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母老虎 被猫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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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大人急急忙忙来的时候见锦绣一切如常, 情绪收敛的非常干净,反正按照他对大人的了解来看,是真看不出大人这会心里在想什么。

    锦绣一早便让人将土豆抬回后衙交给自家夫人保管, 不准旁人随意乱动, 他留着那东西大有用处。

    众人虽然不了解那一块土不拉几的东西到底有何妙用?但看自家大人非常重视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决定,回头一定要让自家夫人想办法去知州夫人那里听听情况,就算不能做到宛如大人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大人想什么他就能知道,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

    冯大人来的路上,听了不少关于那款名为土豆的东西的言语,可惜他并未亲眼所见。

    看冯大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希望得到一个答案的样子,锦绣也没过多解释, 毕竟他现在无凭无据,仅仅靠着他一张嘴, 上下嘴皮子一碰, 就那东西产量有多高, 一亩地能收多少多少粮食, 让多少多少人吃饱肚子,别让旁人相信他的都是事实,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事情等亲眼所见,比破嘴皮子管用。

    所以他现在也不算对冯大人费这个口舌。

    若是冯大人不相信, 但面对他这个上官也不好反驳什么,自个儿憋着难受。可冯大人相信了的话,往后这一年, 直到土豆真正从地里挖出来的时候,他怕是都睡不了一个好觉,没日没夜都在为这件事情担忧发愁。

    锦绣没得让那么多人跟在他后面,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只是谁都没告诉,私底下进图书馆查了很多关于土豆种植的注意事项,寻了一个庄子,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下人守在庄子里,按照他给的方子开始种土豆。

    现在的时节不早不晚,土豆刚好可以下地。

    家里有几个人隐隐约约知道他在忙这件事,但都没人来问,毕竟待在这个家里,这点自由还是有的。

    一边安排人在庄子里种着土豆,一边给南方的姐夫写信,拜托对方再帮忙找找有多余的土豆种子或者玉米种子,全部都给他送过来,有多少他要多少。

    楚舟对锦绣的事情非常上心,本以为土豆种子送过去,这件长达两年的事情,终于要落下帷幕,谁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且因为这件事情又一次改变了他的人生。

    接下来还真被他找着了不少土豆种子。尤其是上次给他送种子来的商人,听这次终于将差事办妥了,心里十分高兴,又听县令大人,还需要这样的种子,多多益善,那商人便拍着胸口表示,给他土豆的那人和他有几分交情,他一定会顺着那人的线索,将土豆的老家都给找出来。

    之后的几个月锦绣还真收到了来自姐夫楚舟送来的好几筐土豆,还有一些楚舟那边也不认识的作物,一并给锦绣送来看有没有他感兴趣的。

    基本上安排完了土豆的事情,锦绣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夜间回到后院,洗漱过后瞧着媳妇儿那大的可怕的肚子,锦绣连话都不敢大声一点。

    生怕人受到惊吓出点儿什么意外,夫人没事,他自己每日都担惊受怕的。

    还不得不扶着媳妇儿在地上缓慢的转圈,增加她的运动量,平日里在家里,如果他不在的话,下人们是不敢让她顶着大的吓人的肚子出去散步的,生怕万一出来一丝半点的事情,没人能负的起责。

    当然,另一方面,锦绣也不是很放心后宅那些弱不禁风的姑娘,在关键时刻能顶什么用。

    可这孕妇一点都不运动,那生产的时候才要遭罪呢,于是锦绣便每日空出时间亲自陪着夫人在外间走几圈,勉强算是运动。

    因为这是锦绣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元家的夫人姨娘们,还是锦绣的师父,他的姐姐们,都对这个孩子非常重视,重视到了孩子已经排在锦绣前面的地步。

    吃什么好东西都往姜良缘这里送,生怕亏待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开始元夫人每日三顿补汤的亲自给儿媳妇熬,非要盯着儿媳妇喝了才能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的锦绣心惊胆战。

    他再没有经验,也知道孕妇怀孕期间不能吃的太好太多,一切都要适量,以免孩子在肚子里长的太大,不好生产,造成一尸两命的悲剧。

    元夫人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手,并且私心觉得自家儿媳妇一天三炖补汤吃着,那是真不多,她都担心儿媳妇儿这个吃法,将儿媳妇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给饿瘦了呢。

