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徐远表态
“就算是亲兄妹之间,该避讳还是要避讳的。”
鱼安安意识到长弃的情绪已然变得有些不对,便不再继续往下,笑了笑,转移话题,“先不这些没影儿的事了,雨停了,陪我去秋水吧?”
“好!”
五天时间,长不长,短不短。鱼安安在徐府住了两年多,边需要整理的行李已然有不少,零零碎碎的。
幸亏在开店之前她就有了搬走的打算,所以那会儿就开始慢慢整理自己院里的东西,倒也不至于现在忙脚乱。
这日她刚把四季的衣裳鞋袜整理好,暂时用不上的全部打包,通通码在一只大木箱里。
吧嗒一声,盖上木箱的锁扣。
她抬起在脖子下面扇着,想要驱赶走因劳动产生的热气,一屁股坐进旁边的椅子里。另一只将将够到桌上的茶壶,外面同时响起噔噔噔地脚步声。
鱼安安抬头看过去——不多时就见一道雪青色身影出现在敞开的门口,她比平时的速度快上一倍,闷头走进来,咚的一下坐进圈椅里。
紧随其后的婢女景儿担忧又紧张地望着自家姑娘,欲言又止。
鱼安安也扭头看向旁边的长弃,略一思索,问道:“你不是出门去了吗,在外面受气了?”
她这一提,长弃紧绷着的脸瞬间起了变化,两腮鼓起,眼睛瞪得圆圆的,柳眉倒竖,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
“你先下去,关上门。”半晌,长弃忽然瞥向门口的景儿,冷硬地吩咐一句。
景儿吓得一激灵,不敢怠慢,满脸忧心地退下。
“姐姐,我不想成亲了!”屋门关上的一刹那,长弃立刻扔下一句状似赌气的话。
鱼安安心里一咯噔,犹豫片刻,低声问道:“你和高公子吵架了吗?”
长弃迅速看她一眼,轻哼一声,咬着银牙道:“没有,但我今日才发现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话怎么?”鱼安安惊讶地坐直身体,甚至还往对面微微倾了倾,她知道长弃不会无缘无故这么。
长弃却陷入短暂的沉默,眼神变得游离恍惚,俨然是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后,她调整好情绪,尽量用平静地声音道:“我刚才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了高大、公子,他同我在一起时温文守礼,正人君子,可刚才我却看到”
当时御街上人流不息,长弃正领着婢女找绣庄买些刺绣用的丝线,谁知她们刚挤出人流,转个弯往另一条街上走。
正巧她们要穿过的巷子又短又静,一抬头就能看到尽头景象,当即就有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匆匆在巷口经过。
长弃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是高徹,心下一惊,想到刚才那猝不及防地一瞥里,他正大力拖着一位姑娘的臂,不顾她的挣扎就把人给拽走了。
那一刻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拔腿追过去。
谁知她刚追出巷口,就看到不远处停着辆马车,高徹推着那姑娘上车,可那姑娘却剧烈挣扎起来,扯着嗓子高喊:“你放开我,放开我,凭什么我不能我就是要去,我去过了,我不跟你回去,你休想再关着我,我恨你,放开啊”
姑娘一下子就被高徹拦腰抱起来,霎时失去平衡,惊恐万分地挂在高徹肩膀上,无情地被扔进马车里。
随即高徹也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跳上马车,迅速离去。
鱼安安听完这段插曲,久久没有言语。
其实每个人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多少都有些演戏的成分,毕竟谁都想好好维持自己在外界的形象。
特别是在面对有好感或正在追求的人时,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规避身上所有的缺点,竭尽全力将所有的优点展现出来。
高徹明显对长弃有好感,所以他在长弃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仅仅只是很的一部分,是他愿意让人看到的那部分。
“姐姐,本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这个年纪纳个妾也不为过,但他当时的行为和表情看着特别恐怖,而且他还把人家姑娘关起来,简直、简直”
长弃深吸一口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就卡在了喉咙里。
“你、不介意他身边有别的女子?”鱼安安诧异地追问一句。
长弃拧着眉道:“介意,但像他这样身份的男人,又有几个不纳妾的呢?”
