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周密的计划
严世蕃看着父亲平静的眼神,显得如此自信而又锐利。顷刻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微微点头,起身离去。
珠儿有些担心,伸出洁白柔美的轻轻抚摸着林怀宇的脸颊:“相公,你确定没事吗?你都睡了三天了,可把我吓死了!”着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怀宇心疼的一把将珠儿抱在怀里。屋内众人纷纷识趣的离开,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怀宇温柔的道:“没什么的,我只是在睡梦中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些想见的人罢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珠儿破涕为笑:“人家只是担心你嘛!怕你又像上次一样,把我给忘了。”
林怀宇哈哈大笑,将脸埋进珠儿的秀发中,贪婪的闻着。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绝不会忘记我的珠儿的。那怕九转轮回,千秋万世,我也会找到你!”
珠儿听得心神俱醉,双紧紧抱住林怀宇,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娇声道:“相公,你真好。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不让你有事。”
两人紧紧依偎着,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严世蕃由打外面走进来,一看屋内的情景,忙不叠退出。
林怀宇慢慢松开珠儿,低头道:“好珠儿,你先回避一下,我还有些事要办。”珠儿点头答应,起身离开。
林怀宇冲着外面道:“世蕃,进来吧!”
严世蕃这才重新走进来,对林怀宇道:“父亲,陆炳避而不见,看样子他好像不打算帮我们。您看。。”
林怀宇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狼毫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大字,装在一个竹筒内交给严世蕃:“陆炳城府极深,不会轻举妄动的,现在看我失势,更是不会轻易出。你再去一次,将这个交给他。”
严世蕃接过竹筒,有些犹豫的看着林怀宇:“父亲!如果他还是不肯见我呢?”
林怀宇没有话,只是摆了摆。严世蕃不敢再什么,转身离去。
陆府书房内,陆炳里拿着门上人刚刚送来的竹筒,打开拿出林怀宇写给他的纸条:两届首辅,皆亡于君,千秋万载,公必名留青史矣!
陆炳苦笑一下,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家伙!这算是威胁呢,还是警告呢。拿着纸条在房中来回踱步,静静的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一清二楚,严嵩这次倒台是显而易见的,很难有会翻身,就连身在狱中的杨继盛也给皇上送了一封血书,痛斥严嵩五大罪。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老家伙临死前会不会把自己咬出来,毕竟夏言之死自己也有份啊!要怎样才能堵住他的嘴呢?
想了一会儿,吩咐人转告严世蕃,请他先回,稍后会亲自到府上拜访。完将纸条放于烛火之上。
严世蕃回到府中向林怀宇报告陆炳答应拜访,前后态度矛盾,有些令人意外。
林怀宇笑道:“陆炳其人,虽然身在卫府,却极重声名,有些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付这种人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唯有以声名要挟方能起效。另外夏言之死他也算主谋,怎么能不担心我反咬一口。”
严世蕃连连点头,他感觉父亲这次苏醒与上次截然相反,上次是忘掉了很多东西,而这次却是知道更多。具体原因为何,也不敢问。总之只要父亲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用在乎。
林怀宇想了一会接着道:“你马上把他们几个叫来,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严世蕃明白父亲指的是谁,低头出去,很快,鄢懋卿罗龙文和严世蕃陆续走进书房。
鄢懋卿罗龙文一看到林怀宇,都激动万分:“阁老!听您重病,卑职真是寝食难安,还好阁老吉人天相。要不然我等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罗龙文也连连点头:“是啊!如今朝廷上正在紧锣密鼓的搞事情,这个时候如果阁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就真的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了。”
林怀宇摆摆,示意他们坐下,问鄢懋卿:“言官们可有什么动作?”
鄢懋卿叹了一口气:“阁老,情况很糟,仇鸾徐阶他们四处鼓动言官上本弹劾,虽然我极力压制,但仍有一些人被他们蛊惑,听就连前御史杨继盛在狱中也上了一本血书。如果不是仇鸾染病,徐阶独力难支,恐怕现在。。。”
林怀宇眼睛一亮:“哦?仇鸾病了?”