    锦绣心想这就是亲奶奶滤镜,是灯下黑,是屎壳郎看自己的孩子光溜溜。

    要是旁人家的孕妇这般不知轻重的一顿大补,元夫人见了早就在心里不屑了。但这情况放到自家,所有人都像是被孩子蒙蔽了双眼似的,看不到真实情况,一个个真心实意的担心孩子和她母亲得不到最好的照顾。

    最后锦绣没办法,只能强硬的规定,每天喝多少补汤,一顿最多喝几口,多了一口都没有,宁可饿着,少食多餐,也不能让孕妇胡吃海塞,这才稍微住了一点这种要命的风气。

    可众人给自家夫人送补汤,送药膳的行为是停住了,但面上也没少埋怨,他他心狠,不给自己没出生的孩子吃喝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亲媳妇儿也不让吃饱肚子简直,心狠至极。

    一个个看锦绣的眼神就跟看那负心汉似的。丧了良心下一刻便要被天雷劈一般。

    还有人私下里议论过,他们家又不是吃不起那点东西,偏锦绣倒好,知州大人当的越久,官威越大,权利越大,却反过来克扣自家媳妇儿孩子的口粮,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道理了。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锦绣的有道理,他的这番做法非常合适,但看着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吃吃喝喝的东西,明晃晃摆在那里浪费了。

    不能给最需要它们的人,心里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还有一阵阵可惜无力,着实让他们不好受。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孩子的预产期就在最近几日。

    一家人都很紧张,从早到晚都要有长辈陪在姜良缘身边,生怕她哪一刻突然生产,身边没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发生什么意外,让一家人都悔不当初。

    锦绣自己也让人每隔半个时辰就回后衙瞧瞧。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让人及时报给自己,每日到了下衙的时辰,更是丝毫都不得拖延,直接扔下衙门里的一种同僚,快速回家。

    一开始众人还不明白自家这工作狂大人为何突然改了脾性,后来经过冯大人的提醒,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是担心家里即将生产的夫人呢!

    这般一,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都大人和夫人真是恩爱异常,好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谁不知道夫人怀孕的时候,大人也和对方一个屋子里同吃同住同睡,根本就没想过搬出来,或者再找个人伺候自己的事儿。

    可把明安府的一众夫人姐们给羡慕坏了。

    这些大人们嘴上表示羡慕,夸赞,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锦绣呢,一点出息都没有,丢了男人家的面子。家媳妇儿都快捧上天了,实在不是大丈夫之所为。

    尤其是每每回到家中,便能听到自家夫人女儿提到知州夫人时,语气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然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儿便不对了。

    以往对自己的意温柔,体贴关怀,煮汤熬茶,捏肩捶背,轻声细语的问候,全部通通不见。

    甚至有那夫人早就看开了的,有知州大人作对比,那些夫人直接将自家糟老头子一脚踹出房门,爱谁谁,老娘还不伺候了。

    糟老头子一个,要官位没官位,要长相没长相,要温柔体贴,没温柔体贴,哪哪都比不上知州大人,唯独好享受的作风和一言不合就摔杯子砸碗的脾气比知州还大出好几个境界,这都是她们做女人的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还有那彪悍的更是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挠,有些大人早上上衙的时候,脸上带伤,低着头,没脸见人,生怕别人提起他们脸上的伤口。

    偏就有那爱看热闹的故意在人多的时候当着旁人的面,问他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儿?还一副十分关切,生怕他受了委屈,不好的样子,叫人心下呕血。

    于是只能不冷不热的回对方一句:不劳您挂心,是被家里的母猫给挠的。

    众人会心一笑,拍拍这位大人的肩膀,留下同情的眼神,告诉他:家里的母猫若是不老实的话,冷落她们一段时间便好了,猫都是这个脾性。

    还有人十分大方地分享他的经验:“猫的脾气都是惯出来的,回头你另外找两个善解人意的猫陪在身边,那猫见了便会有危机感,便会恢复那温柔意,善解人意的样子。

    到时候还不是你什么是什么?家里你是老大,全家人都围着你团团转,娇妻美妾在怀,岂不美哉?”

