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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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长殊还没来得及细究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曲潇潇就晃了一晃,一头栽倒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曲潇潇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借着酒劲儿哭完了,她倒头就睡。

    晏长殊僵直了一瞬间,沉甸甸的重量和源源不断的温度从肩头传来,还有些毛绒绒的碎发蹭上了他的脖颈。

    晏长殊偏头:“曲潇潇?”

    她的回应是安静绵长的呼吸。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摩挲着里的酒壶,又喝了一口。

    今晚的月色很好。

    晚风掠过,送来草木清新的味道。

    晏长殊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山下为村民解释千秋子的异状的情景。

    他为他们解释了一下大致状况,让他们不必担心,然后有个胆子特别大的村民插嘴道:“晏大人,俺总觉得您变了。”

    他的妻子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慎言。

    村民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轻轻地一怔,但极力克制着语气里的好奇,淡声追问:“怎么就变了?”

    村民挠头:“俺也不上来,总觉得晏大人之前冷清清的性子,也不爱话,也从不到山下来,但是吧,您现在不仅愿意来买我们的猪,还愿意跟我们一起过节,还这么照顾我们,给我们送草药——俺觉得现在这样的晏大人特别好!”

    顿了顿,村民又急忙补充:“当然,之前的晏大人也很好,俺很喜欢!”

    他的妻子又撞了他的胳膊,这次撞得重了些。

    村民看着妻子嘿嘿地笑:“当然啦,不是那种喜欢,俺最喜欢的还是俺老婆!”

    然后他的妻子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嗔怪地锤了他一下,然后她温温柔柔地挽住了丈夫的胳膊,然后向他行了个礼。

    晏长殊怔了怔,他环顾四周,看到这些淳朴的村民们向他热情地笑,笑得很憨厚。

    他想,不是这样的。

    他从一开始本来没想救他们,他只是在跟玉虚宫作对之后无处可去罢了。就算后来他开始救他们,那也是包含着对父母思念的私心罢了。

    只是他发现,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出口。

    尤其是在面对这么多亮晶晶的、欣喜的、热情的目光之中。

    多年前他还是道修的时候,便是冷心冷情,一念向道,他下山为人们降妖除魔的时候,从未想过要他们道谢,人们也把他的行为当做理所应当,从未过谢——在外界的人们眼里,道修们降妖除魔,保护百姓,本就是应该的。

    而今他沦为魔修,竟然头一回受到了如此多的感恩与谢意。

    他一向独来独往,在人群中格格不入;而今,他们再一次将他迎回了人海之中。

    只是晏长殊仍然想不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到曲潇潇的身上,女孩睡得很熟,她半张着嘴,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脸上洋溢着些许笑意。

    晏长殊微微一滞。

    有答案自心底成型。

    好像自从他把她带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抽丝剥茧地变了——很难不承认一开始就是想针对她,压制她,把吃过的哑巴亏全都打击报复回来,为了这个,他甚至开始深入敌方,学习敌人的战术。

    可能是深入得过多,好像就有些陷进去了。

    “曲潇潇。”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多谢你。”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曲潇潇突然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

    晏长殊的呼吸沉了沉,他缓缓地向她凑过去,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曲潇潇咕哝了一声。

    晏长殊的目光微微一颤,她在什么?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额前的碎发。

    她在什么?她会什么?她

    这个时候,曲潇潇突然微微地睁开了眼,与他两两对视着。

    他一惊,刚要开口解释。

    突然,曲潇潇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把他拉得更近了一些,近到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的绒毛。

    两个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睫毛在同一处交叠。

    太近了。

    晏长殊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曲潇潇,你什么意思啊?

    他想这么问。

    然后曲潇潇就:“呕——”

    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晏长殊:“”很好,女人。

    吐完了,曲潇潇接着睡了,睡得非常安稳。

    晏长殊脸色铁青地把她从屋顶上抱了下来,原本还在院子里霍霍树根的吃屎见状不妙,呼噜一声,赶紧撒蹄子跑了。

    晏长殊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任风吹了很久才冷静下来,最后他纠结了半晌,还是拔腿走向了无患子的住处。

    因为两没有空闲,所以他选择一脚踹开了无患子的大门。

    “我今天真是草了!哪个王八犊子敢来老娘的门上吵吵,我今天非整个你炖粉条子不可!艾玛一个两个都是些虎了吧唧扬了二正的杀千刀诶,晏长殊?”

