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明亮的光，：“我听，段神医乃当世第一神医，其医术当世无二，可是再精湛的医术，它也需要传承下去吧？否则，神医一生的心血和成果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段鑫玉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就算命再长，也不过再活个几十年，几十年之后，终究要归身尘土，如果没有人传承，那么他的医术就会随着他的死而永远消失，但凡有点雄心的人，都不会愿意将自己一生的成果带进棺材的。

    所以，沈阿氿不相信段鑫玉不收徒弟。

    少年定定地看了沈阿氿一下，没有话，进屋去了。

    沈阿氿没办法，只能又在门外等着，又不能强行闯进去，惹了段鑫玉的不满，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有拜师的希望了。

    从清到黄昏，沈阿氿都一直守在门口，白天有太阳，倒是不会冷，饿了就拿干粮出来吃，期间，依然没有见到段鑫玉的半点影子，只有那少年偶尔会出来一下，但是每见到沈阿氿都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索性都不再劝她走了。

    就这样，沈阿氿在门外足足等了三天，即便省着吃，干粮也都吃完了。正想着明天去林子里猎，第四天早上，少年忽然请沈阿氿进屋了。

    却是进得侧屋，里面只是一间简陋的卧房，一张床，一张凳子，就这些。

    少年看着沈阿氿，冷声道：“我师父就住在隔壁，他平日里钻研医术，不得有任何人扰，所以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你万万不得去见他，明白了吗？”

    这也就是，还没到见段鑫玉的时候。沈阿氿也不急，淡笑点头。

    少年又带着沈阿氿来到旁边的侧屋，一进门就有一股浓浓的药的气味，面前摆放着一座高高的药柜，分成无数个格子，每个格子上面都写了标注，都是些药材的名字。、

    少年从里间捧出一个大大的竹盘，竹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药材，都是晒干了的，混合在一起。“你将这些药材一一规整好，然后交给我。”

    沈阿氿了然，段鑫玉这是要看看她的耐性，以及辨别药材的能力如何。她之前对药也有所涉及，虽然都是毒药，但不过辨认药材而已，于她而言，不是难事。

    花了两个时辰左右，沈阿氿将药材规整好，交给了少年。少年看了看，点点头，没什么，进主屋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递给沈阿氿几张纸，纸上面写着各种草药的名字，道：“师父吩咐，让你将这些草药采回来，明天一早交差。”

    沈阿氿接过来，一看，都是些很平常的草药，不难找，只是种类多一些，可能花的时间也会多一些。

    少年早已备好了午饭，让沈阿氿去隔壁的厨房自己吃。吃完之后，沈阿氿便讨了个竹篓，去林子里采药了。

    直到日落黄昏时，沈阿氿才采完清单上的一半的草药，看看天色，心想，明天早上就要交差，看来必须要连夜工作了。

    沈阿氿举着火折子，弯着腰在地上寻找草药，这样子寻找很艰难，而且速度很慢，但是沈阿氿一点也没有觉得辛苦，自己要想变得更加强大，首先就得吃得了苦才行。

    一整夜，沈阿氿都在没有停止过脚步。天际开始露出鱼肚白，沈阿氿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于是循着来时的路，返回竹屋。

    等回到竹屋时，太阳刚好探出山头，清的第一缕朝阳洒下来，给这方天地增添了不少色彩。

    等了一会儿，少年从里面出来，淡淡地看着沈阿氿，见她身上挂着露水，裙角都沾上了泥污，眼睛里的不屑渐渐消散，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冷冰了。粗略看了一下竹篓里面的草药，对沈阿氿道：“吃了早膳，换身干净的衣裳，就随我进去拜见师父吧。”

    听闻此言，沈阿氿不可抑制地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了将近五天，终于能够见到神医了！

    换好衣裳，迅速吃完早饭，少年便带着沈阿氿进了主屋。

    里面是一厅两室的构造，空间不大，厅中四角燃着松脂，但因为没有开窗，光线还是有点暗，厅堂上方摆着一张书案，上面摆满了书卷和竹简且燃着一盏灯，后面是一排书架，上面也是摆满了书籍竹简，书案前坐着一名身穿栗色长衫两鬓微霜的老者，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这就是段鑫玉了。

    沈阿氿站在厅中样，量了段鑫玉一下，便乖乖地垂首低眉。少年走上前，轻声道：“师父，这就是那位要拜师的姑娘。”

    “嗯。”段鑫玉放下书卷，抬头朝沈阿氿看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两只眼睛矍铄地看着她。

    沈阿氿含笑福身，“女子见过段神医。”

    段鑫玉虽然年华已老，但是仍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视线在沈阿氿身上逡巡来回，淡淡道：“你很有毅力，对药理也懂得一二，能够一路走进恶人谷，可见你也是个聪慧的，但是，我这个人不轻易收徒的，一旦收了徒，我便对他十分严苛，若是吃不了苦，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赶出恶人谷。”

    沈阿氿微微抬眸，道：“既是拜师学医，自然应该吃得苦中苦，若是半途而废，莫段神医，就是女子自己，也会羞愧难当，自行离去。”

    段神医点点头，眼底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多年来，来他这里拜师的人不少，但因为嫌他太摆架子而愤然离去的人也不少，甚至有的已经拜了师，但因为受不了他的严厉而半途离去的。不过，从来没有一个是女子出身。

    沈阿氿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比之前所有来过的人都有天赋。段鑫玉心下觉得，若是这姑娘可以坚持下去，定然可以学到医术精髓，那么他的毕生心血就后继有人了。

    不过，段鑫玉还在犹豫。沈阿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一旁的少年，道：“这是女子的一位恩人所写，吩咐女子转交给您。”

    段鑫玉接过信，拆开来看，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而后看向沈阿氿，道：“既然是故友推荐，你又与我恶人谷有缘，那老夫便收了你这个徒弟！”

    沈阿氿欣喜，立刻跪下：“徒儿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