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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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躺了两天连吃饭都不好好吃的阮苏苏彻底惹毛了自己忠心耿耿的贴身大丫鬟。

    “我的好姑娘,天也没塌地也没陷,不过是十姑娘落了水,怎么把您吓住了,而且十姑娘也没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事,您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昨天六少爷过来看您,您都没精神搭理,让六少爷担心的不行,您这是闹哪样啊?”

    说实话,这样和主子说话的丫鬟要是换了国公府别的主子早就被赶出去了,但在十三娘这还就缺这样的。

    翠锦是家生子,不过父母早早就去了,打小就跟着姑姑长大。

    她姑姑原是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如今早就嫁到外头地主家当正房娘子去了,早就想将翠锦赎出去,翠锦舍不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又赶上苏姨娘去世,翠锦就更不放心了。

    苏苏听到这话,这两天憋屈的心也喘了口气。

    是啊,天也没塌地也没陷,再糟糕也比死了强。

    苏苏翻身下床,“好姐姐,以后我都听你的,快别说我了。”

    翠锦看着和平日不太一样有些嬉皮笑脸的姑娘,绷不住笑了,“奴婢可不敢说姑娘,六少爷说了,书上说这叫劝谏!”

    净尘居中也没有个管事妈妈,大小事都要翠锦张罗,翠锦见自家姑娘靠在南窗炕上拿着书看着,就悄么声息的掩了门出去。

    而苏苏有哪里是在看书,她在想出路,给她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女主落水穿越半个月后国公府被抄家夺爵,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天。

    要说苏苏实在不是个轻言放弃抗压能力差的人,实在是连着车祸、穿越到现在的穿书这些个让正常人接受不了得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太刺激心脏了。

    恢复了打不死的小强性格后,苏苏很快设定了几项计划。

    第一,逃跑是不可能的,没有户籍的流民比奴隶还不如,所以充作官奴这事根本更改不了,但她的模样着实不差,要是被卖到脏地方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而且作为官奴连赎身都不容易,所以只能见机行事。

    第二,和女主一起卖到恪王府也不是一个好主意,俗话说的好啊,一遇女主全脑残啊,以女主的杀伤力和拉仇恨的手段,作为妹妹的她妥妥是个替女主挡刀的炮灰,所以远离女主,珍爱生命。

    第三,阮苏苏还有个便宜哥哥在啊,今年十二岁,没有被砍头,却是要流放西北。

    这个哥哥对妹妹是真的好,姨娘留下的东西都给了妹妹,每逢休沐日还送些小玩意进来哄妹妹开心,对苏苏一个有历史阴影的俗人来说,谁舍得给她花钱那就是真心对她好啊,让苏苏不关照这个哥哥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可是她也不能直接告诉小少年:你家要抄家了,你要流放西北了,早点做准备吧。

    先不说这些话他会不会信,就是要苏苏说从哪得来的消息她也说不出来啊,要是漏了风声,苏苏准得在抄家之前就被当成妖孽一把火烧成灰。所以苏苏只能自己暗中准备。

    第四,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有钱在哪都吃得开,抄家时除了一身衣裳外,钗环首饰都是要没收的,而且也不会有人想到对一个小姑娘搜身,所以暗兜银票这些必须有。

    将大致情况想的差不多,阮苏苏决定该吃吃该喝喝,在不享受就晚了,“来人,将母亲给的血燕熬两碗,一碗给哥哥送去!”

    以后也不知道便宜谁,不如自己吃了,这个身体倒没什么大病,就是早产体虚,好好补一补才是上策。

    阮苏苏明面上又回到给嫡母、祖母请安,然后回到自己小院看书学刺绣的生活。

    但只有翠锦知道,自家姑娘私下里偷偷整理姨娘和她自己的私房不说,还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肚兜、腰带和袖袋,更是给六少爷编了条俗气的不行的腰链——用金银线串了八只金子打的吉祥钱和六颗大东珠,让自己给六少爷送去,说是保平安的。

    六少爷还真高兴地收了起来,说定会仔细戴着。

    整理苏姨娘私房的阮苏苏当然不知道自己俗气的喜好让贴身大丫鬟都吐槽,便是知道她也会仅以为荣而不以为耻。

    在她看来,俗气不俗气都在其次,值钱就行。

    而且苏苏也没空理会这些,在看了姨娘私房后,苏苏就一直感叹,理国公虽然是个渣男渣爹,但是真心很大方啊。

    苏姨娘的私房里光银票就有五张一千两的、两张五百两的、十张一百两的,和一些五十两,十两的零散银票。

    满满一大匣子金银锭子锞子,约摸有五六百两。

    两大盒子首饰便是苏苏这个没有多少眼力的也知道都是珍品,值个万八千两。最珍贵的一套玻璃种满绿十八件翡翠首饰和一对极品羊脂玉镯子是渣爹私下里给的,单搁在一个首饰盒里,少说值一两万两银子。

