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晚上刘宇岩因为心情不佳,早早就休息了。
少了他在旁岔的九点综艺节目,是没有灵魂的。曾贝是这时候才领悟到刘宇岩存在的价值。
对于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于是关了电视,又搬来辛波斯卡,缩在沙发的一角,一句一句慢慢啃着。
这个时间,爷爷奶奶已经睡下了。芬姨在厨房里忙活好久,不见出来,不知道又躲里边在研究什么。
一楼气氛静静的,只有空气在无声流动。
厨房里的食物的香味,先芬姨一步出来,被曾贝闻到,让她忙丢了书,扭头去问:“煮了什么?好香。”
芬姨端着一只瓷碗走出,一边:“甘蓝米粥,”
一边绕开过来拦截的她,将烫手的碗放在茶几上,嘴里:“你要吃自己去厨房里盛,这是给你平叔的。”
话完,她去找来餐盘,作为避免烫手的工具。
曾贝在旁边问:“给平叔干嘛?他不是不吃吗?”
“哪能不吃。”芬姨答她,“一晚上不吃东西,明天早上还要跑那么远,真什么都不吃,胃能受得了吗?”
她在餐盘里放上瓷勺,“放了紫甘蓝的米粥,算是药膳,能养胃的。”
曾贝哦了声,脸上表情没有波动,却突然:“那我去给平叔送吧!”
阿姨没拒绝她毫无理由的勤快,将餐盘给了她,吩咐她上楼心,便让她去了。
上楼,分出左手敲门,没等多久,门被人从里面开。
她先看见谢平宁的脸,阁楼光线昏暗,他下巴的线条却很清晰,让她觉得,似乎像他这类的成熟男人,脸部都是有棱有角的。
但她很快发现,他脸上似乎有一点点不一样——原来是,鼻梁上多了一副黑色金属边框眼镜,也添一份斯文气质。
她没对此提出疑问,而是将餐盘推到他面前,:“这给你的,阿姨养胃,一定要喝。”
他盯着夹紫夹白的稠粥表面看了会儿,同时将门彻底开,才接过,道了声:“谢谢。”
“没事。”她,一边拧着胳膊,神色有些别扭。
她想问他,关于刘宇岩突然剃的头发,是不是因为她,却没问出口。只是盯着他,发现他身上穿的T恤衫是灰蓝色的,很显他皮肤白。这人倒很经晒。
还是他先发声,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但一出声,就是要赶她走,“还有事吗?”
可她不想太快离开,脑子里拼命想着话题,最后注意到他的眼镜,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近视啊?”
“什么?”谢平宁没反应过来,过会儿才知道她自己的眼睛。他用手扶了扶镜架,摇头,“没有,这是防蓝光的,没度数。”
怕她不明白,还指了指房间书桌上摆放的电脑,解释:“因为要一直看电脑。”
她点头,表示明白了,算走时,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米粥,叮嘱道:“要趁热喝,冷掉就没功效了。”
“好。”他答应下来。
“那我下去了。”她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往楼梯走,到出口时,还不忘回头,轻轻,“平叔,晚安。”
谢平宁撑着门板,脸上挂着很淡的笑,也回了句:“晚安。”
隔天,她起床,又比刘宇岩早,但还是没赢过谢平宁。
她下楼时,问芬姨,得来一句平叔已经出门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失落,捧一杯牛奶,拐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发现谢平宁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充电,并且好粗心,忘记按锁屏键,桌面还保持解锁状态。
特此申明,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奇,伸出脖子看一眼,就瞧见他手机界面停在与人交谈的短信应用上,内容公开,来信人备注是,林霏。
从名字上觉察出异样,她又看一眼——这次是故意的。
短信上写:
“谢老师,抱歉扰您假期休息,那份报告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希望您有空能帮我修改一下,祝您假期愉快。
学生林霏。”
“谢老师?”她把这个陌生的对谢平宁的称谓放在嘴里咀嚼了会儿,心下怪怪的,但她又有些不屑,吐槽道,“放着自己好好的暑假不过,非要搞什么学习。自己不休息就算了,还要来扰别人休息。”
最后的总结陈词是:“两个人都是怪咖。”
这是把谢平宁也列进去了。
无故被添了怪咖名号的谢平宁,跑回来,先到客厅拔了手机,后注意到侧躺在沙发上的曾贝,她手里的辛波斯卡换成了阿多尼斯,便问:“昨天那本看完了?”
