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唉~”阮如苏看了石观音一眼,突然低头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无限烦恼萦绕心头。
石观音不禁好奇,这丫头为什么反应如此奇怪,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恨,而是仿佛有天大的憾事发生一般。
于是她忍不住问:“你作何叹气?”
阮如苏再次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又轻又柔,仿佛是同亲密之人心事。
“我叹今日来杀我的,竟是这样的美人”她这话时的语气,不似个闺阁姐,倒像极懂风月的风/流公子。
饶是石观音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愣了一瞬,从来见她的女人,不是嫉妒她的容貌,就是恐惧她的段。没有任何一个如她这样,语带欣赏,面露赞叹。
有时候,来自同性的真心折服,远比异性的心讨好更得女人的欢心。因为异性的夸赞往往出于生理上的相互吸引而出,但同性的折服一定是你完完全全胜过她才能得到。
所以,石观音笑了,笑得如玉的面庞上红霞如飞,媚而不俗。
“我如今见你,一见如故,不知你可愿随我回大漠做客?”
世上没有人能拒绝石观音的要求,因为拒绝她的人,都已不在世上。
所以第二日无花推开房门时,屋里除了桌上石观音留下的那个掌印,不见半个人影。他还未能弄清自己的心究竟在哪,就已失了探寻的会。
莆田少林又名南少林,坐落于九莲山麓中,险峰环绕,易守难攻。透过那层层绿意,隐约可见寺中的红墙碧瓦,恢宏雄伟。
天峰大师从蒲团旁的炉上提起水壶,有条不紊地开始洗壶、泡茶、封盖。不多时,便用紫砂壶开始分茶。
“无相,你心乱了。”见大徒弟此刻仍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天峰大师放下茶壶,用敲了了三下桌面,道:“若想知道真相,就不能被个人情绪左右,静下心来,同为师品茶。”
无相双合十,羞愧地低下头。
那茶水呈淡淡碧色,清亮明澈,仿佛天边瑶池取得,香气扑鼻。无相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茶饮过半,天峰大师终于开口道:“你的心静了吗?”
“我心已静,谢师父指点。”无相拜倒在地,抬头时已不见刚回寺时的沮丧焦虑。
天峰大师慈祥地摸摸他的头,叹道:“为师并非不懂你的心情,只是此事并非急就能解决的。”
无相孺慕地看着自己师父,诚恳道:“我知师父是为我好。我只是担心,阮施主她”
“阿弥陀佛,世间事自有缘法,你我尽力而为即是,莫要因此生了执念。”天峰大师望着远处的山峦叠嶂,语气中似乎带了点遗憾。
无相并未注意到,而是低头开始认真梳理这几天的事,将他们一点点给天峰大师听。
“我觉得,昨夜与我交的更夫,很可能是徒儿认识的人。他虽然使的是东瀛的剑法,可是应该是有所保留了,他怕徒儿认出他的来历。”
“东瀛”这真是个久远而深刻的词。天峰大师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闪过沉痛,很快归于平静。这变化太过短暂,以至于无相根本没看到,而是在继续分析。
“我后来检查过那个院子”到这,无相顿了顿,似乎非常不解,道:“那人住的屋子里,柜子是连通阮施主屋子的,这是为了监视还是”
后面的另一种猜测,无相不愿出口。因为若不是为了监视,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若是第二种,就明阮如苏同那人应该是一伙的。
他到底是把阮如苏当成了朋友,所以不愿事情是这般结果。
天峰大师沉默半晌,对无相道:“你将你二人的对话一一复述我听。”
学武之人本就记性不差,这两日同阮如苏过的话,无相都好牢牢记着。便依师父所言与他听,当然,那些她调侃自己喜欢阮施主的话,就没必要了。
“她同你一面之缘”天峰大师沉吟,那时的阮如苏应该并没有她和无相相识的记忆,那她怎么如此笃定和无相只是一面之缘。除非她一直没有失忆,记得所有事。
无相不笨,瞬间领悟了师父的意思,怅然道:“她为何要欺骗于我?”
一个人要欺骗朋友,不外乎为名利,为情感。而她为了什么,天峰大师觉得自己隐隐已经猜到,可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曾知道。
突然,无相深深拜倒在地,坚定地道:“师父,无相只怕暂时不能在寺中继续陪伴您老人家了。我若是不弄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只怕此生修行都无法寸进。”
天峰大师闭上眼,遮住里面复杂的情感,半晌才轻叹一声,扶起他道:“为师当年若是也如你一般果断,大概就不会”
不会怎样?
