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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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苏瓷一僵。

    伏在他身上的宴柏深目光清澄, 而意味深长, 那温柔的语调,在夜中惹得他头皮发麻。

    大晚上的他来报复, 脱他衣裳就是想挠痒痒?不行不行,肯定会被宴柏深教训的。

    林苏瓷眸光微动,一脸心疼与无辜交织, 嗫嗫开口:“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好了没有……”

    宴柏深眸色一暗:“……当真如此?”

    林苏瓷重重点头, 配合着他的手, 重新抚上宴柏深赤|裸的胸膛,指尖在他伤痕出点了点,拧着眉一副忧心忡忡:“我担心你呀。”

    趴在他身上的人没有话。

    片刻,宴柏深翻身躺在另一侧,抬手揉了揉林苏瓷细软的发丝。

    “嗯。”

    他只含糊不清了一声。

    林苏瓷侧身看着宴柏深重新系上衣带, 他顿了顿, 秉着做戏要做全, 深情意切道:“柏深,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伤快点好?”

    “这个嘛……”

    宴柏深似有意动,沉吟了片刻:“你身上灵气充足纯净……”

    林苏瓷不等他完, 直接往他身上一扑。

    下一瞬, 一只巴掌大的猫崽蹲在宴柏深胸膛,竖起尾巴摇了摇。

    “我就躺这儿睡!给你送灵气!”

    宴柏深有些错愕, 却悄悄扬了扬嘴角。

    他抬手搂着猫崽, 低声道:“好。”

    林苏瓷猫型, 他又作怪,爪子蹭了蹭,硬是蹭进宴柏深衣服里,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转了个圈,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四肢摊开趴成一张饼。

    猫崽细细软软的绒毛有些痒,他的尾巴还不老实,卷来卷去,在宴柏深身上轻扫着。

    林苏瓷身上的灵气吸收的纯碎,也着实丰厚,他毫不吝啬学着宴柏深之前对他的模样,凭借着身体相接的位置,把自己的灵气传递过去。

    幼崽的体温微微高于宴柏深的,他一垂眸,就看见趴在自己胸前瞌着眼懒洋洋的猫崽。

    宴柏深忍着身体传来隐隐的酥痒,放任了林苏瓷的悄悄动作。

    如是接连几天,林苏瓷发现宴柏深身上的淤青痕迹越来越淡,早上起床就开心地摇着尾巴,昂着脑袋瓜儿趴在宴柏深肩上,比手画脚道:“我超厉害是不是!给你治好了!”

    宴柏深直接把猫崽揣进怀里,敷衍着:“嗯,你厉害。”

    林苏瓷挣扎着从他衣领子冒出头来,两只爪子搭在他衣襟上。

    “师父为什么让我不许变人形?”

    今儿一早轻缶就传了纸鹤上来,让宴柏深带着林苏瓷下去见客,就一点,不许变人形,最好稍微憔悴点。

    宴柏深怀里揣着猫,这会儿从洞府下山,闻言若有所思:“……许是有他用意。”

    猫型倒是无所谓,就这个憔悴,把林苏瓷给为难住了。

    他平白受了一遭罪,全师门都心疼他。回来这么久,也就是被挠了一顿痒痒,好吃的好喝的紧供着他,什么都不让他干,全放松着他玩,钟离骸鸣和蓝出去集市回来,还总是给他带不少换来的鱼干,硬生生把他养胖了一圈。

    猫崽油光水滑的,皮毛都泛着光,任是谁看也不是个受了磋磨的。

    庭院中,多了一些生客。

    林苏瓷一眼就看见了与轻缶相对而站的一位老者。

    那不是崇云派的赵掌门么?

    他眸中闪过一丝纳闷。

    他来作何?

    “这就是被那凶兽虏了去的弟子么?”