曾贝听见他在问,没回答,而是原地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这让谢平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是哪里惹到她了?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因为惹到她的理由,你永远想不到,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能。
于是不再去想。
下午太阳依旧强烈,不遗余力将日光洒遍整个垦丁,跟免费赠送不要钱似的。虽然也的确如此。
刘宇岩换了个新发型,难免有几天精神颓丧,难得的不在房子里和曾贝闹得鸡飞狗跳,而是拿着手机,坐在二楼露台的沙滩椅上,看早就下好的游戏视频。
而谢平宁吃完午饭就背包出了门,头一次没带上刘宇岩。
要不是中午餐桌上,刘宇岩没完没了拉着谢平宁聊拳皇,她要以为这两人是吵了架。
既然没吵架,平叔又早早开车出门,如果不是为了去海上玩冲浪,难不成他是想逛垦丁?
不可能,平叔初到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一个人去外面找路来迷吧。
忽然,她想到,上午在他手机里看到的那个姓林的女学生。
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噢——林霏。
想到这里,她飞速丢书上楼,去换出门的衣服。
一时后,她戴上帽子,穿上防晒衫出门,走到院子里。
二楼的刘宇岩看见她,隔一层楼,她的举动让他觉得奇怪,于是出声叫住她:“喂,曾贝壳,外面这么大太阳,你出去干嘛?”
她没回头,举手摆了摆,高声回他:“出去晒太阳,补补钙。”
刘宇岩脸上露出个不理解的表情,心想,那你还花半时涂防晒霜。
但他只是心里想,没,就看见曾贝腰杆挺得直直的,人走出院子。
他又低头,看几分钟游戏视频,再抬头时,她身影已经不见。
寻找谢平宁的具体位置,她全是靠瞎猜。头一个蒙,他没去市里,而是到了野原镇。
因此她搭上去镇上的巴,先往海边去找。
然而,并没找到,显然寻人并不是件轻松活儿。
野原大不大,也不算,她才找了海滩和汽修厂附近几个熟悉地方,就没了耐心,在街边的杂货店买了支雪糕后,人便往杏子那里去。
理发店生意惨淡得很,门口什么人也没有,只停了辆白色绵羊,还是杏子的代步工具——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跟刘宇岩,热衷在大夏天对头发动刀。
她推门进去,头顶的风铃叮铃作响。
杏子正盘腿坐在理发店用的那种离地很高的沙发椅上,拿着手机看一部经典台言。
她余光瞥见看曾贝进来,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抬了抬眼皮,乏乏地招呼了声:“噢,你来啦。”
曾贝觉得奇怪,人走到空调前,一边享受16度带来的快感,一边回头问她:“你今天怎么啦,怎么我来了,一点都不热情?”
平时杏子见到她,都要缠着她,将几日没见积累的想念,放嘴边念叨好久。今天倒很奇怪。
杏子还专心于,漫不经心地回:“你又不是来找我的,我那么热情干嘛,嫌天气还不够热啊?”
她语气里不含生气的意味,反而带着女孩子友谊间的醋意。
但曾贝更关注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惊讶于杏子的神通广大,她还微微张了嘴。
杏子终于放下手机,与她对视上,回答:“因为——我看见你们家的那辆蓝色的车了。想都不用想,你肯定是跟刘宇岩出来的啦,他昨天来我这里剪头,表情好壮烈噢,你是不是又整蛊他了,他怎么会突然要剪光头啊?”
杏子的话一大堆,但曾贝只收到一个信息点,她想到什么,忙问:“你看到我们家的车了?你怎么看到的?在哪啊?”
杏子奇怪地看她一眼,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你好怪诶,那辆车就停在隔壁街那家网咖的门口啊,颜色那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的好吧。”
作者有话要:
忘了了,辛波斯卡和阿多尼斯都是诗人。这两人的诗写得贼好,为了证明这一点,诺贝尔还给他俩颁了个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