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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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蔓一抖,掉在枕头上,她脸色微微发白,抬眼看黎言之,面前的人满是担忧神色,秀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双目清明,除却脸颊边碍眼的红痕,黎穗那一巴掌该有多用力,才能肿这么高,现在的黎言之没有在办公室运筹帷幄,精明干练的模样,待在她身边,就像是个可怜。

    可怜?

    祁蔓心头不知怎么冒出这三个字,她摇头失笑,黎言之见她一会愁眉一会笑不由问:“怎么了?”

    她看向:“是谁的消息?”

    “不认识。”祁蔓看向她:“发错了。”

    她一谎就会下意识避开黎言之视线,不敢回看,黎言之瞥到她举动蹲在床边,单膝跪在地上,和祁蔓平视,她认真道:“祁蔓,是谁的消息?”

    祁蔓抬眼就见到漂亮的五官,还有那刺眼的红,她忍几秒还是:“那个人的。”

    她不知道是谁,不知道男女,所以一直都是用那个人代替,黎言之眉一拧,立刻从祁蔓身边拿过,解开锁之后她见到屏幕的那句话。

    “要不报警吧?”祁蔓道:“肯定是这人做的,不定顺这些消息能查到蛛丝马迹?”

    随后她一想,如果报警,她和黎言之的关系就要公之于众,至少在调查期间是瞒不住的,不定她和黎言之还会牵扯进陶行明的案子,她是孤身一人无所谓,黎言之呢?她还要稳住荣天。

    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涉及副总经理的杀人案,光是这样的标题就够夺人眼球了,更别提这个总经理是黎言之,怕是整个商界都要动摇,黎言之的40刚上市,刚推出新股政策,这个时候爆出这样的消息,整个市场动荡,不亚于一次经融危,祁蔓不敢想象后果。

    “警方那边我一直有联系。”黎言之看向祁蔓,坐在她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她懂祁蔓的担忧,可她设想的那些事是不会发生的,不仅是她自己,就是政府那边都不敢轻易放消息,除非他们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她和陶行明的案件有关。

    祁蔓闻言一怔,随后明白黎言之的意思,联系的可能不止警方,而是政府那边,想也知道,荣天现在做这么大,后面没有人撑着是不现实的,不管是相互牵制还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荣天目前都是安全的,可就是这样的安全,才让人后怕,黎言之这样的关系,这么几年,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这背后的人,该是怎么样的势力?

    她一抖,黎言之握住,轻声道:“对不起。”

    终究还是把祁蔓牵扯进来,让她面对这样的恐惧。

    整个病房很安静,两人四目相对,虽然只是牵着,但仿佛是拥抱,她们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在同一个频率,黎言之温声道:“蔓蔓,还记得你当初问我如果是可以结婚的关系,我们能不能结婚吗?”

    祁蔓问过,答案太残忍,也将她推入万丈深渊,有了彻底离开黎言之的念头和勇气,黎言之嗓音依旧:“我知道我不能。”

    “我不能给你,给我自己任何幻想的空间。”

    “我身边太危险,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贸贸然被我牵扯进来,万一再有个意外”

    祁蔓抬眼打断她的话:“我不在乎。”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不懂黎言之,她的话三分要成五分,五分要成十分,因为她不能给自己一点妄想的念头,她必须要狠,必须要绝,因为从一开始,黎言之就打算将她撇之在外,是自己一头撞进来,用另一种方式,撞的头破血流。

    戏剧吗?确实戏剧,可她们的人生也许就该如此,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

    从她六岁开始。

    “时候我妈给我零钱,我都攒着不舍得用,我妈问我为什么,我要留着,这样你接我回家,我就有钱自己买吃的。”祁蔓回忆那段时光眼底有水花,她无声的笑:“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你那么耀眼,我就拼命学习,拼命学习,我想等你来接我,你肯定会夸我,你很棒。”

    “蔓蔓”

    “我妈我傻。”祁蔓看向黎言之:“我也觉得我傻,你当初什么都没有给我,只给我一张空头支票,我却惦记这么多年。”

    “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祁蔓:“我不后悔待在你身边,不后悔做的每一个决定,我更不会后悔,我现在的选择。”

    她伸出双抱黎言之的脖子,身体不能动,黎言之往她身边蹭,两人头挨一起,祁蔓环她脖子道:“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更要站在你身边。”

    黎言之眼眶温热,眼角猩红,她没开口,祁蔓嘀咕一句:“哦,现在不能站了,我躺你身边吧。”

    一声轻笑,黎言之无奈摇头,她松开祁蔓,眼角的湿润更明显,祁蔓微诧:“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怎么会。”黎言之垂眼道:“我经常在你面前哭。”

    祁蔓没反应过来,倏而红透脸,她无奈道:“谁和你这个了!”