    可惜这人完话没两天,众人就发现他的脸上也被猫给挠了,不仅脸上还有耳朵后面,脖子上,全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十分没有服力。

    怎么回事都不用,大家心知肚明,众人见了留下一个同情的眼神,以及一句:“哦,明远兄也被猫挠了吧。”

    总之,近几个月内衙门里被猫挠的大人越来越多,诸位大人私下里聚在一起的时候,也只能感叹人心不古,世道炎凉,往日里善解人意的夫人们像是脾气大变,一个个全部成了胭脂虎,全都不将自家的老爷们放在心里一般。

    日子着实艰难起来。

    有大人便:“往日里下官回家那真是妻妾相伴左右,要什么有什么,心里舒坦的不得了,现在好了,老爷我回家还要解决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

    累的不得了,关键是以往我一句,或者摆着脸,所有人都立马禁声,不敢言语,乖乖听话,该干嘛干嘛,即便有那心里不乐意的,但在我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敢?

    现在不同了,只要我一言不对,对方就能对我横眉冷目,互不相让,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最后受伤的不还是我?

    在衙门里忙了一整天,回家后被吵得头疼,简直受罪,在下着实有一种人生无趣的错觉。”

    结果这人一,发现周围许多同僚跟他有相似的境遇中人,不禁面面相觑,最后不知是谁带头长长的叹口气,现场众人围成一个圈,都是明安府有头有脸的官员,一个个开始接力赛一般叹气长吁短叹,没完没了。

    像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为了养家糊口,出卖了力气不够,还要出卖色像一般。无奈中夹杂着心酸,看的人好笑又好气。

    最后不知是谁了一句:“这一切还不都怨大人在上面带了一个好头,让下面这些人有样学样,现在咱们家里的夫人们跟着大人家里的夫人,一个个都抖起来了,偏偏咱们还不能,咱们一句,她们就有十句百句的话等着回咱们。”

    有人便大丈夫不与女子一般计较,不是咱们怕她们,只不过是咱们让着她们罢了。

    这话得到了诸多爱面子的大人的认同,连连点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事实上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大人心里的苦无处言,也不能言。

    出来就是对大人行事方式的不满,可大人一不嫖娼,二不贪污,清廉正直的有为青年,他们能不满什么呢?

    难道要他们大喇喇的冲上去告诉大人:“大人您这样不行!您得多纳几个妾,多睡几个女人,不要那么宠着自家媳妇儿,让媳妇儿当了自己的一半家,让女人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有了太多的话语权,抖起来了。

    以至于下面的女人们有样学样,在家里将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压制的死死的,回家想去睡几个妾,喘口气都要看自家母老虎的眼色行事,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这话出来不是傻子,就是故意找抽。

    旁的不,就算大人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单那知州夫人听了,心里能没有一点芥蒂?回头人家在知州大人耳边吹点儿枕头风,按照知州大人疼媳妇儿的脾气,会做出什么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不定人不动声色的给自己穿一双鞋,那回头上哪理去呀?

    来去,无法解决自己现在遇到的困境,但是见到同僚们都和自己有差不多的遭遇,心里便平衡了不少。

    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大家都这样,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谁都无法嘲笑谁。

    大家谁不知道谁的家底儿呀?!

    慢慢的不知道是诸人早就习惯了,还是心态开始转变好了,还有闲心互相私下里趣比拼一下,谁家的夫人更像母老虎,谁家的夫人是胭脂虎中的霸王虎,撩一下虎须就能被拍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关于这点,有的大人心机比较深沉,爱面子的很,在同僚面前一向夸自己在家里非常有家庭地位,一不二,让家里的夫人给洗脚水,就不洗脸水,听话的很。

    结果诸人一点都不相信,因为这位大人脸上隔三差五便有新的被猫抓的痕迹,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丝毫没有服力。

    就这样,诸人根据同僚们露在外面的脸颊,脖子,手腕上的猫抓痕迹,给众位大人家里的胭脂虎们排了一个简单的名次,比拼出了第一名的霸王虎。

    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大家心里突然就没有了怨气。开始心平气和的面对他们在家里的家庭地位下降的事实。并尝试着努力去接受这一切,

    这就是升官发财的代价呀。

    冯大人听着众人的谈论面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听旁人对他用艳羡的语气道:“大人,您家里的嫂夫人可真是性格温和,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呀,自从认识大人至今,也没见您家里的猫挠大人您一爪子,真是令下官艳羡啊!艳羡不已!”