    无患子立刻把准备好的骂词咽了回去。

    “咋了这是?”

    晏长殊把曲潇潇递给她:“帮忙洗洗。”

    “这咋整的,瞅瞅这埋汰劲儿的!”无患子嫌弃地捏住了鼻子,“你们喝酒了?”

    晏长殊:“嗯。”

    无患子:“就光喝酒啊?”

    晏长殊:“嗯。”

    无患子:“没整点别的活动?”

    晏长殊:“”

    无患子啧了一声:“得了,把她给我吧。你也去洗洗,现在都这么晚了,凑合着在我这里挤一宿得了。”

    晏长殊闻言,微微一愣,无患子什么时候对他这么热情了?

    他刚要提问,背后突然传来了幽幽的唤声。

    “晏大人——”

    是千秋子。

    但这一次他的服装表情和语气都挺正常,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潇洒飒气的帅哥。

    晏长殊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僵。

    无患子见状,冷笑了一声,也不跟他装了。

    “整挺好啊,晏长殊,你居然骗我。要不是千秋子已经告诉我了,你们还想演夫妻演到什么时候?”

    晏长殊沉默。

    无患子义愤填膺。

    “你身为潇潇的亲哥,怎么可以和潇潇呢!还玷污她的姐姐!玷污她姐姐也就算了,你还玷污她爹——千秋子你当了潇潇她娘,有这回事吧?”

    晏长殊:“”

    千秋子立刻发誓:“这是真的,师姐,他们在我的潜意识里得可清楚了!”

    晏长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从前有人过,只要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他是不信的。

    他现在信了。

    无患子表示洗耳恭听。

    晏长殊只好把事情的始末给她了一遍。

    无患子哦了一声:“合着你就为了躲千秋子才扯这么多破谎啊?晏长殊你丢人不?”

    晏长殊:“”

    无患子的目光一转,落到他的怀里:“那现在呢?你对她还是这么个想法?”

    晏长殊:“”

    无患子道:“你不要还打算骗我,千秋子你为了她跳下心魔之渊。要你们不是亲戚的话,我真想不通你干嘛非要费这个劲儿。”

    晏长殊终于有了回应,他抬起眼。

    “骗你如何?不骗你又如何?”

    这回无患子高深莫测地看了他半晌,最后笑了。

    她的唇边漾起了魅惑性的笑意。

    “你觉得呢?”

    ——

    曲潇潇一觉睡到大天亮,就发现无患子正幽幽地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曲潇潇:“?”

    无患子叹了一口气:“起来吃早饭吧。”

    曲潇潇眨巴着眼睛,总觉得无患子今天特别忧愁:“无姐,发生了什么事?”

    无患子摸了摸她的头:“其实我都知道了,关于晏长殊的事,你应该早点跟我才对啊。”

    曲潇潇一惊,抓住了她的:“你都知道了?”

    无患子叹了口气:“潇潇你怎么也不跟我啊”

    曲潇潇挠头:“我也是才知道啊,再了,我觉得晏长殊自己应该也挺不好意思的。”

    无患子冷笑了一声:“他还不好意思?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凭空玷污你的清白,也就你脾气好,要我早就用铁锅炖他了!”

    她一边故意这么,一边偷偷地撩着眼睛的余光去观察曲潇潇的反应。

    如果曲潇潇喜欢晏长殊,她此时此刻就应该义正言辞地进行反驳。

    然而——

    曲潇潇叹气道:“可是他为了隐瞒自己的龙阳之好也很不容易啊。”

    无患子:“?”

    无患子:“咱俩的是一个事儿吗?”

    曲潇潇:“?”

    曲潇潇:“不是吗?”

    无患子感到震惊:“你听谁晏长殊喜欢男人的?”

    曲潇潇感到茫然:“他不喜欢吗?”

    无患子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曲潇潇有些懵逼,但她还是把自己的分析全都巴拉巴拉地给无患子了。

    “你看,如果他不喜欢男人,他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男人呢?”

    无患子:“”

    无患子: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

    无患子:她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无患子:没想到晏长殊居然还好这一口。

    晏长殊和千秋子原本守在门外,等着无患子给曲潇潇套些话——主要是想看看她对于强制演戏有什么想法。

    然而——

    千秋子幽幽道:“晏大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晏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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