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麻烦你去准备下马车
大管事带了南尧便走,去的方向正是库房。
陆宁雪盯着南尧背影看了许久,直到消失不见,才将视线收回。
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偏想不出在何处见过。
左思右想均是无果,陆宁雪索性放下,去松鹤堂找陆云礼,结果到了才发现人不在,问了守在门口的婢,才知徐氏刚走,陆云礼也离开了。
“可知他去了何处?”
“回姐的话,奴婢不知。”
无功而返,陆宁雪也没觉有何,在松鹤堂坐了会儿,就见大管事入内。
“可是找到了人参?”陆宁雪心下一喜,忙问道。
下一瞬,便见大管事凝重着神情摇头。
“库房里的百年人参,早在年前被当做年礼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
陆宁雪胳膊肘一滑,险些撞在桌上。
“送到谁家了?”
“这个”大管事略显迟疑,“被二老爷拿走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陆峰将人参送去了何处。
陆宁雪听的心头火起,有了被送出去,和没有到处找,完全是两码事。
几番思索间,陆宁雪决定去找陆峰,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百年人参的去处寻到。
“大管事,麻烦你去准备下马车。”话音刚落,陆宁雪又忽地想起了清荷,当即喊住了大管事:“且先等等。”
大管事停步,无声地等着陆宁雪接下的话。
过了片刻,大管事未得回应,不由抬头:“姐?”
陆宁雪回神,指尖互相摩挲着,正要话,突然听闻一串惊慌的呼喊。
“不好了,家中铺子出事了。”
就见一个厮惊慌失措地跑进松鹤堂,在陆宁雪和大管事的注视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喘息着把事给了。
却原来,是陆家的的食铺清晨时突然被人围住,带了一堆官兵,是吃了他们家铺子里的东西中毒身亡了。
“中毒身亡?”陆宁雪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好端端的怎会中毒身亡?
便是大管事,这会儿脸色也极其难看。
“清晨的事,为何到此时才报上来。”陆宁雪“啪”一声拍在桌上,戳中了其中的关键,质问厮:“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厮哆嗦了一下,吞吞吐吐的硬是不完整话。
见此,陆宁雪没了耐心,她对大管事:“这人交给你,我去食铺走一趟,务必问出缘由。”
“是,大姐。”
在走到门口时,陆宁雪又忽地停住,对上大管事疑惑眼神时,她还是犹豫着出了心里的话。
“这件事,莫要与我爹爹,娘亲起。”
大管事眼神微动,恭敬地行礼:“大姐请放心。”
得了允诺的陆宁雪未再停留,直奔陆府大门而去:“快些备车。”
府中的厮速度极快,在陆宁雪到了门口,便已备好了车子。
“姐,那厮所言的食铺,在城西。”
“嗯。”
马车车帘放下,滚动间,陆宁雪的身体随之左右晃动。想到中毒身亡四字,陆宁雪神情极其凝重。她不记得前世是否有过此事,但涉及到人命,那食铺麻烦了。
很快就到了地方,陆宁雪还未下马车,就听到了一片议论指责声。夹杂在其中的,是无力的解释和妇人的哀嚎。
“不好意思,这事我们铺子会调查的,若是属实我们陆家绝对会给予赔偿”
听了片刻,陆宁雪心头生了愤怒。这番话,这番话就等于是在默认罪名啊,还牵扯进了陆家。
“我倒看看,谁能代替陆家做这个赔偿的决定!”
陆宁雪掀了帘子,话音落下的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那被围在中间的数人,在看到她时有微不可察的愣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但再快,也被陆宁雪看在了眼中。心中笃定这内里有问题,陆宁雪踩着脚凳下了地。
食铺的管事从人群挤出,跑上前来,讨好地道:“大姐怎得来了?”
“我若不来,这事怕是没个完了。”陆宁雪冷冷地看他一眼,所过之处,人群散开,让她极其容易的到了中间。
食铺的门口,十来个壮汉将门堵着,地上跪了一个妇人,捂着脸呜呜地哭着。
在妇人身边,是一个被蒙上草席的担架。担架上,一只毫无血色的露出。
只一眼,陆宁雪就确定了担架上的人确实身亡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死了人,为何不报官?”