    实话,整个衙门里的男人就没有不羡慕冯大人的,尤其是这段时间,家里的胭脂虎开始大展拳脚以来,他们都或多或少遭遇了来自家里老娘,夫人,女儿,妾,的四面夹击,苦不堪言。

    只有冯大人每天精神奕奕地来上衙,脸上没有一点伤痕,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一看就被家里人伺候的非常舒服,是他们以前一点儿都不珍惜,现在做梦都想要的日子。

    冯大人含笑听着不发一语,身子有些僵硬,稍微挪动一下,背上的伤痕,大腿上的伤痕,甚至屁股上都被自家媳妇儿给挠了几道爪子印儿,有些还是昨晚新添的伤痕,久坐实在不利于伤口的回复。

    但谁让自家媳妇儿有远见,会做人呢?晚上因为他的不作为,便将他给挠了,可人家一没挠到脸上,二没挠在脖子上,三也没挠在手上,他总不能在外面就脱衣服,袒胸露乳的,让旁人看他身上的伤口吧。

    还能怎么办?只能含泪认了呗。

    冯大人心里苦,但他不能,谁让他是整个衙门上下公认的最让人羡慕的男人呢?

    想想每日出门前他媳妇儿一边温柔地帮他洗漱穿衣,一边恶狠狠地警告他,若他敢在外面坏了她贤惠温柔的名声,她定要跟他不死不休。

    冯大人便没了反抗辩解的想法,于是将他夫人贤惠的名声坐实的更加彻底。

    回锦绣这边,最近因为夫人临产的原因,每日都有些战战兢兢,下衙后哪里都不去,安心陪在夫人身边,就担心她随时可能生产。

    来也不仅锦秀一人这般紧张,全家就没有一个能彻底撒开手不管的。

    一家人已经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过了差不多九个月。

    紧张着,紧张着,并没有习惯,反而随着生产日子的临近,变得更加紧张,到了现在这种时刻,有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谁的碗筷动静大一点都能让一家人坐立不安。

    锦绣见了心里挺不好受,私下里好歹,让大家都放松一点,免得将紧张情绪传染给孕妇,让孕妇也跟着紧张,这对大人和孩子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一家人都这么着也不是事儿,元老爷元夫人年纪不了,这般下去或许要先于锦绣两口子倒下。

    可问题是道理大家都懂,但到了跟前就是做不好。这紧张他就不由自主。

    要元老爷,若是他能控制自己紧张与否,也不用现在度日如年,每日早醒来第一件事,每日晚上闭眼前最后一件事,都是在想他的大孙子,大孙女到底什么时候会降生?然后极其虔诚认真的求神拜佛,祈求诸天神佛保佑他家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大人孩儿都能一帆风顺。

    锦绣见了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让他们双方减少不必要的接触,以免互相传染彼此焦虑的情绪,可尽管这样姜良缘还是感受到了一家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紧张。

    越是临近生产,这种气氛越是浓烈,即便家人们在她面前极力掩藏,但通过下人之间的一些细节,她还是能感受到。

    其实仔细起来,一家人中也就她和丈夫锦绣是心态最好的二人。

    姜良缘是自己想的开,一来她怀孕期间,一切按照医嘱,认真锻炼身体,吃好喝好睡好,也不过度劳累,做了一切孕妇该做的事情。

    加上丈夫在她刚怀孕的时候就给京中娘家去信,让京城送来了最好的稳婆,宫中姜良妃还特意求皇上,送来了擅长生产,儿妇科方面的太医,现在稳婆和太医都住在家里好几个月了,尽人事听天命,他们夫妻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若是这样她还不能平安生产,也只能命该如此。

    但是锦绣之所以这般淡定的原因,是因为最近这些时日他从图书馆找了许多关于剖腹产的资料交给京城来的太医和稳婆,让他们二人深入研究。

    太医已经在明安府附近的村落寻到了五个难产的妇人进行过剖腹产,五个妇人中有三个现如今已艰难的下地干活儿,还有两个虽然在卧床休养,但根据太医检查,身体无碍,好生修养,并不影响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锦绣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进了人事后便只能如元老爷一般听天命,向上天祈福。

