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沙漠沼泽(一)
四人收拾停当,拜别了十娘,十娘一行人站在山丘上,不住的眺望,沿道挥手告别。直到他四人的身形逐渐变作一团墨点,才转回客栈。
正式进入大漠,黄沙漫天,空濛迷茫,遮天蔽日。
下脚处皆是黄沙,无边无沿,用脚轻轻用力便即陷落“呲啦”之声,仿若金属摩擦一般。燕云逸眯起潋滟双眸,望向不远处那轮血红残阳,这几日他们兜兜转转,罗盘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感,始终指向南边,却怎么也到不了方向的样子。
他开始担心,是否自己带领的方向不对,自己一人倒是无妨,只是这不仅仅是他一人的生命,还有他四个伙伴,他不能让他们白白葬身在这片大漠中。
只有找到楼兰的国都,翡翠岛,他们才有一线生机,传翡翠岛为大漠中唯一的绿洲,为梦想中的国度,楼兰人将从各国掠夺的财宝堆积于此,连地板都是用金块做的,到处流金淌银。富丽堂皇,期间珍宝古玩不计其数,为各国商人所向往,即便的翡翠岛南寻,去者九死一生,但为了利益,财富,那些商人还是不要命的去寻找翡翠岛的足迹——
燕云逸的眼神落到一处残骸上,已被风沙吹干,只剩下白骨森森,裸露在外,让人寒心侧目,他脱掉了自己的兜帽,俯身将披风包裹起骨骸,虽然不知他究竟是何人,但若能尽微薄之力,保全他最后的尊严也好。
这一切尽数落在不远处的齐敏眼中,他望着那怀有悲天悯人情怀的身影,为陌生人都能施于援手,让人不由动容。
齐敏不觉有些发晕身上微微发烫,嘴唇也不住的干裂,他拧开随身带的水囊,正欲喝下,但看到所剩无几,不由停住了手。他回想起,一路上云很少喝水,水囊中多数进入到自己口中,随即又盖上了瓶塞。
怎么也得劝云喝下水不可,作为他们唯一的向导,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
上官靠在石头的阴影处,用斗笠盖住脸部,昏沉入睡。
虞清远向来不安分,却被这大漠的灼热的气息熏得愣是没了半分脾气,仰头喝水,八年愣是倒不出一滴俩,他绝望的将水囊随手一扔。看到齐敏那个鼓囊囊的水囊,眉飞色舞的抢夺了下来。
“敏儿,你这水就是甘甜,孝敬下表哥了!”虞清远玩笑般,饮了一大口。
齐敏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水囊,火气直窜。“住口,那是我同云留下了,他这几天都没有饮水,你太过分了……”齐敏怒喝一声,眼看水囊中的水所剩无几,自己的一番心血也付之东流。
虞清远仍是一张笑脸,笑嘻嘻的道:“敏儿,不要动怒嘛,这孝敬表哥也不错,你可不能有了媳妇忘记自己的至亲,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虞清远向来大咧咧的不知这水囊的意义,着又饮了一口!那水囊中的水更是所剩无几,齐敏的火气顿时蹿腾到了极点。
齐敏二话不一掌击落虞清远手中的水囊,眼神犀利。“这些水你不配喝,警告你我的东西你以后不要乱碰,包括我的人!”一字一顿,眸子燃着熊熊火焰,似将虞清远吞噬。
听到二人的争斗声,上官拿开斗笠不解的望着他们,燕云逸也从山丘处,走了过来挡在剑拔弩张的二人跟前。
“这是怎么了?现如今水在大漠中比之金子贵个十倍,为何你二人将水翻在地?”燕云逸道。
齐敏扬起下巴,咬着下唇没有话,他害怕看到燕云逸温柔妩媚的眸子,内心翻滚,委屈万分。
“臭子,别以为你是王储我便的怕了你,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乳臭未干的……”虞清远一副骂骂咧咧,上官实在是看不下去,趴到他肩上捂住了他的嘴巴,防止事态尽进一步恶化。
“敏儿,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同国舅爷起了争执?在这大漠中除了食物和水尤为重要,剩下的便是体力,我们无法预测究竟什么时候能出了大漠,唯一能保持的便是充沛的体力去面临每一次艰难险阻。然而另外我没想到的你,你竟如此不懂事同国舅爷为了琐事争吵了起来。”
齐敏望着那半截身子掩埋在沙土中水囊,微微出神,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烫,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连意识都不太清楚,云在他耳边的话也都逐渐遥远,像是消失在风中一样的沙粒——
齐敏的身子摇摇晃晃,随即失去重心倒地了下去。燕云逸着急万分,将人抱在怀中,轻触他的面颊,发觉他身上惊人的温度。