这就是这个时代里女人的悲哀,就算万般不愿,也没有资格不。
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高徹这个人的人品。
“我只见过高公子两次,对他不了解,你与他相处的多,会不会就是一场误会呢?”鱼安安观察着长弃脸上地表情,提醒道:“我记得他家里不是有个妹妹?”
长弃眼神一转,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我觉得,就算你不相信高公子的人品,也该相信徐大哥的眼光。”鱼安安着忽然自嘲一笑,改口道:“算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胡乱猜测了,先去问问徐大哥?”
长弃立刻转开脸,瓮声瓮气地道:“我不去,太丢脸了。而且我与高公子只是同游过几次,还没有考虑好一定和他定亲,经此一事我都不太敢再去看他那张脸,以后不再见面就是。”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鱼安安愕然地歪过头,但看长弃的面色确有几分苍白,气愤的表情中带着些许不安,她便不忍心继续刺激她。
“行,都听你的!”
话是这么,但等到掌灯时分,她将心情抑郁的长弃哄睡以后,打听到徐远已经回来,便立刻去找了他。
院里亮着几盏灯笼,经过雨水的浸润,屋檐、窗棂、山石花草、苍翠劲竹,都仿佛焕然一新,干净透亮。
徐远换上常服从卧房里出来时,鱼安安已经坐在花厅的窗台前,静静望着外面被灯火点亮的夜色。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鱼安安的侧腰、背脊和后颈的弧度,皆裹在薄薄的衣裙里若隐若现,被温暖的烛光照着,在那引人遐思的诱惑中又透着几分温馨。
徐远顿觉喉咙干涩,无意识地滚动一下喉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懊恼地错开视线,心里冒出一股对鱼安安的负罪感。
猛地掐住掌心,利用刺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抛开一切不合时宜的私心杂念。
“安安!”他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但一开口,语调仍有些微抖动,只是这点异样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鱼安安连忙收回投向外面的视线,起身走到圆桌旁坐下,看着在对面坐下的人,道:“我来找徐大哥打听点儿事,可能有些冒昧,但事关长弃,我觉得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何事?你。”徐远拿长弃当亲妹子看待,一听事关她,马上露出满脸严肃。
“就是关于那位高公子的,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他了”
长弃脸皮薄,又不愿意主动对徐远提起,所以鱼安安就直接把长弃的那件事情套到自己身上,以她的角度出对高徹此人的看法。
徐远听的频频蹙眉,等她话音落地,他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良久后,他终于将此事消化干净,并考虑清楚自己的看法。
“我与高兄相识五年之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技不是那等装腔作势的暴虐之徒,品性自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鱼安安点点头,没有开口发表意见。
又听徐远道:“自然人心隔肚皮,我对高兄的了解,全凭素日的相处和观察以及他的为人处世。至于他家里的情况,他鲜少在外人面前提起,我只知他家里有个妹子,但从未见过,也不清楚他身边有没有别的女子。”
鱼安安再次点点头,“高公子是徐大哥挑选的人,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事关长弃将来地幸福,我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
徐远忽然泄口气,懊恼道:“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没有尽到责任,应该事先弄清楚高兄家里的情况,再考虑安排他与阿弃见面。”
“这种事情也不能怪大哥,总算他们还没有定亲,尚有挽回的余地。”鱼安安轻声安慰道。
徐远抬眼望着她,心里稍感熨帖,表情也松了松,“嗯,我明天再托人去打听打听。”
他落到鱼安安身上的视线轻柔且温和,可瞳孔深处闪动着的星点幽光,又无端给鱼安安带来一股异样的压力感,瞬间使得她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
“嗯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也”
“等等!”
鱼安安还未完全站起来,就被徐远抬轻轻压了一下肩膀,将她重新按回去。
“怎、怎么?”
