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只饵
为贴近角色,南织到b大图书馆借阅参考书。
周日的校园比往日热闹不少。
中心广场斜对面的操场上全是人,欢呼声、喝彩声交织一片。
是大学城搞了一个篮球联赛,今天是半决赛之一。
“瞧见隔壁外国语大学的女生了吗?”
南织身后多了几个议论的女学生。
“哪个啊?”
“还能是哪个?外国语大学的啦啦队长啊。”
“她啊。能没看见吗?整个操场上,除了球,就属她最抢眼。”
“哈哈,羡慕?那也没只能羡慕了,谁叫人家是标准白富美呢?听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外国语大学新盖的一栋宿舍,就是她家捐的材料。”
“真的假的?长得好、还有钱。天啊!我酸了。”
南织听着同学们的讨论,往人群那边又看了看。
不是人头就是人头,哪里看得到什么啦啦队?她纯属好奇了那么一下,继续往前走。
南织在图书馆泡到下午。
不得不,毕业了还想找学习氛围,图书馆是个很好的选择。要是在家,她虽然也能克制,但总想往床上躺的念头时刻诱惑她。
挑了几本没看完的,南织去自助器办理借阅。
离开图书馆,她想去学校外的吃街买些吃的,又路过中心广场。
之前热火朝天的篮球赛已经结束,操场上的观众们纷纷散去,广场上人流很大。
陈叶安这时打来电话,南织上的书挺沉,举着到一棵大树后面接通。
刚了声“喂”,一阵尖叫声盖过听筒里陈叶安的声音。
“佳妮,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穿着篮球服的高大男生单膝跪地,捧出鲜红的玫瑰花,在他的周围,兄弟们和其他同学都在为他加油,高呼“在一起”。
但是,女生没接玫瑰花。
唐佳妮甩甩头发,性感可爱的粉色短裙上印着桃心,一双笔直的腿看得人晃眼。
“谢谢你啦。”她笑了笑,却笑不达意,“我学校还有事呢,先走了。拜拜!”
男生起身挽留,唐佳妮面上挂着敷衍的笑,既不“我不喜欢你”也不“好,我们交往”,就那么遛着男生,让所有人围观男生对她的“真心”。
“织织,你在听吗?喂?”
南织来不及回答,唐佳妮往她这边走来,她慌忙挂断电话。
转身之际,撞到身后的人。
“对不起。”那人,“我该先和你打招呼的。”
南织抬头一看,是周泽。
周泽也穿着篮球服,额头上的汗珠还没完全风干。
“没事吧?我也是看着觉得像你才过来的,没想”
南织瞥了眼离自己不剩多少米的唐佳妮,快要风中凌乱!
b市不挺大的吗?怎么处处是熟人呢。
焦急之下,南织:“周泽,我请你吃饭!快走!”
周泽:“”
*
南织请周泽在b大附近的西餐厅吃了顿便饭。
南织有些心不在焉,周泽看在眼中,没多问,安静吃饭。
饭后,周泽提出送南织回家。
她正好也不想再在大学城附近逗留,便收下人家的好意。
路上,车内气氛沉闷。
周泽几次想挑起话题,又无从开口。
等红灯时,偶然看到广告牌上lz的产品,给了他契。
“之前咱们那儿传了关于你的谣言,你知道吗?”
“什么?”南织转头,也看到lz商标,明白过来,“你也知道?”
周泽笑笑,“不仅知道,我估计我还是从谣言刚开始传的时候就知道了。”
“是吗?”
“你别误会啊。”他,“我听了就当没听见。”
南织没什么。
车子驶入市中心,红灯变得越来越频繁,等待时间也拉长。
周泽终于憋不住。
“南织,你拿我当朋友吗?”他问。
“啊?”南织的游魂状态叫她反应比较慢,“什么意思?”
周泽叹口气,坦诚道:“我对你好感,你之前肯定看出来了吧?所以上次吃完饭,你坚决不肯让我送。”
“”
这话题怎么又扯到这上?