    赵掌门先与宴柏深颔首问候,目光落在宴柏深胸前衣襟里冒出来的猫崽身上,一脸真诚走来,伸手向林苏瓷脑袋摸去。

    林苏瓷一看见这动作脑袋立刻一偏。

    不过先他一步的,是宴柏深的手,稳稳架住了赵掌门伸向林苏瓷的手。

    “是他。”

    宴柏深淡淡道。

    赵掌门收回手,不以为忤,只叹息:“这孩子委实受苦了。”

    “可不是。”

    轻缶走过来,朝林苏瓷摊开手。

    林苏瓷目前为止,也就允许了轻缶和宴柏深两个人的抱,见师父伸了手,轻轻一跃,跳进他掌心。

    轻缶捧着林苏瓷,抬袖遮住他圆鼓鼓的屁股,一脸惨淡:“赵世侄,我这徒儿才不足周岁,那可是上古凶兽!我家这孩子勉强逃命出来,实属不易啊!他年纪这么,受了如此一番惊吓,如今都化不了形……若不是我家大徒弟去的及时,可不是就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苏瓷爪子刚好勾着轻缶的一缕白发,不心扯了扯。

    轻缶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林苏瓷啧了一声。这会儿,他可看出来了。赵掌门怕是来慰问他这个受害者的,而师父的态度很明显,怕是要讹上一笔。

    他喜欢!

    林苏瓷耳朵一耷拉,爪子盖着嘴巴,哽咽似的呜呜了几声。

    轻缶讶异地一挑眉。

    家伙配合的……很上道嘛。

    “哎,可怜我家这徒弟,平白遭此一劫,深深吓到了。”轻缶一脸痛惜,“你看,好好的生长期的崽儿,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轻缶一边着,一边用袖子把林苏瓷盖得只剩个脑袋。

    林苏瓷装模作样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

    赵掌门没见过林苏瓷原来的猫型,只得干巴巴道:“都是晚辈不是,让这孩子受罪了。”

    “前辈若是不嫌弃,晚辈准备了些赔罪的礼物,权当给这孩子的补偿了。”

    醴刎在他的眼皮子下面伤人逃跑,赵掌门怎么也难辞其咎,拉下脸来登门赔罪,态度摆得很低。

    轻缶闻言,给宴柏深了个眼神。

    宴柏深自觉接过他手中道具林苏瓷。

    “来来来里边请,我们慢慢儿。”

    轻缶热情迎了赵掌门进去,语气亲切不已。

    林苏瓷重新回到宴柏深怀里,他甩了甩尾巴,目送师父与那赵掌门进去,好奇道:“师父会弄些什么好处回来?”

    宴柏深没回答,只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用你操心。”

    这事儿的确也不用林苏瓷操心,他跟着去了厨房,从回琏那儿新得了一盘奶糕片,抱着吃得欢。

    等赵掌门走了之后,林苏瓷才摇身化形,嘴里头叼着鱼干,大摇大摆进了正堂。

    正堂里,轻缶趴在案几上笑得嘴都合不拢,一看见林苏瓷,热情招手:“崽子过来。”

    林苏瓷盘腿坐在他对面,让过去了一根鱼干。

    “赵掌门赔了咱们家五千灵石,一个高阶聚灵盆,符纸朱砂和精铁材料,这些都给你。”

    林苏瓷一愣,鱼干差点掉了。

    “我不需要。”

    轻缶果断的很:“这些了给你你就收着,该买什么买什么,聚灵准备好,回头冲击融合可能需要。符纸朱砂你用的废,刚好补上。至于精铁……你也是时候该给自己一柄武器了。”

    林苏瓷还未来得及反应,轻缶已经把一个芥子须弥戒推给了他。

    林苏瓷想了想,索性接了过来。

    这戒子未曾认主,戴在他指上,顿时灵光一闪,刻上了他的灵识。

    林苏瓷开来一看,先把那朱砂符纸一股脑儿塞给了回琏,又把精铁材料推给了阮灵鸪,聚灵盆扔给蓝,最后那五千灵石,直接倒出来成堆的把钟离骸鸣压了个半死。

    “师弟?”

    林苏瓷戴着个空戒子,慢吞吞挪到宴柏深身边一屁股坐下。

    “我觉着吧,给你们比在我手上强,我又没有多少时间用。”他抬手塞了宴柏深一片奶糕片,自己吃了一片,含糊不清道。

    钟离骸鸣一脸怒气从灵石堆爬出来。

    “灵石为什么全给我?!”

