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幸得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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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风和日丽,一连几天的大雨终于停罢,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薄云投射下来,将连日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邱桢命人请了韩太医到殿内替她把脉问诊。

    韩韫之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她正伏在桌前练字,瞧着她一笔一画都十分认真的样子,他转身对引路的的婢女做了个嘘声的样子,敛了脚步声朝她走去。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不过你这字很是俊逸潇洒,倒不像出自一个女子之呢。”在一旁欣赏了一会儿他开口道。

    “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她听到话声,转头朝他看了一眼,这才将中的笔搁下了。

    “喏,就是你写到这句’此夜相思君负我,他日相忘我负君’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笑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漾开,他此刻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神情道。

    似乎心事被他看穿,她连忙伸将这张宣纸揉捏成一团,扔在了一旁。

    “韩太医,你也是世家大族出生的,怎会这般没有规矩?”她并不看他,只淡然地道。

    “哦?我怎么了!不过是回答你刚刚的问题而已倒是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啊?”他的笑容温和,让人几乎忘了第一次见面时流露出的疏离感。

    “别不话嘛,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她闻言,抬眼看着他,认真地道:“上次的事情,确实多亏韩太医及时赶到,将我解于困围之中。”

    “只是,我很好奇,你本不是多事之人,最后为何要将熏香之事点破,你们无冤无仇,这么做不就是将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么?”宫里人多嘴杂,她一出宫就有婢女絮絮叨叨将后面的事尽数告知他了。

    “等我赶到时,并没看到你,又是在你寝宫,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顿了顿,又道:“想必滑胎之事就是用来陷害你的,既然她能用这么狠毒的招数来置你于死地,我又怎么能袖旁观呢。”

    “更何况,我受了家姐的嘱托,一定会帮你的。”

    其实他心底也不清为什么,当初查出滑胎真相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后面的话,本不是他性格会去掺合的事,自己当时想也没想就脱口而了,事后想来也是匪夷所思。

    只是此刻看着眼前的她,好像心底里那个模糊的概念慢慢有了轮廓。

    “你就不怕得罪她背后的势力嘛?”她问道。

    他的面容恢复沉静,刚刚的笑容都被敛了去,她看在眼里,觉得眼前的他,当真是笑起来如煦日当空,肃然时若寒星一般冷彻。

    只听他道:“怕,是断然不可能的,当今世上,还没有什么会让我感到害怕的事物。我只是不喜欢麻烦,所以讨厌生事,但并不代表我会害怕。”

    韩贵妃提到过她的父亲在朝中为官多年,实在是过于谦逊!要知道,他们的父亲韩国栋,乃是当朝第一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个哥哥又分别在军中担任要职,兵权在握,她们韩家确为百年世家,其曾祖父更被视为陪开国皇帝打下这赵国天下的功臣。

    不过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年韩家越发的低调了,这不,还将自己的宝贝儿子送进宫当了个挂名的太医,名义上是顺了他从医的意,实际上是不愿他再入宫担什么要职。

    他有什么好怕的,父亲、哥哥就连家姐也是皇上钦赐的贵妃娘娘,他就生活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里。他此话并不假,但他并非仰仗家族势力才会无所畏惧,而是他天生的,就是这般性格。

    “不这些了,对了,是哪个男子这么荣幸,还能负了你?”他的话锋随着神色陡然转变,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

    她听到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是刚刚自己练笔所写下的那句诗,脸上飞速地晕开一阵红霞,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的自己好像总是能特别的自然,难以掩饰自己的真情。

    “随便写写,韩太医你除了饱读医书之外,话本也看得不少吧。”她笑着道。

    “我不信,你肯定有心事,不过,等你想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他的一双深褐色眼眸仿佛可以看穿前世今生似的,闪耀得有些灼眼,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忽而扬起一丝弧度,道:“还有,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还叫得这般生疏?叫我韫之就是了。”

    他离她很近,近到仿佛都能感觉到他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息,她本能的退了两步,却引得对面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会是你这宫里最好的挚友!”言毕,他莞尔一笑,这笑容瞬间荡漾在她的心里,越发的感觉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别忘了今天让你来的目的!”她道。

    “唔,见到你不知怎的话就这么多,见笑了。”他伸去探她的脉搏,片刻他皱起了眉头。

    “韩太医,我家主子怎么样了?”绿箩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正在替她把脉,便迎了上来问道。

    “看来你家主子之前遭遇颇为坎坷啊——”他朝她看去,又道:“不过还好,命中遇到贵人,这身体里本来残留的余毒都已经清除干净了,只是导致体质太弱很难恢复了。”

    “韫之果然博学多才,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还能看得出来。”她柔声地道。

    “你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呢?”他一双剑眉微蹙,嘟囔着道。

    “兴许是我命不好吧,遇到的人总是想要了我的命。”她闪烁着一双大眼,目光却游离在外。

    他看着她,不施粉黛素净的脸颊,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却隐隐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心里不出的滋味,这感觉不曾有过,于是开口道:“你可别这种话,能遇到我还命不好?你知道整个赵国想要认识我的女子有多少吗!”

    邱桢听他这样自己,忍不住笑了,她这嫣然一笑,引得他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旁的绿萝感觉莫名其妙,不过能够难得看到主子笑得这般开心,她不禁对韩韫之心生一股敬佩之意,自从来到这后宫里,她几乎未曾看到她真情实意的展露过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