八个字,将所有声音尽皆压下。
便是食铺的管事,此时也是哑口无言。
陆宁雪环顾一圈,嘴角轻扯:“闹出了人命,你们第一反应不该是报官么?”
第二次的反问,让围观的人俱都恍然,对啊,闹出了人命,为何不去报官?
陆宁雪低头,对着地上挂着泪珠的妇人轻声道:“这位夫人想必是伤心过度,忘了此事,莫要怕,我派人去报,无论如何,这事都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有灵的食铺伙计已经会意,钻出人群往衙门跑去了。
陆宁雪站在食铺门口,既不话,也不张望。而妇人这会儿也沉默了,一副不知该哭,还是该沉默的样子,显得表情格外滑稽。
没多久,一阵嚷嚷着散开的声音传来,十来个官差推开周边的人,冲进了人群里。
“有人报官此地出了人命,可是属实?”
陆宁雪迎了过去,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门口的担架:“回差大人的话,此事属实。”
“你可知报假,是会被投进大牢的?”
官差的反问让陆宁雪柔了眉眼,并未回应,而是让开了身子。
食铺门口的担架顿时显露出来,官差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他们也知晓此处乃是陆家的铺子,对上出了人命的情况,直接打起了精神。
“这人何时死的?”
“回差大人的话,女子亦不知此人何时身亡,只知晓这些人天刚亮便跑来此处了。”
天刚亮?
此时已是近晌午了,大半天下来,竟无人去报官?
那跑去报官的伙计在这时大着胆子地开了口:“官差大人有所不知,便是的去衙门,也还是先前我家姐让的。”
言下之意,就是之前有人不让去报官。
陆宁雪垂眼,安静地站在一旁。
之后她未一言,任由官差在旁查看,那妇人吞吞吐吐地了一堆,也让陆宁雪知晓了过程。
原来昨日这死者来食铺买了些点心,谁知回去吃过了,便一直闹肚子,到了半夜竟呕吐不已,后来直接呕出了血。
妇人着着又开始哭:“官差大人,您可要给民妇做主啊,别的不论,民妇家中还有三岁儿,五十老母,没了当家的,以后民妇还怎么活啊”
嚎哭声中,官差面露不耐:“你要知道你这当家的没了命,早该先报官,让仵作断定死因。哪有死了人往铺子前抬的?行了行了,都散了,把这人抬衙门去,你是陆家的大姐是?”
陆宁雪应了一声。
官差当即点头:“跟我们一起走。”
“好。”
陆宁雪十分配合,无论官差什么,她都一个好字。
对比起哭嚎中的妇人,着实让官差满意。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姐,待人处事实是有礼。
食铺门前的人被驱散,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
陆宁雪带了食铺的人跟在官差身后,而那妇人和一同前来的数十壮汉,却基本是被强压着走的。
也是因着他们这些表现,陆宁雪越发笃定这些人有问题。
到了衙门,刚进门担架就被人抬走了,留下一堆人站在大堂上,或是沉默,或是不安。
妇人眼泪一直流个不停,陆宁雪几次看到,都觉眼疼,这人眼泪怎么那么多的啊。
“升堂”
拉长的声音中,桌案后一着官服之人出现。
“堂下,何人?”
“民女陆宁雪,见过大人。”
陆宁雪恭敬的跪下,随后便出了此次的情形。她也未多言,只不偏不倚的了过程。
“原来如此。”
青山城的县令名为李锋,名字锋利,但为人最是圆滑。此时亦是如此,淡淡的一句话毫无一丝自己的想法。
陆宁雪垂眼,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于李锋。
她想,李锋看在陆家的份上,不至于故意为难。此事疑点众多,只要引出头,之后自是顺畅而出。
陆宁雪讲完,便是一旁妇人言,然一句话未完,那眼泪便如水般落下,哽咽的话语中,均是愤恨无奈。
“大人,求大人给民妇做主,那可是我家的顶梁柱啊。”
妇人拜下,眼泪滴在地面,很快便蕴湿了一片地面。
陆宁雪看在眼中,心头微怒,然却在瞥过李锋时,忽地惊住。
那人眼中的心疼,是何意思?