    还有五箱子锦缎,两柜子衣服和两箱子大毛小毛的斗篷披风。

    怪不得历任皇帝都喜欢抄家,光一个国公府的姨娘私房就有四五万两银子,更别说各房爷们夫人的私库和公中的大库房了。

    而且阮苏苏还没有算姨娘房中的摆设,据说都是渣爹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来的好东西,光一副吴道子《南岳图》就是价值千金。

    至于阮十三娘自己,月钱都是和苏姨娘放在一起领的,只有一匣子过年过节时长辈们给的吉祥钱和各样的金银锞子。

    而且年龄小,首饰头面用不到多少,有一匣子,多是珠花、小花簪、花钿,最珍贵的是一串黑珍珠的手串,不仅颗颗莲子米大小,而且浑圆一致莹润有光。

    按苏苏的想法自然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换成银票,但这个想法根本不现实。

    最后苏苏只能让翠锦以看她姑姑的名义出门,将大部分的金银锭子和锞子换成银票。

    虽说翠锦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姑娘难得主意这么正,翠锦也就同意了,按姑娘的吩咐换成的全部是小额银票共一千两。

    之后苏苏就开始研究自己的肚兜,腰带,还有袖袋和可以绑在大腿上的暗袋,反正古代人裙子里头还有中裤亵裤好几层。

    阮苏苏一咬牙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包进油纸包里,缝进给哥哥做的腰带里,又做了个袖袋,放进共五百两的小额银票和几颗散碎银子。

    之后才将剩下的银票缝进自己的肚兜的肚兜里。

    大件的首饰带不走,苏苏只挑了几副轻巧的耳坠子珍珠手串和那副羊脂玉镯子放在大腿的暗兜里,又将一些个没有镶嵌的宝石珍珠缝进腰带里,袖袋里装了一袋子花生米大小的金银锞子。

    苏苏发现自己有种要钱不要命的潜质,好在东西又不重,并不妨碍走路,外表也一点看不出来,弄完了这些,就用了五天时间。

    赶上休沐日,好哥哥阮六郎先去了给嫡母请安后,就马上过来看望妹妹。

    苏苏将哥哥带到姨娘的屋子,看着一如姨娘在时的布局摆设,却是物是人非,两人皆红了眼,不过是强撑着没有落下泪来。

    阮苏苏一想到这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就要被流放西北更是伤心。“今日叫哥哥来是给哥哥做了条腰带和一个袖袋,哥哥大了,总有用钱的时候,腰带里的夹层有些银票,袖袋里也有一些,哥哥随身带着,千万不要舍不得。”

    阮六郎原本想不要,但是阮苏苏却只红着眼睛挂着泪道:“这话合该是姨娘惦记你的,姨娘不在了,就轮到妹妹惦记着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这句话是苏姨娘长对儿子说的。阮六郎接过腰带和袖袋道:“这两样东西哥哥会和那腰链一样时时带在身上的,妹妹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派人告诉哥哥,哥哥有空就会来看你。”

    兄妹两个却不知再相见已是许多年后。而当在西北的阮六郎在走投无路拆开妹妹缝制的腰带后看到那五千两银票时,瞬间失声痛哭,妹妹这是将姨娘的私房钱都给了他啊。

    也正是靠着这些银子,阮六郎才有机会上下打点,保住了阮家仅剩的几个儿郎,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越临近抄家的日子,苏苏反而越发冷静淡定了,也感觉到其实国公府的氛围最近也很紧张。

    成年的爷们几乎不怎么回家,女眷们也都不怎么出门了,连重阳节也是五房人家吃了一顿饭就草草结束了。

    阮苏苏收拾了些不是很精致却很够份量的金首饰和卖身契一起给了翠锦,“赶明个先送回红枝姑姑家,姐姐再陪我一年,就让红枝姑姑接你回去,给你找个好婆家。”

    翠锦这么大的人让个七岁的孩子说的脸红通通的,“姑娘才多大,就知道好婆家了,肯定是那起子小丫鬟又和姑娘瞎说,看我撕不撕她们的嘴。”苏苏赶紧告饶,哄了半天才将这事揭过。

    之后苏苏又张罗着想吃牛肉干,这个年代牛是不能随便杀的,但是国公府有哪里会在乎这些个,不过说了一声,大厨房就做了好些,不仅苏苏这有,各处都送了些,苏苏用油纸装了两荷包,藏在身上。

    抄家来的猝不及防却也在意料之中,天还没有亮,苏苏就在惊叫中醒来。

    翠锦早就在昨天下午就被她打发着回姑姑家歇一天假,苏苏自己洗脸穿衣服,太华丽的不用,只捡了素净的穿上,等丫鬟婆子们慌慌张张进来时,苏苏早就收拾的妥妥当当了。

    “姑娘,外面全是禁卫军,每个院子都有人把守,不许进出。”翠缕虽不如翠锦得用,却也是一等丫鬟,虽慌乱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苏苏只说了一个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