    黎言之结舌,几秒后她清清嗓子:“是你想多了。”

    祁蔓:

    她才没想多,黎言之刚刚那句话绝对有双层意思,这人就是喜欢一语双关。

    黎言之没反驳,她松开祁蔓,见她趴着问道:“还疼不疼?”

    祁蔓点头,黎言之已经起身坐在床边,她心翼翼挑开祁蔓受伤的后背,被纱布裹着,看不出伤势,但是纱布边缘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怵目惊心,黎言之很心伸出,指腹还没碰到背部她又蜷缩,满脸愧疚。

    背后良久没动静,祁蔓想转头,一拉扯神经就疼的直喘气,她泪水飙出来,忍不住发出吃痛声,黎言之忙放下她衣服,又蹲下身体,从旁边抽了纸巾给祁蔓擦拭脸颊。

    “是不是很丑?”祁蔓抽气,脑神经绷着,她看向黎言之:“这是为你受伤的,你不准嫌弃有疤。”

    黎言之蹲在她面前,和她脸挨着,双目清明,里面有一个倒影,她开口:“不丑。”

    “别骗我了。”祁蔓哼唧:“我都问过医生了,缝了好几针,疤又去不掉,肯定丑死了。”

    黎言之的习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对身体有多偏执,令人发指,她身上这么大的疤痕,肯定很丑,黎言之定定看祁蔓,见她眼底还有水花浮动,她双捧祁蔓的脸,认真道:“一点都不丑。”

    “蔓蔓,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

    祁蔓情绪稍稍被抚平,但刚刚动过,所以后背疼得难受,如一万只蚂蚁在咬噬,她又不能抓又不能动碰,更不能转身,那些痒连到她心里,祁蔓难受的泪眼汪汪,她真恨不得用力去挠,最好挠破皮,止住那种进入骨髓的瘙痒。

    黎言之见她脸色发白皱眉:“哪里不舒服?”

    “痒。”祁蔓轻哼:“后面痒。”

    黎言之只好掀开被子,上:“这?”

    “里面。”

    里面——里面是伤口,黎言之没辙,她看向祁蔓:“忍一忍好不好?”

    “忍不住。”祁蔓抬起哭肿的眼皮:“我真的太痒唔”

    黎言之毫无征兆亲吻她,两双唇都很干涩,触碰后却悄悄湿润,祁蔓身体里越痒,她就搂黎言之的脖子有多紧,将她狠狠拽向自己,死命汲取,似乎黎言之的甜蜜能打抚平那些进入骨髓深处的痒意,她越吻越用力,舌尖临摹,挑拨,汲取,一阵阵甜蜜袭来,和脑子里那些感觉对垒,双方交战,祁蔓牙尖用力,咬破黎言之的唇瓣,鲜血的味道沁满两人舌尖,祁蔓松开黎言之。

    “还难受吗?”黎言之也没顾的上自己唇瓣,她担忧看向祁蔓:“我去叫医生?”

    “不用。”祁蔓摇头:“现在好多了。”

    她舔唇角:“你疼不疼?”

    黎言之摇头,祁蔓眼底有光:“我还想”

    话没话黎言之铃响起,她身体一僵,看向祁蔓,后者眯眼,黎言之放下亲吻祁蔓,她不想祁蔓太用力,所以很配合的索取,祁蔓被亲的昏昏沉沉,忍不住双推开黎言之。

    “别亲了。”祁蔓嘀咕:“再亲就不是背后痒了。”

    黎言之:

    她余光看祁蔓:“那我接个电话?”

    这种事的和请示一样,祁蔓被逗笑,抬头:“你接。”

    黎言之原想去窗口,想到祁蔓,她没动,就这么坐在祁蔓床边的地板上,祁蔓微诧:“地上脏。”

    她知道黎言之,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也好干净,这种随地坐下的事情,打死祁蔓都不会相信,可她以前陪自己上领养院,坐那么杂乱脏兮兮的楼顶,现在还坐在地板上。

    祁蔓一时哑口,黎言之道:“不会。”

    这里是vip病房,地板是木地板,还有地暖,常年恒温,所以并不脏,黎言之背靠床边,转头就能对上祁蔓,她探头亲亲祁蔓额头,冲她温和一笑才接通电话。

    那端是个男人,语气稍显急促:“黎总,我查到一些消息。”

    黎言之神色敛起,她瞥眼祁蔓,打开扬声器:“你。”

    “我查到一些何书记的资料,他以前是项目审批部门的,和您父母关系挺好,经常会一起出去旅游。”男人顿了顿:“而且她和唐总的关系,也特别好。”

    黎言之听出他言下之意:“怎么好?”