    林苏瓷道:“师兄不是生财有道嘛,还要靠你养家哟。”他着,给钟离骸鸣抛了个媚眼。

    钟离骸鸣闻言,得意地一仰下巴,掩盖不住的傲娇:“哼,养家什么的,对我可不在话下。这五千灵石放我这,年底我还你五万!”

    林苏瓷两只巴掌拍得啪啪响:“师兄威武!”

    “瓷。”阮灵鸪量了那精铁材料一眼,问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武器,我给你。”

    “我什么都不会,现在就跟着回琏师兄学符箓,用不上。”林苏瓷道。

    阮灵鸪道:“那行,这个我且留了,回头我给你看材料,许你一个绝对好的宝器。”

    “不用。”

    回答的,却是宴柏深。

    他淡淡道:“他的武器,我去寻。”

    “哇偶!大师兄出马,那我们师弟肯定不愁了!”蓝学着林苏瓷搓搓手,笑眯眯道,“一家人不两家话,我也快冲关了,聚灵盆就先用了。等我冲关出来,给师弟鞍前马后。”

    林苏瓷眼睛一亮:“好啊!五师兄你要记得你这话!”

    蓝笑脸一僵,忽地有种背后一凉的阴森。

    他是不是……错话了?

    轻缶笑吟吟看着地下一群弟子其乐融融,无视了五徒弟如雷劈般的表情,敲了敲桌子:“除了这些,赵掌门还许诺了一件事。”

    “摘花飞叶,崇云派的弟子将与我们联手。”

    这算是,所有承诺之中最被轻缶看重的一点了。

    林苏瓷好奇:“他们门派弟子比我们厉害?”

    若是以前,他只当自己门户,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掐的地位。自从宴柏深和醴刎过了招,林苏瓷自信心爆棚。

    他家大师兄是扫地僧,这明了什么?

    四方门藏龙卧虎,非等闲之辈啊!

    “……倒也不是,”轻缶道,“咱们家弟子,现在你的修为最低,可也一步融合,出去也是有面子的。崇云派弟子万千,融合以上的同辈弟子也是有数的。”

    “为师与赵掌门立下的盟约,倒也不是让他们带你们,只是让他们弟子,遇上你们险境时,加以援手就是。”

    林苏瓷听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藏着的问题:“师父啊,咱们家,树敌到底多少啊?”不然一个秘境,至于这么提心吊胆的么?

    轻缶笑脸一僵。

    回琏阮灵鸪默默捂面。

    蓝掰着手指头默算。

    钟离骸鸣冷笑。

    宴柏深轻轻敲了敲他脑袋,语气中似含有笑意:“莽撞。”

    这种问题就算莽撞?

    林苏瓷嘶了一声。

    轻缶干咳了一声,直接跳过林苏瓷的发问,若无其事道:“起来摘花飞叶,咱们家的弟子可以去五人,这五人的名额……”

    “我不去!”

    阮灵鸪第一个跳起来摇头摆手:“师父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心向善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那种血腥的地方,不是我这种弱女子该去的。”

    一心向善?不敢踩蚂蚁?林苏瓷伸着脖子看着他这位四师姐,硬是没有从她剽悍的气质中看到一丝弱女子的痕迹。

    轻缶:“灵鸪,你也不能一直回避……”

    “师父。”阮灵鸪斩钉截铁道,“若是我出去了,惹来的祸端,谁承担?”

    轻缶沉默片刻:“……好吧,为师不逼你。”

    “灵鸪不去,那你们就得全去了。”轻缶揉揉额角,“哎,若是无妄在,就能替换个下来了。”

    虚无妄,二师兄。很能。

    林苏瓷从自己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位未曾谋面过的师兄的简介。

    “二师兄远在另一端的碧海大陆,估计还要些时候才回得来。”钟离骸鸣道。

    碧海大陆……林苏瓷一愣,那不就是白菜屡屡受挫,想要攻克却始终没有拿下的地方么?

