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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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

    从府衙下来,梁毓刚进后堂,福全就端着温好的参汤呈上。梁毓接过喝了两口,就见郑观走过来,对他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人!今日大人在堂上为了给下官立威,方便今后审案,所言所行皆显雷霆之势。能与大人合作,实乃下官三生之幸!”

    梁毓忙扶起他道,“郑大人客气。你审案顺利,我也可以安心赈灾兴民。咱们各司其职罢了。”

    郑观道:“以后下官若遇到难题,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好好。”梁毓刚要应承,福全在旁边板着脸道,“先生,您治疗的时辰到了。何太医还在内室等您呢。”

    梁毓无奈地对郑观笑道:“在弱多病,只能听大夫的了。”

    郑观忙道,“下官送送大人。”陪着他往内堂走去。

    何敬平早已在屋里等着,见梁毓过来,把他扶到榻上,就递了满满一盏药过来,“先喝药,休息一刻钟再施针。”

    郑观见梁毓皱了皱眉,却一声不吭地接过,一饮而尽,只把那乌黑的苦药当寻常喝水一般,不禁暗暗咋舌。又见如今已是暮春天气,屋里仍是烧着炭火,烘得极暖,人刚进去,就热得往外冒汗。

    他暗暗纳罕,虽听这太傅大人身子弱,但相处几日,除了见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也没看出什么病症啊,怎么弄这么大阵仗?

    却见福全过来,对他施礼道:“何太医一会儿要给先生施针,还请大人自便。”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偏偏郑观好奇,又想着还有案子上的事要跟梁毓讨教,不想这样就离开。于是走到外间就假装随意问道:“平日里见着太傅大人精神尚好,怎么就病了?”

    却不想平常一句话,却勾得福全红了眼圈,“大人只看着先生平日里风光,却不知他是生生拿命在熬啊!他为了白日里能有些精神,让何太医开了多少补药猛药,硬是撑出那几分精气神。却没人看到,他下堂回来后,累的连站都站不稳;犯了心悸,只得半躺着才喘得上气,咳得整宿睡不着,咳出的血染红多少条帕子”

    郑观大惊。福全又道:“第二天一早,一大碗药灌下去,又要跟各位大人出去操劳这么个熬法,就是个正常的人也是熬不住的啊,偏偏他还是,还是”他转头抹了抹眼睛,努力平静了语气,“请大人您也体谅一下先生的不易吧。”

    郑观听得心惊,讷讷道,“我并不知道,我明白了”

    福全整容道:“人要进去伺候先生了,大人您请自便吧。”完躬身行了一礼,径自走进内室去了。

    郑观随他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就见梁毓闭目斜靠在榻上,身上衣物已经解开半裸着,瘦削的身躯上扎满了长针。难怪屋内烧了这么多的炭火。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热气中,梁毓的脸色依然是苍白的,细细看来还透着青灰。如今敛去了眼中如万千星辉般的光华,整个人虚弱憔悴,看着已是沉疴难起。就连令胸膛微微起伏的那口气息,也好像春末的残雪,初夏的朝露,仿佛稍不当心,就要化去不见了。

    至此郑观才明白,那光风霁月般的人,果真是拼着一身的精神力气,呕心沥血地在披荆斩棘。他心中也酸涩难言,在门外对着里面长长一揖,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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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津州府。库房打开,大量粮草被运送出去,再附近的州府转换成银子,再送往湖广灾区。

    豫津军营里,一个着四爪蛟袍的高大男人,阴沉着脸,目光如炬,沉声问底下的人道:“圣上真是铁了心要动用我的粮草?”

    “回王爷,州府官员已经开库运送了十车粮食,这两日共要清出二十万石。”下人恭谨回答。

    “承熹儿,如今翅膀硬了,连太后也管不住他了,是吧,”泰王爷利如鹰眼的眼睛眯了眯,“打量本王多年离京,就辖制不了他了吗?连本王的军粮都敢动!”

    他倏然转身,对属下道:“通知朝里那些人,对皇帝给我盯紧点,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属下领命退去。泰王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那是整个大夏的军事布防图,他的眼睛从他驻守的东北边境扫过,目光最终落在京城,炽烈得似要把地图烧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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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赈灾的钱粮源源不断地运往湖州府。好在杜醅义和程硕的工作能力过硬,前期的救赈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梁毓腾出来,开始专注新法的颁布推行工作。

    原本放了许明忠出来后,把他提到正六品,让他暂代贵源知州位置,协助郑观办案。然而几日之后,梁毓想起他在狱中对于民生大计的议论,把人要了过来,重新拟定新法的实施措施,赶着春耕正忙时颁发法令。

    因着许明忠在民间的良好官名,以及鸡头山那些村民的积极带动,贷禾法很快在湖广地区推行开来,官衙里一时忙得人仰马翻,但大伙儿都是一片斗志昂扬的气象。

    这日许明忠陪着梁毓和杜醅义去看了田间水利工事,回府时许明忠寻着会,送梁毓一程,路上一副直眉瞪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不肯开口,梁毓只得问道:“许县令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事,”许明忠犹豫许久,才不好意思道:“是关于舍弟,就是许知义他,他让我”

    梁毓奇怪问道:“他还没放出来吗?传我话去,把他放了。”

    “不不,他早出来了,也回去当差了。”

    “那就好。”梁毓点头,见许明忠仍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让他好好干。”

    “嘿!”许明忠泄气地一跺脚,“我让他自己来跟你就是!”完转身匆匆走了。

    梁毓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恰好有官员来请示,他忙碌起来,很快把此事抛到脑后。

    直到几日后。

    梁毓从田间视察回来,正被顾云谦押着回府准备治疗,却见福全迎了出来,满脸纠结,对梁毓禀道:“先生,有个衙门的捕头,叫许知义的要见您。”

    梁毓想着也许是办案上的事务,又见顾云谦在一旁黑了一张脸,遂交代道:“公务上的事,让他去寻郑观郑大人吧。嗯若是新法的事情,先请示许知州也是一样。”

    “这人来找了您几日了,我都拦了,正是这么对他的。只是他他非要来,”福全话语间也颇无奈,“他要来给您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梁毓一惊。连顾云谦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正是。他如今正光着膀子,背着荆条,跪在院子里呢。”福全比划着道。

    感谢纳兰、花落两位可爱留评的剧场,今天特意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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