    男人迟疑片刻:“他好像追求过唐总。”

    黎言之抿唇,她看向祁蔓,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当初无人驾驶的项目也是他经的。”这个消息原本他并不想,因为当年何书记经的项目实在太多,有关于荣天和昊业的项目几乎都是他经的,许是有这层关系,所以审核特别快,两个公司也都将项目交给何苏元,这不奇怪,但他依照多年调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事,还不是事,所以他事无巨细全部告诉黎言之,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黎言之和祁蔓听他了差不多半时,那端道:“目前查到就这么多。”

    已经够多了,这么短时间能查到这么多消息,出乎黎言之的意料,她先前没有调查过何苏元,但是将她父母的关系调查的清清楚楚,那时候也有何苏元的名字,只是在合作过几次的名单里,又是政府负责审批项目的,她没在意,毕竟也没有其他详细的资料,想必那时候很多资料都被何苏元抹掉了,所以她才没查到。

    现在虽然查到了,但黎言之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祁蔓皱眉:“哪里不对劲?”

    “我也不上来。”黎言之很诚实的回她:“还需要再查。”

    祁蔓垮下脸:“这件事真的和何书记有关系吗?”

    她有些沮丧:“何辞那样的性子”

    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虽然这段时间跟她在做项目,但祁蔓把她保护的很好,极少看到丑陋的事物,所以她真不希望何苏元也牵扯进来,但目前看来,委实有关系的。

    “暂时不要下定论。”黎言之心底也摸不透,何苏元居然追过唐韵,那当初她查唐韵时这条线怎么没找到?

    她有些茫然。

    祁蔓刚想话外面有动静,何辞声音传来:“姐!”

    她咬舌,顿住想的话,对门道:“进来。”

    何辞拎水果走进去,额头上有细汗,显然刚跑回来,她见到黎言之没意外,只是多看两眼,祁蔓道:“去哪买的,到现在才回来。”

    “门口没有。”何辞将水果放床头柜上:“我跑两条街才买到,你现在怎么样?腰还疼不疼?我给看看。”

    祁蔓抬眼,何辞一张俏颜因为疾跑而微红,那双眼盛满焦急,她还记得刚被撞到何辞挨她站,想扶她却不知道怎么做,生怕弄疼了,更遑论在医院,她陪这么久的时间,从术室到现在天黑,祁蔓心头微酸,她拉住何辞的:“别忙了,我没事。”

    她余光瞥黎言之,道:“你去那边,我和何辞两句。”

    黎言之没做犹豫,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沙发旁,开始处理消息,多半都是娄雅发过来的,先是告诉她股东都被安抚好离开了,后来又发黎穗也住院开刀了,疑似心脏问题,末了她隔很长时间发一条消息,公司有些奇怪的传闻,让她听到不要生气。

    奇怪的传闻,还能怎么奇怪,多半是她和祁蔓吧,她在助理面前毫不避讳对祁蔓的态度,肯定有人知道,娄雅这个人精没明,但发这个是探她口风,想看看她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好决定怎么做。

    怎么做?如果是从前,她还会犹豫要不要公开祁蔓的身份,现在已经不会再犯傻做犹豫的事情了,在决定重新追求祁蔓时她就做好随时公开的准备,现在虽然不是最好的时,但她能承受。

    她回复娄雅:一切照旧,传闻不用管。

    娄雅看到这消息啧一声,立刻展开联想,从430车出现在祁蔓那里她就觉得奇怪,后来祁蔓做过一段时间秘书她就更奇怪,因为她查过,黎言之身边并没有其他秘书,只是这些事她不敢乱,一直压着,后来和祁蔓的接触更疑惑,特别是大会黎蕴和祁蔓一起出现,她觉得更奇怪,可黎言之是老板,老板不发话,就算两人‘奸情’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她也要当无事发生,因为黎言之的地位,注定这场感情不能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她也不能。

    没想到啊,黎言之居然任其发展,看这意思,还会公开。

    娄雅待黎言之身边几年,自诩将黎言之的性格摸透一点,所以她才啧一声,该有多喜欢,才能选择公开?才能选择面对即将而来的狂风暴雨,这不仅是商场的暴雨,更是整个市场的动荡吧?