    这时候相比于元老爷和几位姨娘来,元夫人倒显得淡定很多。

    按照元夫人的元话来便是:“咱家宝儿三岁之前的事情,不知道还有谁记得,反正我是记得清清楚楚。外人都他是个傻子,吃饭穿衣都弄不明白,更是哼哧一声都没有。

    三岁之后呢?突然就活蹦乱跳,比谁家的孩子都聪明、

    老爷,你亲口所宝儿是上天赐给咱们家的福星,是菩萨身前的童子下凡。三岁之前那是因为孩子在菩萨身边受训。我就不信咱家宝儿这样的孩子,媳妇生产会遇到什么难事。

    你要身边有人歪主意,我倒是信,但是上天不让他有孩子,我是死都不信的,便是菩萨也不能允许。”

    元家的氛围变得奇奇怪怪,好几个月如此,下人们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手脚僵硬,不知道该听谁的,到现在的麻木清醒,不管哪个主子了什么,他们都能认真坚持做完手头的活,一点都不耽搁正经事。

    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这日傍晚锦绣回家后扶着夫人在院子里散步,嬷嬷将所有的丫环都发到廊下待着,不让他们往大人和夫人面前杵着。

    惹了夫妻二人的眼是一回事,就怕有那粗心或者不怀好意的在路上做点什么手脚,夫人的身体经不得一点意外,万一出点事情便会让人后悔莫及。

    闲杂人等不仅要在廊下呆着不许动,嬷嬷还特意吩咐了心腹丫鬟盯着那些人,以防有人起了坏心思。

    嬷嬷想的非常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自己,古往今来,无数女子在生产这一道上就是经历一道鬼门关。命硬的就闯了过来,命薄的,便是面临保大保的问题。

    虽然她将大人和自家姐的相处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非常相信大人的人品,以及他们大人对自家姐的感情。

    但元家情况实在太特殊了,大人身边除了自家姐,连一个暖床丫鬟都没有,洁身自好的令人感到可怕,而元家在先头老爷那一辈,那可真是千亩地里一根苗,上头辛辛苦苦生了九个闺女,最后才得大人一个儿子当宝贝似的养着。

    姑爷今年也老大不了,一个孩子对元家来意味着什么?嬷嬷比任何人都清楚。

    真是因为如此,嬷嬷非常担心到了保大保那一步,元家人会犹豫。

    可即便是元家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大弃,那对姐来将来要面临的也并不是什么好局面。

    首先一个难产,对女子的身体损伤比旁人想的要大很多,有时候是一辈子的事,有时候要将养个三年五年才能慢慢好转,

    元家人能任由姑爷姐到十八九慢慢怀孕生产,难道还能看着他们在等个三年五年?等自家姐养好身子,慢慢繁育子嗣不迟?

    到时候不元家人怎么想?就算是他们全家都任由姑爷和姐的性子来,单外面的风言风语便能将两人给淹没了。

    若是姐扛不住外面的压力,主动给姑爷纳妾了的,届时姑爷不开心,姐心里也难过,就像一根刺扎在夫妻俩人中间,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三年五年之后,姐也不年轻了,她和姑爷之间的感情还能否回到现如今,这都是个未知数。

    何况嬷嬷心里清楚的很,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对自家姑爷还不死心,想着眼巴巴贴上来给爷做,或是顶替自家姐的位置,在姑爷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不知道多少坏了心肝的人暗地里祈求自家姐这一胎真的出点什么问题,好让他们称心如意呢。

    嬷嬷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因此她千防万防,日防夜防,将自家姐住的院子围的铁桶一般水泼不进,火烧不开,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姐的安全,以及平安生产。

    在此一丁点可能发生的意外都不允许出现。

    要嬷嬷,若不是自家姐乐意,她肯定是建议姑爷和姐在怀孕期间分开住的,姑爷本身就是个发光体,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姑爷和姐腻在一起,不知道无形中给姐带来了多少暗处的危险。

    在老嬷嬷心里,这会儿自家姐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产,可比姐和姑爷之间的情情爱爱重要太多了,但她也清楚,姑爷每日来这里陪姐用膳散步,甚至一起休息,都是他对姐看重的一种表现,若是姑爷突然就冷落了姐,外面才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影响自家姐。

    这般想着,老嬷嬷就眼神锐利的瞧着挤在廊下,三三两两着什么的丫鬟,一转眼又神态温和的瞧瞧在院子里互相扶着散步的夫妻。心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要是往后能一直这样,那便更好了。