正想着,李锋开了口,毫无对陆宁雪讲时的平淡,极为温和地问:“可还记得其中细节,譬如,那人是何时呕吐,又是何时死亡。”
妇人哭声顿时更大:“是,是半夜二更左右。”
陆宁雪眉心轻蹙,极想出声,然碍于未唤她,只得一直沉默不语。
“本官问你,那吃食可确定是从陆家食铺购买?”
“回大人的话,民妇确定。”
“陆宁雪,你可有何解释?”
李锋的询问转到陆宁雪前,后者抿嘴一笑。
“大人,那死者去世的原因,还未查明是陆家食铺吃食的问题,所以民女,没有解释。”
最后四字出口,李锋“啪”一声,将惊堂木拍的一响。
“你陆家,便敢如此确信此事与你无关?”
“陆家食铺的东西如何,民女心中清楚,自是确信与陆家无关。”
陆宁雪的态度太过坦然,在旁哭个不停地妇人忽地顿住。
恰在此时,陆宁雪望了过去,便见妇人一脸慌张地移开视线。
这妇人有问题!
陆宁雪眯了眼睛,如此想道。
突然,一个官差走来,绕过几人,直接于李锋旁站定。
“大人”
陆宁雪竖起耳朵试图辨别那官差的话,但怎奈离得太远,根本听不分明。
“如此”李锋啪一下拍了惊堂木,竟直接退堂。
不仅如此,甚至还让陆宁雪等人离去。
“待仵作得出结论再言。”
罢,径直甩袖离开。
这次升堂,就如同个笑话,只走了个过程却毫无结果。
待陆宁雪回到陆府,也想不通这次升堂的缘由,见夜色渐深,便回了凌伊阁。谁知刚坐下没多久,大管事便来了。
“姐,那百年人参的去处,查不到。”
百年人参。
陆宁雪皱眉,问大管事:“不是被二叔拿去的么,为何会查不到?”
陆峰虽不着调,但也不会拿着珍贵的百年人参乱来。能得到他送的人,绝非普通人。
大管事亦是相同想法,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叹息道:“确实查不到。”
查不到可如何是好?
陆宁雪头疼,这事关乎爹爹陆川的身体,她真不敢随意下决定,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直接去问一条路,便让大管事先行退下。
“对了。”在大管事走到门边时,陆宁雪忽然又将人叫住,“食铺那边出了事,还请大管事帮忙看一下,能打听到衙门内部便最好。”
大管事恭敬地答:“明白。”
在大管事离去后,陆宁雪洗漱后便歇下了,翌日清晨,在清竹的轻唤声中醒了过来。
“姐,该起了。”
陆宁雪眼中迷茫,很快便恢复过来,一副平静模样的自床榻起身。
洗漱后直奔青岚轩,刚靠近内室,便听到其内一阵孩童的嬉笑声。
再一细听,不是陆清茉又是哪个?
陆宁雪停留了片刻,嘴角已是控制不住的弯起。
“爹爹,茉儿。”
陆川正听陆清茉讲故事,听到声音惊喜抬头,见是陆宁雪,霎时弯了眉眼。
“怎得如此早?”
“雪儿想见爹爹了啊。”陆宁雪撒娇着趴在榻边,仰头望向陆川,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孺慕之情。
陆川看了动容,抬触碰她的发顶,轻轻的一下,仿佛在碰珍宝,稍稍重一些都会伤到似的。
“雪儿,辛苦你了。”
陆宁雪一怔,心头生起感动,但很快便成了沉默,她拿下陆川放于发顶的,以侧脸轻轻摩挲着。
“爹爹醒了,便是最好的。”
陆川醒了,他们一房的未来便已大不同。
陆宁雪柔了眉眼,以往积压于心头的沉重在这一瞬仿若不见。
“雪儿啊。”陆川感叹着喊了一句。
陆清茉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忽地扑到陆川身上,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摸茉儿的头,摸茉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