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使
陆子慎很久都没去看常宁了,如今朝中的政事愈发复杂,何玉书自己一个人处理不过来,他只能拿出自己的所有时间,去跟进所有的过程。
他也想过要去看一看常宁的,但一想到自己现在一无所成,就觉得脸上臊得慌,还是决定等人证物证都齐了后,再去瞧她的。
只不过今日骁舸回来,倒是给他带回来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消息。
这时他正在与何玉书商讨案宗,无泽坐在一旁研究毒药什么的,屋内正是安安静静的时候,骁舸便踹了门走了进来。
“陆子慎!本尊当时就应该直接让无泽,把那个常宁弄死!”
陆子慎猛地抬眼看向骁舸,眸中神色不善,而无泽却是一脸懵的看着他,似乎在问:又关我啥事?
骁舸才懒得去看无泽,气呼呼的将一封信扔到陆子慎面前,道:“本尊为了帮你们赶紧弄完这个乱七八糟的局,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充当玉面公子,结果呢,你看看你家那个常宁,给本尊写的什么鬼东西!?”
姐姐写的?
陆子慎完全忽略了骁舸的其他话,兴奋的去把那信捞过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本尊当时真就该直接杀了她!我们无相阁的教导方式有问题!无泽,你,本尊该不该杀了她!?”骁舸简直要气死了,要不是无泽一直委屈巴巴的抱着他的大腿,估摸着他现在都冲出去了。
无泽连连道:“嗯嗯对对,但是阁主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计较!”
这头骁舸气的呼呼的,那头的陆子慎却看着信笑的不行,倒是教何玉书和无泽心里都痒痒的,想要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陆子慎忙向护宝一样把那信收在了怀中,半分都不叫他们看了去,然后笑吟吟的将案宗收拾了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骁舸看着他那样子,话几乎都从鼻子里头哼出来的:“本尊的左使可真行,出门在外真是学会了将什么事都撇在无相阁头上。”
看着无泽和何玉书一脸渴望的眼神,骁舸终是傲娇的道:“那个常宁,陆子慎自从跟无相阁有了关联以来,总学些不好的事情,让无相阁别带坏孩子。”
“啊?这是孩子?这个整日跟本尊作对的,无相阁人人都怕的东西,是孩子!?”骁舸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面对另外两个人的憋笑毫不在意,然后看着起身的陆子慎问道:“你又做什么去?”
陆子慎整理了下衣裳,挑了挑眉同他道:“奥,去寻姐姐,她提的建议很好,无相阁收纳了。”
骁舸:不是人的玩意。
*
陆子慎是第二次以玉面公子的身份来到了常宁的屋前,此时又是正值白日,躲躲藏藏的倒是有些刺激。
他自己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非要以玉面书生来和姐姐见面,以陆子慎的样子来,或许她会更高兴的。
但是
如今她们二人都在处理各自的事情,若是他忽然以自己的身份出现,怕是会打乱姐姐的思路,而且——
晚上不定就睡不好了。
他吸了口气,然后冷着脸色敲开了常宁的窗子,似乎是没想到玉面公子在白天也会出现,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滞愣。
“信”
“原来你们无相阁的这个玉面书生,不是一个人啊?”
陆子慎刚要信的事情,却听见常宁先开了口,出了一句让他几乎心头一哽的话。
他连忙压着声线道:“嗯,既然是寻有缘人,自然很忙,一个人处理不过来。”
“你们无相阁,办事还挺认真的。”常宁淡淡应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她的脖颈,继续坐在案桌前绣着帕巾问道,“怎么了,那点建议给你们阁主看了吗?”
陆子慎被她的视线瞧的一慌,这才记起自己的脖颈上,还有那天玉骁关留下的剑伤,连忙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阁主会采纳的。”
他看着常宁心翼翼的绣着帕巾,上头是看不出是什么的绣花,但隐隐瞧着,似乎有些像是鸳鸯。
绣给他的吗?
他心头顿时一暖,忽然觉得现在没有对话的场面很是尴尬,问道:“常大姐如今还有心思绣帕巾,莫不是红蛇鬼相一事,已经有了眉目了?”
常宁下针的微微一顿,睫毛眨了眨,随即勾了勾唇沉声道:“没有眉目,也并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适才就想与你们的,这个合作是我先放弃的,需要给你们什么补偿吗?”
