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6陌路殊途(十二)
洪三嘲讽像恶魔一般的声音在石室炸开,紧握着双手的两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石室口。”
“洪三——”虞清远摸索到腰间的佩剑,狠狠的从牙中咬出洪三的名字。恨不得即刻上前将他宰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憎恨一人。
洪三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像是毒蛇一样盯着二人的双手,恨不得淬出毒汁将虞清远杀死。然后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上官飞身上,他的面容依旧憔悴而苍白,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如如往日般暗淡而迷离仿佛抹上了一精辉。洪三心底一震,恍惚间看到十年前那个拥着雪狐轻裘的少年,神采奕奕,立于一片苍茫的雪地上,对自己施于援手。他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低头看去,却发现一缕殷红的血迹正蜿蜒着向他的脚下淌来,犹如,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谢三猛地一惊,正欲上前看着究竟,却感到一件冰凉的事物正抵在他的胸口。
一柄利剑,泛着幽兰的光芒,
虞清远一双桃花眸子直灼人心,用剑锋逼视着洪三。“废话少,禽兽,我是不会再让你伤害上官的。你这个人一定会不得好死!”洪三却是摊手,耸了耸肩,做无谓状。
“我洪三做的丧尽天良的事多了去了,若是一件件论起来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也不够。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子在这里评头论足。你若是识相快些离去,莫要惹得我动怒,不然下场可是凄惨的多。”一个的虞清远他还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连燕云逸都不是他的对手,杀死虞清远更是易如反掌,只是他是临照赫赫有名的上将军虞十三之子。那个虞十三运兵如神,不是轻易好对付的,自己可不想惹得一身骚。干脆随便吓唬两下,将人驱逐了出去。虞清远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桃花眸中像噬血般。“我是不会放弃上官的,你这卑鄙人拿命来。”剑尖更进一分。洪三却是一阵嗤笑,像是从鼻翼中发出的不屑。“杀死我自是无妨,只是少主为金乌链所缚,你若是有本事开尽管带他离开。若是杀死了我,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开这条锁链。”
虞清远方才已费劲浑身解数开链,都不能动其分毫。剑刃又逼近洪三几分。“如此,你便想保命快些将上官的锁链开。如若不从,如今我便在此手刃了你!”虞清远一副咄咄逼人之势,试图洪三就范。
洪三狰笑,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指,手指屈伸,虞清远的剑刃便被弹出了数丈之远。“哼,自不量力,乳臭未干的子也想奈何的了我?要怪就怪你太过异想天开。”
虞清远跌倒在墙壁上,嘴角溢出鲜血,他明显察觉到洪三体内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远非他能敌对的。上官飞缓缓起身,伸手扶起瘫倒在地的虞清远,锁链随着他的走动,发出铛锵声。在这间密室内显得格外沉重,他是左腕尚淌着血,是虞清远用剑砍铁链时不心误伤所致。洪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心中竟有着窒息一般的痛楚,密密麻麻蔓延至全身。“如今谁死谁生尚是未知之数,我早就知道清远根本抵不过你,你进入洞穴时可否发现洞中与以往有何不同?”
洪三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冒,心中隐约不妙。他实是大意了,这个虞清远能寻到此处,必是有些脑子,明明知道不能敌自己,怎么会傻乎乎送上门来?
“有香味?这周围并未种植花朵,怎会有花香味?”洪三不禁喃喃——
“不错你已中了剧毒百花香。早就知道我二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与你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断然不会那般傻。所以我便一早让清远在别处踩在了时令花朵研磨成百花香,这种香味清新淡雅,杀人与无影无踪。洪三你最好将这锁链开,不然你这命可就是一命呜呼了!”上官断定了洪三惧死,或许可以此要挟洪三,两人逃出生天才有一线生机。
洪三满脸惊愕,不可置信。运转内功试图凝聚内力,然而内里一片涣散,难以汇聚。“少主,你我二人在这石洞中相处数月有余。可谓同床共枕,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竟未想到您会暗算我!这些年我日夜都在思念你,少主你就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好?”洪三一副痛心疾首,还流下几滴眼泪。
虞清远的剑刃再近一分。“你这卑鄙人,莫要再下去,休要在这里假惺惺,上官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皆是拜你所赐!我看只有你死了,才能赎罪!”看到上官痛楚的模样,虞清远的心里竟有一丝窒息的痛楚。
上官飞慢慢的站了起来,铁链发出铛锵的声响,链子很长,但足够他在石室活动。他向虞清远淡然道:“先把刀放下。”虞清远望着他,迟疑了片刻,最终放下了剑。兀自站在上官身后。
“在你叛变我那一刻,我们的情分变已断,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我与你相处的这段时日每日就像在炼狱中,备受煎熬。你口口声爱我,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兽欲。到头来我只不过是你的泄欲工具。这百花毒一时半会不会要命,只是过了午时三刻还不解毒,便是渗入四肢百骸,大罗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
洪三面部抽搐,冷然。“上官你不要诓我!这百花毒研制的仓促,你又从何研制出解药?”他虽知道上官能忍常人不能忍,但绝不相信他心思细腻之至。
“的确不假,百花香乃西域奇毒,中原人知道的寥寥无几,这解药也非常人能寻。你如今内力尽失,右手掌纹是否已经出现青色的血管?”
洪三不由看向右手,果不其然掌心赫然一道青色的血痕,蔓延之势大有到手臂。“上官,你可曾记得在云深城你我朝夕相对的日子?难道你我二人真的是回不去了吗?”
上官眉锋凛然,淡笑。“我也记得我是如何在石洞中的日夜备受煎熬,洪三我只是想要你帮我开锁链。而你就要为此丧失一条命,孰重孰轻,应该用不着我再提醒了吧?”
洪三扬天冷笑。“也罢,你要想走我是终究留不住你。”踱步到上官面前,眼神忧郁而易碎。“到头来,终究最了解我的还是你,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他洪三在江湖混迹了半辈子,认识的人不计其数,而真正了解他的只上官一人。上官不动声色,眼神落向旁处,他已经再也不相信洪三的花言巧语。
心即已成死灰,又怎能复燃。
洪三走近他,从窄袖中摸出一把样式极其怪的铜管,插入锁链的插销中,只听到一阵“咔擦”。锁链应声而开。又一言不发的解开上官脚上的锁链。忽然抬起头,问道:“若我不曾叛变,不曾谋反,你是否会接纳我?我们能够在一起吗?”他心中忽而浮起一个巨大的念头,或许自己不曾叛变天诛阁,他们便不会这般对立。
上官踢开脚上的锁链,像是烫手的山芋,他甚至有些恍惚,很快他就能见到外面的天日。随即面沉如水的盯着洪三,嘴角带着讥笑和难以言叙的苍白。“我讨厌懦弱者,你从来未曾入我的眼分毫,你我绝不可能。日后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记着在石洞中的日夜,而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洪三缓缓起身,心中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从没想到,从上官口中出的这番话是多么的嘲讽。自己无论是对错,都入不了他的眼,从一开始相遇便是错的——
他和上官间一直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一如十年前,云麋山中的初遇,大雪纷飞,上官一袭狐裘淡漠孤傲的望着在雪地中挣扎的他。以至于自己越想靠近他受到的是一次次的漠视和疏远,他的爱慕,祈盼,误解,仇恨一步步演变成今日的田地,是回不去了——
洪三只觉得脖颈一痛,整个人昏死了过去。眼前浮现初次见到上官的场景,也许从那一刻起瘦弱垂危的己,便已经爱慕上孤傲的上官飞——
可是那也是飞蛾扑火,没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