徐远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推给她一杯热茶,轻笑一声,安抚道:“紧张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只是也有几句话要问你。”
鱼安安立刻收紧握着茶杯的,却被热茶烫了掌心,刺激地她连忙松开。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举止,所以这一点的波动,根本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听崔儿,你最近在归置屋里的东西,不少都收存进了箱子里,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徐远顿了顿,他一直观察着鱼安安的表情,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紧张和掩饰。
崔儿是伺候在鱼安安院里的婢女,跟了她快两年,是个老实孩子,平时也不会嘴碎地到处主子的闲话。
所以当时收拾行李时,她并没有背着崔儿。
鱼安安猜想,徐大哥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什么,所以才找崔儿问过她的事情,或是特意叮嘱过崔儿多注意她。
就像长弃,最近也常找崔儿问她的事情。
思及此,鱼安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天漏过嘴,以至于他们兄妹俩其实心里都已经猜到她有搬走的意思,只不过都没有出来而已。
“大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您,但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时,就是怕伤了你和长弃的心。”
鱼安安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了。
她抬起头诚挚地望着徐远的眼睛,脸上不觉流露出些许不舍和惭愧,鼓足勇气继续道:“我就要搬走了,五天后。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我考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后,徐远垂下眉眼,拉紧的下颚线却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和隐忍,一开口却先叹气,嗓音却还是那样柔润,“果然如此,其实两年前长弃服你搬过来住时,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肯定还会离开。”
“呃”鱼安安悻悻摸上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你凭自己的努力盘下间铺子,我已隐约察觉到你想离开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但没料到会是在这种时候”
话到此处,徐远熄声,用力滚动两下干涩的喉头,他没有出来的后半段是——
晏非一出现,你的所有计划似乎都被打乱了,你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但在这之前不管你的意图有多么强烈,可心里总归还是顾念着我与长弃。
“对不起!”鱼安安肩膀一松,垂下脑袋,俨然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无比内疚又不安地认错解释,“在我心里你和长弃就是我的亲人,我对你们的情意不会因任何事任何人而改变,但我也不能总生活在大哥的庇佑下,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才对。”
“亲人,情意,不会改变”徐远有些失神地重复着她话里的重点,蜷起的指尖几乎要扎破皮肉刺进掌心,尖锐地刺痛感无声无息地从胸口蔓延开来,传遍四肢百骸。
“我只是搬出去住,不会和你们断绝来往,我们还是一家人。”鱼安安察觉到徐远地表情不太对,一紧张又忙解释一句。
徐远却仿佛受到了某种难以言的刺激,差点要失控,双一把掰住桌在边沿,强迫自己冷静。
半晌后,他抬起布着几屡血丝地眼睛望向鱼安安,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坚定无比地道:“安安,我不想只做你的兄长,我更想成为那个可以守护在你身边的男人!”
一瞬间,鱼安安的心跳漏掉半拍,脸上血色尽褪,双腿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别害怕!”徐远看着她吓得几近透明的脸色,一阵心疼,眼角、嘴角瞬间柔和下来,温声安抚道:“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我若再瞻前顾后下去,恐怕就晚了。”
刷地一下,鱼安安终于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想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慌张,可那笑容一出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
“大哥,在我、我心里你就是兄长般的存在,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对、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她磕磕绊绊完这些话,立刻扭身跑走,因为紧张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僵硬,跑起来的动作非常诡异。
徐远怔怔望着她仓皇落逃地身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眼底才逐渐凝结起一片痛色。
半晌,一掌打在自己青筋凸起的额头上!
太心急了,太急躁了,就这么把人给吓跑了,以后可怎么办?