“反正就是嫁个人而已,况且还是大将军,我不吃亏。”
陆子慎:
他的大脑有一阵的恍惚,但仅有的清明还在告诉她,姐姐是不该如此的,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了。
他微微顿了顿,再次看向她问道:“常大姐,这是下定决定了吗?我记得,常大姐与陆子慎,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常宁一抖,下针不稳,淡淡血迹从指间缓缓冒出,连连委屈道:“两情相悦又能怎样,他宁可装作旁人来看我,也不愿意以自己的身份来与我话。”
她抬眸看向陆子慎,指间的血猩红夺目:“是吧,子慎。”
毫无预兆的掉了马甲,陆子慎表示现在有一点点的懵。
他足无措的吸吮着常宁指间的血迹,然后眼神躲闪,心里慌乱的不行,也不敢看向她。
或许是今天在阁主面前笑得太过于放肆了遭了报应,又或许是他出门时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他只是报着来看一看姐姐的打算,没想到就被姐姐一眼看破了身份。
此刻,尴尬至极。
“陆子慎。”常宁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唤起了他的全名,“如此戏弄我,好玩吗?”
啧。
太难搞了。
陆子慎觉得现在有些无从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反客为主。
他连忙低垂下眸子,默默的为常宁将指尖包扎好,然后语气委屈的道:“原来姐姐,还是想要嫁给玉骁关的。”
常宁:???
“我在问你”
“我以为我在姐姐心里很重要呢,还是抵不过英明神武的大将军。”陆子慎跪坐在地,把下巴搭在常宁的膝盖上,低着眸子不去看她,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见到我第一句话不是想我,想要与我亲近亲近,而是直接来质问我。”
“原来在姐姐心里,我是谁比我们的爱意更重要吗?”
常宁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忍住自己想要把他抽一顿的冲动,静静的听着他吐苦水,然后——
再一次质疑无相阁的教育方式。
见她渐渐安静不话了,陆子慎这才停止了诉委屈的行为,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常宁,乞求她的原谅。
“这招没用。”常宁无情的道,“所以你本来就是无相阁的人,而不是在替无相阁做事的人?”
陆子慎看着她不话,掉马掉的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陆子慎,你到底都有什么在瞒着我?”
常宁直视他的眸子,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问他的秘密。
以往她不想去多问关于他的事,无非是担心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出来可能对他会不利。
可如今,他是在骗她,他们两个人已经有了那般的事了,却还是在瞒着她,然后在黑暗处默默的帮着她。
她不喜欢这样。
既然两个人互通心意,那就应当坦诚相待,榻上是,心上更该是的。
好半晌后,陆子慎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将头往她边蹭了蹭,声道:“姐姐,你别气了。”
他伸出勾着常宁的衣裳带子,低声的慢慢与他自己的往事。
“我是被丢弃的,并不是陆先生的近亲。是陆先生拾了我回去,教我学识武艺,又是陆先生引我入无相阁,让我慢慢融入进去,找办法寻找自己的身世。”陆子慎心虚的眨了眨眼睛,没把自己另一个身份出来,“身为无相阁阁员,我觉得,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能出口的,所以”
常宁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发丝,不知为何,隐隐觉着少年仍是有事情瞒着她,但是这种感觉若即若离,她也分不真切是真是假。
好半晌后,她才轻声道:“子慎,我只是觉着,你我到了如今这般,不该互相隐瞒了。”
陆子慎撇了撇嘴不话,心里不禁泛着突突,想着以后该怎么和姐姐,他还有个身份没露出来。
“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只不过就要注意,别丢了性命。”常宁淡淡的道,“作为无相阁的左使,可能你背负的远要比我想的多,只不过”
她抿了抿唇:“别忘记我在怡蓉水榭等你,东厢房一直为你敞开,我,一直爱你。”
陆子慎起身撑着臂膀在常宁唇上落下一吻,勾起唇角有些无奈的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就连是无相阁左使这事,姐姐都知道。”
自己在无相阁的所有马甲暴露的干干净净,陆子慎觉着有些恼,佯装埋怨的她脖颈印下一个印记,然后哄着劝着常宁,想要去榻上躺一会。
狗脑子里想的什么常宁怎能不知道?
于是便轻笑着弹了他脑袋一下,挑眉问道:“那请问这位可以跃窗,杀人如麻的无相阁左使,从前在我面前装的柔柔弱弱、肩不能扛不能提的时候,是作何居心呢?”
作者有话要: 陆子慎:就还挺意外的,我就想来看看姐姐,就掉了一层马甲。
作者亲妈:呵呵,让你隐瞒,看你下一层马甲会不会掉一层皮下来。
陆子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