一旁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也忙不失迭的俯在齐敏身侧。
“这是怎么了,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同我争斗个不休,怎么片刻功夫便倒在地上?”虞清远不由内疚丛生,这个从被迫背井离乡,在他国独自生长的公子,不同于王宫里的公子尽是歪风邪气。而是一股浩然正气,让人折服。
自己方才不经过他的首肯,便饮了他的水,还剩下大半壶,想必是为燕云逸准备。那燕世子,一直默默无闻的守在公子敏身侧,生怕他出什么差池,尽心尽力,全然一颗心都在公子敏身上。
“这热症来到迅猛,怕是不妙,敏儿竟一直强忍着不,这孩子真是难为他了。”燕云逸一脸担忧,望着爱人俊朗的面容因为热度,不可思议的发红,身子还不住地抖索。
上官也探出手,为他诊脉。“世子,这非是一般的风寒所致,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翡翠岛,只有当地的郎中方能为公子敏去除热症。”
上官飞提议道,燕云逸闻言陷入一片沉思,他还未告诉他们罗盘始终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方向感。
虞清远牵着马匹,眺望远方。只见不远处有着废物盘旋的黑影,马匹异常的躁动不安,不住的尥蹶子。虞清远一面望着那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一面安抚马儿的躁动。“乖乖……我们能不能走出这片大漠就全靠你们了,你们放心到了临照一准给你加官进爵,封为马官,然后找最好的种马,给你们配种,怎么样……”马匹似乎没有听进去,更加的焦灼不安,来回走动仿佛是在畏惧些什么!
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发出巨大的簌簌声,天空也随之蓦然暗下,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从未知之处荡漾出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顿时整个荒漠飞沙走砾,如临灾难。
虞清远的笑意凝在脸上,他从未见过这等壮阔的场景。
那飞旋的风沙难道是……难道是……伴随着一声马匹的嘶鸣声,沙粒毫不留情的扑在虞清远的面颊上,将他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别发愣了,快些走,沙尘暴要来了……”燕云逸一把拉住愣在原地的虞清远。
他本同上官查看敏儿的病症,正发愁用什么药材治疗,忽而听到风沙肆虐,抬眸望向虞清远看到他站在岩石旁岿然不动,定然戒备周围,但见他毫无反应,必然无恙,也就没有多想。谁知过了半晌,那风沙肆虐更甚,再望向虞清远,他依旧是保持一种姿态,没有移动分毫。
燕云逸大感不妙,起身看到沙尘暴铺天盖地的袭来……
虞清远这才反应过来,任由燕云逸拉着自己的臂膀,上官扶着昏睡不醒的齐敏,一同赶往不远处的溶洞,沙尘暴肆虐,无情的将他们的行李卷入天际,马儿也吓得四处逃亡,不由他们丝毫准备。
燕云逸行在最末,防止他三人被风沙席卷,不住的推搡行走不便的虞清远。耳旁的风沙像是野兽在嘶吼,燕云逸这才彻底为自然所震慑,在茫茫沙漠中,他们几乎脆弱的不堪一击,什么权谋征伐都不值一提——
上官因药物作用尚为少年之姿,在狂沙中行走已是极限,再加上昏睡不行的齐敏,他身上整个力量都压在他羸弱的身上,口鼻中落满风沙,溶洞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若是他尚为天诛阁主,身形也未变,即便是在在风沙肆虐中也能游刃有余,此刻便只能听天由命。
燕云逸眼看风暴越是逼进,如此下来他四人将葬身在这茫茫大漠中。燕云逸不假思索,解开腰封,缠绕在剑柄的顶端,对准岩洞的入口,抛掷秋水剑,拉紧缰绳大声吆喝道:“上官,虞清远你们拉近右手边的绳子,不要松手。”
二人闻言,拉近缰绳,艰难的靠近岩洞。燕云逸这才送了一口气,站在远处等他二人安然入洞。
上官摸索半晌,顺利如洞,大口喘着粗气,使劲的扑身上的风沙。虞清远此刻浑身瘫软,一个重心不稳,陷入沙坑中。他撑住身子沙坑却陷的更深,顿时大感不妙,难道是沙漠沼泽?
沙漠沼泽,顾名思义便是同一般沼泽相,凡不慎跌落,越是挣扎则越陷的深,直致被沙粒吞噬生命,这茫茫大漠不知要多少沙漠沼泽,也不知底下掩埋了多少枯骨,想到此虞清远不由一阵恶寒,难道自己就要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