鱼安安一口气跑回自己屋里,哐当一声用力关上门,虚脱般地倒在床上,四肢软而无力,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脑海里只要一冒出徐远刚才的那些话,便立即被她触电般的按回去,强迫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别处去。
可是没用
她老早以前就隐隐察觉到徐远对她不太一样,但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甚至觉得徐远对她只是有一点好感,还到不了喜欢的程度。
要不然都生活在一起两年了,他却从未表过态。
也就是因为有这个认知,所以当别人提醒她“徐远对她有意思”时,她总不愿意去相信,刻意去回避。
想着等她离开了徐府,慢慢就能拉开些距离,淡化掉徐远心里头对她的那点好感。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就那样出来了,还的那么情真意切,结结实实给她当头一棒。
如今徐远对她的情意被当面剖开,她再执意拿他当兄长也没用了,继续住下去不仅尴尬,而且对双方都不好。
还剩三天,可就这三天她都要待不住了!
可长弃那里该怎么?
要不
鱼安安一把抓过薄被蒙住头,世界暂时陷入黑暗中,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然而她还是辗转反侧半宿没能睡着,烦的不行,最后干脆跑空间里捣鼓首饰。
不得不承认,忙碌的工作的确能转移人的注意力!
所以,后半宿她就直接待在空间里没有出来过,直到天边鱼肚泛白,她依旧精神奕奕,边堆了十几件简单的首饰。
清早,她有些亢奋地洗漱一番,饭都没顾上吃,就直接租车去了晏宅。
“鱼姑娘?!”云蛰万分惊喜地请她进来,“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听大人,您不是”
“你们大人在家吗?”鱼安安打断他,问道。
云蛰忙摇头,“一炷香以前就走了。”
鱼安安又问:“他们当值的时候能去拜访吗?或者抽空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
“这个”云蛰不太确定地挠挠头,须臾后:“姑娘您先在家等着,的这就去问问情况。”
“我跟你一起。”鱼安安哪里坐得住。
户部官衙和其他官衙从外表看着没多大区别,都给人一种肃立凛然的庄重感。
至于里头是什么样,鱼安安进不去,自然也看不到。
她坐在马车里等了不到一刻钟,便听见外面传来急迫地脚步声,不多时,车门被推开,魁伟的身影如山般压了进来。
眼前的视线陡然间变得有几分暗淡,一股熟悉的气息迅速侵占了这片的空间。
“鱼!”晏非坐在她身边,胳膊搭在中间的矮几上,眼神发亮地望着旁边的人,因走的太快呼吸有些急促,语气里满是担忧,“云蛰你急着找我,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鱼安安没想到他会出来的这么快,甚至做好了失望而归的打算,结果却恰恰相反。
晏非这副模样让她有种自己正被悉心呵护的感觉,心里瞬间淌过一阵暖流,又夹杂着些许诡秘地心虚愧疚。
徐大哥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
“我是想问问,你找的那房子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长弃心情不好,我想先带她过去住几天,地方够住吗?”鱼安安有些紧张地问道。
晏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归于平静,语调堪称柔和地:“就在弘晟街,房间够住,你们打算何时过去?”
“就今天吧。”鱼安安。
“嗯。”晏非点点头,不知在考虑什么,须臾后又:“那地方你去过,位置不错,我现在送你过去?”
“啊?你又要请假吗?”鱼安安错愕看着他。
晏非莞尔,“不用,我们也不是时刻都要待在衙门里。云蛰,走吧,去布庄。”
马车应声动起来。
片刻后,鱼安安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去哪儿?”
晏非:“布庄,上次带你去过的那家。布庄后面带着一个跨院,我已经让人里里外外收拾过,你尽管放心去住。”
“不是,那是你和卫公子的铺子,我突然住进去总觉得不太合适。”鱼安安微拧着秀眉。
晏非但笑不语,直到马车停在热闹的街上,他也没有再开口解释。
“到了,大人,咱们是从前门进?还是后门?”云蛰在车外询问。
鱼安安纠结地:“我”看还是算了吧。
只是这句话还没出口,晏非却似瞧出她的不自在,直接吩咐道:“从后院进。”
云蛰应了一声,马车再次动起来,拐了个弯,缓缓驶入布庄旁边的过道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