    锦绣自然明白嬷嬷的意思。当然他也是同意嬷嬷这么做的,甚至在嬷嬷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暗地里偷偷查缺补漏,做到真正将这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实在的,他对自家夫人肚子里这胎孩子也怀有很大的期望,他们夫妻成亲三年才怀孕生子的事情,本就在外面招来了许多疯言疯语,妻子更是有很大的压力。

    这胎不管生个男孩还是女孩,总之他们俩是生了孩子了,别人的目光也能稍微从媳妇肚子上挪开去关注点儿其他事情。

    当然生个儿子更好,一劳永逸,他们老元家既有了继承人,儿子也不用像女孩一样,在这个时代受到诸多限制,即便出生好,如自家夫人这般出生的女子,在择婿的时候,依然有多方面的考量,最后不得不选了自己这个商人出身的状元郎。

    这个时代终究是男人的天下,一个女人若想出人头地,若想得到男人的认可,若想做出一番成就,若想实现自己的梦想,那便只能付出比男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比男人拥有十倍百倍的聪明智慧,那样一来可太辛苦了。

    就好比一个男人从出生就拥有的继承权,他什么都不做,一辈子混吃等死,纨绔不堪,将父母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孝顺父母,在外面嫖娼赌博,可这样的一个人,最后他还是拥有家族的继承权,可以将家里的一切完美的从父母手上接过来,继续享乐。

    而他的姐妹们,明明比他聪明,比他努力,比他能干,比他孝顺,样样都比他好,将家族的生意理得蒸蒸日上,可她终究是要嫁人的,一旦嫁人,她就是外人,娘家不承认她拥有继承权,婆家也觉得她一心向着娘家,不可能将她当成真正的一家人对待。这就是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的悲哀。

    这件事情是锦绣从一穿越过来就深深感悟过的,像他们老元家,就因为前头生了九个闺女,全都没有继承权,外人因此看不起他们家的闺女,也看不起元老爷。

    可自从元老爷生了他这个痴痴傻傻的儿子,他们老元家有了后人,有了能继承传承的人,外人便只会酸几句他是个傻子,而不是老元家没有根,等着吃绝户。他们家的姐姐们在婆家终于能稍微挺直腰杆子做人。

    整体大环境如此,即便是皇帝的闺女在婆家难挺着腰杆子做人,让公公婆婆和丈夫都对着自己三跪九叩,看起来确实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那又如何?

    这些公主们到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面前,依然是没有继承权的,虽然因为身体里流着一半来自皇帝父亲的血脉而显得高高在上,但这也是有相对性的,在他们的皇帝父亲眼里,她们就是可以被宠着,爱着,但越不过她们的兄弟去。

    这种环境下,锦绣除非大逆不道的去谋权篡位,自己当皇帝,感受一下什么叫九五至尊,什么叫以天下人供养一人,否则他的女儿将来一定会受各种窝囊气。还是在他看来非常不必要的窝囊气。

    虽然孩子还没出生,但只要这么一想,锦绣心里就憋火的厉害,因此他想着还是生个儿子好,生了儿子便没有种种担忧

    越想越生气,夫妻二人在院子里散步,锦绣突然对夫人道:“生个女儿太丑了,担心她埋怨咱们做父母的不会生,将她生的不如旁人家的姑娘漂漂亮亮惹人爱。

    生的太漂亮了,又担心她出去逛个街都能被外面的登徒子欺负,要是实在漂亮的过分,不心传出一点美名,京城中那些色欲熏心的大人物们心里不知道又会着怎样龌龊的想法,简直令人作呕。

    她是生的平凡也不对,生的漂亮也不对,可真叫人拿不准主意。”

    姜良缘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和,拉着锦绣的手便道:“你家想的也太多了,谁家姑娘不想漂漂亮亮亮的?虽然漂亮有时候是一种灾难,但那是因为她自己没有保护自己漂亮的能力,咱们做父母的,难道真的护不住咱们自己的女儿吗?”

