下如今也看到了,蛮僚公主紧随你后前来山邺,淳于郢盛情相迎,想必以殿下的聪慧,定然明白,这其中代表着什么!”
关于蛮僚公主,姒璃歌曾听那两名仆妇过一嘴,多半是要与山邺缔婚姻之盟,结秦晋之好的。
很显然,对于此事,严辅之也已有所耳闻。
“殿下就不曾想过,一旦蛮僚公主入主后宫,殿下您将如何自处?”严辅之问道。
姒璃歌正要张嘴,便听得严辅之又道:“殿下莫要忘了,您此番出使山邺,实乃为质,与平常的出使却是不同的。很多事,需得您主动去争取,方才有会!”
质子与使者的区别在于,前后形同俘虏,而后者却是高座贵客。
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俘虏,又如何能为国谋取利益。这个道理,姒璃歌不是不懂,只是她初到山邺,便受了那般的屈辱,只想着如何能逃离淳于郢的魔爪,一时间,确实是没能想通透,此时被严辅之提及,一张脸,不由一点点白了下去。
严辅之又道:“至于如何争取,想来以殿下的聪慧,自然是懂的。”
姒璃歌紧抿双唇,没有出声。
严辅之又道:“素闻蛮僚公主琴舞双绝,不知与殿下相比如何?”
姒璃歌自打懂事起,便跟在了姒贞暝身边,年纪,就协助姒贞暝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待得及笄,已能独挡一面。
鸣鹿女太子的威名,却与琴棋书画没有什么关系,因而,纵使严辅之多年来一直关注着鸣鹿的动静,却也是当真不曾听闻过姒璃歌关于这方面的才艺。
“略懂皮毛而已!自是比不得蛮僚公主的盛名的”姒璃歌谦虚地应了一声。
“唔!”严辅之倒也只是那么一听,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道:“只可惜,那蛮僚公主虽琴舞双绝,容颜上却是欠缺了一些。”
姒璃歌闻言,眉心倏地一跳。果然,便又听严辅之道:“这淳于郢继任山邺国君多年,这后宫之中,据闻除了两个早年就在身边伺候的贴身侍姬,连个美人都不曾封立过,后位更是一直空悬。”
几乎就差没有明让姒璃歌去与蛮僚公主一争高低了。
姒璃歌不由看向严辅之。
严辅之亦偏着转她看来,很快又挪开了去,换了个更闲适的坐姿,目光散漫地看向对面的蛮僚公主。
蛮僚公主一身华服,从发式到妆容,从衣衫到裙摆,便是连那掩在裙摆之下的绣鞋,都花了极大的心思,任谁都瞧得出来,蛮僚公主今日是刻意做的盛装打扮。
只是蛮僚公主的全副心神却全在淳于郢身上,根本察觉不到别人看她的目光。她的眼里,只有淳于郢。她看向淳于郢的目光,娇羞有之,崇拜有之,那张平凡的脸上,因着那抹女儿的娇羞之意,平添了几分风采。
想来是错不了了,蛮僚公主,是奔着淳于郢来的。
“所以,这山邺与鸣鹿结盟,兴许是使了美男计!”姒璃歌不由笑了笑。美男相诱,后位相许,所以,素来中立的蛮僚,才会倒向了山邺,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严辅之也跟着笑了笑,道:“这世间,与美男计一般好用的,还有美人计!”
姒璃歌没有应声,只转头去看严辅之。
严辅之却打量了姒璃歌一眼,道:“今日盛宴,殿下作为鸣鹿使者,这身衣衫,却是不大得体!平白坠了鸣鹿的名声。”
一直侍立在姒璃歌身后的连枝闻言,一时没有忍住,接口应道:“婢子也是这般,一早劝殿下换那条琉璃月华裙,殿下非得那琉璃月华裙太张扬了,不肯穿!”
严辅之朝着连枝颔了颔首,道:“以严某之见,连枝姑娘还是伺候你家殿下去换过来的好!”
“可这宴席都已经开始了”连枝犹豫了一下。
“这时间啊,算得早,不如算得巧!严某难得来这一趟,也想见识见识鸣鹿公主的才艺。”严辅之见姒璃歌没有起身之意,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眸中威压甚胜。
得罪严辅之,便相当于得罪了圣天朝,就眼下的局势来,若得罪了圣天朝,对于鸣鹿来,当是灭顶之灾。姒璃歌迫于无奈,只得起身,由连枝伺候着去换衣衫了。
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姒璃歌本就刻意穿的低调,除了端座上首的淳于郢,鲜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淳于郢见她先与严辅之低语良久,如今又忽然起身离开,不由心生疑虑,正要着人去盯紧姒璃歌,就听到蛮僚公主娇声软语道:“陛下哥哥,蓝僚新学了一支曲子,今日趁着大家高兴,唱于大家,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