南织烦躁,她就不该一时躲闲上这辆车。
可之后,周泽的话又让她知道自己多虑了。
“我那次回去之后想了想,我对你抱歉,你长得真的很漂亮。”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
南织也笑了,:“多谢夸奖。所以你现在是看破我这副皮相了,是吧?”
周泽想“不是”,可话到嘴边,还是点点头。
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了。
他和她不是一路人,当朋友挺好。
话一挑明,周泽舒坦,南织也不用总绷着一根弦,生怕给人错误信号。
两人随意聊聊,很快到达芸诺门口。
言湛回芸诺取一份重要私密数据。
出楼栋时,康泉打来电话。
“晚上来90吗?”康泉问,“赢川回来了,一块儿喝一杯。你叫上凌赫。”
言湛正要回应,一辆别克停在前面的过道上。
南织从副驾驶座下来,车窗摇下,露出司的脸。
“谢谢。”南织弯腰冲里面的人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儿开。”
周泽也挥了挥,两个酒窝绽开,阳光帅气。
“有时间一起吃饭。”他,“走了。”
南织抱着书转身,言湛侧身躲在罗马柱后面。
“你听见我的了吗?”康泉追问。
言湛握紧,面部肌肉紧绷,周身围着浓烈的寒气。
康泉迟迟得不到回答,有点儿着急,又道:“你子话啊!凌赫你最近不正常,你还真有事?为了那个女的?不至于的吧。你出来,哥给你介绍更好的。”
“不要。”
“你”
言湛挂断电话。
他扭头看向女孩刚才下车的地方——她刚刚冲那个人挥,笑得很甜。
*
南织开门进家。
放下书,橘子喵叫着跑过来蹭她,求摸摸。
她呼噜了两下橘子的脑袋,叫它自己去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时钟的分钟一点点挪动,不知不觉就走了大半圈。
南织还保持着之前姿势,坐在沙发上。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昏黄,懒懒地洒在她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穿不透的罩子。
嗡嗡嗡——
响起,国外号码。
“姐,是我。”
阿芬是在美国专门负责照顾外婆和她的阿姨,在她们家干了快五年,人很忠诚善良。
“fnne,你怎么来电话了?外婆出事了吗?”南织噌一下站起来。
阿芬:“不是不是,sf身体很好。是那个人。那个人又来电话了。”
南织心头一颤。
“那个人和sf了会儿话,sf没表现出什么,但挂了电话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阿芬,“姐,那个人似乎是在打听你。”
南织嘴角划开一抹冷笑。
打听她?打听什么?
“fnne,麻烦你做几样外婆爱吃的点心送进去。”她,“稍晚些,我会和外婆视频。”
“好的,姐。”
南织抿着唇,想了想,又嘱咐:“如果那个人再来电话,请你直接挂断。”
阻绝了外界的声音,南织再次陷入自己的罩子里。
那时候,她还,不懂事也不记事。
只记得一向爱笑的妈妈总是在半夜离开她的被窝,偷偷坐在沙发上哭;还有,爸爸不爱回家,一回来就关上门和妈妈吵架,吵到再离开家,再不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儿时的记忆按理应该随着时间逝去。
可偏偏有些东西越想忘就记得越清楚,它和时间无关,也和年龄无关。
“喵”
橘子跳上沙发,没有撒娇,只是安静窝在一边。
南织揉揉眼,抚摸着橘子,:“我出去给你买罐头吧。顺便,也给自己做顿大餐!”
走就走。
南织换了身休闲服,去公寓隔壁街超市狂买。
买到最后,东西实在太多,她只能再买两个推车。
言湛今晚有个跨国视频会议。
司将他送到楼下,听从吩咐下班。
黑色宾利缓缓驶离,车灯照亮前方的路,展露出一拉着一个推车的南购物狂织。
南织正停下擦汗,抬头看到某人,微微一愣。
这还是他俩为数不多在除电梯以外的地点相遇呢。
不过,待会儿也还是要一起进电梯。
言湛扫了眼推车。
芹菜的叶子从出口位置露出来,蔬菜瓜果的清香味也隐隐从推车里透出买这么多食材不可能是一个人吃吧?