    嬷嬷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听了一耳朵,心这两人还真是夫妻,这脾气真是让人没法,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竟然已经开始担心十几年后的事情,真叫人不知道什么好。

    可锦绣听了自家夫人的话,还真认真想了一下:“夫人你的对,确实是因为父母没有能力才会叫自己的女儿被人惦记,却无能为力。

    而且你若真生个女儿,我这做父亲的,便要更加勤奋努力上进,争取给我女儿将来换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让人再也无法轻易对她做些什么。”

    嬷嬷跟在后面,闻言心里就是呸呸两声,想着:坏的不灵好的灵,生什么女儿?一定要生儿子!生了女儿有万千操不完的心,生了儿子,一劳永逸,所有人都开心。

    姜良缘倒是认真想了一下,才缓缓道:“知州的官位确实有些了,先不上头的皇子王爷们,就是简简单单一个三品大员也能将咱们家压的喘不过气来,若女儿将来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确实不能直接霸气的给她撑腰。”

    老嬷嬷心这两口子也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两口子年纪轻轻都不过双十年华,姑爷已经是一府知州,这还不能给女儿撑腰那什么样才能撑腰,非得是个亲王国公不成?

    再了,咱们家在宫里有良妃娘娘在,隔壁有定王殿下,在京中有将军府,哪一家不能为咱们撑腰?

    这话要是让锦绣夫妻知道,必定要认认真真告诉嬷嬷:谁撑腰都不如自己有能耐来的有底气,倘若咱们的底气都来源于旁人,旁人一旦撒手不管,咱们只能抓瞎。

    在这一点上,夫妻两人意外的有共同话语。

    锦绣摸摸夫人的肚子,感受里面孩子越来越活泼的动静,又陪着她走了两圈,看了看时辰已经散步半柱香时间,便扶着人缓缓往屋内走。

    最近姜良缘的身体浮肿的厉害,整个人肿了两圈,手背脚背上轻轻一按就是一个深深的坑,好半天都浮不上来,锦绣寻了有经验的医女每天帮她按摩,自己有时间的时候亲自动手帮着按一按。

    还有比如站的时间久了,腿脚便开始跟着麻木,散步也要看着时间,不能过长,免得人承受不住。

    当然,这些问题在姜良缘这里看来都是问题,还有诸如尿频,尿不尽,身体变胖,肚子上,腿上长妊娠纹,孩子在肚子里发育顶的自己内脏疼,有时候半夜睡着睡着就四肢抽筋,噩梦连连,一晚上要起夜十几次都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感觉刚睡醒就要起夜,不仅她自己折腾,就连睡在她旁边的丈夫也被折腾醒。

    有时候她心疼他白天在衙门忙碌了一整天,夜里也不得安宁。不像自己白天还能找时间补一觉,于是想让他搬出去书房住,好歹夜里能休息好。

    但锦绣非常坚持,万一妻子夜里发动,他可以直接抱着人去产房,家里的下人们却是没有这个胆子,或者没有这个力气的。

    虽然锦绣对外是这么的,但姜良缘心里清楚的很,锦绣就是不想离她太远,生怕她出个意外。丈夫对她的份心意姜良缘记在心里。

    俩人夜里了好一会儿话,锦绣给媳妇儿按摩四肢,然后搂着人躺下。

    将良缘突然握着丈夫的手道:“我还是希望这胎是个儿子,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爱,可这胎是个儿子,才能保护下面的弟弟妹妹们。

    若这胎是个女儿,她将来身上承担的责任实在太大,我不想让她过那样辛苦的日子。他是我们的孩子,只要按照他自己想走的路,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们便能在他后面支撑着他,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万一他摔下来,也有我们做父母的在下面伸手扶着。”

    其实锦绣也是这个意思,甚至他都不想要生个女儿出来让孩子遭罪,但他没敢跟自家夫人,就怕了之后夫人的压力更大,本来面对全家人殷切的目光,还有外面人意味不明的量已经够让人闹心,他这个做人丈夫的就不必在这个时候再添一脚,实在没有必要。

    生儿生女,从怀孕的那一刻,便已经是注定的事情,这时候再过多也无济于事。

    锦绣将人揽在怀里,亲亲脸颊,互道晚安,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让夫人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这才语气坚定的告诉她:“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一样疼爱。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在一日,就不允许他们被任何人欺负。”

    这话虽然很不讲道理,也很没有逻辑,但姜良缘听了意外的感到安心,在丈夫嘴唇上印了一吻后便安心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