鄢懋卿点点头:“今日朝会推迟,给出的原因就是阁老与仇鸾双双报病。延后再议。”
林怀宇哑然失笑:“真是天不欺我也!”完哈哈大笑,难以自制。
众人不知道他为何发笑,纷纷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林怀宇笑了一会儿,慢慢止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世间万物,皆在上天掌握之中。”
众人更加糊涂,不明白他的是什么意思,就连严世蕃也有些不解的问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林怀宇没有理他,想了想道:“既然仇鸾他们这么有诚意,那么我们也不好辜负了他们,他们想弹劾我,就让他们去嘛!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不想坏了他们的好事。”
完转身对鄢懋卿道:“你们也别闲着,帮他们一把,一起上书,将我置于死地!”眼神坚定而又冷酷,不像是反话。
鄢懋卿罗龙文大惊失色道:“阁老!这。。这怎么可以!卑职等绝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举!”
鄢懋卿情急之下,痛哭流涕道:“阁老!卑职等若不是蒙阁老赏识,焉有今日,就算粉身碎骨亦难报阁老大恩于万一!此等背信弃义之举,人神共愤。阁老此令恕卑职等万难执行!”
罗龙文也情绪激动,拼命点头同意。
严世蕃乍听之下也是不明白父亲的用意,惊讶的看着他。
林怀宇笑了,他当然知道这两个死党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看来他们还没有体会他的深意。不过不要紧。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的,毕竟有些话,不能的太透。
点点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的忠诚,所以你们觉得我这是自暴自弃吗?”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刚刚写好的奏本递给鄢懋卿:“拿回去,再找几个咱们自己人,让他们每人抄写一本,一个字都不许错。一起呈上去!”
鄢懋卿罗龙文哆哆嗦嗦接过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各种罪名。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他的用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也不知道父亲的用意,不过因为他对林怀宇的绝对信任,所以他没有多想,对鄢懋卿罗龙文道:“两位就按父亲的办吧!其他的事不用管,我会处理的。”
二人看他也这么,没办法只能照办。
林怀宇叮嘱道:“奏本一上必有人怀疑,你们只一心为公,不顾私情就行了。切不可走漏风声!”
二人点头答应,告辞离去。
严世蕃等二人离开,走到父亲身边。两人默默站了一会。林怀宇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故意问道:“世蕃,你可是有什么想的吗?”
严世蕃迟疑着道:“父亲此举似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只不过具体的走法,世蕃愚钝,看不出来。”
林怀宇微微一笑:“没有什么,如果非要有什么特别的用意的话,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皇上太聪明了吧。”转过头用一种诡秘的神情对严世蕃道:“世蕃你知道吗,有时候聪明过了头,就会变成愚蠢。呵呵!”
严世蕃愣愣的看着父亲,突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林怀宇这边紧锣密鼓的安排,仇鸾也没闲着,听朝会因为他和林怀宇不能出席而延期,不由得大为懊恼,气自己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犯病,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他在家也没有傻等着,派下频频出没各府,互相联络串通,外面的任何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另外与徐阶高拱那边也来往更加频繁。确保万无一失。
徐阶在府中也有些着急,他心里仿佛有一种预感,预感此事拖的越久,就会越难办,保不齐会出什么差错也不一定。上次他力主朝会如期进行,仇鸾本不是内阁成员,少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严嵩是弹劾的对象,避嫌不出席会议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就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硬是在内阁与六部正堂的临时磋商中,没有通过。理由是什么?堂堂首辅,焉能不教而诛!简直可笑至极!自己势单力孤,只能无可奈何的宣布延期。皇上也没有办法。
不过从这件事上,徐阶也看出来严党势力的庞大,一时难以根除,如果不把严嵩彻底放倒,严党不会真正倒台。
这次事件他自己没有出面,毕竟自己与严嵩同为阁臣,如果上本弹劾,会给人过河拆桥,早有预谋首辅之位的感觉。所以安排了几位御史出马,自己躲在幕后遥控,可进可退,安全第一。如果顺利参倒严嵩,万事大吉,如果一旦失败,这几位御史可就有性命之忧了。一想到这些,不由得心乱如麻。
万仙观皇帝临时寝宫。嘉靖皇帝看着眼前这些奏本,默默无语。忽然问道:“严嵩病了,仇鸾这个时候也病了,居然这么巧?”
吕方在一边轻声答道:“据严世蕃报来,严嵩是突发疾病,不能上朝。休息几日应无大碍。至于仇鸾么,奴才听是饮酒之后,偶感风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嘉靖帝嘴角边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饮酒。。已经开始庆功了吗。”
入夜,陆炳一如既往的悄悄进入严府,严世蕃亲自迎接,将他带到书房。
林怀宇一见陆炳来了,忙上前拱:“陆大人!”