    黎言之应该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什么,她很有可能随时失去政府的扶持,很有可能黎穗趁夺权,可她还是愿意这么做,义无反顾。

    该有多喜欢啊。

    娄雅喟叹一声,涌入脑海的第一念头居然是有些羡慕,她羡慕这样的感情,纯粹炙热,有闯破天的勇气,不顾一切的激狂,如果是其他人倒不难理解,可这是发生在绝对冷静禁欲的黎言之身上,有种极致的反差,她这样运筹帷幄十几年,早就不存在感性的人,居然有天感情用事,太不可思议,也更令人着迷。

    娄雅居然被激出一份斗志,她想帮黎言之,帮她绝地反杀!

    她回复黎言之:“黎总,我明白了。”

    黎言之放下,偏头看何辞,那人正在和祁蔓什么,半蹲床边,祁蔓一句,她拧眉,不高兴的嘟囔,病房安静,就连她声嘀咕也听的一清二楚。

    “不嘛,我就要过来,再了,黎总还托我好好照顾你呢,我怎么能离开?”

    祁蔓没辙扫眼黎言之,见她微点头才道:“我只是怕你太累了。”

    “累什么?”何辞摇头:“一点不累。”

    祁蔓心疼不已,她拉何辞的被何辞念叨;“你别动,你一动我就害怕。”

    “没那么脆弱。”

    “那也不行,都骨折,还打钢钉”

    黎言之心尖一抽,那些话宛如锥子戳在她胸口处,疼痛蜷缩,让她喉间发苦,她闷咳一声,头突然疼起来,黎言之按了按太阳穴往窗口走几步,她推开窗,外面天色黑兮兮的,她恍惚想起娄雅发来的消息:黎穗也动刀了,突发心脏病。

    她抿唇,靠窗户边,沉默不语。

    祁蔓余光扫她单薄的背影,被光拉长,窄肩细腰,秀发挽起,露出白净而修长的脖颈,何辞问了句话祁蔓没听到,何辞皱眉:“姐?”

    她顺祁蔓目光看过去,摇头:“那我今晚先回去,明早来找你?”

    祁蔓回神,她看向何辞:“迟点来。”

    她完顿了顿:“把锦荣那边辞了吧。”

    何辞声道:“明天张总是不是出来了?”

    祁蔓嗯声,何辞:“我知道了。”

    她完起身,对祁蔓念叨两句才和黎言之道:“黎姐姐,我先走了。”

    黎言之转头看她,这张脸和何书记有三分相似,但何辞好动,活泼,有股灵动,反观何书记,那就是久经官场的做派,一板一眼,严肃果断,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何辞婉拒:“不用了。”

    “这么晚了你回去不安全。”黎言之重复:“我让人送你。”

    她明明是温和的嗓音,却有不容置喙,何辞噤了声,末了低头:“好。”

    黎言之让保镖送何辞回去,眨眼病房又剩黎言之和祁蔓,祁蔓依旧趴着,她也不敢转身,这姿势趴久了颈椎特别酸,还疼,祁蔓干脆直接放平身体,脸贴被单,放松下来,她听到身后合上的房门轻声道:“真希望这件事和何书记没关系。”

    不止是她希望,黎言之更希望,如果牵扯到何苏元,那牵扯就太大了。

    她轻叹一声,祁蔓问:“何书记真的追过唐阿姨吗?”

    真的追过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先前查唐韵那条线时和她有感情瓜葛的人里并没有何苏元,他们俩还是头回以这样的关系呈现在她面前。

    黎言之想到这里微抬头,眼神晶亮,她迅速低头看祁蔓,默了默道:“我知道了。”

    祁蔓不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黎言之从接到那个电话心底就有种奇怪的直觉,现在她终于知道是哪部分了,祁蔓蹙眉:“哪里?”

    “太快了,也太全了。”黎言之对上祁蔓的双眼:“你不觉得吗?”

    祁蔓被她这么提醒才恍然,调查何苏元这条线的结果确实太快了,而且何苏元这样的高位只怕很多东西都被灭迹了,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

    她明白过来,开口道:“有人故意放消息给你?”

    祁蔓心惊肉跳:“是那个人吗?”

    黎言之目光晶亮有神,她笃定道:“这就要问何书记。”

    她不假思索道:“我明天去找他。”

    祁蔓听到这句话右眼皮一跳,心头陡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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