    他记得那里好像是有个什么了不起的世家仙门,倒也与主角无冤无仇,侧面出场提供给白晴空一次药材,其他的就没有了。

    二师兄在碧海大陆,也不知道会不会见到那书中十分神秘的世家仙门啊。

    林苏瓷仰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才慢吞吞从碧海大陆中抽离,反应过来轻缶所的话。

    二师兄不在家,四师姐不肯出门,五个人的名额,也就是……他也去?

    他眼睛一亮,兴奋地尾巴一甩。

    长了快一岁大了!终于!能走向修真界的一大独特景区了!

    摘花飞叶,虽然是没有在书里有过名字的秘境,那也是他林苏瓷人生中的一大步!

    一个月后,四方门整装待发。

    即将代表师门,林苏瓷终于穿上了四方门的制服。

    一身……黑衣。

    林苏瓷和钟离骸鸣长得,纵使黑衣也有少年气息。

    可其他人……

    回琏一脸刻薄亲怠,像极了阴险狡诈之徒;蓝背负巨剑,纵他笑得可爱,也像是个冷血的杀手。

    至于宴柏深……

    林苏瓷目光落在他身上,几乎被黏住了移不开。

    宴柏深一脸淡漠,垂眸抿唇,一袭黑衣犹如迷雾交织,抬眸之间,星坠深渊般幽暗阴沉。

    林苏瓷张大了嘴。

    他家柏深这样看……可真是像极了冰冷无情的反派。

    “过来。”宴柏深的眸落在他身上,顿时一柔,声音低低唤着他,有一丝温柔夹在其中,不易察觉。

    林苏瓷眼前一晃,那令人心颤窒息的模样消失,面前的,还是那个纵容他的饲主大人。

    他在瞎想什么,那杀人如麻鬼畜可怕的反派,和他家温柔大好人的柏深中间,可差了一个天堑呢!

    他刚刚眼瞎了。

    林苏瓷尾巴一翘,噌噌噌靠进宴柏深怀里。

    云海瞬息,百里忽转。

    巨剑落地。

    山谷鹤鸣,百花齐放。

    熙熙攘攘的山谷之中,数不清的人头攒动。

    林苏瓷吐了吐舌头,紧跟在宴柏深的身侧。

    这里到处都是各大门派派来的主管弟子,声嘶力竭教导着自己家门下弟子,七嘴八舌的,吵嚷一片。

    天边金光一现。

    山谷半空,似有一只笔,一笔一划,写下一排金光灿灿的字。

    林苏瓷仰着头,靠在宴柏深怀中,手指着那几个字,一字字念出:“紫——金——琉——胥——门——开——”

    林苏瓷一字字念完,陷入微妙的沉默之中。

    “柏深……”他抓着宴柏深的袖子,不确定道,“我们来的不是摘花飞叶么,怎么……怎么上头写的……紫金琉?”

    摘花飞叶在《凌空剑》中没有姓名,但是紫金琉,不就是白菜白晴空,被陷害被追杀最后一手横扫全秘境的副本么?!

    “师弟你不知道,摘花飞叶是我们一些老门派的叫法了,后来改过,叫紫金琉。”回琏解释了句。

    林苏瓷倒吸一口气。

    他这是……来了主线剧情?!

    不等他诧异完,吵杂的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压抑着欣喜与激动的呼喊:“星辰!!”

    林苏瓷眼睛一眨,慢吞吞侧眸。

    不远处,人头攒动之中,他看见,一身青布衫的白菜白晴空,在一家门派的队列之中,满脸欣喜朝他疯狂摇着手。

    “夜星辰!”

    林苏瓷堆起一脸笑,朝白晴空摇了摇手。

    条件反射给白菜完招呼,林苏瓷缩了缩脖子,忽地觉着有些冷,他浑身汗毛竖立。

    “夜星辰,有趣的名字……”

    林苏瓷浑身一僵。

    宴柏深低磁而轻柔的声音在林苏瓷耳畔响起。

    “……来,看,他为何叫你夜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