言湛阴着脸,率先进入楼栋。
南织看在眼中,只觉得这人实在莫名其妙,摆张臭脸给谁看啊?
她拉着推车跟在后面。
电梯门下方的凹槽不平坦。
南织拉推车的时候,轱辘卡住,她使了点劲儿,没拉出来。
心头顿时起了烦躁,她皱起眉,用力一扯,车一个不稳冲过来,“吐血”倒地。
都和她过不去!!!
南织叉着腰踢开推车,深呼吸,蹲下拾东西。
言湛看着满地的菜,心道还真是要下厨。
做给那个白脸吃?
胸口沉闷憋堵,他往下压压,蹲下帮着一起捡。
“不用,我自己来。”南织。
言湛继续捡,但是表情看起来十分不情愿、十分不耐烦。
南织不明白他既然不愿意又干嘛弯下尊贵的腰?
难道除了破被害妄想症、自恋、狂妄,他还有受虐倾向?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两人捡得差不多,言湛递出去青椒时,没忍住,还是问了。
“有人来家里吃饭?”
“???”
请问这个推断从何而来?
南织懒得想,疯狂购物后,心底的那股烦躁再次卷土重来。
言湛清清嗓子,又:“我妈,想等你有时间去家里吃顿便饭。”
“”
原来是为这事在铺垫。
“不了。”南织,“回头我给璇姨打电话一下。”
言湛皱眉,问:“为什么?”
“”
什么为什么?
南织快速别开头发,吐了口气。
她真的搞不懂言湛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可能是工科男逻辑思维强大,她这样的跟不上。
昨晚,她把他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又加了他的微信。
当时不觉得,可睡觉前她意识到:她被他套路了。
凌赫那样的大少爷根本不可能收陈叶安的钱,陈叶安就算是现场扫码了,凌赫也不会要。更何况,就算凌赫要,言湛也大可以在她询问的时候给她凌赫的号码。
但最终结果就是:她不仅保留了他的电话,俩人还成了微信好友。
南织转过头,看着言湛,:“言总监,上次和璇姨一起吃饭,我的已经很清楚了。如果璇姨还在给你施压,你作为一个成年人是不是也稍微想点儿策略呢?不要一有问题就来找我的茬儿。我没招你啊。”
“”
他做这些,她以为他是在找茬儿?
压在心头的火气搅动起今天撞见她和那个白脸含情脉脉告别的醋意,登时燃成旺盛的大火,越燃越烈。
叮——
电梯到。
言湛长腿大步流星迈出去,遇见挡道的推车,毫不客气推到一边。
南织瞧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火气也压不住。
“你干嘛?”她拉着推车出去,叫住人,“戳你痛处了就拿车撒气?你还是个大男人么?”
言湛面色黑如锅底,极力克制,反问:“你今天很不开心?”
“”
有那么一瞬,南织感觉自己脸上的面具被人扯下去,皮肤火辣辣的刺痛着。
言湛垂眸看看那两车食材,嘴角漫开一抹轻讽的笑,又:“为什么?二人世界不应该很浪漫?还是他惹你生气,你气不过就拿我撒气?”
“”
吵架就吵架,为什么总有一个“他”!
这个“他”是谁?阿飘么!
南织烦,烦到极限!要爆炸!
“你以为你谁啊?我拿你撒气?你也是看得起你自己。”她猛地把推车拉到自己脚边,脸一扬,“还有,动不动就问我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啊?这么多不明白的,回学重新学吧!”
“”
“我看你就是出门忘吃药!”
言湛气得胸膛起伏,一张脸像是冻结的冰疙瘩,气场骇人。
恰巧,方博这时打进来电话,提醒他越洋视频会议马上开始,这才让他勉强咽下火气。
他面无表情地睥睨着女孩,最终什么也没,只是关门时摔得门震天响。
南织吐吐舌头,:“快回冷宫!”