陆炳忙不叠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阁老德高望重,乃朝廷柱石,岂有给卑职行礼的道理!”
林怀宇苦笑:“哪还有什么德高望重,朝廷柱石,老夫现在已经是危若累卵,朝不保夕了。”
陆炳故作惊讶之态:“阁老这是从何起,难道还有什么人敢冒犯阁老虎威不成?阁老可放心告诉我,陆某绝不坐视!”
林怀宇心里暗骂:混蛋!就好像你不知道似的。请陆炳落座,上茶。
林怀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把茶碗放下,转身对陆炳道:“陆大人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请陆大人过府,是想大人看在我们曾经同坐一条船的份上,再助我一臂之力,老夫感激不尽,定有后报!”
陆炳听他的曾经同坐一条船,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稍稍侧身道:“阁老此言差矣!夏言获罪于天,在下只是代天行事而已,对于他本人,在下并无不满之处。”着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如果阁老想以此来要挟陆某。。只怕。。呵呵!”
林怀宇一听连连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夫多有仰仗之处,怎敢要挟大人呢,大人误会了!你放心!老夫这次无论是否能够闯过这一关,都绝不会连累大人!只希望大人能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能照顾照顾我的家,如此,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陆炳一笑:“阁老这么,才是真心与我相交,其实阁老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皇上很念旧情的,不管怎么您也在他身边多年,应该不会太过难为你的。”
林怀宇苦笑道:“如果真如陆大人所那样敢情好了!可怕就怕不是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啊。”
陆炳不动声色:“哦?阁老的意思是?”
林怀宇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年老体衰,头脑糊涂,一时口误触怒了皇上。该罚!可问题是罚的实在重了点,按理我犯的错还不至于如此吧!我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通。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有人趁火打劫,在皇上面前给我栽赃,我勾结藩王,欺君罔上。这样一来罪名可就大了。已经不是丢官罢职就可以解决的了。能不能活命都尚在两可之间。所以我才想请大人帮忙,无论如何都要让皇上给我一个会解释一下啊!”
陆炳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不,等林怀宇完了,用指敲着扶道:“阁老,实不相瞒,这个告你黑状的人是谁,我相信你我都心里明白,他里可有你的证据啊!铁证如山!推翻可不容易呢!”
林怀宇一笑:“哪有什么铁证!完全是他们为了陷害我而伪造的罢了。目的只不过想把我扳倒,架空皇上,掌握朝廷大权。”
陆炳一愣:“伪造?不会吧!这么大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怀宇看着陆炳,平静的道:“陆大人请想,他们那几个恨我入骨,如果真有什么铁证,早在我奏请二王离京之时就会拿出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再者,老夫可用全家老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与裕景二王勾结!”
陆炳心里暗笑: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心里想着,没有话。
林怀宇接着道:“要铁证嘛,他们那个不算铁证,不值一哂。”着将身体向前凑了凑,低声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样铁证!”
陆炳一惊,急问道:“什么铁证?”
林怀宇笑了:“大人莫急!与你无关。”完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找出一个木匣,由打里面拿出一本折子,走到陆炳面前,轻轻往前一递:“大人请看。”
陆炳不知道是什么,接过来慢慢打开仔细观看。大吃一惊:“阁老!这。。这!”
林怀宇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这是丁大人在狱中写下的,交到他的夫人中,本来想告御状,可惜全家充军发配边疆,后来辗转送到我这里,希望我能替丁大人申冤,可仇鸾正当宠,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将我除之而后快。我自身难保,如何替他做主,所以此事一直未能如愿。”到这林怀宇有些激动,盯着陆炳的眼睛道:“大人深得圣心,举朝无人能及,只要大人愿助我一臂之力,必能扳倒仇鸾,为丁大人申冤,为我大明激浊扬清!大人!拜托了!”着竟要给陆炳跪下。
陆炳连忙阻止道:“阁老!折杀卑职矣!万不可如此!快快请起!”陆炳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严嵩这老狐狸这是赖上自己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也罢!他的也对,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现在想撤也晚了。
想到这深吸一口气:“阁老打算怎么做?请详细告诉在下。在下尽力就是了!”
林怀宇点点头:“大人你只需这么做。”
两个人在房间谈了一会儿,陆炳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