天峰大师已然闭嘴不肯多言,就算无相心中好奇却也懂事地没有再问。谁的人生没有几件憾事,何必刨根究底。
“师兄,不如将此事交给我来查吧!”一个清朗地声音在从院外传来。
无相转头,就见来人白衣白袜,纤尘不染,仿如佛子临世。
“无花师弟!”
“师兄,既然他们是冲着你而来,我觉得此事最不该插的就是你!”无花恭敬地冲天峰大师行了一礼,转头严肃地对无相道。
“为何?”无相不解。
“因为他们的段都是针对你而设,只怕你一去恰好正中他们下怀。届时不只是你,只怕我少林都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话一下子点出了无相下任主持的身份,若是旁人来,无相指不定会怀疑是不是意有所指。
可是无花,他在心里摇摇头,就他那傲气的性子,若是心中不服。只怕当场就掷杯而去了,哪会在这同你这么多。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这话是天峰大师问的,他的眼神很平静,就像无风的湖面,照得无花不自觉错开了眼神。
“我替师兄去吧我在江湖上总还算有些朋友。”这倒是实话,妙僧无花能在江湖上有如此名声,一多半得益于他交游广阔,每个朋友都对他赞不绝口,才得唤‘妙僧’。
无相还想什么,却被天峰大师制止了,他看着无花,再次询问:“此事本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
师父是知道了什么?无花心中惊疑,却还是面色沉着地点点头,正色道:“既然是师门之事,即是我的事,弟子怎能袖旁观。”
他真是同他父亲一样执拗。
天峰大师疲惫地合上眼,示意这事就如此决定。无花即将出去时,天峰大师突然叫住他,道:“无花,若是查不出也无需强求,莫要因此生了执念。还有一切心。”
只不知,他这片舐犊之情,无花领悟了多少。
沙,到处都是沙。
一阵风起,天地浑然一色,让人心头胆寒。这是大沙漠独有的风景,只是大多数人却无命来赏。
阮如苏正坐在船舱里,同石观音品茗。没错,大漠里乘船。
船体是用竹子一根根绑成,因为竹子无芯,较一般船轻便许多。在船头的栏杆处,用绳索束着几十只鹰,也不知石观音是如何驯的,这些鹰见着风暴尽然也不惧,直直冲进风沙里。
若是有抵不住死掉的,船上女弟子就立马取出新的换上。这一路行来,阮如苏已数不清她们到底还了多少次,不过总归是比她一辈子见过的加起来都多。
“茶汤杏黄,入口淳香,如旱时甘露,这是放了七年的白毫银针,很难得!”阮如苏放下里的杯子,笃定道。
石观音笑容得意,吩咐人继续递上下一杯茶。这次的茶汤颜色换了,是绿色的。
这次阮如苏却是连杯子都没端起来,就直接道:“清透如翡翠,色艳味浓,应该是碧螺春吧。”
了结果,阮如苏这才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只一口,她眼睛就亮晶晶地看着石观音,奇道:“这水?”
果然,她的种种巧思只有懂行的人才能了解。她那些徒弟到底粗鄙了些,没有经过世家生活的熏陶,始终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图。
这样想着,她看阮如苏的眼神愈发温柔妩媚,“我在沙漠中寻到一种植物,割开它的树皮就会流出水来。我命人将那些水收集了用来煮茶,发现只有这碧螺春与它最配。”
这茫茫沙漠,别人连找到水源都困难,她竟然还想着寻好水泡茶,真是奢侈至极。
喝了一肚子茶水,将她能想出的赞美之词全了一遍之后,石观音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一位女弟子守着她。
“你很聪明。”那个全身几乎都裹在白纱里的女人冷冷道。阮如苏甚至不能确定她这话到底是讽刺,还是褒奖。
还不待她回答,那女人看着她堪称绝色的脸,继续道:“可这聪明护不了你一辈子。”
这个女人在提醒她,石观音善变且善妒。出众的容貌终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祸事,看来石观音的女弟子,也并不是都向着她
阮如苏温柔的笑了,郑重地向她道谢:“谢姑娘提醒,我会努力在那天到来之前逃出生天的。”
至于那天是多久,没人知道。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就是明天
作者有话要: 很快无花,中原一点红,楚留香就要深入大漠来找人了!谁会先碰到如苏呢?到那时又是怎样的修罗场感谢在2020-0-3000:06:2020-0-3023:3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荆棘0瓶;琴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