*
言湛心情极差。
隔着屏幕,分部的老总们都能感受到b的“躁”。
特别是一向受赏识的市场部经理,今天都被破天荒骂的体无完肤。
b一个个“为什么”砸下来,犹如一座座大山,彻底把市场部经理压在山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众人刚要松口气,又听——
“今天的所有内容,全部推翻重做。”
b操着一口地道流利的德语,完切断视频。
“!!!”
到底是谁惹了b!
言湛去客厅静坐。
一个刚毕业乳臭未干的子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她?
年轻?帅气?
他也不老,也帅啊。
可是——
“你还以为自己年轻呢?你都二十八了!妈真为你的心大而感到焦虑。”
真是因为他老了?
言湛起身要去卫生间,路过阳台,一股奇辣的气体呛得他顿时咳嗽起来,眼泪直流。
他拉开阳台玻璃门,辣气更多地飘散过来。
她这是想辣死他解气?
言湛扇扇风,更多的还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她虽然总是怼他,但不至于像今天火气这么大,就像是控制不住要把负面的东西一股脑往外倒似的。
没犹豫,言湛去对面敲门
关火,出锅。
南织戴着眼镜和口罩,观赏着她的变态辣麻辣香锅,足足放了两包料呢。
将油烟开到最大,她关上门,尽快让房间恢复原样。
橘子一直在喵喵叫,不停地挠门。
她打开书房门,家伙跑出来,还没来得及蹦跶就打了个喷嚏。
“哈哈!”南织笑起来,“让你着急出来,呛到了吧?你啊,就是”
叮咚——
门铃声响。
南织放下橘子过去,透过可视监控,她看到外面的男人。
男人双眼通红,脸颊也红,时不时掩嘴咳嗽着,看起来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心情顺畅不少呀。
南织打开门,问:“又有什么事?”
言湛先打量她,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异样。
“你在做什么?怎么阿嚏!”
“麻辣香锅啊。”南织忍笑,“不好意思,味道是有些大了。你稍等会儿,马上就没。”
完,她作势关门。
可言湛却行动快于大脑,直接上前挡住她关门的动作,往屋内扫视。
没有人。
“你干什么啊?懂不懂礼貌!”
言湛一愣,低头看去,才发现她为了不让他进去立在门口不动,两人挨的很近。
之前还疯狂叫嚣着的火气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加快的心跳。
“我想和你谈谈。”言湛嗓音有些哑。
南织不解他俩有什么好谈的?不就娃娃亲那点儿事,已经的相当透彻了。
“言总监啊,我觉得我和你还是诶!橘子!”
这倒霉孩子居然又双叒叕离家出走!
而且,这一次,它进了安全通道,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不见踪影。
南织都傻了,看着言湛的眼神不清是“都怨你”还是“帮帮我”。
但不过一秒,她也理出思路,可还没出来,言湛抢先道:“你去拿逗猫棒、猫零食、太空箱,我去安全通道。”
两人兵分两路,头一次合作默契。
不出五分钟,他们在9楼的杂物堆后面找到橘子。
这层的住户刚搬来不久,箱子暂时堆放在这里,又沉又大,不好移开。
橘子听到逗猫棒的声音,喵喵叫着想出来。
可箱子太高,它跳下去容易,蹦上来难,言湛只好下抓。
“哈——”
橘子把言湛的臂当做“敌人”,哈着气,上来就是一通猫猫拳。
南织听着那抓挠的声音,头皮发麻:这得多疼啊。
言湛眉头都没皱一下,利落干脆捏住橘子的后颈,将它制服。
橘子安全进入太空箱。
南织偷瞄着言湛的臂,红痕遍布。
但她前天刚给橘子剪完指甲,所以没那么锋利,也就没怎么抓出血,只是在某人的冷白皮上显得吓人。
清清嗓子,南织咕哝:“回去涂点碘酒或者拿肥皂水冲冲,不放心就打疫苗。但我估计没事,看起来也不”
“疼。”
“”
言湛亮出来就是有点儿发红,连破皮都很轻微的臂,十分诚恳地:“我疼。”
作者有话要: 言二狗:我很老吗?我的心灵可是很年轻的。
南织:是啊,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